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情深之大小姐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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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深之大小姐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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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33

    后半夜,轰炸停止了,大家也能安稳的睡上一觉。天蒙蒙亮,重庆起了大雾,大家都以为这天气不会有敌机来了,便收拾收拾回山下去。不料,黄昏的时候又有敌机来偷袭。

    这一次的轰炸,更加干脆、精确、直接,也更加疯狂。一发发炮弹像长了眼睛,准确投向了重庆的建筑、街道、码头、银行、剧院、学校、教堂、寺院,甚至行人,更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无区别轰炸,一场名副其实的空中屠杀,重庆市区郊区所有的建筑设施,不论军事目标还是和平设施,全在轰炸之列。

    周祖康才找到家人还没有好好团聚,急急忙忙安排好家人避难,自己则不放心学生又出去了,他的女儿周敏柔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三家人又躲回山上的防空洞,王雪琴一边搂着楚智一边揉搓着脚脖子。这两日楚轩似乎习惯了轰炸一般,外边儿爆炸声连连响起,防空洞里他抱着一本书让陆依萍念给他听。

    “你说,九外婆如果能向你们兄弟俩一样没心没肺的活着多好?”王雪琴搂着昏昏欲睡的楚智嘀咕着。

    傅文佩凑近说:“雪琴,你的脚怎么了?要不要换我抱一抱?”

    “不用。”王雪琴瞪了傅文佩一眼说:“还不定要多长时间呢?等会儿他们肚子一定饿了,准备了吃的没?”

    傅文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马上去煮,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这次轰炸范围更广,他们三家一起挖的防空洞也被炮弹击中,坍塌了四分之一,三家人飞快的逃出防空洞。

    王雪琴逃出防空洞躲到一个相对于安全的地方,她轻拍着胸口说:“真吓人!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日本人的飞机天天飞,这炮弹就和不要钱似得往下撒——”

    “别说了,赶紧离开。”陆振华抱着楚轩,李正德扶着他,一行人跌跌撞撞的离开。

    王雪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抱怨的时候,牵着陆尔杰的手往山下跑,幸好天快黑了,日本人的飞机已经往回飞。

    这一次轰炸,陆振华和楚名堂怕远方的孩子担忧,齐齐写信报平安,而且隐瞒了大部分的事实。楚云飞和沈陆虽然担心,但看到平安信也放下了些许,又因为父亲隐瞒,所以并不知道家中实况。

    为了孩子能安心,两个父亲全不在乎面对炮火袭击,王雪琴每天嘟嘟囔囔,让人清净不了,但针对傅文佩的动作却少了很多,所以陆依萍也就忍了王雪琴的啰嗦。

    胡琏联合各团长共同抵制叶佩高,终于迫使叶佩高离开十一师。胡琏终于如愿以偿当上师长,同时沈陆升任副师长。此时,十一师被调往湖北战场参战,奉命暂受第二军节制。

    因汉水前线日趋紧张,江防司令部认为当阳是保卫宜昌的屏障,必须固守。十一师支屡经战火洗礼的劲旅,这个时候担负起了固守当阳的任务。

    十一师上下师从第九战区驻地经过长途跋涉,于五月中旬抵达当阳。抵达后以第三十一团占据当阳北正面以及西北的九子山高地;以第三十二团占据当阳东正面;以第三十三团占据当阳正南面;以补充团为预备队,控制于当阳至城西长坂坡。

    十一师抵达汉阳不久便听到一个噩耗——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殉国!听到噩耗时,沈陆犹不信,集团军总司令怎么就没了?

    十一师上下自发悼念张自忠将军,极尽哀痛。胡琏对全师讲话后,沈陆对全师说:“张将军可谓壮烈战死的绝代勇将,他曾说过‘我们做军人的,很要紧的就是忠诚。’我深以为然,并决心以一生践行此言,不畏缩、不后退。张将军也说过‘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至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我希望,十一师上下以张将军此言为信条,抱定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将三岛倭奴逐出国土,收复我大好河山。”

    张自忠将军戎马近三十载,竭尽微忱。自抗战时起,命运起落无常。曾被污为汉j,备受责难。又抱定“只求一死”之决心,一战于淝水,再战于临沂,三战于徐州,四战于随枣宜,终换得马革裹尸还,以集团军总司令之位殉国。以一生之践行,换得了名中的一“忠”字。(本段摘自百/度百科)

    蒋中正通电全军赞扬了张自忠将军一生的功勋,并号召全军学习他的品格,十一师上下也以他为榜样,固守当阳。

    六月九日晨,日军开始向十一师阵地发起攻击,三位团长皆亲临前线督战,胡琏和沈陆在师部绞尽脑汁抵挡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

