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囚蝶.TXT第3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囚蝶.TXT 作者:rouwenwu

    务总管必定是依照年资来排,没有什么谁受宠就排在叶惊鸿身边的事。叶惊鸿没兴趣去撩拨身边的女人在他眼皮下斗争,大家乖乖来也就是了。毕竟难得聚会一次,他就算要看女人比心机,也是以不牵扯他为前提。

    裘蝶低头坐在叶惊鸿右侧。

    颐春园里摆了六张桌几,每人案上都有美酒佳肴,身边也有奴婢伺候着,六张桌几成马蹄形排列,以叶惊鸿为中心散开。

    "爷……爷呀……"显然有人非常不满意这样的安排,认为自己该得到特权。最远处的千纤以虚弱的声音遥唤着,祈望可以得到特别的拔擢。

    "千纤。"叶惊鸿果然一开口就叫她。

    千纤更形柔弱地道:"是的,爷……咳咳……"

    "你的风邪还没好是吧?"语气淡淡的,但感觉上是关怀的样子。

    "是呵,夜晚的风吹得奴家好晕……i

    "既然如此,你就该多休息,少开口。怎么全场尽是你的哼哼唉唉?好心点,留些话给别人说吧!"声音依然淡淡地,不过那一丝丝不耐烦的语气,够她警觉了。

    噗哧!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让不不了台的千纤当不脸色又青又红。那人是玉碧,已经很忍耐了,平常有这种好笑的事,她通常都是仰天长笑的。

    "哎呀!我的爷,您说的是,生病的人应该多休息,抢什么话呢!"

    叶惊鸿没应,将空酒杯向右边举去,意思很明显,要裘蝶给他倒酒。

    "平常由得你们,今日难得一聚,你们多少给遵守着长幼有序,这个大姐没说话,你们哪来开口的余地?记下了!"他口中的大姐,指的自然是右边沉默得彷如不存在的裘蝶了。

    这……这可不是要大夥今夜当哑巴吗?!蝶夫人十天半个月难得开口说一句话。今夜当然不会突然变成长舌妇,这样一来,其他人还有说话的机会吗?

    就知道叶惊鸿不会让她太好过。她连想图个安静也不成。静静为他斟满酒,仍没抬头,不看他,也不看其他人要她开口的眼光暗示。

    幸好场子并没就这样冷了下来,毕竟叶惊鸿不会没事要他的女人们聚在一起当哑巴,若真那样,实在也太无聊了一些。

    "我想你们都知道了,现下全江湖的人都想来问我要冰魄寒蝉。"仰头喝完一杯酒,再度将酒杯举向右手边。

    裘蝶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没错!那东西是在我身上!"他宣布,一眼也没去注意他的女人们此时是什么表情。谁惊喜、谁凝重、谁在深思,似乎都与他无关,他一点也不在乎她们是不是也是图谋宝物的人之一。然后接着道:"而你们,身为我的女人,当然要有随时为我死的准备。"说到此,眼光倒是扫全场一回。

    这些女人们全都保持缄默,不知是被他这宣言吓到了,还是早已有此觉悟、至少,此刻是没做声的。

    她们的表现像是取悦了叶惊鸿,他笑了,同时探手入怀,掏出了什么东西。

    "这就是──冰魄寒蝉。"

    此言一出,众女眼光齐望将过去,争相看着那江湖人急欲夺之的天下至宝。

    裘蝶面无表情地瞪着叶惊鸿手上那只温润丰脂白玉,以及白玉中央的一点殷红血……一模一样!跟她怀中那只白玉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他……在玩些什么把戏?

    她的眼神只有轻微波动,不敢直视叶惊鸿的眼,怕他做些什么教她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事……可,他像是没打算放过她。

    "裘蝶,见过这个吗?"他问的好故意。那只白玉被他穿了一条红线,他持着红线,让冰魄寒蝉虚悬着晃呀晃的,在她眼前展示,要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裘蝶定定地看着白玉,非常确定这一只跟她怀中那一只果真是相同的呀!那……她该如何回答?他要她怎么回答?

