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情迷金三角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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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迷金三角 作者:rouwenwu

    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原来厮杀拼抢的生活;我想要他多陪陪我,他却终日忙碌;我想要正常的生活空间,他却把我藏在家里。这段时间以来积蓄的郁闷和压抑在它的点燃之下像火山一样爆发了,我才会这样激动,才会和他吵架。

    关沙的语气缓和下来,向我解释:“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根本没发生什么。我是想快点脱离这种被监视的生活,才出去四处活动的。静,你相信我。”

    我平息了自己的激动,说:“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所以才带别的女人,是吗?这个理由很好!可是我不领你的情,我已经受够了这种牢笼般的生活,偷偷摸摸,没有自由。关沙,如果你爱我,你能不能不要再回到以前,继续干你贩毒的勾当,我们平平淡淡就这样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关沙根本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静,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个男人,我有我的野心。”

    够坦白!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要是在我和贩毒之间选择一样呢?只能选择一样?”

    关沙抱着我,声音坚决地说:“不会有这样的局面,我要你!我也不会放弃的手中的势力。二者我都会拥有。”这就是标准式的关沙的回答,他永远这么自信满满、自以为是。

    想起他以前每次外出时我的提心吊胆,他在监狱时我的担惊受怕,被军队追击的的亡命逃生,这些可怕的经历排山倒海般包围着我,我每天都要承受,可他呢,还要继续做他的毒枭。我的心在渐渐冒火,越烧越旺,对着他口不择言地说:“你不怕死,不怕将来进地狱,不怕以后遗臭万年,被人唾骂,可是我怕,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要做毒贩子,下地狱,恕不奉陪!”

    关沙终究是关沙,不可能永远对我好脾气。他是彻底地发怒了,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这么看待我的?我不做毒贩子,那些士兵哪来的饭吃?那些村民哪来的饭吃,哪来的医生?我就是下地狱,阎王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狂妄自大的家伙!我也大吼起来:“你别为自己找借口,贩毒就是贩毒,不要以为自己多高尚,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要死别搭上我!”

    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往门口跑去。关沙似乎沉浸在愤怒中,没有追上来,也许是不想追了吧,正好,我现在就脱离这个毒枭,永远也不要和他有交集。

    外面已天色昏暗,我冲出大门口,不顾守卫的警察诧异的目光,飞快地朝前跑去,泪水在空中飞落,头发四散开来,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疯子,漫无目的地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跑累了,脚步沉重起来,一屁股坐在马路边,停歇下来。

    马路边有昏暗的路灯,天空渐渐变得一片漆黑,微凉的夜风吹来,让我逐渐冷静下来,头脑慢慢恢复清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我不由得害怕起来,往四周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显然是迷路了。我坐到一刻树底下,让树阴笼罩自己,似乎这样才有安全感。想起和关沙吵架的情形,心痛难过,却并不后悔,心里的怨气终究是发泄出来了。迷路了更好,不好意思再回去,阿梅那里也不好去,就在外面呆着吧。

    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四周越来越寂静,我才知道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仰光治安不知道好不好,自己从未一个人晚上外出过,枪也没有了,万一碰上什么坏人,该怎么办呢?我躲在树底下,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马路上偶尔有车子开过,轰轰的声音过后,四周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我抬头望望天空,今晚没有月色,也没有星星,和我的心情一样,黑沉沉的。靠着树干,环抱住自己,悲凉的感觉袭上心头,放眼望去,感觉荒凉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像是要狠狠发泄心中的疼痛。

    关沙,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而改变什么吗?还是我的要求太多?这两个问题困扰着我,想了又想,最终不得不承认,对于关沙,我的要求是太多了吧,他是属于金三角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自己的王国呢?张静姝,其实你很早就明白了这点,并且接受了这点不是吗?今天只不过是发泄一下,枉然挣扎而已吧。

    沉寂中马路对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我的心一惊,这么晚了还有行人,不会是什么地痞流氓吧。就着昏暗的路灯看过去,害怕恐惧的心顿时安定下来,眼泪却流的更凶了,我明白了,自己在这呆坐了这么久,似乎就是在盼望他能来找我。看着几个人中他四处查看慌乱的身影,夹杂着小声急切的呼喊:“阿静!阿静。”看,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无时不刻不在提防着对手,连大声呼喊我一句都不敢,看他这样,刹那间,我的心就软了下来,他还是很紧张我的,想要保护我,所以才把我藏在屋里。