    下午二时,胡琏和沈陆等人在地图前模拟对方进攻策略,通讯兵小方跑进来报告“师座,副师座,二十六军萧军座来电,他所属之五十五师阵地已为日军突破,我师侧面已完全暴露。”

    胡琏一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猛地转身看向沈陆和罗贤达,参谋长罗贤达点头说:“我师危矣!必须立即改变战术。”

    “三十一团必须死守九子山阵地,否则我们只有被困死一途,但是我担心日军会大量增援。”沈陆指着地图上一个蓝色箭头不远的山包说。

    “战死便战死吧!”胡琏遥望着远山说:“我胡琏也是为国尽忠了。”

    “师座糊涂!”沈陆怒斥道:“我等敬佩张将军节义,并决心以他为榜样,但我们未到必死局面怎可轻易牺牲?师座是否想过,如果我们都牺牲了,日后靠谁收复失地?后方的老弱病残吗?”

    “轻闲你是对的,我们必须保住有生力量。” 胡琏低头思索着,两盏茶的时间后他抬起头说:“你我兵分两路,你带人增援三十一团,我带一队抄袭他们后路,建三居中指挥三十二团与三十三团撤退。”

    “不行,师座,您现在是十一师的精神所在。”沈陆反驳了胡琏的建议,她说:“您增援三十一团,建三居中指挥,我带人抄袭日军后路。”

    罗贤达敲着桌面说:“也应该是我带人抄袭日军后路,轻闲你居中指挥。”

    “你一参谋凑什么热闹?”沈陆瞪了他一眼。

    罗贤达回瞪沈陆说:“轻闲,你这是歧视啊!看不起炮兵是吧?我也是当团长带兵出来的,又不是没有滚过战壕!”

    “去后方抄袭又不是去后方点炮,与其提心吊胆,还不如我自己上。炮兵,陆地是步兵的天下!”沈陆毫不客气的反驳。

    “去去去!都别争了,轻闲负责抄袭,建三居中指挥。”胡琏一挥手切断沈陆和罗贤达没营养的争吵。

    沈陆领着一个连一百五十多号人跑敌军后方去,临去前,沈陆抽调走的全是枪法与近身综合实力最高的。

    沈陆对抽调出来的的一个加强连的人说:“我们此去意在扰乱对方策略,减轻三十一团正面负担,为三十二与三十三团撤退赢取时间。我不敢保证能够全部带回你们,但此行我亦具成仁决心。”

    话说完,沈陆便领着加强连出发,绕到日军后方展开游击战。因为沈陆这一边吸引了一部分兵力,所以十一师正面且战且退,坚持到黄昏后因为两翼友军相继撤退,再无力支援,所以全师转移至大峡口、风洞河一带山地联系第二军军部。

    安全后胡琏清点人数与物资,这一战十一师损失颇重,三十二团与三十三团损失了一部分,但三十一团几乎打光,沈陆带领的那支加强连也还没有回来。胡琏与罗贤达想,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琏和罗贤达还真猜错了,沈陆好好地,没死也没受伤,她没有归队是因为后面锲而不舍的那群尾巴。

    “副师座,那群牛皮糖太讨厌了,甩都甩不掉。”大河抱着步枪倚在一棵树下。

    沈陆靠在一块较平坦的石块上,她说:“只能引到深山老林里伏击,有没有以前当猎户的?”

    “我是。”一个魁梧的男人迟疑了一会儿回答。

    沈陆笑着问:“在那儿打猎呢?”

    “我以前是长白山脚的猎户,我叫阿衮。”阿衮抓了抓短发。

    沈陆笑眯了眼说:“感情是老乡,阿衮姓什么?”

    “姓阿名衮。诶?师座也是长白山的?”阿衮的面色有些发白。

    沈陆摇头说:“我哈尔滨的。”

    “原来是哈尔滨。”沈陆敏感的察觉阿衮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沉默了会儿又笑着说:“我发过誓,一定要回东北和浙江祭祖,告诉祖宗们,他们的不孝儿孙将倭寇赶走,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阿衮蠕动着嘴唇,片刻后红着眼眶说:“副师座,我也想回东北祭祖。”

    “副师座,我们也要回北平/南京/广州/山东…祭祖。”四周响起一片低哑的嗓音。

    “会的,待王师北定之日,我们都会归乡祭祖。” 沈陆红着眼眶说:“我们上要对得起国家民族,下要对得起亲人和已死的弟兄。也许这座山我们的坟地,弟兄们,陪我闯?”