    "现在见过了。"她死盯着白玉,还是不看他。

    "那,觉得如何?"他笑了,身子往前一倾,支起一肘在她桌案上,两人的距离霎时变得好近。

    "很别致。"她小心说道。

    "别致?哪里?是这一滴血形状特别好吗?"更欺近一些,两人面孔近到吸闻到彼此的气息。

    裘蝶觉得呼吸特别难受,屏息道:

    "是的,没见过白玉里会有一滴血般的红。"

    "这东西……"叶惊鸿没有移开身形,面孔转向所有姬妾,说明道:"据闻此物应用得宜,将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功力大增数十年修为……简直是人间神品,无所不能得吓死人。"嗤笑了声,算是做结。

    无所不能?青春永驻?

    这时比较机伶的香夫人立即道:

    "恭喜爷得此圣品,今后江湖将成为爷的掌中物了。您快些善用它吧,别教外人有机会夺了去。"

    叶惊鸿哼笑了声:

    "不,这样做多么无趣。我夺取这物品,并非想作为己用。"

    什么?不想使用它?不想获得长生不老、天下第一的能力吗?!众女都有话说,全部是跃跃欲言的表情……

    "我想听听你们的建议。裘蝶,就从你先来说说。"叶惊鸿像是很想知道她们各自的看法,点名了。

    裘蝶低声道:

    "若爷……不愿使用它,就将它藏好,会妥当些。"天下至宝,不必打探也知道必会教天下人群起抢之。而他,早就已经在这么做了呀……

    "很保守的做法。"叶惊鸿淡淡地评了一句。听不出观感如何,倒是给了她一记别有深意的眼光,然后看向第二个妾,问道:"香夫人,你认为呢?"

    得到主儿注视的林棠艳,立即现出千娇百媚的风情。轻道:

    "爷,妾身认为您还是用了它吧!现下多少江湖高手觊觎着这圣物,未来龟免了要经历一些生死斗……"

    "你是认为现下的我,功力不足以应付这些江湖人,是吗?"叶惊鸿问着。

    林棠艳心下一惊,立即道:

    "不是的,爷,您可别冤枉奴家,奴家是认为这天下至宝争得如此激烈辛苦,总要有些回报……"她好谨慎地觑着主子的表情,心口七上八下地吊着。已经倍加小心了,可还是有拿捏不到分寸来体贴到主爷的心的挫败感。

    叶惊鸿不耐地挥挥手,不理她,转而问第三个:"白夫人,换你。"

    白秀芝以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直看着他,然后道:

    "爷的用心不在于冰魄寒蝉,而是招来天下高手一较高下。在心意未达前,此物不可遗失,若爷相信我等,可将宝物放置于姐妹里其中一人身上,呼应着爷先前说的,我等随时愿意为您死,现在应该是我们证明的时候了。爷是这么想的吧?"

    多么玲珑剔透的心思!

    裘蝶心中微怔着,虽没有抬头看每一个人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叶惊鸿对这个回答的满意。这白夫人,算是对叶惊鸿最有心的人吧,他应该会对白夫人相当另眼相待吧?!他或许就采纳了吧……

    "不。"叶惊鸿拒绝着。"虽然为我死也是你们的必要时的义务之一,但我不会随便把这种事当特权用。你们想送死,还得看看我给不给资格。而现下,我不给。"

    说得好像能为他死也是一种殊荣。裘蝶暗叹。

    "这不成,那也不采纳,爷何不说说您心里怎么想呢?"玉夫人开口问着,也不提自个意见了,横竖主爷是不接受的。

    叶惊鸿对玉碧的直言不以为忤,只道:

    "也不是不接受的,只是接下来你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太舒心,总得让你们明白这是为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一旦各家高手潜进燕楼,谁都可能会有身家上安全的问题,尤其身为叶惊鸿的女人,更要有这种觉悟。她们是最便利的人质,很少有人能不把魔爪伸向她们的。

    "爷呀……您一定会保护千纤的是吧!"最远的那个病美人娇呼叫着。不过也没忘不再加一句:"您会保护我们姐妹的对吧?!"

    在众女一致的仰望之下,叶惊鸿却是笑了,回了这么一句:

    "别指望我。你们自个找活路吧!想跟我长久的,就得让自己有长命百岁的机会,至少,活过这一次。"

    ※ ※ ※

    这是……真的吧?!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白玉,知晓了它冰魄寒蝉正是全江湖人急欲得之的至宝。

    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她这里,然后又故弄玄虚地去仿造一只假的招摇,是在计量一些什么呢?