    我坐在树底下一声不发,心里想着:要是关沙能在五秒之内找到我,就原谅他吧。

    躲在树叶的阴影里,眼睛看着对面的关沙,刚开始数数,他已经从马路对面看了过来,下一刻,已经裹挟着一阵凉风冲到了我的面前,蹲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有熟悉的温暖的手掌在替我拭去泪水,我扭过头去,不想面对他。

    “静,对不起。”

    “你答应我的事,怎么能反悔呢?”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我扔掉的戒指,戴在我手上。

    “我们回家吧。”关沙抱起我,我蜷缩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心里有些气馁和酸涩,自己终究是逃不出关沙的五指山,由我引发的激烈吵架就这样悄然收场。

    回到家里,直到我洗了澡,裹在了被子里,关沙才把似乎压抑了很久的怒气发作出来,抱着我恶狠狠地说:“你这个磨人的女人,以后和我吵架可以,再离家出走,看我怎么收拾你!”

    突然变故

    吵架归吵架,日子仍要继续。如今那些警察对他的监视越来越放松,有时甚至就让他自由活动。看关沙那一派逍遥的劲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是他被监视,现在倒是我失去了自由,每天都呆在家里,哎!和金屋藏娇没什么两样,我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关沙强烈的保护欲。不过关沙最近也很少出去,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陪我,偶尔也去看看关蒙。

    这天晚上晚上睡觉时,关沙突然说明天要给我个惊喜。惊喜?我看着关沙很有兴致的笑脸,好奇心大发,追着问他到底是什么惊喜,费尽了口舌,连哄带吓,可他就是不说,让我很是气馁。

    第二天清晨关沙说要和我一起去大金塔拜佛,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今天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要和我一起出去了?不怕被他的敌人发现?关沙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故作神秘地冲我笑笑,递给我一把手枪要我带上,我隐隐约约有点明白,莫非今天他是要准备动身了?

    几个便衣警察对关沙去大金塔似乎并不讶异,只是和往常一样有两个人在后面跟着。看他们监视越来越懒散,对关沙却越来越恭敬的神情,我真是佩服关沙笼络人心的手腕。

    我们一行四人往大金塔的方向走去,太阳还没有出来,早晨清新的凉风迎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我有点期待地看了关沙一眼,到底是不是我料想的那样呢?气氛有点怪异,心里不免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手心渗出了微微的汗意,正在这时,关沙的大手伸过来握了一下我的手,他的手宽厚有力,像是传递了一股力量,顿然使我安心。抬起头,对上他安抚的眼神,我微微一笑,表示会意。

    半路上,一个警察突然捂着肚子说要上厕所,示意我们先走,说马上就跟上来。剩下的一个警察继续跟着我们朝前走去,快要到大金塔的时候,这个警察说口渴了要去喝杯冰水,然后就走开了。我有点愕然,他们也太不尽职了吧,就这样监视的啊,也太没挑战性了吧。关沙和我对视一笑,带着我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迅速地朝前走去。跑出巷子,就看见马路边停了一辆汽车,坤鹏和另一个随从正在焦急地张望,我有点埋怨地看了关沙一样,果然是这样,他早就安排好了,也不提前告诉我,害我白紧张一场,以为至少也会有点点暴力血腥,没想到就这么逃脱了,简直就是放我们走嘛,不知道他给了多少钱给那些警察呢。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埋怨,关沙牵着我的手,抑制不住高兴,说:“静,这个惊喜你还满意吗?”

    我瞟了他一眼,看他高兴的样子,故意沉着脸说:“这算设么惊喜啊,我都猜到了。”

    “走!我们这就回山里去。”

    关沙拉着我从容不迫地上了汽车,车门一关,汽车立刻朝前疾驶,绝尘而去,不多时,仰光城就抛在了身后,汽车在公路上平稳地开着,朝着远方那片无限广阔的大山挺进。

    我和关沙坐在后排,车子开动带起凉爽的风,吹来脸颊上说不出的惬意,看着两旁迅速倒退的景物,我真有点从鸟笼中飞出来的感觉,心情也变得雀跃,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欢欣的笑容,恨不得把头伸出车窗大喊几句。转头看看关沙,他也是一脸兴奋,相比较之下,他应该比我更期待回去吧。

    关沙接过前头坤鹏递过来的一包东西,对我说:“吃点东西吧。要坐一天的车呢。”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我喜欢吃的汤捞饭,我诧异地问坤鹏:“这么早,哪来的汤捞饭?”