    “闯!”剩下的一百多号人齐声应答,虽然声音非常小,但依旧能感受到一种悲壮的肃杀。

    沈陆带着剩下的人满山躲藏,各式各样的陷阱及偶尔一个回马枪杀的身后跟着的日军精神紧绷,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日军四五百人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少,而沈陆那儿虽然尽量小心,但还是会有队员消失。

    第34章 34

    沈陆在山上转悠躲藏的时候,[晋北河源县城中心大街的祥和茶馆二楼雅座里坐着两个客人,背靠窗户,面对楼梯的那位茶客正以很优雅的姿态用碗盖拨着盖碗里的茶沫儿,另一个年轻些的茶客眼睛似乎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街景。

    楼下大街上列队走过的日本宪兵们不会想到,茶楼上坐着的是国民党军第二战区晋绥部队三五八团上校团长楚云飞和他的警卫连长孙铭上尉。

    楚云飞的部队在恒山地区占着一块不小的地盘,和李云龙的游击区相邻。时间一长,楚李二人在晋西北都混出些名气来。

    中国的老百姓自古来祟尚英雄侠客,于是一些民间口头文学便把他们俩说成是会飞檐走壁、双手使枪百步穿杨的侠客,使日本人悬赏这二人脑袋的价码涨到五万大洋。]本段摘自《亮剑》原著

    楚云飞拨着盖碗里的茶沫儿问:“孙铭,有夫人的消息吗?”

    “没有,报纸上最近都不见夫人消息,夫人也没有信件来,我们只知道夫人那儿没能守住当阳。”

    “她一天在战场上,我都不能安心。”楚云飞叹息。

    孙铭憋了好一会儿还是问:“那团座为什么还是让夫人上战场?”

    “她并不是一个甘于沉默,只会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认识的第一天我就明白,她是一只海东青,勇敢、智慧、坚忍、强大、开拓进取、永远向上、永不放弃。”楚云飞也不避忌自己的副官,他嘴角含笑说:“她就是这样吸引着我,所以就算结了婚生了孩子也甘愿放她去飞。”

    再说沈陆一行人在山上绕了许多天,人数慢慢变少,她的身上也多了不少细小的伤口。她们躲在一个天然岩洞里,洞外杂草丛生。

    沈陆望着面色青白的高粱,她压下心里的悲伤,努力扬起笑容说:“阿衮,你再坚持会儿,等我们冲出去,我们回东北。”

    “我知道自己回不去了。”阿衮虚弱的躺在地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岩壁说:“副师座,我是满人……真正的满人,但我一直不敢承认。”

    沈陆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说:“不就是满族人吗?哪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副师座,你不明白……”阿衮的声音越来越小,四周也越安静,大家都在听阿衮说话,阿衮说:“我长白山是所有满人的圣地,觉罗氏的根,阿颜觉罗氏全族世代守卫龙兴之地。不是守卫盛京,是守卫长白山……”

    “东北是满人的根……但现在我们是无根浮萍……”阿衮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后,他低弱的声音响起“阿衮没能像阿玛一般战死长白山,阿衮像个懦夫一般逃走了……”

    “阿衮不是懦夫,阿衮是一个勇士。”沈陆低声安慰。

    阿衮依恋的看着四周并肩作战的弟兄们,他满足的说:“回东北祭祖……阿衮一直不敢想……我要回家……请罪……”

    “我们会回去的。”沈陆看着渐渐闭上眼睛的阿衮低吼。

    “这儿……很喜欢……弟兄们……”阿衮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他断断续续的说:“家在……长白山南……面山脚下……堡。”

    “说什么呢?你一定会没事的。”沈陆想笑着安慰高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阿衮身上的这一枪原本是她该受的,可是阿衮代替了她。

    阿衮还是闭上了眼睛,大河探了他的鼻息,一会儿回过神来摇头说:“去了。”

    四周一片哀穆,没有人哭也不能哭,大家默默的流泪。沈陆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好一会二才说:“取下阿衮的铭牌和领章、肩章和臂章,阿衮就留在这里。”

    沈陆带走一百五十多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八十人不到,去了二分之一,她肩上有一处枪伤。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沈陆带着残部回归,胡琏喜出望外。

    不久十一师回归十八军建制,并且奉命于第一九九师协同向宜昌附近的茶房子、龙泉铺反击。但是十一师在当阳方面所受到的损失,注定了该师发挥不了应有的战斗力。经过激战,无功而返。

    宜昌陷落后十一师后调至四川奉节驻防,由于在宜昌会战中的损失,十一师将补充团士兵编入各团充实战力,十一月移驻梁山。十一师内部整顿训练,但沈陆并不在师部,胡琏给她放了一个月的伤假,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沈陆一路带着魏大志等警卫回家,她顺着信上的地址找到弹子石桂花弄三十二号。警卫上前去敲门,门里传来一声“来嘞——谁啊?”

