情深之大小姐第9部分阅读
情深之大小姐 作者:rouwenwu
字而又娴静的傅文佩和周家的大太太颇有共同语言;泼辣有手腕的王雪琴则和周祖康的二房赵蔓君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思念何书桓的陆依萍和同样思念未婚夫朱今墨的周敏柔常常在一起谈论各自的爱情,一时间两家人在某方面也是其乐融融。
沈陆与楚云飞的捷报不断传来,陆振华抚掌大笑,一扫入关后的郁气,常和楚名堂一起喝小酒庆祝。
十一师因为四处救火,虽然几乎是每战必克,但依旧因为己部损伤过大,陈诚十分心疼自己一手拉拔大 ‘孩子’,所以调十一师去修水整补,从而提早离开武汉战场。
十月一日,十一师抵达修水,原来的靳力三补充团之新兵拨补给三十一旅,但人数一直没有补充完整,直到十月下旬接收了湖北保安第三、四、五三个团约四千多人的兵力,才算恢复原建制人数。
人数补充完整,十一师开赴湖南翁江驻防,开始了长时期的整训。此时师长彭善因家有丧事请假离职,由副师长叶佩高暂行师长职务。原本师长离职由副师长暂代职务这是惯例,但十一师的副师长有两个,分别是叶佩高和胡琏,二人资历、人望都相当,但叶佩高战功高一线,胡琏胜在正统黄埔系出身,因为这事儿两人明争暗斗了一番。但因为叶佩高在十一师根基不牢,又是彭善一手提携,所以他比较放心。
叶佩高胜出对胡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他很聪明也很冷静,彭善离开不久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他也不做声,只是更注重和黄埔的学弟们的交情,偶尔不动声色的挑拨。
由于十一师伤亡过多,而补充的兵源又占了部队半数以上,使得战斗力大为下降。为了尽快提高部队战斗力,代师长叶佩高成立了干部教导大队,由其自兼大队长,任命胡琏为副大队长,十一师上下在硝烟弥漫的大地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日子。
武汉、岳阳相继失守,日军大举逼近长沙,十一月十二日,国民政府采取坚壁清野的焦土战略一把火烧毁了长沙。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两万多平民被烧死,城池成为废墟。
火烧开始前,长沙城内湘淑女子中学的学生正在义演,一处公馆里一个保养得宜又穿戴光鲜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床沿把玩着黄金镯子,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焦急的翻箱倒柜收拾行李。
女人不耐烦的摆手说:“哎呀!别拿了,别拿了。带不了那么多的,就两只手。”
“哟!这可是开斯米,正牌的英国货呀!”油头粉面的男人一个劲儿地向箱子了塞衣服边抽空说。
女人仰起头对镜轻抚发髻,小声自语:“从上海到长沙,这路是越走越远了,箱子倒是越带越少。到不了重庆,我就成穷光蛋了。”
油头粉面还带着娘气的男人从收拾衣服的空隙中抬起头,他错愕地看着女人,半晌才直起身凑到女人身边说:“哎哟喂!您还哭穷呐?那我们早成叫花子了。”
女人风情万种地瞪了男人一眼说:“说什么呢你?我拧掉你的嘴。”说着还伸出手轻拍男人的面颊,接着用食指轻点男人的鼻尖。
这时候电话声响起,男人急忙起身去接电话,女人懒懒的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话筒,不一会儿就提起精神严肃地问:“真的?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末了还用上海话致谢。挂断电话,女人急忙拎起最值钱的小袋子,收拾好散落的珍珠项链说:“马上走,马上走。”
“马上走?那笔钱明天上午才能送来啊!”还在收拾的男人讶异极了。
女人气呼呼的说:“明天上午?往西的路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牛市长说这是绝对机密,火烧长沙城,挡住日本兵。”
男人被惊住了,他半张着嘴,左顾右盼才战战兢兢地问:“火烧长沙城?”
这时候远处传来爆炸声,尖叫声,人们四处逃散,乱成一团。政府机构的搬迁已经接近尾声,还没搬在搬的就是一些零散的冷部门。
一个戴着眼镜,头发三七分梳的光亮的二十岁左右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举着自己科室牌子大叫“科长,刘科长——”
混乱中一个清隽的男人跑到抱着科室牌子的男人面前焦急的说:“端本,赶紧收拾一下,天一亮我们就走。”
“我……那我家眷怎么办?” 那名为端本的戴眼镜男人结结巴巴地问,他姓魏,只是行政院下辖的一个冷僻单位的小公务员。
“你还带家眷呐?那车挤得下吗?”刘科长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问。
“她还没来这儿两天,我不能扔下她不管呀!”魏端本情急之下回答。
刘科长无法,他只能点头说:“好吧!好吧!给她留个位置。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带她赶紧过来,好不好?”
