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之如心第5部分阅读
情深深雨蒙蒙之如心 作者:rouwenwu
“不过，可惜了………”
秦然念叨了一声。
可惜什么？！
被叫做“小五”的秦默朝着兄长看了一眼，然后便是发动了汽车。
“四哥，这人家的老婆，你看也看了，你可不要忘记了，我们这次来东北，可是有正经事情要办的。”
秦默提醒了一声，如果要不是正好来了东北，或者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是被遗忘到了角落里面去了吧。
秦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收了笑容之后,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森冷的味道。
“自然是不会的。”秦然道。
顾府门口的汽车刚刚开走，这壁上观的姑父姑妈便是回了前厅，看着坐在厅上悠然的如馨。
“秦少爷这是走了？！”姑妈有些犹豫地问着。
“恩，他走了。”
“哎………”姑妈轻抚着胸口，“这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
如馨并不答话，低头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玉镯子。这个问题，她是不能给出一个具体的回答的，而且，她总觉得那秦然，有点深不可测的味道。
“姑妈，我在这住两日再回陆府。”如馨微笑地抬起了脸来，“总不能说刚来，这姑父的病便是好了的。”
“房间一直收拾着呢，你能住多久就呆多久。姑妈还宁可你现在还在这住着……”姑妈说着，“晚上姑妈亲自下厨，做两个你爱吃的菜。”
姑妈的脸上是带着真诚的欣喜的，见这秦家少爷已经离开了，也就自然是缓下了心来。
“姑妈说句不中听的，若你不是嫁给了陆振华，这秦家少爷，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姑妈有些惋惜，这秦家少爷模样是长的好看的，家室也是极好的，年纪也和文佩是最相配的，倘若不是，倘若不是……
“你这是讲的什么话呢！”
姑父推了一把姑妈，示意这种话也是要看场合来着，这文佩还是在厅里头，这不是说出来让她伤心么！
“我去房里头休息一会。”
如馨笑笑，便是往着后头走去。
她总觉得，这秦家公子的事情，还是没个完的……
正文 彩头
这傅文佩的姑妈一家，的确是极好的，就算是傅文佩已经是出嫁了，还是保留着她未出阁之前的房间，整理的妥妥当当的，经常着人清。
所以即便是傅文佩已经是出阁了近一年，这房间也好像是一直都好似一直有人在住着，她一直未出阁一样。
素英比如馨早到了房里头，见如馨回来，便是倒了一杯茶奉上。
“素英，今天这九姨太好像是归宁？！”如馨喝了一口茶，问道。
“是的，夫人。今天是新婚的第三天呢！”素英应着，“九姨太一早便是出了门的，招摇的，像是怕人家不知道她是梨园里头出来的一样。”
如馨点了点头之后又道：“我们在这多住两日再回去。”这陆府上，最近也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还是在这边呆两天回去算了。
“是的，姑老爷病了，作为晚辈，夫人是该看顾两日的。”素英回着话。
如馨捧着茶杯，笑了笑。
这素英向来是聪慧的，在细节上，还是不忘表明自己的立场。
但是对于她来说，越是在意表明自己的立场的人，也是不能让她觉得很安心的。
她天生就不是一个能够全然地相信别人的人，因为全然的相信，可能会导致她满盘皆输，而她没有什么资本可以输。
这王雪琴一大早便是到了梨园里头，穿过前堂的茶楼，后堂里面，她以前的师兄妹正在练功拉嗓子，“依依呀呀”的，好不热闹。
一见到王雪琴，他们都是挺下了动作，通通是围将了上来，一个一个喊着“雪琴师姐”。
“映红………”
王雪琴叫了一声，跟在自己后头，手上拿着大包小包，只差是没有被淹没的丫头映红知晓，便是上了前来，开始一个一个地派发东西。
“这是师姐给你们准备的礼物，轻了点，大伙别介意。”王雪琴笑着，看着师兄妹们一人一份礼物在手，脸上的笑容是更加洋溢了，那一声声“师姐”是叫的更加甜腻。
而那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们，脸上带着笑，眼神之中却是一片妒忌的色泽。
王雪琴很享受这种目光。
像她们这种身份不高的戏子，唯一的出路便是被有钱有势的人看上，最好的出路也便是姨太太了。
而现在的她，也可以算是修成正果了。
“都让开，都让开！”