    吱呀——门开了,留着山羊胡子穿长衫的管家开门,他见到沈陆十分开心,急忙将沈陆一行十多人迎进院子,转头高兴地大喊“老爷,孙少爷,少奶奶回来了。”

    楚名堂牵着两个孙子快步走出堂屋,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沈陆,楚名堂摘下圆圆的眼镜揩去泪花哽咽道:“新妇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到家吗?来,轩儿、智儿,叫妈妈。”

    “妈妈。”楚轩还认得沈陆,楚智只是靠着照片才模糊认得。

    看着身高已经到她胸口略低的楚轩,沈陆也不顾戎装,她蹲下身抱着两个儿子含着泪道:“我的儿子,我的轩儿,我的智儿,妈妈回来了。”

    沈陆站起身,牵着两个孩子,她笑着说:“爸,我知道您喜欢龙井,特意给您买了一些,您试一试?”

    “龙井那么贵,而且浙江都沦陷了……花那么多钱做什么?”楚名堂不赞同的摇头,但也没有推却儿媳妇的好意。

    沈陆让管家去安置魏大志等人,她回答:“钱挣来还不是花的?爸您放心,就算茶叶再贵,咱家也买得起。”

    “你挣钱辛苦,没得花在这上头。”楚名堂知道自己的儿媳妇能耐,挣钱是一把好手,但还是这么说。

    沈陆摸着仰起头的楚轩的额头说:“爸,我和云飞都在外打战,妈走得又早,家里大小事情都是您撑着。您就这一点小爱好,我和云飞还能不支持?”

    楚名堂极为受用,他眯着眼睛笑着说:“知道你们小夫妻孝顺!我现在和你爸爸住对门,平日里你娘家会帮忙,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去看过你爸爸没有?”

    “还没呢!我等会儿去。”沈陆放开牵着俩孩子的手,搀扶楚名堂跨过门槛,又转过身抱着两个孩子进屋。

    楚名堂心里满意,他点头说:“你换身衣裳,咱去串门,晚上三家一起吃一顿。”

    “三家?是爸爸那房子的原主儿周家吗?”沈陆问。

    楚名堂点头,他又说:“你常受伤,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得了,我也不说你……难得有假期,就去看一看你们校长,这一点礼数要做足。”

    “知道了,谢谢爸。”楚名堂说什么沈陆都应下。

    “可惜现在都出都在打战,不然你去云飞那儿走走也好,夫妻俩常年分开算怎么回事?”楚名堂抱怨。

    沈陆有些歉疚,她的公爹很开明,几乎不反驳孩子们的决定,沈陆婚后要继续从军,当时楚家的宗亲说的很难听,但都被楚名堂压了下来。

    这些年楚名堂从没有因为自身原因向楚云飞夫妇二人诉过苦,所以楚云飞和沈陆一直因没有承欢膝下,对老人家多有歉疚。而且,她错过了孩子成长的三年,这次回家,楚轩已经八岁而楚智也六岁了。

    “国家遭难……”沈陆说:“要不,爸,我去看云飞,有什么要我转交的吗?”

    “胡闹!你知不知道这一路有多不太平?你又知不知道你脖子上的那颗头颅值多少钱?六万大洋!你们夫妻俩的项上人头值十一万大洋!你还想到处乱跑?”楚名堂沉下脸来呵斥。

    沈陆垂下头,看到蔫了吧唧的沈陆,楚名堂于心不忍,他说:“知道你们夫妻爱国,我也没拦着。但是你们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行,你看看你的儿子才多大?”

    沈陆看着依偎在她和她的公爹怀里的楚轩及楚智,他们幼小的身体抓着大人的衣襟,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

    “爸,我知道错了。”沈陆抱紧楚轩,对楚智温柔一笑,楚智将脑袋埋在楚名堂怀里。

    沈陆回屋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长袖旗袍,脖子上围着紫貂皮围脖,套上呢大衣,牵着孩子陪楚名堂去对门的陆家。魏大志跟在沈陆身后,还是穿着军装,手上抱着一大堆礼物。

    走进院子里,就看到陆振华拄着手杖在等,沈陆惊道:“爸爸!天冷,您怎么不在屋里,跑出来了?”

    陆振华满脸含笑说:“前会儿楚管家过来说你回来了,我坐不住,又不好贸贸然跑到亲家那儿。”

    陆振华身边的陆依萍点头说:“大姐姐。”

    “是依萍啊!我们都不在身边,这些年辛苦你照顾爸爸了。”沈陆笑着朝陆依萍点头。

    陆依萍摇头说:“我是女儿,照顾爸爸是应该的。”

    这些年陆依萍想了很多,又因为日军常常轰炸重庆的原因,见到突然间死去的人多了,心里也看开了。人活一辈子,逃不过生老病死、天灾人祸。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还活着,看开一些会更幸福。

    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轰炸,防空洞里的相依为命,王雪琴和傅文佩的关系奇迹般的缓和了很多,连带着陆依萍也没了往日的尖锐。陆家大小相依为命,一起避祸,一起思念战场上的亲人/爱人,王雪琴也不会处处看傅文佩不顺眼,这陆家平静了许多。

    王雪琴坐在圆桌旁,她搂着楚智高声说:“依萍啊,厨房的碗柜里有一碗大枣,你端出来给你姐姐。”

    “我去吧!”傅文佩站起身就要往厨房里去,但是被陆依萍拦住了。

    王雪琴白了一眼傅文佩说:“我说文佩,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能不能歇一会儿?有事儿让依萍和可云去做就行了,不自量力,最后还不是累得我们?”