    对他这样一个好战份子来说,一定是想了许多计策来顺遂他所想达成的目的吧。而她……是有这个"殊荣"来为他死吗?所以这东西才会放她这里。

    "在想什么?"总是这么一句问,当成两人之间的起头。

    叶惊鸿立定在她身后,双手一张环住她,合掌于她执玉的双掌,无须拢紧,便已满满包住了她的手。

    她微侧着头,看到他贴近她的面孔,不意竟教眼波相对,于是又藉低头的方式躲开。

    "我给你拧个巾帕洗脸。"她低声说着,希望他放开她,别让这种教人心慌的亲匿持续不去。

    "不急。"他低笑,气息吹在她面颊边,感觉到她不自主的轻颤后,更是故意了,气息吹了又吹。吹到她很明显地有了闪躲动作才停止,不过可不许她挣开他怀抱。"你是唯一不会武功的人哪,这该如何是好?"他说着,像是苦恼的语意,却是戏谑的口吻。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对他,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恰当应对。只好道:

    "没关系的。"

    "东西放你这儿,也没关系?"

    "没关系。"随他了,哪有她说话的份?

    "想不想长生不老?"他问。

    不想。长生不老这辞儿,光想就觉得是件极为可怕的事。她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他将她手心摊平,让那只白玉呈现在两人眼前。"如果这个能达成你任何愿望,你想要什么?"

    不可能的!就算这玉被神话得无所不能,它仍只是一只玉而已,不可能达成什么愿望。

    "我没想要什么。"

    "这么清心寡欲哪?"他拿起冰魄寒蝉,塞进她腰间的暗袋里,再将她转过来面对他。"如果你求,即使玉不能应答你什么,或许我愿意成全你心中之所愿呢!你不说说看吗?"

    眼对着眼,不容她逃开。

    她觉得吐纳困难,总是习惯不了他突如其来的逼迫,纵使他已是太常这么对她做这样的事,可就是不习惯……

    "爷要我……说什么呢?我并不祈求些什么。"这一生,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一个家已破、亲已亡的孤女,求些什么呢?

    他替她想好了:"比如说,爱情;比如说,要我给你别的生活、一个男人!"

    他在说些什么呀?!什么男人、爱情的?多么奇怪的说辞,比长生不老更加无稽,居然问她这个?!

    裘蝶心神惊疑,不知他想要她做何表现。为什么会觉得他好似在生气呢?这样笑笑着的他……隐约微微一抹怒气……是怎么了呢?他!

    "什、什么?"

    他又笑了,有点狰狞地。然后鼻尖抵住她的,额头也接着贴上。

    "蝶……我的裘蝶……"

    我的?几时他对她用起这样的拥有词?她是他的吗?是吗?是吗?

    "你这辈子,没其它指望,你是知道的吧?"她来不及找到声音回话,他又说了:"别做其它不切实际的想望,想一些真实的,伸手可得的……快乐。然后,向我索求。"

    快乐?什么是快乐呢?

    "让我的家人活过来吗?"她问。他要她说出这样的愿望吗?

    "我不是神仙。"他没有不耐烦,只说出事实。

    "那就没有了。"

    "没有什么?"

    她低头:"再没有任何事件可以对我所认定的快乐做出诠释。"

    "那我呢?"他继续逼问,不让她耽溺沉默里伤感:"我不能成为你的快乐吗?你不想要我是那个诠释吗?!"

    惊骇地看他,不知如何回答。

    "不……不必了!"

    "你不要?不要我这个属于你的男人给你快乐?"

    "爷……"她被逼得不知所措。"您平日忙,不该在……在我这边费心思,不必要的……而我、我会守好这只玉……"

    一只手指轻点上她颤动的唇瓣,原本已经很淡的色泽,此刻看起来益加惨澹。闭嘴。这是他的意思。

    "知道我为何给你冰魄寒蝉吗?"

    不知道。谁猜得透他诡谲的心思呢?

    "有空时,不妨想一想……呵!偶尔也该把时间发呆在你的男人身上,这是你的工作之一哪,莫要荒废了。"

    放开她,他转身走进卧房,像是终于要放过她,自个去歇下了。她怔忡了好半晌,才想到要跟着进去,没忘了要给他洗脸呢!

    她不知道他去别房时,别个女人是如何侍奉他,但这边,从来都是由给他洗脸开始的,他从无异议,像是这样可以让他感到舒适。不过……最近给他洗脸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

    这人呀……为何近日来特别爱招惹她?