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在人群的外围响起，须臾之间，围着王雪琴的人群已经是被分了开来，一个带着谄媚神色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是出现在了王雪琴的面前。
“哎哟喂，雪琴啊，我的好女儿！”她脆声唤着，然后那微微有些肉的手，便是搭了上去，“你让妈妈我一顿好想啊！就盼着你归宁回来呢！”
这个女人，便是这梨园戏班王家班的班主，夫家姓王，早丧，后来嫁了这梨园的鳏夫老板作续弦，也还是姓王的。
王雪琴从小的时候便是被这王家妈妈收养了的，在这王家班里不养活没用的人，王雪琴到登台，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来着的。
“妈妈，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王雪琴笑着，便是递上了自己手上拿着的首饰盒子。
王家妈妈打开来看了一眼，便是被里头那翡翠镯子还有那一串珍珠链子闪花了眼。
“我的好女儿，我的好女儿哟。”
王家妈妈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盒子，一张带了皱纹的老脸笑的像是盛放的菊花一般，然后便是拉着王雪琴往着屋里头走。
王雪琴直直地挺起了背，往着王家妈妈的屋里头走去，高傲的像是一只孔雀一般。映红跟在王雪琴的身后亦步亦趋。
待到走远了些，这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轻啐了一声：“山鸡也敢装凤凰，呸！”
王家大妈把王雪琴拉到了自己的屋里头，按着王雪琴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便是端茶倒水的，热络的不行。
这阵仗，还是王雪琴第一次遇上，以前唱戏的时候，要是没有让她满意，惩罚是免不了的，一顿两顿挨饿，那是经常会遇上的事情，劳王家妈妈亲自端茶倒水，还真是一件稀罕事。
果然这人身份不一样了，这待遇也就是不一样的。王雪琴想，要是在以往，怎么可能会得到王家妈妈这种对待来着。
“你瞧，我这儿也没有点好茶，你先将就着吃着吧。”王家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自打你走了之后，茶楼的声音少了很多，有些以前专程来听你唱戏的主顾们，都不大高兴了呢！下午的时候，我让你老王给你在茶楼二楼开个雅间，也瞅瞅这新登台的小丫头片子能不能成气候。”
“也好的，以前都唱戏唱习惯了，这现在突然之间不唱了，倒也是有些不大习惯了。”王雪琴笑着，饮了一口茶，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以前也还不知道这茶是好是坏的，但是进了陆府才两天，喝了那极贵的好茶之后又喝这种破茶，王雪琴觉得还真是难以入口。
“可不是，现在你可是身份不一样了啊，陆司令的九姨太，走出去，这名头也是响亮的。”王家妈妈“呵呵”地笑着，“自然是要别人唱戏给你听的。”
笑着笑着，王家妈妈凑近了王雪琴。
“雪琴啊，妈妈真心同你说个事，你可别觉着妈妈腻烦，妈妈也是为了你好的。”
王雪琴点了点头。
“妈妈有话就说吧，我自然是不会觉着腻烦的。”
王家妈妈朝着站在一边的映红看了一眼，王雪琴知意，便是让映红出了门，留下自己和王家妈妈两人。
“雪琴，妈妈劝你早些怀上一个孩子。”王家妈妈开口道。
王雪琴脸上一红，她嫁人还不过三日，虽然已经是知晓了男女情事问题，但是现在和她谈起孩子什么的，她也是免不了想到那回事上去的，一想到，便是觉得自己身上滚上了一层烫。
“妈妈，你也太心急了些……”王雪琴娇嗔着。
“这黑豹子女人不少，这府里头有八个，还没进府里头的，指不定有多少女人！你听妈妈一句，这女人啊，还是要有个孩子养老的。”王家妈妈语重心长，还颇有点过来人的味道，“你想，这陆振华指不定哪天又是会娶一房或是几房姨太太进门，一个一个年轻貌美的。人家都说了，这养儿防老，所以还是先有个孩子稳妥一点。”
王雪琴一听，也觉得是有道理的，这陆府里头没有孩子除了刚进门的自己，大概也就是那不得宠的八姨太了。这八姨太，进门一年，蛋都没有孵出一个来，据说都瞄上了六姨太的女儿，还因为被扇了一巴掌。
而且，陆振华在他院里头的时候，这七姨太也曾让丫头传话说她的孩子生病了，也不知道是借口还是真有其事的，陆振华一听，立马便是瞧去了，隔了许久才是又过来。
“可这孩子，也不是我想有就有的不是……”王雪琴咕哝了一句，这又不是生蛋，也没那么快生不是。
“那就想着法子让陆振华在你房里头过呗……”王家妈妈顺口说道。