    傅文佩讪讪的坐下,陆依萍现在也知道了王雪琴是典型的嘴上不饶人,也没去计较。她扶住傅文佩的肩膀说:“妈,我去,我年轻嘛!”

    第35章 35

    王雪琴将楚智抱坐在膝上,她说:“大小姐,冬天吃大枣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大夫都说好。知道你回来,我特意去买的。重庆这世道,东西都贵着呢!”

    “谢谢雪姨。”沈陆从桌上包装好的礼物中抽/出一份,双手递给陆振华,说:“爸爸,这是给您的。”

    陆振华笑着接过去,拆开一看,是高级烟丝,还有三盒外国进口的雪茄。王雪琴羡慕的看着陆振华手里明显昂贵的礼物,但也只是羡慕,她又不抽烟。

    沈陆看着王雪琴羡慕的模样,她翻出一个大盒子递给王雪琴。王雪琴欢喜的拆开,看到枣红色的长款毛呢裙,她惊喜的直问:“好漂亮!真的是给我的?”

    “当然是给雪姨你的。”沈陆又从中抽/出一个袋子递给傅文佩,说:“八姨娘,你的。”

    “我……我的?”傅文佩指着自己问,沈陆笑着点头。

    傅文佩摩挲这袋子迟迟没有打开,沈陆也不在意,她开始分派礼物,连李正德一家三口都没有落下。桌子上留一份没有打开的,王雪琴疑惑地问:“这一份是给谁的?”

    “这是给对面院子里的周家太太准备的,听说这周家太太为人很好,帮忙也不少。”沈陆笑着解释。

    王雪琴眨巴着眼睛,一会儿她笑着说:“要不,我现在送过去?”

    “你送过去?别得罪了周家嫂子。”陆振华恰好听到,他回过头来说。

    王雪琴不依了,她娇嗔道:“老爷子,我就那么没能耐吗?说句话还能得罪人?”

    “你说,你这些年得罪的人还少吗?”陆振华失笑。

    次日,蒋中正和宋美龄见到沈陆很开心,蒋中正还大大夸奖了她一番,并留了饭还嘱咐她继续为国尽忠。

    过了两三日,沈陆和王雪琴逛街的时候路过一家成衣店,看到里面有一件旗袍,她觉得喜欢便进店了。一进店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黄绿色印花旗袍的二十多岁的女人迷恋的一件米白色大衣,这女人赫然就是当初逃难到重庆的湘淑女中学生之一田佩芝。

    沈陆听到田佩芝问:“这件大衣多少钱?”

    “这件?十二万。”店主回答。

    田佩芝丧气的说:“这么贵。”

    “小姐要是喜欢,我就给您打个九五折,再去掉零头,十一万拿走。”店主也想做成一单生意,所以不吝以打折吸引。

    田佩芝手里只有赌钱赢回来的七万块,她摸了又摸大衣领口的软毛问:“可以帮我多留几天吗?”

    店家面露为难之色,他说:“小姐,对不起,我们是做生意的。万一别的客户要买,我们也不好不卖啊!实在对不起!”

    田佩芝也知道店注的话在理,她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大衣。沈陆直接取下架子上的银红色绣木芙蓉的旗袍去试衣间,她穿着旗袍出试衣间,店主看到又有客人也顾不上田佩芝,他站在沈陆不远处恭维说:“这位太太,这身旗袍的绣工精致,可是衬极了您,几乎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沈陆看着旗袍的袖口说:“袖子短了点儿,你给我量量尺寸,做好了送去弹子石桂花弄三十二号。”

    “好嘞!”店主高兴地拿着软尺为沈陆量手臂上的尺寸,记录完后说:“太太,因为绣花的绣娘是苏州有名的,价格也会贵上一些。这件旗袍要十万,定金四万。”

    沈陆从钱包里抽出四张面值一万的法币递给店主,并说:“手工一定要精细,我不喜欢瑕疵品。”

    田佩芝在一旁看着沈陆眨也不眨的甩出四万块,她的丈夫魏端本只是个小公务员,又因为政府常欠薪,她没有工作,又有两个儿女,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从第一次赌钱就赢钱后,她不可自拔的沉溺在赌桌上。

    看到沈陆身边的王雪琴,田佩芝眼前一亮,她上前去打招呼“陆太太,你好!”