魏端本松了一口气,感激的连连点头说:“谢谢啊!”
刘科长指挥他将东西放到车上,魏端本跟在他身后向前跑,这时候女子中学里已经乱成一团,窗外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紧张下方寸大乱的女生们只能一个劲儿的往箱子里塞东西,却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塞了些什么进箱子里。
军队已经浇上柴油开始防火,进去的路被守住只准出不准进,魏端本被拦在外面焦急的大喊“我是行政院的。”
“行政院的也不行。”士兵不为所动,只是将人拦住。
“我得进去啊!我的家属,家属还在里面。” 魏端本拼命的大喊,并趁着一股学生涌出来的机会挤进去,还没两步就撞到一辆小轿车。车子上坐着赫然就是那个保养得宜又穿的光鲜的中年女人,以及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油头粉面又带着娘气的男人下车骂道:“活腻了啊?”
魏端本退到一边点头致歉,中年女人打开车门大叫“好了!好了!这时候别跟他啰嗦。快进来!”
魏端本慌忙向里冲,这二人立即上车关好车门向外驶去。正在魏端本想家里跑去的时候,他那已经变得空旷的办公楼前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大喊:“魏端本!魏端本!”没有人回应她,空中传来一阵阵的警报声,女人呆呆的站在办公楼前哭泣。
房子已经烧起来了,魏端本被士兵们架着离开,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别拉我!别拉我呀!我还有家属在里面呢!我……我不能走哇!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第30章 30
刘科长想拉走魏端本,魏端本抱着身边的木柱,大有尾生抱柱之心。刘科长高声问:“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呀?这是焦土抗战你知道吗?”
魏端本死死地抱着柱子哭着说:“日本人还没打到长沙呢!”
刘科长恨不得敲昏魏端本,他高声说:“这不是我们管的事,我和你说……”
刘科长话还没说完,眼疾手快的拉住向往火海里冲的魏端本,这时候一个爆炸,魏端本下意识的后退没有抓住固定物,结果被刘科长拉走了。
魏端本的妻子呆呆的在楼梯口徘徊,哭泣的等着魏端本来接她,蓝底白花旗袍上染上了烟灰,面上也是一道黑一道白的。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往家里跑。
第二日,渡口挤满了逃难的人群,藤箱、木箱、大包小包,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高喊着“湘淑女子中学的同学们,教职员工们,千万不要失散。万一掉队了,集合地点是重庆朝天门。同学们,赶紧上船,赶紧上船。”
天上敌方战斗机在飞,不时扔下几颗炸弹,船只被炸沉,地上人群逃窜,有些连行李都丢了。慌乱中,校长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但他仍然大吼着“同学们,不要乱,不要乱,千万不要失散啊!万一掉队,集合地点是重庆朝天门。”话音刚落,一个炸弹落在他身边,他就这么倒下了。
江面船只被炸毁,许多人选择陆路前往,靠着两只脚拖家带口地向四川出发。路上偶尔可以看到一两辆车子经过,但更多的是扛着箱子抱着包裹赶路的人。
魏端本坐在政府运输物资的车上,沉着脸不说话,刘科长在一旁劝慰“抗战嘛!我那一大家子也沦陷在南京了,生死未卜啊!”
魏端本沉郁地说:“她在长沙举目无亲,就算侥幸逃出来也是没有活路。”
一辆轿车停在路中间,女人手里夹着烟急的团团转,她大声质问:“这怎么办呐?啊?你说这荒郊野岭的,到哪去搞油去呀?”她转到司机身边指着他问:“我问你,你刚才放吃饱了没有?”
司机肯定的回答让她火冒三丈,她怒喝:“那你为什么不让它吃饱?”
吸了一口烟,风韵犹存的女人准备拦车,但是车子开过去都不会理他们。油头粉面的男人对着开远的车子啐了一口暗骂“什么东西!”但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接着拦下一辆。
终于有一辆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穿军装的兵痞子,油头粉面的男人一边拍着灰尘一边献媚道:“这位长官,我们是实业部的,不会让您白帮忙。”
下来的那个穿着国军军服的男人,风纪扣没扣上,袖子挽到手臂上,他迈着外八字踱到汽车边上问:“帮什么忙啊?”