王雪琴一听，觉得这让陆振华在自己房里头过着，也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事，她在戏园子里头瞧的多了，这戏本上唱的也多了，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等他的新鲜劲头过去了，便是觉得你无趣了。
与其想着法子让自己怀上孩子，倒不如，想着法子让其他的女人生不了孩子，让其他的女人进不了府，分不了宠更加好。
王雪琴搅着手上的帕子，心中有着一个思量。
王家妈妈见王雪琴这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是她把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正在掂量着，也不再吱声。
这归宁，王家妈妈也是挺重视的，当初的陆振华虽然说是匆忙，但是在彩礼方面是不苛求的，给的是十分的丰足，而今日，这王雪琴来时也是带了不少贵重的东西来的，王家妈妈自然是不可能像是以往一向，也是下了血本来着。
吃完了饭，这梨园里头的戏班子唱戏时间，便是正是拉开了幕。
那些个有钱的老爷子还有太太们是包了楼上的雅间，点上什么雨前龙井，碧螺春一类的好茶，叫几个精致的茶点，在二楼看着，没什么钱的小老板姓，便是在一楼的大堂里头，来一杯茶叶茶，叫一碟花生米听着戏。
这上台的新角是王雪琴的师妹雪莲，小了她一岁，这嗓子也显得是有些稚嫩。
王雪琴在雅间里头品着龙井，听着雪莲师妹唱着《穆桂英挂帅》，嘴角边满是嘲讽的味道。这雪莲以前就喜欢和她较着真，瞧她不爽，眼下却是她唱戏，自己看戏，相比这雪莲师妹的心中是呕出了血来的。
一曲唱罢，这厅里头也是有不少叫好声的。
“如何？！”一同在雅间里头听着的王家妈妈开口问着。
王雪琴笑了笑。
“映红，叫给小二两块银元，就说是彩头。”王雪琴道。
这唱戏的若是唱的好，出手大方的便是会给钱给物，打赏角儿们，这个就是所谓的“彩头”。
王雪琴几乎是可以预见，这雪莲师妹在听到是她的打赏的时候，会是比她现在的油墨覆面更加的精彩吧。
正想着，厅上传来了一片惊呼声。王雪琴踏出了门往下看去，这小二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放了十块银元。
十块银元，这出手大方的……
王雪琴心中一震。
“哟，这秦家少爷出手真是大方的，都已经是第二次了，”王家妈妈也忍不住是喃喃自语着，“莫不是看上了雪莲丫头吧?!”
“秦家少爷？！”
王雪琴语带疑问，在这东北一带，她可是没有瞧见过出手如此大方的人物。
“喏，”王家妈妈手往着一间雅间处一指，“那便是秦家的少爷，从上海来的，据说是来东北办生意场上的事情的，昨个来我们茶楼听戏，觉得不错，便是赏了十块银元，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王雪琴顺着王家妈妈的手看去，那一件雅间之中，坐着两个相貌不错的年轻公子哥，一如戏文之中唱的那般。
那般好相貌看的王雪琴心中一震，尤其是那一身白色西装的公子哥看到她的视线的时候，投来的一个盈盈浅笑，王雪琴是有点觉得戏文之中那魂都被摄去了的感觉。
“若是被瞧上了，可真是雪莲的运气了。听说秦家在上海，可是有头有脸的，就算是作小的，也算是值了。”
王家妈妈的声音犹在王雪琴耳边响着。
的确，若是作这样的人的小的，的确算是也值了。
王雪琴想。
正文 这生意
“这秦家两个少爷，模样生的可真是俊俏，若是我年轻登台的时候有这样的主瞧上，这一生也便不会如此了吧，跟着一个又老又没点本事的茶楼老板，”王家妈妈双手托着腮帮子，脸上的表情带了一点艳羡，又透着一些苍凉，“雪琴你要是晚些被陆振华瞧中，这秦家少爷指不定就看上了你……”
王雪琴的脸色一变，周身有了点冷意，她望着一楼戏台上的师妹雪莲，她抬眼看着那秦家少爷，眸子之中满是娇羞的神色。
王雪琴又看了一眼那雅间里头的秦家公子，那穿着白色西装的秦少爷温文尔雅，而那穿着黑色西装的少爷带了一点率性的味道，两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能够让女孩子家激动的男人。
家大业大，最大的重点还是年轻。
王雪琴这脸色一变，王家妈妈心下一惊，急忙道：“你瞧妈妈我这张嘴，就会说错话！”
王雪琴觉得台下那雪莲师妹有些碍眼。
“这话说错倒是没有什么，要是这事做错了，可不得了了。”
王雪琴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端过了茶，轻轻一吹，饮下一口。
“乖女儿这话怎么说？！”