    明明他早惹来一身麻烦了,偏还有此闲情逸致在姬妾里取乐。昨日一番话,更像是要测试女人们对他忠诚的程度似的!多么奇怪,居然在这些对他无关紧要的女人堆里兴风作浪。他才不在乎她们呢!为何竟如此反常?

    纤手探进水盆里,拧起雪白巾帕。水声淅沥沥地,是房内唯一的声响。床上半躺着的他,已经闭上那双会教人心慌意乱的眼,她心神安定了些,比较有更多的勇气去靠近他。

    睡了,是吗?

    轻浅绵长的呼吸声像是全然无防备,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入睡的人呀!就算五天五夜没合眼,对他这种江湖高手来说,也不会感到疲惫的。她是见识过他精力过人的一面的。

    六年前他带她去荒原收尸时,快马奔驰了两天两夜没歇止,除了中途停下来小歇片刻,其它时间都是在马上,她被那颠簸劳顿折磨得昏死活来:后来因寻不到尸,转身又是两天不止歇的奔驰,来回近五天,教她累极得大病一场,而他却没有合眼便立即投入争取楼主的战事中……

    这人……有真正睡着过的时候吗?

    突来的好奇,让她勇气大增,小心抹净他脸之后,她凑近他……愈凑愈近,直到鼻尖已经抵到了他咽喉……这里……是很脆弱的。

    他说过,人体有诸多死|岤,咽喉便是其中一要害。随便她发簪一掠,武功再高强的人也要重伤或死亡……

    如果她现下张口狠狠一咬,或许便要使燕楼重新易主了吧?!

    站在我这边,我可以给你新的生活,让你过得像个人样……

    水柔柔的保证此时浮上脑海。像个人样呀?现在的她,给人感觉很沦落吗?

    关于千金小姐、养尊处优的过往,遥远得几乎像是前辈子的事、努力要追思,也都不复记忆了。现下记得的是──她把自尊抵给了这个男人。纵使难堪、纵使畏惧着他,可……这却不是用来背叛他的正当理由。

    就算贩卖的是自己的尊严,也是要讲道义的。何况……他是可怕,却不曾真正压迫过她。他是很忙很忙的,对打斗如此狂热的人,除了说不太常来亲近女色,他对他的女人们,实在是不错的。

    不打扰,就是善待。这是她的认定。

    微张小口,却不是狠狠咬下一口,而只是……轻轻以鼻尖挲过他喉结,这样的大胆,在他清醒时,她是万万不敢做的!忍不住模糊叹着:

    "你这样的人哪……你这人……生命即是打斗,若是丧命于房帷床帐里,恐怕是你莫大的屈辱吧。"

    身子退离他,仍没睡意,决定到外头继续刺绣。她走到门廉处,又折了回来将烛火吹熄;然后转身又走了几步,顿住,虽有些迟疑,但还是返回。

    没力气搬动他──主要也是怕他会醒过来,所以放弃了为他脱靴的念头,只探身往床里拉出一条棉被将他盖住。

    这回四下不看了看,确定没其它事好做,才走了出去。

    在花厅静静坐着,如同她的男人没来的每一天,做着相同乏味的女红。有时直到天明。

    今夜亦然,全无异状。

    不会有人察觉,今夜,叶惊鸿宿于裘蝶的绮罗帐里。

    第五章【txt制作,bbs,欢迎来访】

    许多人都畏惧着燕楼,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惧怕。

    不惧怕燕楼的人,除去那些不知死活的无能者之外,当然就是有一定本事的人了。武功高强的人不一定愿意出来与燕楼为敌,不是不敢,而是没那种必要性。一旦那必要性被确立了之后,燕楼的敌人自然会一一出现,原本太平无事的燕楼,也就再也过不了太平日了。

    水柔柔认为叶惊鸿不是没想过内忧外患齐起的困境,而是他一点也不在乎!相较于他个人的好斗兴趣,燕楼的兴亡无足轻重得多。这是她不能忍受的!何况叶惊鸿已经逼迫她到不能不还击的地步;若不迎击,便只有死路一条!她永远不会明白这人心中怎么想,可她不能坐视燕楼这样被他轻率的拖着灭亡。

    定远城东郊外五十里处,一片荒烟漫草里,有座荒置的茶棚。水柔柔坐在里头,而她两名忠心的下属站立在外头,无视高照的艳阳正袭人,动也不动地静待久候的人到来。

    比约定的时间迟了许久,但是向来娇贵的水柔柔并无不耐。只要能扳倒叶惊鸿,她什么都忍。

    "小姐,他来了。"一名中年男子转身对她恭敬道。

    他,孙达非,正是近日来水柔柔处心积虑要接近的人物之一。这人当然不好接近!一个太执著于正义的人,怎会愿意与燕楼这种组织有所往来?光是要他共处一室,就是件难以忍受的侮辱了吧?!