油头粉面的男人指着汽车说:“您看,我们这车油用光了,想跟您匀一点儿。。”
穿军装的男人看了几眼汽油缸,又看了油头粉面的男人一眼说:“跟我匀一点儿?匀给你了我用什么?你没看见我是军车吗?误了军用你负的起责任吗?我也担当不起,我又没长第二个脑袋。”说着便转身离开。
靠在车边的女人丢下手里的雪茄,她翘着兰花指的双手轻抚发鬓,又整理了披帛才款款走到军车旁。娇声说:“这位哥哥,哎呀!好生面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南京?上海?哎哟!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
“我倒是都去过,请问你是?”兵痞子吐出烟圈趁机问。
女人开怀地说:“那更是老朋友了!一起逃难,更是缘分啦!”女人微微低下头说:“小妹今天想请你帮帮忙。”
“只要加半箱油,我们今天就能赶到彬州加油了。”油头粉面的男人在一旁搭话。
女人状似不耐烦道:“我跟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呀?闪开闪开。”见男人唯唯诺诺的退下后,女人又上前一步说:“是这样,小妹今天请你帮帮忙,你开个价,我绝不驳回。”
“二十加仑二两金子你也不还价?”兵痞子一般的男人问。
女人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金镯子递给男人说:“你掂掂,这个够不够二两金子?”
男人拒绝了,他拉长嗓音说:“我——开玩笑,你别当真。”
女人不依了,她娇嗔道:“小妹我是诚心诚意的呀!你办公事,我怎么能让你贴本呢?就当小妹——高攀啦!”
男人看着手里的金手镯,他抬起头说:“好!痛快!那我索性给你加满了吧!”
“哎哟!那太好了!”女人惊喜到。
“今天你们算是走运,看见没?这一车我拉的,都是汽油。”男人得意的炫耀。
女人抚胸惊叹,油头粉面的男人在一旁搭腔,女人高兴的说:“真是好运气呀!”
虽然是秋天,但是阳光依旧猛烈,逃难的道路上,一个学生打扮的少女四处寻水。当看到一条浑浊的小溪时,什么也顾不上的她跌跌撞撞的冲到溪水旁用手捧起水便喝。
这时候路边上三个脱队的国军士兵看到她,便悄悄地跑过去色迷迷地问:“小姑娘,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女学生心里害怕,她想跑但是被围住,见三个兵痞子欲行不轨,女学生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叫喊声引起了去找水的魏端本的注意,魏端本提着水桶就冲下去,边喊“干什么呀你们?”边挥着水桶想要赶跑三人,魏端本的声音引来了附近的同事,他们赶过来,才算是赶走了三个兵痞子。
“端本,行啊!端本,能打人了,书生变老虎了。”刘科长扶起气喘嘘嘘的魏端本夸到。
魏端本喘着气说:“我把他们当做是放火的了。”
女学生冲过去对魏端本等人说:“先生,先生,你们都是好人,你们带我一起走吧!我……我不是坏人,我是湘淑女中的学生,求求你们了,带我一起走吧!”
魏端本的一时心软,带出了一段孽缘,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只是不忍心一个女学生流落在外,所以央求他的科长带上这个女学生一起去重庆。
日本已经开始轰炸重庆,目前还是处于试探阶段,但是政府要求民众在自己家中挖防空洞躲避轰炸。因为每户人家都在挖防空洞,所以根本雇不到多余的人手,只能自己动手。
陆家与周家商量着两家人轮流挖,陆家空出来的那天去帮衬对门的楚家挖,陆振华在退伍多年后又穿上了短打,每天和李正德扛着铁锹来来去去。
陆家挖防空洞的主力是陆振华和李正德,而陆依萍与李正德的妻子体力不够,每次只能去帮忙半天。陆振华心疼女儿做粗活,但陆依萍就当没听到,反而安慰陆振华,一时间父女二人的感情好了不少。
陆家挖防空洞的时候,傅文佩负责煮饭,李可云送饭,王雪琴则是带外孙。楚名堂带着仆从每天都在挖,人手全被用上了,只能将两个孙子交给还有富余人手的陆家。
忙忙碌碌的生活,还有时不时响起的警报声,王雪琴倒是没了许多为难傅文佩的时间,一时间陆家安静了许多。
王雪琴想去百货商店买布料,自己一个人不敢出门,恰好傅文佩和陆依萍母女二人有空闲,王雪琴瞟了母女二人好几眼,最后慢悠悠的上前去说:“我要去百货商店买布料,文佩你要不要一起?”王雪琴抚着发髻,仰起头看着院子里高大的银杏说:“我记得依萍很久没做新衣裳了。”
傅文佩在围裙上边擦手边说:“好好,雪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
“妈,我不要新衣服。”陆依萍怕王雪琴有阴谋,连忙劝阻。
傅文佩慈爱的看着陆依萍说:“依萍,快过年了,新衣服、新鞋子一定要提早备好。只是去一趟百货商店,虽然有点远,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依萍,我还能吃了你妈妈不成?你不嫌老,我还嫌磕牙呢!”王雪琴冷笑。
陆依萍瞪着王雪琴,半晌才低下头对傅文佩说:“妈,你早去早回。”
“依萍啊!我也不指望你煮饭,你只要能看好两个小外甥,我就谢天谢地了,午饭就交给可云和李嫂。”王雪琴扭着水蛇腰走在前面,傅文佩跟在她身后。两人的穿衣打扮,乍一看去就像有钱人家的太太和老妈子。
看到王雪琴走进一家书店,傅文佩疑惑的问:“雪琴,你不是要去百货商店?”