    “我阿妈做的。”

    阿梅真是了解我,想起她,我不由得担忧地问关沙:“阿梅和关蒙怎么办?”

    关沙笑着说:“放心吧,他们在另一辆车上,和我们一样,也要回去。”

    “真的!太好了。”本来我还担心他们留在仰光会不会有危险,看关沙安排得这么周密,心里顿时了无牵挂,一心想着和她们重聚,回山里去。尽管在仰光住着精致的别墅,但终究不如在山里自在,因为关沙,所以我也一样,认为只有那片大山才是我们广阔自由的天地。

    回到久别的大山,关沙似乎有点激动,表情又有点凝重。我知道,经过这次政府军的围剿,原来浩浩荡荡几千人的武装势力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战战兢兢守着仅有的一两个加工厂。关沙在仰光的这大半年,陈清泉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营救关沙的事情上,到处斡旋,后来关沙获释了,他也只是着力于生意方面,毕竟要“养家糊口”,在士兵的扩充方面并没有太多的财力和精力。这样的局面,怎能不让关沙忧心忡忡。

    关沙的回来,在整个集团里,无疑像是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从大小头目,普通士兵再到妇孺家属,一扫低迷的士气,变得生龙活虎,野心勃葧起来,都说在司令的带领下一定再会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张张激动的面孔,无不写满对关沙的崇拜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想起那天和关沙吵架时他说的话,不贩毒士兵吃什么?村民吃什么?看着这些人殷切的期待之情,要停下走在贩毒道路上的脚步,似乎真的很难。

    不过,“重建”的大事情是不需要我来操心的,对于我来说,能和关沙一起,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着,比什么都强。身边还有关蒙和阿梅,还有那么多熟悉的人,我终于也融入到了这个集团的生活中来。如同一个普通的女人,关沙就是我的男人,白天他在忙,可是他会尽量回来和我一起吃饭,晚上回来,他会跟我讲讲集团里的一些事情,我们相拥而眠。比起繁华的仰光城,身处大山的怀抱,这种安全感和放松感是前者不能比拟的。

    关沙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跟我说,他没料到这里的情况这么糟糕,短时间内不能给我豪华的婚礼,不能让我穿漂亮的婚纱,不能兑现他的诺言。等以后情况好转了,带我去泰国,我们在那里举行婚礼。

    我有一丝感动,没想到我当时就说说而已,他却为不能立刻兑现而耿耿于怀。我举起手上的戒指笑着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行了啊,你送我戒指,我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贩毒就是贩毒,永远也不可能妄想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缅政府很快就知道了关沙私自出逃的事,本来释放关沙就是在苏联的施压下不得已的行为,像是吃了个大憋,这下关沙又不好好在仰光呆着,政府更是恼火,立即派出了军队追击围剿。

    关沙旗下的士兵本来就所剩不多,军火也明显不足,加上这次政府似乎是恼羞成怒,派来的军队人数众多,关沙迎战不胜,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带着士兵一路往南退去,大家又过上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不过这次,我的心情却并不凄凉,因为有关沙在身边,我知道任何时候,他都会把我保护得很好,有他在身边,我也会精神抖擞,就算是逃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天,我带着关蒙正在木棚里教他数学,这孩子,从小就跟着大人们四处逃命,教育可不能耽搁,能教他就尽量教点。突然,关沙像旋风般冲了进来,拉起我和关蒙就往外走,一看这神情我立刻就知道,肯定是穷追不舍的政府军又来了,我顿时警惕起来,拔出腰间的手枪跟着关沙走了出去。

    “快!你们往后面山里走!”