王家妈妈皱着眉头，瞧着王雪琴问着。
“雪莲师妹的唱功，太嫩了点，简直和没有见过世面似的，要是在这么唱下去，估计这梨园早晚里头也会少了这唱戏的角儿了。”
王雪琴的声音淡淡的，却是说着对一个角儿来说最恶毒的话。
“这雪琴师妹被秦家少爷看上了，顶好的，以后也是不用再过这种讨生活的日子，要是这没看上的话……瞧这雪莲妹妹，这心都已经是挂在秦家两个少爷身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静下心来唱戏………”
“倒是，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说不定这秦家少爷是觉着有趣来瞧上两日罢了，要是哪天走了，这小妮子不得毁了我的戏台子不可！瞧我等会怎么收拾她去！”王家妈妈咬了咬牙，发了狠地说着。
王雪琴的目光拉的远远的，掠进那两个秦家少爷的雅间里头。
这秦家少爷，不知道是有没有存了那份心的，若是早上十来天到了这梨园来的话………
要是早些日子来的话……
王雪琴想。
秦然和秦默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往着他们这雅间而来的视线，抬眼看去的时候，是对面一间雅房的一个年轻姑娘，瞧她那盘着的发髻，还有那金贵的打扮，看起来似乎是某家有钱人家的富太太。
“瞧瞧对面那女人，一双眸子都快凸出来了，也不知道羞的。”
秦默有些郁闷，粘起了碟上一块糕点，便是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好么，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的。”秦然倒是不以为意，反正被人看看也不差那么丁点。
“哥，你倒是好脾气的。”
秦默哼了哼，对于自家哥哥总是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像是很温柔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冷酷的时候，绝对是最狠戾的。
秦然笑了笑，然后便是伸手招了招跑堂的小二。
“两位秦少爷有什么吩咐？！”
小二一见秦然招手便是快步地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扬的高高的，一脸的谄媚向，不过这也管不得他，这秦家少爷出手特别的阔绰，别人打赏顶多就是给一两枚铜板，而这两个秦少爷，一出手就是大洋。
“那边的雅间，坐了是什么客人？！”秦然微笑地问着。
顺着秦然的视线一看，小二便是知晓了他问的是哪间。
“这是“黑豹子”陆司令新娶的九姨太，这原本呀，是在咱梨园里面唱曲儿的，前几天给陆司令瞧上了，八抬大轿一抬，便是成了姨太太。”小二利索地回着话，“两位秦少爷来的不巧，不然便是能听到我们雪琴姑娘唱的戏了，之前可是我们梨园的有名的角儿！”
“哦？！”
秦然的眉头微微向上挑了挑，眸子里头满是兴味。原来是这陆振华的九姨太呀……
“那可真是没赶巧了的。”秦然笑着应了一声，“这九姨太长的可是好看的，这要是上了妆，必定也是好看的。”
“可不是么。要是不好看，这能给陆司令给瞧上？！”
小二嘿嘿嘿地笑着，在心底补上了一句这男人啊，都是喜欢好看的女人的，这黑豹子是一样的，就算是这秦家少爷也是一样的。
秦然从自己的口袋里头摸出了两块银元给了小二。
“小二哥，明日我们还是来的，就劳小二哥给我们留下这雅间了可好？！”
秦然微微一笑，说道。
“好，自然是好的，秦少爷一句话，自当是给少爷们给留着的。”小二乐颠颠地接过了银元，往着自己怀里头一塞，笑的无比的灿烂。
这撒钱的主，自然说什么都是好的。
小二退了出去，秦默便是有些不解地朝着秦然瞅着。
“哥，这姑娘唱的小曲也不怎么样，这里的茶点也不是好吃的，等会见了人之后，事情能不能结，赶紧回上海去吧，我可受不了这地！”
“小五，你不觉得挺有趣的么？！”
秦然喝了一口铁观音，看向那一件雅间里头的漂亮女人身上，但是他的脑海之中却是浮现起了一个穿着素色衣衫裙褂的女人。
这陆振华的两个姨太太们倒是挺有趣的。
“有趣什么？！”秦默不认同，“再怎么有趣，也都是别人用过的……”
秦默哼了哼，如果真的想要这什么女人是没有的，要别人的破鞋要干嘛。
“喝茶吧，太急躁了你。”
秦然笑着瞧了自家五弟一眼，不再言语。
当然的，也是没有什么机会给秦默言语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目光犀利如星。
“莫三爷。”
秦然站起了身，脸上刚刚和弟弟嬉笑的笑容已经是消失不见了，严谨的无比。