“哼!”王雪琴发出一个鼻音问:“我来书店很奇怪吗?”说着,王雪琴拍了拍柜台对书店老板说:“老板,将所有国中生能看的书都给我打包一份,送到弹子石桂花巷33号。”
傅文佩站在王雪琴身后,听到她的话嘴角直抽搐,年迈的书店老板黑着脸看眼前这个没有文化的女人一副土财主做派。但送上门的生意,他也不会拒之门外。
王雪琴买完书,头也不回的走出书店。傅文佩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王雪琴抿着嘴说:“文佩,老爷子他们可都不在这儿,你这个委屈样给谁看呢?”
傅文佩苦笑着摇头,这个懦弱的样子已经成了习惯,改不了了。王雪琴也不理她,这是一个劲儿地向前走,傅文佩也只能加快脚步。
王雪琴扯着一块呢料比划,看上去心情又好了,傅文佩在另一边看棉布。王雪琴也没回头,她说:“你说这块呢料怎么样?”似乎想起了身边的人是傅文佩,王雪琴‘啧’一声又咕哝:“我疯了才会问她意见,她知道什么呀?”
王雪琴手里还扯着料子,忽然天上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接着轰隆声在附近响起。王雪琴颤抖着双手,突然像是醒过来一般尖叫着“日本飞机又扔炸弹了!!!”
王雪琴的一声尖叫,让傅文佩找打方向,她慌忙跑过去抓住王雪琴的手大声说:“雪琴,我们快回去。”
王雪琴一手抓着手提袋,一手被傅文佩抓着,两人慌慌张张的随着人流涌出百货商店。不远处又有爆炸声传来,这次的声音非常近,天上还有飞机飞过的轰鸣声。王雪琴吓得躲在柱子后面直发抖,傅文佩抱着她也在发抖。
“我……我……我们回家……”王雪琴哆嗦着双唇说。
“好!好!”傅文佩应和,但她立刻又问:“我……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她也被炸弹声吓得手脚冰凉。
第31章 31
王雪琴慌乱中一指,傅文佩也不管对不对,扶起王雪琴,两人就向那个方向跑去。两人都是弱质女流,跑在街上的速度十分慢,王雪琴的旗袍开叉比较高,傅文佩的只开到小腿靠近膝盖处。
跑了一段路躲在一块木招牌后面的王雪琴一个用力撕开傅文佩的旗袍的开叉处,傅文佩揪紧旗袍,眼睛里尽是惊慌失措。王雪琴没好气的说:“开叉这么低,跑都跑不动,你要是死在这儿,我还不被你那个女儿活剥了?”
傅文佩心理感动,她笑着说:“雪琴,依萍不是不讲理的人,就算我……她会想开的。”
“想开?在她想开之前我就没命了。”王雪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傅文佩,偷偷探出头在外边儿张望了一会儿,悄悄溜出来继续跑,但她还穿着高跟鞋,跑了几步路踩到一个小坑,崴了脚踝。
“嘶——”王雪琴吸着气,一拐一拐地靠近前面的墙根,才扶着墙摸脚踝,就听到一个震天响的爆炸声。王雪琴和傅文佩惊惶的看着刚刚他们藏身,现在已经是一个废墟的相馆。彼此相视,眼中都有一份庆幸和后怕。
王雪琴也顾不得脚,她慌忙说:“赶紧走。”
傅文佩搀着王雪琴,两人一瘸一拐的往回跑,王雪琴的脚钻心的疼,跑了一会儿她就赖在地上说:“不跑了,不跑了,被炸死算了!总比疼死的好。”
“雪琴,你再忍一会儿,就快到家了。”傅文佩蹲在王雪琴身边安慰。
王雪琴斜睨了傅文佩一眼说:“骗我呢!咱家院子里那棵树的影子都没见着……”天上的飞机没有再扔炮弹,而是呼啸着飞远了,傅文佩和王雪琴双双松了一口气。
傅文佩蹲下身想架起王雪琴,王雪琴挪动着脚直叫疼,傅文佩一个踉跄,王雪琴高声叫道:“小心点儿成不?我可不想以后变瘸子。”
“对不起,对不起!雪琴你忍着点儿,就快到了。”傅文佩架着王雪琴慢慢的往回挪,王雪琴撇着嘴角说:“快到了?我伤的是脚不是眼睛,你就哄吧!”