    已经有家属往那边撤退了。关沙带着我和关蒙没走出几步,山坡对面突然往这边一阵扫射,子弹落在我们后面的坪地上,激起一片尘灰。原来敌军都这么近了,陈清泉带着士兵立刻迎了过去,两方顿时激烈地交战开来。我大叫着坤鹏,他迅速跑了过来,我把关蒙交到他手里,说:“你带着关蒙,快往后面的山里去!”

    坤鹏点点头,抱起关蒙就往后面山里的林子跑去,其他的家属也带着小孩赶紧往那边躲。密集的子弹“哒哒哒”地扫射过来,有几次就落在我们的身边的不远处。关沙脸色铁青,这些阴魂不散的政府军彻底把他激怒了,他一边护着我,示意我跟着那些家属往后面撤,一边拿着机枪往对面疯狂地扫射,我看关沙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颇有点拼命的劲儿,十分担心,可又知道这时候不能给他增添负担,大声说了句“小心”,就跟着人群往后面的山里跑。

    我一走,关沙马上就迎了上去,机枪往对面山坡的政府军狂扫,这些士兵和头目们都被政府军逼得红了眼,一个个简直视死如归,士气高昂,恨不得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手榴弹不断扔过去,对方也丢过来炸弹,我边走边回头,看着一些在枪林弹雨中倒下的士兵,心里五味杂陈,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前去,和对方拼杀起来,潜意识里,我已经把自己看做这个集团里的一员了,对于大家的亡命天涯,我感同身受,为什么政府就不能给大家留一条活路呢。

    我几步一回头,看着关沙的身影,我的一颗心时刻悬着,为他捏了一把汗,默默祈求他千万不要有事。突然,我看到关沙的身影好像晃了晃,下一秒,他的左臂上就渗出了殷红的鲜血,关沙中弹了!我的心顿时紧揪了起来,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拿着手枪就往回冲去,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关沙中枪了,我要到他的身边去!

    好几次,子弹就从身边呼啸而过,可我一点也不害怕,毫无疑问,在这种血腥的环境里生活的几年,我已经被同化了,我再也不是刚来金三角的那个柔弱女子,我也懂得了拼杀,我的血液里也有残暴的一面。我举着枪,左躲右闪,朝着对面射出子弹的地方射过去。关沙看到我又回来了,神情大怒,冲我猛的吼道:“你回来干什么!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我没有理他,冲到他身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这种时候,稍不注意就要吃枪子儿的,关沙把我拉到他身后用他的身躯挡住我,我没有好声气地大声说:“你别小看女人!顾好你自己!”推开他,从一个倒下的士兵身边捡起机枪,咬紧牙关往对面扫射过去,弹壳纷纷落下,对面传来“嗷嗷”的惨叫,更激起了我心里的邪恶的快感!心里狠狠说了句:你们都去死吧!手里的枪一刻也不敢停歇毫不留情地射过去。

    关沙的手臂血不断地往外冒着,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住才没掉下来,我不敢分心,只是嘴里朝他喊着:“你还好吗?”

    关沙也大声回我:“放心吧!这点伤死不了。”正说话之际,一刻子弹冲着我呼啸而来,关沙用力一拉,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女人就是不听话!”

    我站在他身后,刚才的一刹那令我心有余悸。就在此时,另一颗子弹直冲关沙而来,一切都那么快,像流星划过夜空,我紧张得几乎就要窒息,来不及想,我奋力地把关沙往旁边一推,他被我这么一撞,往旁边打了了趔趄,躲开了那颗子弹。

    火光闪电之间,胸口传来针刺般的一下疼痛,甚至还听见了细微的“噗”的一声子弹穿过肌肉的声音,下一秒,我看见鲜血从我的胸口汩汩地冒出,关沙冲过来紧紧抱住我倒下的身体,我的心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原来真正的心碎是这么痛,痛得让我睁不开眼睛,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是关沙痛彻心扉的脸庞,耳边是他声嘶力竭的喊叫。他的脸庞凝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痛苦,我费力地抬起手,想抚摸他那紧紧纠结的眉头,手刚刚抬起,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眼睛就要睁不开了,我要死了吧,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离开关沙,舍不得看他悲恸的样子,舍不得离开这个在黑暗的金三角给予我这么多宠爱和保护的男人。不过,看着他平安,我也就欣慰了,感觉有点累,真的好累,就这么死去也好。金三角,终究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是关杀抱着我在跑吗?这个笨蛋,我都要死了,还喊什么医生。