    “哟!是魏太太啊!昨儿个手气不错嘛!”王雪琴面色一僵,看到是牌桌上认识的小公务员的老婆,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王雪琴能认识田佩芝,是因为重庆有名的朱四奶奶,不然她可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公务员的老婆,就算她只是个牌搭子。

    沈陆转回身撞上田佩芝,她后退了一步对田佩芝说:“抱歉,请问你有受伤吗?”

    田佩芝摇头,沈陆向她点头便离开。田佩芝觉得沈陆面熟,但没记起在哪里看过。车子上,沈陆问王雪琴“雪姨的熟人?”

    “哪儿呀!”王雪琴捂着嘴小声说:“那个魏太太是我在牌桌上认识的,统共就打过三次牌。听说她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居然还有钱玩牌,上一次玩梭哈,一场输赢就是二十万。我琢磨着她不是借了大耳窿的钱,就是她男人挪用公款。”

    “雪姨很熟悉……”沈陆挑起嘴角。

    “大耳窿的贵利九出十三归,还日日起钉,利滚利的,我哪儿敢借?就是以前见他借过。”王雪琴连连摆手。

    沈陆知道‘他’指魏光雄,也知道王雪琴以前没少拿她爸爸的钱填这笔数,但事情已经过了,她也不想旧事重提。就算她的爸爸没钱了,但有她养着,还不至于缺衣少食。

    沈陆闭着眼睛问:“黄金储备券你们买了多少?”

    “就二两。”王雪琴提起这茬就有火气,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儿,但陆振华管着钱袋子死活不买,因为他信不过。

    王雪琴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陆振华被烦的不行,就象征性的买了二两,气的王雪琴两眼直冒火。

    “爸爸的钱,他乐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沈陆随口一说,王雪琴哑口无言,半晌她才转移话题说:“幸亏咱们换钱换得早,这法币现在是越来越不值钱了,一件旗袍也要十万块……”

    “现在打战,物资稀少也是正常。更可况产丝绸的江南还是沦陷区,物价还不是商人的那张嘴。”沈陆很无所谓,她让石磊去了西欧还有东南亚各国买进卖出,大发战争横财。一件旗袍十万法币,她付得起。

    王雪琴转着眼珠子小心翼翼的问:“大小姐,你买了多少黄金储备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没买,我不信这号玩意儿。”沈陆看了一眼王雪琴。

    沈陆探亲的时候遇到了几次小规模轰炸,除了日间轰炸,她还遇到一次夜间空袭。沈陆抱着楚智跟在楚名堂身后,昏黄的油灯下,看着他微瘸的腿一拐一拐向前跑,还不忘牵紧了楚轩的手。

    轰炸后,重庆的市民三三两两的结队回家,看着已经习惯到麻木的面孔,沈陆有些堵心。吃了午饭,沈陆对楚名堂说:“爸,这几年辛苦您了,您腿脚不方便,我还……要不,我回来吧?”

    “胡说!”楚名堂瞪着沈陆说:“我楚家人做事有始有终,既然当初决定了从军,那么没打跑日本人以前,你也别回来。”

    “爸——”沈陆低下头沮丧的说:“云飞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我这个做儿媳妇儿的本该留在家里照顾爸和孩子们,但为我一己私心……”

    “你怎么是私心了?”楚名堂吹胡子瞪眼的说:“儿子儿媳都在前线作战,这是我楚某人的光荣!我老了又坏了腿脚,才在家里带孙子,不然我也冲去前线了。”说着他不耐烦的摆手说:“军人还婆婆妈妈的,你也没多少空子,陪儿子去。”

    沈陆陪了两个爹及儿子们大半个月,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便动身回队伍中去。沈陆坐在车子上,楚轩牵着弟弟站在一旁看着,眼眶红红的。

    时间的车轱辘继续向前滚,转眼便到了民国三十年除夕。一年来周家接二连三的传来噩耗,顾玉秀的长子,国/民/党少将师长周冠忠殉国,她大病了一场,紧接着儿媳程婉仪抛下两个孩子自杀殉情;如今次子周冠杰,参加百团大战后,在日军的大肆反扑中殉国。

    除夕夜,周冠杰死去的噩耗传回来,顾玉秀捧着冠杰的遗物泪如雨下,她将周冠杰的相片摆上去,说:“杰儿,你可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也不和妈打个招呼呢?你是怨妈了吧?怪妈上次带了你,怨妈把你的照片和你大哥放在一起。你这次回来呀!就永远不会在离开这个家了,不会离开妈了。让妈好好的疼疼你,啊!”