傅文佩和王雪琴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回走,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傅文佩先将王雪琴送回屋去,又拿了药酒给她揉搓。
“傅文佩,你想疼死我吗?轻点儿!你给我轻点儿!”王雪琴的尖叫声连西院儿的周家都能听得到。
周敏柔说:“东院儿那户的九姨太又闹开了,这声音可真响。”
“听说那九姨太以前是唱曲儿的,这嗓门可专门练过。”周冠忠的妻子笑着挑断线头。
顾玉秀笑着瞪了女儿和儿媳妇儿一眼说:“背后嚼舌根算什么事儿?我前会儿刚经过院子,那九姨太脚扭伤了,说是碰到鬼子的飞机扔炮弹。眼下时局越来越乱,你们没事儿都别出门。”
吃了晚饭,王雪琴拄着凳子嗑哒嗑哒地挪到傅文佩屋里,她丢了一件粉红色洋裙给傅文佩,趾高气昂的说:“这是我前几天买的,想留给如萍……便宜依萍了。我告诉你,我王雪琴从来不欠你傅文佩的。”说着,又拄着凳子嗑哒嗑哒地离开,理也不理身后目瞪口呆的陆依萍。
陆依萍看着王雪琴那奇怪的走路姿势,又看着床上的那件粉红色洋裙,突然‘扑哧’一笑,对傅文佩说:“妈,我觉得雪姨今天挺好玩儿的。吃饭的时候给了你一个鸡腿,吓得爸爸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这会儿又拿一条裙子过来……她吃错药啦?”
“雪琴这个人从来是嘴上不饶人,她心肠挺好的。”傅文佩展开洋裙说:“这条裙子真漂亮,依萍,你试一试?”
“她心肠好?太阳都能打西边儿出来!”陆依萍收起裙子说:“妈,不用试了,这颜色只适合如萍,我是穿不了的。”
傅文佩捉着陆依萍的手放在手心里说:“最少也得穿一次吧?雪琴特意送过来的,你一次也不穿,不是让她难堪?到时候又闹起来,家里又安静不了。”
“行,我大年初一穿,给足她面子,到时候再闹,可就不是我的不是了。”陆依萍拗不过傅文佩便这么回答。
每天拉练、负重越野、团队对抗,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训练,终于使十一师战斗力大幅提升。十二月,十一师开赴前线,参与南昌战场上的战斗,七日之后抵达岳麓山至靖港一线,正当十一师开始构筑工事不久,他们又被调赴后方整训。
十二月底,汪精卫叛逃并公开发表艳电的消息传到前线,沈陆惊呆了。汪精卫对她有恩,但年如果不是汪,她就因为年龄之故无法入读黄埔。沈陆只见过汪精卫寥寥几次,印象中是一个儒雅的文人,虽然私心认为稍嫌软弱。
当年的那首‘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多么激励人心?她以为,就算汪先生有些优柔寡断,但至少还有文人气节。但是他……他在全民抗战的时候背弃国家背弃人民,甚至背弃了曾经的信仰。
沈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算私心里认为汪先生有些妇人之仁,但她依旧尊敬他。她还是无忧少女的时候,汪先生的《釜薪论》那么激励她,她十分认同他说的:革命犹如烧饭,需釜和薪。釜者,不惧水火忍受长期磨练;薪者却一时轰烈瞬间辉煌。吾自问持之以恒的精神,愿意为薪,刺杀摄政王。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曾经他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他一生追求民族的独立与自决,却为何看不透现实?
沈陆的心情很不好,但她不能将这股情绪带到工作中,虽然极力克制,但依旧容易发脾气。所以,这段时间,大家都避着,免得撞在炮筒上。但避着走也避不了多久,因为春节快到了。
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就算再苦也会张罗着过年,好坏都得过。这个年,沈陆依旧没有回家,没能与丈夫团聚,也没能与老父孩子在一起。除夕夜,炊事班开始包饺子,这可是给一千多号人准备的,所以沈陆一声令下,分工合作,除了警戒的人员外,全团都上。
一群大老爷们儿扛枪在行,舞大刀也虎虎生威,但碰上这软和的面可就犯难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尽出馊主意。沈陆敲着擀面杖说:“兄弟们,过年一定要吃饺子,但光吃可不成,还得会包啊!咱们团包饺子比赛啊!以连为单位,每个连选出十名代表,不仅要看时间、数量,还要看质量,第一名的连队一个月的衣服清洗都由最后一名包了。兄弟们没意见吧?”