秦默也是站了起来，朝着来人恭敬地叫了一声“莫三爷”。
“坐吧！”
莫三爷摆了摆手，便是在先落坐了下来。
“我听说有人想见我莫三，还是从上海来的，我还以为会是谁，却没有想到会是两个毛头小子。”莫三爷哼了哼，语气之中带了一点鄙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莫三爷身上的衣服并不光鲜，走在大街上，也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但是却是有着一种压力，那是一种看上去不起眼，却是最难缠的角色。
“相比较莫三爷，晚辈们自然是资历少了点，不过也是仗着这初生牛犊之姿，所以才敢冒昧地来求见莫三爷的。”
秦然笑着，然后便是端过了桌上一杯未曾喝过的茶，端到了莫三爷的面前。
“三爷请用茶。”
莫三爷接过了茶杯，一揭开杯盖，氤氲的热气便是冒了上来。这茶不是顶烫，也不冷，温温的，正好入口。
“不知道这生意，秦四少爷想要怎么谈？！”莫三爷道。
“自然是少不了莫三爷的好处的。”秦然笑着，“关于这一点，我想，莫三爷已经是听洛老说过了吧，如果莫三爷同意，我们便是敲定了合同。”
“哼哼，”莫三爷哼了一声，“你们倒也有门路的，能够找上洛老。这生意，我能答应你们，至于这人……”
莫三爷声音之中软了下了几分，没有一开始的盛气凌人。
“这人，是否能够放一马？！毕竟也是我的表外甥……”
秦然微微一笑，笑容清冷而又肃杀。
“莫三爷是知道这商场上的规矩的，莫三爷都开了口，如果不给一个面子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三爷可知道您这表外甥让我们秦家损失了多少？！若是莫三爷要端下这事，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秦然的声音冷冷的，清冷的像是从地狱里头吹过的风来一样。
“若是没点表示，我们秦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说，我们秦家在上海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没有可能像是哑巴一样吃下这种亏来的，莫三爷你说是吧……”
这眼前的男人，明明年轻的很，却是在说话间，有着一种迫人的压力。
莫三爷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是该要有点交代的，”莫三爷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那么，按照道上的规矩，这三刀六眼之刑，不知道秦四少觉得怎么样？！可以是消了气的吧？！”
秦然嘴角一勾，笑的像是三月开春的暖风一样。
“那么，就有劳莫三爷了。”秦然缓缓道。
莫三爷的背后，溢出了一层的冷汗。
莫三爷在茶馆停留的不久，便是离开了。
“这老东西！”秦默看在莫三爷走下了楼，然后穿过大厅走了出去，有些愤愤地哼了哼。
“行了。”秦然拍了拍秦默的肩膀，“他是老江湖，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
“哥，我们明明就可以自己吃下这行当，为什么非得拉上这老东西不可？！”秦默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按照那约定，这老东西每年可以捞到不少的好处。
“强龙不压地头蛇。”秦然摇了摇头，轻摸了一下秦默的头，“我们秦家离开东北那么多年，要是完全吃下，非得浪费不少的财力物力不可，相比较而言，还不如直接给莫三点好处，我们秦家也不用那么辛苦。”
“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人，不就是现成的代罪羔羊么！”秦然轻哼着，“小五，你还是嫩了点。”
秦默一听觉得是甚有道理，但是在听到自己的兄长说自己“嫩”的时候，他便又是有些不大高兴了。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秦默问着。
秦然瞧着站在这陆司令的九姨太叫了小二进了雅间，他伸出手，顺了顺自己的眉毛。
“急什么，我还有一张拜贴没有送出去。”
秦然说道。
正文 拜帖
翌日早晨吃过了早饭的时候，如馨便是收到了一张拜帖。那帖子烫的服帖，而且还是烫了金的。
如馨一看，便是直接合上了。
“素英，这帖子是谁给你的？！”
如馨转头看着站在自己一旁的素英问着。这帖子是素英拿给她的，所以，素英应该是见到过那人的。