    关沙……对不起……我不能为你穿上美丽的婚纱了。以后……你要好好活着。

    就在我以为自己既要死去,眼睛即将闭上的刹那,脖子上的梅花项链再一次散发出了一圈柔和的光芒,正如我当初坠河一样,温柔的光芒包围了我,吞噬了我,最终,我闭上了双眼。

    回到现代

    耳边的闹钟响了,我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摁掉了那刺耳的声音,继续眯眼睡。

    “静姝,起床了!今天第一节有课呢。”

    对啊,有课的!我赶紧翻身坐起来,神志未清地快速穿衣、洗漱,稍加整理衣服、头发,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无神的面孔,乌黑浓密的刘海下,一双空洞的大眼睛,脖子上的梅花项链贴着皮肤,那么醒目,那么耀眼,美丽的光芒刺得我眼睛忍不住又要流出眼泪来,使劲眨眨眼,挤出防晒露急匆匆地往脸上抹,手指拂过额头,他曾经亲吻过的额头……眼睛,他曾经深情对视过的眼睛……最后来到嘴角,他曾经热吻过的嘴唇,手指停滞在那,仿佛他的味道、气息还停留在那,从未离开过……

    “静姝,好了没?快迟到了!”

    “好了”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甩甩头,手胡乱地抹几下,转身动作麻利地整理书包,然后和肖芳走出宿舍,顺手一带,门在身后“哐”的一声关上。外面阳光灿烂,深吸一口气,跟上肖芳快步往食堂走去。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的课照例是给小学生教授汉语,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可爱、调皮的笑脸,听着那一声声稚嫩的“张老师!张老师!”,神情又开始恍惚起来,曾经,在那个世界,我也面对一群可爱的孩子,可是他们却一个个瘦的皮包骨,脸被太阳晒得黝黑,小小年纪就要帮家里做很多事,甚至跟着父母亡命天涯……

    不行!张静姝,不要再去想了,那不是真的,那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醒了,就该回到现实里来。

    终于下课了,这些小孩子还不是一般的难对付,走出教室不禁松了口气,白晃晃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让我又失神起来。这些天,我像是个半睡半醒的人,思绪还停留在那个梦境里,可身体回到了现实,刚回来那天的情形清晰得就像是在昨天。

    被光芒包围的我就像是坠进了一个繁杂的梦境,梦里有起伏的山峦,妖艳的罂粟,硝烟四起的激烈枪战,邪恶的男人举着针筒步步紧逼,关沙悲痛的面孔,他朝我伸出手掌,可我怎么也抓不到……变换纷繁的画面组合成一部邪恶的电影,如同黑色的漩涡,一圈又一圈,带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吞噬了我。

    是窗外清脆的鸟叫声唤醒了沉睡的我,我睁开沉重的眼皮,有那么一刹那,我分不清自己在人间、天堂或是地狱,是活着还是死了。短暂的空白过后,思维渐渐注入脑袋,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一张忧虑的面孔,我的同学肖芳。

    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钟最后明白,原来我没死,我回来了,回到了我原本生活的时代。

    见我醒了过来,肖芳一脸抑制不住的惊喜,忙捉着我的手说:“静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护士过来?”她忙不迭地问这问那。

    “肖芳……”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不像样。

    肖芳赶紧倒了一杯水扶着我坐起来喝了。温润的水流过,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也清醒了我的思维。

    “我……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不记得了?那天我们去金三角牌坊旅游,你不小心掉到河里了,被救上来就一直昏迷不醒,这都三天了。谢天谢地,幸好你醒了,不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肖芳脸上激动和关切的神情,我突然很想哭,可是眼睛却干干的,涩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来。是么?我才昏迷三天而已,可是我却经历了一个三年多的“梦境”,在那个遥远的金三角,我尝尽艰辛,历尽痛苦,也拥有过甜蜜的爱情,也曾流亡逃命……在这短短的三天里,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笑语嫣然,自信飞扬、无忧无虑的张静姝了,我觉得自己心骤然之间已经衰老。心底隐隐有个地方在痛,那痛越来越扩散,遍布全身,让我呼吸苦难。关沙,关沙……脖子上的项链还在,手上的戒指也还在,可是却没有了关沙。