“没有!”齐声回答震山响。
“包饺子包括和面、擀皮、拌馅儿等步骤,每一个连配备两名炊事班的战士做为指导。战场上没输,包饺子也不能输!兄弟们,开始选代表,十分钟之后正式开始。”沈陆话音刚落,各连队忙开了。
沈陆瞪着笑咧了嘴看底下忙忙碌碌的几个营连长说:“你们也别光看着啊!咱们也要上!作为长官,必须以身作则。咱们团长、团副、营长、营副,加上作战参谋,刚好十个人。”
“团座,您应该会包饺子吧?”一营长陈锋腆着笑脸问。
沈陆骄傲的仰着头,一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将擀面杖竖在手肘下说:“你们团座我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斗得过鬼子,打得过流氓。”
沈陆这话一说,其余人爆笑出声,陈锋抹着眼角的泪花,捂着肚子说:“团座,你真逗……卑职可真羡慕楚长官,娶了团座你这么个‘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斗得过鬼子,打得过流氓’的太太……哈哈哈……”
“我让你笑!有力气笑,给我和面去!”沈陆一巴掌盖在他的后脑勺上,装作愤怒的吼叫。
陈锋捂着后脑勺和一营的营副去扛面粉袋,沈陆转过头对尹作干说:“子固,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你刀法好,就看你的了。”说着便指着一块五花肉说:“剁碎它!当这块肉是小鬼子。”
尹作干苦笑着说:“团座,你这么一说,等会儿那儿还吃得下?”
“怎么吃不下?”沈陆阴狠的说:“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尹作干一时语结,他走过去拿起菜刀就那么狠狠一剁。沈陆见陈锋回来,挥舞着擀面杖说:“赶紧的,和面!和面!”
开始包饺子的时候,沈陆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子,大约是二十粒左右的崭新银纽扣。她一颗一颗的包进饺子里,尹作干见了说:“团座可下了血本了。”
沈陆也没生气,她回答:“哪儿能?就这二十粒,看今年谁的运气好。”
尹作干也不做声了,大过年的被必要弄的大家都不开心,沈陆包好饺子,又将顺序打乱。这时候各队的包饺子行动都接近尾声,沈陆喊了一声:“停!”
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儿,开始数对方的饺子,沈陆一排一排验过去,集合众人意见排出名次。第一名是三营二连,最后一名则是二营一连。
“男人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二营一连帮三营二连洗一个月衣服,谁洗谁的,你们按号码次序。”
沈陆和炊事班的成员一起将饺子扔下锅,盖上盖子后大声说:“过年吃饺子不能没有彩头,我在饺子里包了二十颗银纽扣,谁吃到就是谁的,保证来年心想事成,顺顺利利。你们咬仔细一点儿……别一咕噜,银扣子就进肚子了。”
底下又响起一片哄叫声,大家捧着碗坐在桌前眼巴巴的等着饺子出锅。饺子出锅后,掌勺的开始分饺子,每人一盆二十颗,不够后补。
执勤的那一部分先送过去,剩下的热热闹闹开始吃饺子,尹作干咯嘣一声咬到东西,他心下一跳,从嘴里吐出一颗银闪闪的扣子。
沈陆挥舞着勺子说:“兄弟们,尹团副咬到彩头啦——”
随着尹作干率先咬到纽扣,接着陆续有人咬到银纽扣,沈陆数了数,大约十七颗,那么就有三颗没有被吃到或者在执勤的那个排那儿。
第32章 32
三九年三月,军委会开始逐步将全国各师两旅四团级编制整编为三个团的新编制,第十一师为第二批整编部队。沈陆升任十一师步兵指挥官,三十二团团副尹作干任团长。
五月,在乡丁忧完毕的师长彭善升任军长,代师长叶佩高正式接任师长。彭善升任军长同时也带走了大批得力亲信,叶佩高虽然继任师长,但这次动荡让十一师的战斗力再次下滑。
叶佩高正式上任后为树立自己的威信,亲自深入各团各连队指导部队训练,并要求各团长亲自对所部官兵特别是军官进行培训,着重培养他们加强团队精神。同时,他从连排中选择优秀干部分批推荐他们报考中央军校。
朱辉和高顺子是被推荐的人员之二,临行前,高顺子找到沈陆一边哭一边打嗝,嘟囔着心里的不舍。沈陆又是安抚又是保证,保证他毕业后一定会再回到她麾下,高顺子才满意的离开。
送走了高顺子,沈陆看着已经有些物是人非的十一师,才一年多的光景,十一师上下的面孔都陌生了不少,许多记忆中熟悉的笑容都埋在了青山绿水中。