“回夫人，是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把帖子给我的。”素英回着，“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素英问着，有些疑惑地看向如馨手上的那张帖子，端详着里头到底是写了些什么内容。
“不打紧的，不过是有人要请我吃茶听戏罢了。”
如馨把帖子随意地往着桌上一丢，一派毫不在意的模样。
如馨是没有想到那人会是给了她一张帖子的。
姑父姑妈是以为这秦家少爷的事情便是这么的过去了，但是从今天这拜帖来看，这事果然是还没有完全解决的，至少在秦家两位少爷走之前，还是有些不能放下心来的。
秦然，秦四少爷，不知道是打了什么主意来着？！昨日倒像是干脆一样地去了，但是今日却是着人送上了拜帖，不知道是意欲何为？！
“素英，你可是喜欢听戏的？！”
如馨浅笑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素英问着，她没有点艺术欣赏细胞，至少她是不大喜欢民族细胞的，要是让她瞧一出京剧，一定是会睡过去的。
“自然是喜欢的。”
素英应着，这吃茶听戏什么的，对于她们这种下人来说，是很少有这种空闲的时间去听去看的，每次都是听着别人说的。
“那，今日午后，我带你去听听戏，可好？！”如馨说着。
素英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夫人”。
这吃过了午饭之后，如馨便向是姑父姑妈道了别，毕竟是嫁出了门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在娘家或是亲戚家多逗留的。
姑父姑妈有些不舍得，这离开回了陆府之后，想要见面，就要顾及很多事情了。
如馨只得是虚应下自己有空会多来看望，便是坐了这叫好的黄包车走了。
当然的，如馨并不是先回陆府，而是去了梨园，应了帖子上的约。
梨园的戏还没有开始，不过这厅里头倒是坐了不少的人，吃着茶聊着天，等着那戏开场。
“夫人这是要在大厅吃茶看戏，还是去楼上的雅间？！”
小二迎将上来，热情无比地问着。
“这雅间可是有一间秦然秦少爷定下的？！”如馨开口问着。
“哦，夫人您就是秦少爷的贵客，楼上请，楼上请，秦少爷已经是等了多时了。”小二恍然，然后便是在前面带路往着二楼的雅间上而去。
到了二楼的秦然预定的雅间，如馨还没有进门，便是见着了端坐着，正在喝茶的秦然。
今日的他还是依旧一间白西装，风流倜傥的模样。
如馨一直都是觉得白色是最能衬出男人风采的颜色，这大概是多年之前看郑少秋还有焦恩俊演的电视句留下的后遗症。
秦然瞧见如馨的时候，便是扯出了笑来，但在瞧见如馨身后的丫鬟的时候，秦然的笑容有着一瞬间的僵硬。
“文佩小姐……”秦然叫了一声道。
“我已经是嫁了人，秦少爷用‘小姐’这个称呼，似乎是不太符合时下的身份，秦少爷还是稍稍注意一点吧。”
如馨脸上带着笑，便是走进了门来。
“私下见秦少爷不大好，所以我觉得还是有个丫鬟在场比较好一点,秦少爷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
秦然笑道：“自然是不介意的。”
秦然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心底还是觉得压抑的，一般地说，女人在收到这其他男人的拜帖的时候，多半是因为觉得心中不安而故意忽视，或者是尽量地想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见上一面，匆匆而过。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傅文佩是会大大方方地带着丫鬟来见他，而且这态度还是如此的冷静的。
这傅文佩啊，着实是有趣的。
“其实，我还以为夫人是不会应约的。”秦然说着，其实在送出着拜帖的时候，秦然还真的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人是一定会出现的。
“秦家的东西，总是要还给秦家的。”如馨说着，然后便是取出了一枚玉佩，那是一枚凤凰图样的玉佩。
这是当初秦傅两件定亲的时候，秦家留下的信物，据说是从老祖宗留下来的，这玉佩是一对的，一凤一凰，凤求凰，寓意是琴瑟和鸣。
这玉佩，从如馨穿越过来的时候，也还是带着的，原本还以为是傅文佩自个的东西，倒是没有想到，原来是属于秦家的。