    为了不让肖芳怀疑,我偷偷地在被子低下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地藏好。知道我醒了,同学们纷纷来探望我,老师也来了,一个个围着我嘘寒问暖,鲜花、水果摆满了病房,看着他们一张张写满关切的面孔,我竟然觉得那么陌生。这里世界里的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陌生,曾经那么梦寐以求的回来,现在没有半点喜悦,大家都以为我受了惊吓,身体虚弱,所以才郁郁寡欢,神情麻木,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遗失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把我的心遗失在了上个世纪的金三角,一个叫关沙的男人那,再也拿不回来了。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回到学校,一切恢复正常,生活恢复到过去,每天上课,熟悉的感觉很快会回来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我生活了二十七年。我用功的学习,认真地工作,不让自己有闲暇的时间。我强迫自己不要不想他,可是,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起床的时候我会想到他,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到他,发呆的时候会想到他,走在拥挤的人群里也会想到他,没有一刻不想到他。

    走在曼谷的街头,现代化的大都市,繁华的街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没有半点血腥厮杀、拼抢掳掠,这样的生活,不该满足了么?为什么还要想到金三角呢?

    每天晚上是我最难熬的时间,一闭上眼,关沙的模样便浮现在眼前,浓黑的眉毛,黑亮的眼眸,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他的样子早已在心里描摹了千百遍,已如刀刻般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他的一言一行,每个细小的动作,我都记得那么清楚。掏出珍藏的戒指,想起他说的那句话:“静,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心就痛得像要破碎,关沙,我终究不能成为你的妻子。硕大的钻石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冷光,似乎在昭示昨日的浓情蜜意已成过往,一切不过美梦一场,梦已醒,人已去,徒留相思。

    那天我中弹了,却穿越了回来,现在想来似乎每次当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项链才会灵验,发出神奇的力量,带我穿越时空。那天关沙也中弹了,他怎么样?会有危险吗?回到现代,我始终鼓不起勇气去查看与他有关的资料,会有关于他这个人的记载吗?现在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的话他也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吧。每每想到这,我就不敢再往下想,年过花甲,垂垂老矣的关沙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满脸皱纹,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他还会记得我吗?不!这样太残忍,这样的关沙我不敢见到,我会心痛的。

    好几次坐在电脑前,犹豫不决,今天终于鼓足勇气,在百度里输入了“关沙”的字样,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回来了,并且会一直在这个时空生活下去,那么至少,让我知道他的消息吧。

    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会有记载吗?敲了一下回车键,忐忑、紧张地期待页面跳出来,给我那个答案。手颤抖地打开网页:关沙,二十世纪金三角赫赫有名的大毒枭……死于1985年,这几个字突兀地如同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我的心窝,甚至还残忍地转动了几下。眼泪刷的流了出来,其他的字迹一片模糊,也不再重要。1985年,他竟然只活到了1985年,他还那么年轻,怎么能死去呢?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是1943年生的,难道他只活了42岁?

    “静姝,你怎么了?”门口传来肖芳惊讶的声音。

    我连忙擦干眼泪,关上电脑,对她挤出一丝苦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痛,不,是很痛很痛……”

    “哪里痛?要去看医生吗?”

    我摇摇头,眼泪抑制不住地又流了出来。我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任眼泪汹涌而出,弄湿了枕头,我咬住床单,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决定去仰光看看,去看看那个我们曾经生活的城市,双休日加上请的几天假,不用停留多久,只要看看就回来。以后,就不再想他。关沙,对不起,以后我要拼命忘记你,我要在属于我的时代好好生活下去,坚强地生活下去,我会谈恋爱,会结婚,会有小孩,会把你从我的记忆中狠狠抹去。

    关沙,如果你知道,你也乐意看到这样的我吧?不!你才不会。你是那么霸道,对于你想得到的东西,你是从来不会放弃的,你现在肯定在发怒吧,我甚至可以细细描绘你发怒的样子,你是想把我抓回去,然后狠狠教训我一顿吧。