叶佩高任师长的期间,十一师难得的没有参战,而是有条不紊的进内部整训。沈陆明白这是老师陈诚心疼十一师伤筋动骨,这种状态下十一师参战,只有送死的份儿。
时间又过了几个月,胡琏觉得时机将要成熟了,但他摸不定沈陆的态度,所以决定亲自和沈陆谈一谈。
“轻闲怎么想?”闲聊了一会儿后胡琏问。
沈陆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回答:“那要看学长怎么想……学长是我的老上官,这亲疏有别……”
胡琏满意的露出笑容,他说:“成事之后,轻闲依旧是轻闲。”
“谢谢学长。”胡琏离开后沈陆收起了面上的笑容,她眼中风云变幻,十一师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重庆方面已是人心惶惶,日本的战斗机原本只轰炸军事区域,后来发展到商业街道、平民住宅区,到最后连租借教会及使馆也不安全了。陆家和楚家住在法国驻华使馆附近,近日来一直有空袭警报响起。
难得好天气,顾玉秀和傅文佩两人抱着棉被去院子里晒,顾玉秀说:“今天天真好,可算是出了太阳了,这被子都沤出毛来了。”
“可不是?”傅文佩将被子放置在竹竿上铺开,边用鸡毛掸子拍边说:“难得好日子头,赶紧晒一晒。”
“跑警报啦!飞机要来啦!各家各户赶快出来了!”因为有一个警报器安放在周家院子里,所以周家的管家郭富才得到通知,他当即满街跑着跑警报。
“怎么又响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王雪琴甩着手帕惊呼。
陆振华瞪了王雪琴一眼,说:“少说两句,牵紧尔杰。”
“妈,妈,你看到虎子和雪儿了吗?”程婉仪跑过去问顾玉秀。
顾玉秀四下一看,没见着俩孩子,她惊道:“刚才还在院子里耍呢!这会儿跑哪儿去了?”
远处炮弹的爆炸声传来,顾玉秀也心急了,她和程婉仪一起去找俩孩子。路上的人们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顾玉秀这边心里焦急,炸弹可就开始落在他们这一区了。
陆依萍抱着一个布包一路小跑,看到在叫喊‘虎子、雪儿’的婆媳二人,陆依萍赶紧上前去说:“周大娘,周大嫂,你们家虎子和雪儿在我妈那儿。刚才炸弹声传来,我妈看见虎子和雪儿还在玩耍便牵去防空洞那儿了,你们也赶紧准备准备。”
顾玉秀和程婉仪提着的心落了下来,程婉仪有些脚软的抓着陆依萍的手边跑边说:“依萍妹子,谢谢了啊!这兵荒马乱的,可吓死我和妈了。”
“都住一个院儿的,邻里之间计较这些做什么?”陆依萍一只手抱着布包,另一只手拽着程婉仪在人潮中向前挤。
躲在自家挖的防空洞里,陆振华坐在椅子上没做声,听着外边儿的爆炸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文佩和王雪琴知道他心里难受,曾经不可一世的东北黑豹子如今要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因为三家协力,这个防空洞挖的又大又宽敞,他们还用木梁支撑着。王雪琴看到防空洞角落的一个书架,架子上还整整齐齐的放着有关沈陆和楚云飞的报纸,楚名堂抱着两个孙子也赶到了。
王雪琴捧着一摞报纸到陆振华身边,她讨好地说:“老爷子,在这儿也没事儿可做,闲着也无聊。要不,你和亲家老爷喝茶,再看一会儿报纸?”
陆振华接过他看了又看,都能倒背如流的报纸,轻抚着报纸上的小像和油墨字迹说:“也不知道尓豪和如萍怎么样了?爱萍和云飞……我好歹还能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的消息,尓豪和如萍可就是音信全无了。”
王雪琴双眼通红,她用帕子擦去面颊上的泪水说:“那俩孩子就这么跑战场上去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我这心里……”
“雪琴,尓豪和如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回来的。”傅文佩在一旁安慰。
王雪琴还在哭,傅文佩在安慰她,陆尔杰被陆振华安排的一边去写作业,陆振华和楚名堂两人抱着俩孙子坐在椅子上。
楚智有些犯困,在陆振华温暖的怀抱里迷糊了一会儿便睡着了。陆振华见怀里的楚智睡着了,他转过头对还在啜泣的王雪琴说:“小声点儿……孩子们都睡了。”
这时候陆依萍搀着顾玉秀,程婉仪抱着她的包裹一起跑进来,她们三人一跑进防空洞,程婉仪就急忙问:“虎子和雪儿呢?在哪儿呀?”