如馨虽然是不懂得鉴别玉，但是从这玉佩的质的还有手感，还有那色泽来看，也是多少能够猜出是价格不菲的，要是搁在现代，说不定还能够卖出一个天价来。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馨自然是不会太过于在意的，别人家的东西，还是早早地还了好，免得到时候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惹出了点什么祸端来，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叫说不清楚了。
秦然接过了如馨递过来的玉佩，脸上神情倒并不是很在意。
“夫人这是想真的了断了的。”秦然说，“这对于我来说，还真的一件挺伤心的事情。”
伤心么？！
如馨看着秦然那云淡风轻的那张脸，这也不过是他的一派说辞而已，她可是真的没有瞧见，这人哪里是真的有些伤心的。
“这事上，是傅家对不出秦家，若是哪里秦少爷有什么想要文佩帮忙的，在文佩能力范围之内，文佩定当是竭尽全力的。”
如馨说着，心里头觉得还是有些烦躁，在这民国，这事处理起来的时候也算是一件不小的麻烦事，要是在现代，这也就顶多算是订婚，在没有领证之前，都有反悔的机会，了不起就是最后老死不相往来而已，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好搞的。
正想着，这一楼上传来一声锣鼓声，这戏台子上的戏，便是开始了。
“这便是秦傅两家当年定下的婚约，婚事不在，夫人已经是退还了玉佩，这婚约自然是要还给夫人的”秦然从口袋之中摸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张，但是在那个时候，却是锁定了很多女人一生的信物。
如馨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便是收进了自己的衣衫口袋之中。
“不知夫人是否还愿意与我一同看上一出戏的？！”秦然笑着对着如馨问道。
“只是看一出戏而已，自然是不打紧的。”如馨道。这雅间的门大开着，身边还有这丫鬟在的，就算是想生暧昧，也是生不出来丁点的。
秦然端起了茶，浅浅地喝了一口，微微一笑，瞧着那对面雅间上有一身光鲜的女子进入之时，嘴角的笑容更加耀眼了几分。
今日这梨园里头唱的是王宝钗的故事，说是一个女子苦守寒窑十八载之后等来了衣锦荣归的丈夫，却也是一并等来了丈夫另有妻室和子女的故事。
如馨是不大爱戏剧的，只是默默地吃着茶，倒是站在一边的素英听的是津津有味的。
“夫人似乎是不大爱看戏？！”
秦然问着，其实这个回答已经是很明显了，从戏开锣至今，也不见如馨好好地瞧上几眼，明眼人一看，就是知道的。
“是不大爱的。”如馨回着。
“那真是可惜了，这儿不比北平，不然我还能请夫人瞧上一场电影，也不比上海，什么玩闹的花样都是稀少的。”秦然有些可惜地说着，“夫人觉不觉着有些可惜？！”
面对秦然带了点笑意的目光，如馨楞了楞，她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是有点一语双光的意思在里头的。
正想着怎么回答着，秦然便是伸出了手，轻抚了一下如馨的额头，脸上依旧是一派的淡然，他神色如常地给如馨那掉了下来的几缕发丝抚到了耳根后。
秦然的手指有些修长，上头有着一些淡淡的烟草气息，不是很难闻，却是勾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他的手指上没有那些个因为长年骑马抓着缰绳而出现的老茧，所以手指的温度便是直接地接触到了皮肤上面，温温热热的，便是带了一点奇异的味道。
如馨站了起来，微微退开了一步。
这个动作是不合时宜的，就算是两个人当初是有过婚约，即便她是穿越过来的，但是她这个身体还是扣着一个头衔，是陆振华的小老婆，除却了陆振华，其他的男人是不该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秦然的动作还是淡淡的，好像刚刚的动作原本就是应该是在情理之中的一样。
“夫人的头发散了下来。”秦然浅浅道。
“傅文佩，你居然背着老爷偷汉子！”
一声娇和声，在雅间的门口响了起来。
如馨回头看去，这穿着一身光鲜的王雪琴不知道何时是站在了雅间的门口，一手指着她，大声地嚷嚷着。
王雪琴踏步进了雅间，那直直地指着如馨的手一直是没有放下去，王雪琴的脸上一派的鄙夷。
“你这女人，看着是一脸的乖巧顺从的样子，结果却是背着老爷在偷汉子，你知不知羞耻的?！听说你还是读书人家的女儿，看来,你读的都是怎么□吧……”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王雪琴后头所有的骂语。
王雪琴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如馨。
她居然敢打她？!