    不过,她还是将他约出来了。

    只要用对了钓饵,什么人是打不动的呢?

    几乎在男子说完的同时,孙达非已经矗立于茶棚里。那定立的姿态,像是在此欠候的人是他一般。

    没有任何虚张声势的卖弄,他不作兴以出人意表的方式出场。不过,人已在这里,便是对自己能力的宣告了。水柔柔旁边的人甚至来不及挡住他。

    "孙庄主,好俊的功夫。"

    "水副座?"孙达非向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连寒暄这东西也省了。面对着江湖上享有美名的大美人水柔柔,他放诸于她身上的注目眼光并没有对比其他寻常人更多一分。眼下,他只须确认她是否为水柔柔便可。

    "我是。"水柔柔倒是仔细看了下他。一个刚正而算得上好看的男子,虽然比不上叶惊鸿那种罕见的俊美,但是却一点也不逊色的。毕竟叶惊鸿身上永远不会散发这种浩然正气。对女人来说,毋宁选择孙达非这样的人做为归宿,而不愿跟在叶惊鸿那样邪气的男人身旁提心吊胆一辈子。

    如果她是裘蝶,没道理错过这样的一个男子汉!

    "在下并不打算在此久留。"孙达非语调平冷。

    那是当然,如不是非常必要,现下的孙达非,应当还隐遁在杨梅屯的荒郊之处,哀悼着死于非命的故人吧?!水柔柔点头道:

    "本座亦无意耽搁阁下,毕竟本座也称不上空闲。"

    "那最好。"一点也不客气的。

    隐下不悦,水柔柔轻声道:

    "你来,是想知道本座传于你的消息是否属实,是吧?"

    "水副座千方百计联系孙某,理应不是只为了好奇孙某长相。"

    "老实告诉你吧,本座确实并不知晓当年被屠杀的裘氏一门,其尸骨葬于何方。"水柔柔轻身一闪,便已阻住了孙达非欲离去的身形。这人真是不浪费丁点时间在闲杂人等身上的,居然就这样转身欲走!"给你一个更好的消息,当年那场浩劫里,仍有幸存者。"

    她为了想拦住他,几句话之间已经交手十招,方能住手。因为总算是消除了孙达非的去意,让他愿意留下来。

    "幸存者?"他的表情不若方才的冷凝,隐隐有些震动。

    "可不是普通的佣仆小斯。"她强调。

    "那也很够了。"他今生最大的心愿是为枉死的裘家一门报仇,不管活下来的人是谁,他只想问出必须对那场屠杀付出代价的人是何方神圣!

    水柔柔微笑:"阁下虽无意多求,可本座还定坚持给你一份惊喜。"

    孙达非对她的迂回感到不耐,冷道:"水副座……"

    "裘蝶。"

    他的表情先是空白,然后是无法克制地浑身一震!

    裘──蝶?

    裘蝶!裘蝶!裘蝶!

    是那个令他刻在心口多年的疼痛与甜蜜吗?是她吗?是吗?!

    果然。水柔柔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笑了。如果曾经对此是不确定的,现下也在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这人,是锺情着裘蝶的。锺情到连表情也克制不住,轻易让人知道裘蝶正是他的要害,任谁都能以这两个字使他失去冷静。

    孙达非迅速向前一步,要不是水柔柔警觉,恐怕早被他一把抓住!这人的武功确是不容小觑。

    "她在哪里?"急切的语气,让他瞬间落入下风。

    水柔柔不再迂回,直接道:"她落在叶惊鸿手中。"

    什么?!他瞪着她,似是想确定她是否说谎。怎么会?裘蝶怎么会在叶惊鸿身边?莫非当年那场血案正是他所为?!

    "叶惊鸿与当年的血案有关?"他问。

    "内情如何,本座并不知晓。唯一可以告知的是裘蝶确实在他身边。"

    "那她……是否安好?"