    终于到了仰光,走在这个城市,亲切的感觉迎面扑来,尽管过了几十年,可是仰光却还是那么古朴,宁静,现代化的进程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的变化。这里的人们还是这么善良,热情,美丽的少女脸上涂着香木粉,绽放快乐的笑容;男人们在街边悠闲地喝茶、聊天;来往的人们用头顶着箩筐,穿梭在街头;大金塔还是那么神圣肃穆,人们虔诚地前来拜佛。一切似乎都没变,又似乎一切都变了,原来没有了关沙,没有了关蒙和阿梅,对我来说,再美的仰光不过是座空城。

    几经打听辗转,才找到珠宝店所在的街道,记忆中原本低矮的楼房已经被一栋栋的新房子所代替,成了繁华的商业区。我依稀还能找到珠宝店的位置,我站在来来往往熙攘的人群中,静静地伫立着,旁边闪过各种各样的面孔,东方的,西方的,多是前来旅游的人士。想起那时候关沙在这里带我去大金塔,关蒙懂事地给我磨香木粉,阿梅给我煮好吃的饭菜……跨过了一个世纪,连记忆都成了海市蜃楼。老天,其实你还是在惩罚我吧,当我差不多已经适应并融入了那里的生活,当我爱上了那个男人之后,你大手一挥,再一次把我扔回了现代,告诉我,那三年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关沙被监视时住的那栋小楼还完好无损,不过肯定几经易主了吧。我远远地伫立,望着那栋精致的小楼,脑海里闪过的是和关沙在那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有出狱重聚时的激动喜悦,有送我数大钻戒时的惊喜甜蜜,他说要给我豪华的婚礼,让我穿美丽的婚纱……也吵过架,我负气出走,他焦急地来寻我……

    这一片区域都是殖民时期留下的建筑,很多漂亮的别墅,绿树掩映,树叶婆娑,十分安静。夕阳西下,微风轻拂,我顺着街道缓缓走着,以前关沙不让我出来,都没有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情,几十年后,我才有机会细细欣赏,确实说不出的痛楚。不知不觉走了很久,有点误入花丛深处的感觉,周围全都是精致的别墅,风格一致,却又各有迥异。

    四处张望,突然,一栋别墅映入了眼帘,在这一片房子里,算是打眼的,格外的大气、奢华,看着,看着,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似的。突然,房子的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老人,被人搀扶着,头发灰白,高大的身材略微有点佝偻,一条腿还跛一跛的,就在他他抬起头的瞬间,我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随即赶紧躲到了围栏的柱子后面,心被揪了起来,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竟然是罗家兴!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才看这房子时涌现的那丝熟悉的感觉,他在仰光抓我的时候,正是在这栋别墅。

    心“扑通、扑通”狂跳着,我探出脑袋,再次往他看去,没错!就是他!我怎么会认错,就算是他老了,我一眼也能认出他来,他曾让我那么痛不欲生,他的样子早已被我在心里痛恨了千百遍!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恨意,为什么他还活着?他这种人应该早就去死才对!上天何其不公平,同为毒枭,关沙只活到85年,而他却活到了现在,还过着富足的生活。

    他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走下台阶,然后坐在大伞底下,随从拿过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微风吹起他灰白稀少的头发,一只枯瘦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似乎看得很入神,很痴迷。这样的罗家兴让我心头刚才的那丝恨意似乎在慢慢消退,如今,他不过是个即将走完人生的老人,其实年轻的他,也是很英俊的,可是如今这么苍老,褪去一身邪恶,脸上的皱纹如道道沟壑,显示着人生的沧桑,眼睛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锐利狠毒,哪还有当年“鸦片将军”心狠手辣的风采,岁月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坐在夕阳下的余晖里,说不出的凄凉和落寞。

    我很庆幸我看到的是罗家兴,而不是关沙,不然,我会痛彻心扉。

    再次穿越

    最后一天我归团了,想去的地方已经去过了,该缅怀的都已经缅怀了,今天就跟着旅行团随意游览一圈,算是和这个城市做最后的告别吧,然后回到曼谷,努力忘掉这一切,忘记金三角,忘记关沙,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今天的行程是去仰光周边的几个古镇,第一个目的地是沙廉,它的历史比仰光城还要久远,现在是缅甸有名的渔都。巴士搭载着游客从市区出发,穿过繁华的市中心,往郊区开去。一路上,怡人的景色不断闪过,高大的椰树,静静伫立的佛塔,组合成仰光特有的风情。清爽的风迎面扑来,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隔着玻璃欣赏着沿路的风景,突然,车窗外闪过一个小寺庙,墙壁斑驳,周围有高大的树木,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寺庙我似乎曾经在哪见过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弄脖子上的项链,对了!正是和项链有关,那个夜晚,关沙在这个寺庙送我项链的!