楚轩和楚智原本就被炮弹惊到,这会儿被这声音惊得有些睡不安稳。陆振华和楚名堂轻拍着俩孙子的后背,他转过头对王雪琴说:“看看还有没有珍珠粉?俩孙子被吓到了,拿一点来定惊。”
“有!有!我这就去拿。”王雪琴擦干净眼泪,跑到角落的箱子里翻找。
傅文佩已经引着顾玉秀婆媳两人去陆尔杰旁边的木板上,她蹲身摸着迷迷糊糊爬起来的雪儿,说:“周家嫂子,还有婉仪,这急急忙忙的,没来得及和你说。幸好依萍碰到你们,不然还累得你们到处找。”
程婉仪紧张的抱着儿子、女儿,带着谢意,顾玉秀低声说:“文佩,我们可要谢谢你,这要不是你,俩孩子可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刚进来,也没看清楚,这陆家大哥似乎?”
“想孩子了。”傅文佩双手合握,微微低下头说:“振华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婿及两个女儿在战场上,大女儿和女婿还好说,就是这尓豪和如萍杳无音讯,当爹妈的能不心急吗?”
顾玉秀伸手握住傅文佩的手说:“是啊!我两个儿子也在战场上,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又不敢说,怕孩子们担心。”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两家一起庆祝。”傅文佩轻拍着顾玉秀握住着她的手。
王雪琴找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小勺的珍珠粉,用温水匀好分成两小盅分别喂楚轩和楚智。喝了珍珠粉,楚轩和楚智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见外孙们没事儿,王雪琴又回去倒了小半勺珍珠粉,匀好了喂给陆尔杰,这才放下心来。
楚名堂小声说:“我说常青兄,你剪了这一叠报纸,准备当传家宝?”
“当传家宝又咋了?到时候你可别和我抢!”陆振华冷笑。
楚名堂白了他一眼说:“我还用和你抢?我自个儿就有。”
二十七年那会儿法币开始贬值的时候,沈陆就让楚名堂和陆振华全部将钱兑换成美元或者英镑,陆振华和楚名堂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违逆女儿/儿媳的一番好意,吃了半辈子米的老人也察觉到不妙,便都去办了。果然,法币的购买力渐渐下降,现在一百元从能买两只牛降到两只羊,看这趋势,只怕还会再降。
物资紧张,物价每个月都不一样,王雪琴每天都像松鼠一般储存东西,只要不容易变质的,她都存了很多在防空洞里,家里的地窖储藏着近期要吃的食物。被王雪琴的紧张影响到,周家也有了向松鼠进化的趋势。
“周家嫂子,不是我说啊!现在法币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少。”王雪琴剥着豆角得意的说:“我家大小姐早就让我们把法币换成洋人的钱,现在就愁米面太少,谁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傅文佩在一旁剥葱,她也搭腔对顾玉秀说:“周家嫂子,你还是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法币变成洋人的钱。昨天,我和玉真去买菜,菜价又涨了。”
“就是,这晚一天去,兑的钱越少。”王雪琴努嘴说:“就算咱们用洋人的钱,也不能说咱们不爱国吧?周家嫂子,我们一把年纪了不要紧,但小的们可不能跟着挨饿呀!现在一百块还能买一匹绸缎,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买到一粒米?”(王雪琴,你真相了)
顾玉秀被王雪琴说的有些心动,程婉仪早已心动,她在一旁扯着顾玉秀的一摆。王雪琴见状,她得意的捧着装豆角的小箩筐扭着腰离开。
见王雪琴和傅文佩都去土灶那儿了,程婉仪小声说:“妈,她们的话有道理,这钱能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咱家有没有进项,孩子还小……咱们总得想法子啊!”
“可银行那儿咱们也不熟悉,冠忠又在前线……”顾玉秀叹了一口气。
程婉仪也皱紧了眉头,不一会儿她试探着问:“要不,妈,咱们请陆家的大伯帮忙?那个九姨太不是常在吹嘘‘霸王花’是陆家大伯的大女儿?又说陆家大伯人面广?”
“这事儿怎么好麻烦人家?”顾玉秀不赞同的摇头,她说:“过阵子再说吧!”
程婉仪不敢反驳婆婆的话,只能心里暗自焦急,过阵子物价又涨了,家里这点钱还能换多少?
三家人各怀心事的吃了晚饭,楚名堂和陆振华守着两个孙子,王雪琴和儿子依偎在一起,傅文佩母女二人说悄悄话,李正德一家躺在低矮贴近地面的木板上睁着眼睛听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