如馨收回了手，一派淡定模样，她薄唇轻掀：“王雪琴，你母亲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是教养么？！好歹也是老爷的九姨太，别像是疯狗一样乱吠，怪丢人现眼的……”
骂的如此难听，就算是她想要忍受，也是忍受不了的，原本她就不是一个圣人。
正文 风雨欲来
如馨那一巴掌是用上了几分力气的，这反正都是要扇了，自然是要用点力度才能解气的，如馨不否认自己是有些邪恶的，至少她的心底还是带了一点解怨气的成分在的。
王雪琴被这一掌打懵掉了，她完全是没有料想到这看上去文文静静大家闺秀一样的傅文佩是会突然之间出了手，而且，那一掌还是很狠的样子。
脸上轰地一下子的很，王雪琴捂着自己的脸，从小时候开始，她只有在学戏的时候因为没有达到要求而被师傅打过，那个时候她也是咬足了牙学着，从此之后，便是从来都没有被人打过。
而现在，却是被这么一个失了宠的女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这叫她是怎么能够咽得下那口气的。
王雪琴嗷了一声，便是扬起了手，想要还如馨一掌，却是被如馨眼疾手快挡了下来，狠狠地扣住了手腕。
刚刚王雪琴那一声喝，已经是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雅间门口便是围了不少偷偷看着，小声议论着的人。
“傅文佩，你是要不要脸的……”
王雪琴一边挣扎着，还手的念头不减，奈何自己所有的动作都是被如馨给洞悉了的，两只手都是被扣的紧紧的。
“九姨太，你这盖棺定论也实在是太早了些，你这模样，要是被老爷瞧见，免不了是一顿教训的。”
如馨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外面的指指点点的，都不是在看着她一样的。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着王雪琴说着。
这个女人，也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要是换做是她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话，怎么可能会是直接冲进来大声地吼着说是对方偷人。
这种情况，不但是捞不着任何的好处，也还给了对方反咬一口的机会。
而且，这陆振华有头有脸的，男人多少都是好面子的，所以这种事情，只能是悄悄地办了，闹的人尽皆知的，这不是给陆振华掉脸么。要是被陆振华知道，这偷人的人是要被抽的，这当众丢脸的，也是要被抽的。
更何况，她不是还没有落实王雪琴所指控的罪名的，有点名不副实啊。
王雪琴也是瞧见了这些个围观的人的，脸上越发显得尴尬了些，又青又红的，就像是楼下戏台上唱戏的那戏子一样，好不精彩。
如馨松开了手，王雪琴攥紧了手，她是很想直接一掌挥了过去还了自己被掴的那一掌，但是她也不笨，要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还回去的话，这自己有理的便是变得没理了。
“傅文佩，你有胆子，瞧老爷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王雪琴恶狠狠地道，然后便是转身拨开雅间门口围观的人便是直接走了。
她是要回陆府，她要等着陆振华回到陆府，狠狠地告上一状，她要让傅文佩知道，她王雪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儿。
王雪琴一走，这围观的人也就便是散去了。
素英站在一边，已然是被刚刚的阵仗吓到了，脸上苍白一片，什么也说不出话来。
秦然也站在一边，脸上带了一点的兴味看着如馨，眸子里面的闪动着一些不知名的光。
如馨瞧了秦然一眼，这个男人………
“夫人可是觉着今天的戏码是秦然安排的？！”秦然微微扬起了眉头，朝着如馨问道，“在夫人心中，秦然便是这样的人的?!”
如馨不搭话。
她是觉得这戏码不?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