    “停车!停车!”我着急地大喊,车上的游客都惊诧地看着我,顾不上这些,我用英语和导游交流着,告诉他,我今天还是不跟团了,到时候我自己回酒店,再和他汇合。导游准许了,我下了车,顶着太阳往那家寺庙走去。

    没错,就是这个寺庙。站在大殿里,看着眯眼浅笑、静静端坐着的慈悲的佛像,清脆的木鱼声在耳边响起,脑海的记忆顿时鲜明起来。曾经,那个夜晚,关沙带着我来到这里,我们虔诚拜佛,诚心许愿,我还记得自己当时许了两个愿望:一是保佑我穿越回去,二是保佑关沙平安。当时并未死心塌地爱上他,只不过当时躲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因为“唇亡齿寒”的缘故才许的第二个愿。如今第一个愿望真的实现了,我穿越回来了;那么第二个愿望呢,关沙他现在平安吗?

    心底在隐隐作痛,就让我为他再拜一次佛,许一次愿吧,保佑他在那个世界平平安安,一切都好。不!这不是最后一次拜佛,在以后的余生之中,我都会虔诚地为他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紧闭的眼角有泪滴流下,就算是祈祷又有什么用呢,最后的结局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他只活了42岁。

    就是在这里,他送我特意请慧山师傅念过佛的宝石项链,那时,我刚刚经历流产的痛苦,身体虚弱,而他在果敢的基地被罗家兴突袭,他不得不将我送到仰光,他说送这根项链是要保佑我平安健康。关沙,他是真的对我很好,为了我变得那么心细如发,柔情万丈。红宝石是“爱情之石”,它象征着热情似火、赤胆忠心,表达着爱情的美好、永恒和坚贞,为什么红宝石项链没有保佑我们之间的爱情呢,而是无情地把我从关沙身边带走,扔回了二十一世纪。其实,我真的已经准备好了要安心在那个世界和关沙生活一辈子,我已经不想回来了,就算是在黑暗的金三角,有无数的疾病、血腥、死亡,可是我还是想好了要和关沙在一起。纠缠了那么久,由恨到爱,终究我和关沙还是分开了,这一次是永别,我们在各自的时空,过着各自的生活,永不相见。

    跪在佛的面前,我沉浸在那段梦里,撕裂的疼痛如同车辕缓缓从我的心上碾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突然,耳边想起一个声音:“女施主,何必难过。”

    谁在和我说话?睁开眼睛扭头一看,顿时一惊,站在我身旁的不是慧山师傅吗?难道他还活着?怎么可能,那时候见到他就明明已经很老了啊。慧山师傅无视我的惊讶,微微一笑,低垂的的眼睛里闪过睿智的光芒,低沉的声音对着我说:“女施主不必伤心,未尽的缘分还会续上。”

    我呆呆地低头双手合十还礼,再抬起头,哪还有慧山师傅,眼前看到的就是简洁阴暗的佛堂,人哪去了?难道刚才仅仅是我的幻觉?可是为什么又那么真实,慧山师傅的样子历历在目,他的话语还言犹在耳,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我疑惑地走到一个和尚旁边,远远地朝他施了一个礼,用缅语问他:“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个慧山师傅?”

    这位和尚很是惊讶,朝我还礼,低头说:“慧山师傅早已在二十多年前就圆寂归天了。”

    从寺庙里出来,我神情恍惚,还沉浸在刚才的幻境之中,刚才明明看到了慧山师傅,那个曾经说我是关沙命中之人的和尚,刚才他说未尽的缘分还会续上,什么意思?是说我和关沙的缘分未尽,还会再在一起吗?脑袋一片混乱,我低头苦笑,怎么可能呢?我现在和关沙隔着好几十年的时间呢,处在不同的时空,怎么可能还会再见?

    此时烈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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