    东院儿的陆家听到动静,他们冲到西院儿探究竟,就看到顾玉秀抱着小儿子的遗物在哭。傅文佩和王雪琴慌里慌张的围在顾玉秀身边,顾玉秀拍拍傅文佩又拍拍王雪琴的手说:“没事儿……没事儿……他们为国尽忠了……”

    几个月后,较场口大隧道门外,成串的爆竹劈进啪拉地响着。人们聚集在这里,庆祝大隧道工程完工,并认为他们不怕空袭了。

    “姐,你知道这个隧道多大吗?里面九曲十八弯,基本上把重庆城中心区都连了起来。以后小鬼子再来轰炸,咱不管在什么地方,随时能进洞里去,咱们再也不用怕了!”赵金龙背着被炸断双腿的老婆三丫对他的姐姐赵蔓君说,语气里颇有炫耀的意味,说完,看着没有反应的赵蔓君,问:“你不信呐?是真的!”

    赵蔓君面沉如水,她启唇回答:“信有什么用?我真怕是给重庆人挖了个坟。我只想离开这儿……我不像你们,你们比我强,我这的撑不住了。”说完便晕倒了,怀里的盒子落在地上,首饰四散开来。

    大夫开了药,说是累晕了。周家一个残疾人两个孩子,这会儿多了一个病人,人手有些紧凑。傅文佩将他家的两个孩子接到东院儿去玩耍,正好有陆尔杰这个大孩子带着楚轩兄弟俩以及这对兄妹玩儿。

    没过多久,又响起了警报,三丫拄着小凳子在路上慢腾腾的前进,她不想拖累了旁人,所以一次次的拒绝帮助。

    赵金龙山上回来,看到三丫,他一把背起三丫,三丫大喊“金龙,你不要管我了,快去找姐姐啊!姐她白疼你了。”

    “管不了了,赶上谁就是谁。”赵金龙瘦弱的身体背着三丫,跑了几步路就直喘气,但依旧跑着不停下。三丫伏在赵金龙背上,她含着泪微笑。就算这个丈夫以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坏事没少做,对她也不好。但一切都过去了,日本人无差别轰炸重庆后,他浪子回头了。

    第36章 36

    随着人流进防空洞,赵金龙放下三丫并嘱咐“你在这儿等我,千万别走动,警报不解除,你就那儿都别去,知道吗?我去找我姐去啊!”

    “好!”三丫点头答应,赵金龙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含着泪说:“金龙,我就在这儿等你,那儿也不回去,就在这儿等你啊!快去吧!”

    赵金龙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但因为担心姐姐,所以还是狠狠心离开。顾玉秀一手牵着孙女雪儿,一手拉着抱着一个药罐子和首饰盒的赵蔓君向防空洞跑去。

    陆依萍搀着陆振华,李可云扶着傅文佩,王雪琴牵着陆尔杰和楚轩,李正德一手抱着楚智一手拖着妻子的手,楚名堂和老管家相互搀扶着也随人流向前跑,并时不时的注意是否跑散了。

    陆振华看到周家的三个女眷,他大声喊“周家嫂子,这边儿,这边儿。”

    顾玉秀抬起头看到陆振华这一群人,便挤过去,喘着气说:“哎呀!没走散,这是太好了。不知道金龙和三丫在哪里?”

    “哪儿都能进隧道,我们进去找一找。”李正德说。

    进了隧道,里面都是人,他们一群人选了一个相对而言还比较空的地方坐下。李正德擦着汗说:“这么多人,城防员一定忙不过来,我去帮帮他们。”

    “爸,你小心一点儿。”李可云叮嘱。

    周祖康去看小儿子,正逢日军轰炸,国军飞行员驾机升空对垒,基地里被炮弹击中,一阵大火。

    周祖康急急忙忙的问一个指挥的军官“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儿子是谁?”那名军官本想赶走他们,但听到周祖康的问题便问了一句。

    “我儿子,周汉英。”周祖康的严重眼中藏着希冀。

    那名军官似乎不敢面对这个老父亲,他微微侧过头说:“对不起!跑道被炸毁,他们回不来了。八个飞行员,八个好小伙子……全部牺牲了!升空不到二十分钟,在万县。”

    周祖康两眼一翻,差一点儿晕过去,他三个儿子……全没了!老管家郭富才撑住周祖康,他呼唤着向阵地里冲的小儿媳妇儿。

    天上继续轰炸,人潮越涌越多,陆家这一群人被挤得四处散开。陆振华张开手圈住两个外孙,楚名堂紧紧的牵着长孙的手,总算没有被冲开。但是,等他们回过头来,发现傅文佩、王雪琴、陆依萍等人都不见了,身边只剩下李可云以及顾玉秀祖孙三人。

    隧道外四处起火,建筑物倒塌,这一次轰炸的时间比以往都长,没有准备的诸人又热又渴。四周都有人喊着要水,赵蔓君见状抱紧了自己的药罐子,罐子里是早晨熬好的药,还没来得及喝。

    顾玉秀被闷得有气无力,她问:“警报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啊?孩子几个一直都没喝水吃饭呢!”

    陆振华和楚名堂一人抱着一个孙子坐在地上,楚轩、楚智及周家的周瑞雪第三个小孩蔫蔫的躺在大人怀里。

    外面还在轰炸,远处看去,重庆成为一片火海。因为有了汉j的信号,日军专门轰炸洞口和通风口,隧道里的人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少。

    因为没有带足够的食物和水,饥饿和口渴的人越来越多。楚智闭着眼睛嘟囔“哥哥,我口渴。”

    除了岩石缝滴下来的几滴水外,隧道里根本没处找水。楚轩望着四周仰头张口接水的人,他挣扎着起来凑过去仰起头张开嘴巴。过了快半个小时,楚轩回到楚智身边,他低下头对准楚智的嘴,将蓄好的水渡到他的嘴里。

    楚名堂和陆振华感慨的摸着楚轩的头,楚轩绽开笑容说:“我可以照顾弟弟。”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连大人都倒下了。顾玉秀趴在地上叫着孙女的名字却没有回应,楚轩也开始昏迷了。

    “大姐……药,给孩子们喝了吧!”赵蔓君虚弱的说。

    药罐子里已经倒不出多少药了,顾玉秀小心的将药倒在盖子上喂进孩子们的嘴里,楚智砸吧着嘴皱起眉头。

    “我们是男人,还能再撑一会儿,你们先喝。”陆振华和楚名堂无力的靠在墙上拒绝。

    李可云抿了一小口便推辞了,顾玉秀将罐盖子凑到赵蔓君嘴边,说:“蔓君,你喝……”

    赵蔓君摇头。她虚弱的说:“大姐,我不行了。我坚持不了了,我想死,现在就想死。”

    “蔓君,蔓君……”顾玉秀伸手费力地解开赵蔓君旗袍领口的扣子。

    赵蔓君咳了两声,有些喘不过气来,顾玉秀喘着气说:“你可别这么说,一会儿警报就解除了,咱们都要活下去。为了汉英,你可要活下去。”话未说完,顾玉秀便气喘如牛。

    “大姐,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宽容。谢谢你!”赵蔓君仿佛随时都会闭上眼睛一般,她努力扬起一抹笑容说:“我告诉你,其实祖康和我结婚不是因为爱我,不是因为她对你、对孩子变了心,他……其实可怜我,可怜我肚子里的汉英。”

    “蔓君,省省力气吧!有话,有话咱们以后慢慢说,咱们回去说。啊?”顾玉秀对费力说话的赵蔓君说。

    话说另一头,傅文佩及王雪琴等人被挤到另一条通道里,王雪琴半躺在地上两鬓汗湿,陆尔杰枕在她的腿上,汗流浃背。

    因为有人想要闯出去,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两名城防员将隧道口锁上。但是,不到几分钟,那两名城防员就被炸死了,结果一群人被锁在隧道里不能离开,钥匙就落在远处的地面上。

    “那边儿发生什么事儿了?”王雪琴费力的转头。

    陆依萍费力站起来,蹒跚向前走。过了半小时,她半爬着回来说:“隧道口被锁上了,城防员又被炸死了,我们被锁在这里出不去。”

    “出不去?”王雪琴激动了起来,她半撑起身体咳个不停,李可云的母亲刘玉真一边拍着王雪琴的后背说:“九姨太,你别激动,岔气了……”

    陆依萍半抱着已经动弹不得的傅文佩说:“人们都往门口涌去了,我们得找到爸爸他们……”她话音刚落,就有炮弹将发电厂炸了,全市停电。

    隧道里的人们慌了,他们都站起来向前挤,陆振华和楚名堂合力的护着孩子,顾玉秀费力叫喊“别挤了!小心孩子!”

    有的人摔倒在地上,但涌上来的人群从他们身上踏过去。四周一片漆黑,一声声的惨叫声在隧道里回荡。

    “哥哥,爷爷,外公……我要爸爸,我要妈妈。”楚智哭了起来,楚轩紧紧牵着他的手安慰“小智不哭,哥哥在你身边。”

    “轩儿,智儿,抓紧爷爷/外公的手,别丢了。”陆振华和楚名堂同时出声,黑暗中他们相视一眼默契的各自牵着一个。

    “不要挤啊!”王雪琴将陆尔杰搂在怀里,陆依萍也半搂着傅文佩。

    脚下一个踉跄,王雪琴摔倒在地上,她急忙将陆尔杰推到陆依萍怀里。趴在地上的王雪琴还没来得起起身,就有好几个人踩上她的后背。

    陆尔杰在傅文佩怀里尖叫“妈妈,你在哪儿?”

    王雪琴听到儿子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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