    水柔柔定定望着他一会,然后才道:"她是否安好,我不知道。不过叶惊鸿身边有多少个女人,你可以去查一查。"

    是了!跟在叶惊鸿身边怎么可能会好?!他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头呀!他性情之难测已经够教人吃尽苦头了,若还加上一堆姬妾互相争宠斗争……怎会过得好?没有女人受得了那种日子的,更别说他那千娇万贵的裘蝶小姐了!她岂禁得起那样的煎熬?

    "你……想要我做什么?。"孙达非问着。

    "站在我这边,帮我对付叶惊鸿。"

    "在下无意参与贵组织内斗。"

    她笑:"那么,换句话说吧!请你去拯救出贵府小姐,将她带离叶惊鸿身边吧。相信这一点是你如今最大的心愿。"

    孙达非问道:

    "这样对你有何好处?"除非……裘蝶对叶惊鸿非常重要。

    "当然有。因为裘蝶是叶惊鸿最看重的女人。"水柔柔说出她的判断。

    "那我为何要&039;拯救&039;裘小姐?如果她深受宠爱……"

    孙达非的话被笑声打断。水柔柔笑得非常不客气,无视于他沉凝下来的脸色。

    "孙庄主,你实在是太不了解叶惊鸿了!被他重视的人不表示他就懂得何谓宠爱!如果在今天之前,你对叶惊鸿一无所知的话,接下来最好多花点时问打听他。就从我开始吧,本座可以告诉你,叶惊鸿认为忠于他的人、或为他所重视的人,都必须要有随死为他死的决心!现下他抢来了冰魄寒蝉,当然知道蜂拥而来的夺宝者里,必然会有几个从他的姬妾下手的人。他直接要求她们自求多福!"看着孙达非的脸色转为凝重,水柔柔不再多说。只要目的达成便可。

    "我会查清楚。"丢下这一句,孙达非转身走人。

    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身为燕楼右护法的刘先明问道:"小姐,孙达非真能为我们所用吗?"

    水柔柔点头:"他只消带走裘蝶,就够消耗掉叶惊鸿许多实力了。"

    "属下看不出来那些小妾对叶惊鸿有任何影响。"何况是失宠已久的裘蝶,刘先明更是不以为然。

    另一个不属──黄河堂口的堂主朱义之就乐观得多:

    "就算裘蝶已不受宠,可是叶惊鸿断不容许任何人夺走他的人,更别说那孙达非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高手,叶惊鸿哪有不找他交手道理?小姐这一招布局得非常巧妙。"

    水柔柔点头,心中正是这么盘算。

    她想,叶惊鸿与孙达非日后必然会有一场殊死战。

    ※ ※ ※

    极之难得的,叶惊鸿今日居然带她出门,说是为了看一出新戏。

    这人从来也就不是风雅人士,连喝酒取乐都不作兴,又哪来闲情去教坊看戏?太怪了,怪到裘蝶忍不住猜测今个日头究竟是打哪个方向出来?

    定远城最大的教坊叫"梨花院",盛名已久,但是裘蝶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踏入。这梨花院乃定远第一富豪钱继言旗下众多赚钱的事业之一,每有新玩意儿,必然会送邀帖到燕楼,礼数做尽,至于叶惊鸿来不来,当然不重要。

    不过,难得这一次他居然会来!还带了女眷同行,着实出人意表。连声称是叶惊鸿民间友人的钱继言也有些讶然。上次赏花风波之后,他以为叶惊鸿出门应当不会再带家眷出门才是。毕竟一旦遭遇干戈,身边有女人绝对是碍事的。纵使不把女眷的生死看在眼里,但若是己方有了意外的伤亡,总是脸上无光。

    让人无法猜透,是叶惊鸿一贯的风格。只要他自己玩得高兴也就成啦!

    "瞧瞧这桃花,今年开得特别妖冶。"

    妖冶?说盛放娇艳不行吗?裘蝶跟在他身后,只能乖乖应着:

    "开得不错。"

    新戏得再等一会儿才开始,钱继言招呼着所有贵客在园子里一游。因为是新戏,前来观赏的当然是当地富绅名士,擅长做生意的钱继言广发邀帖,请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来观戏。一般民众可是不得擅进的,让每一位贵宾都感到无比的尊荣感。这就是钱继言能在定远城如此成功的原因!极少有人可以在短短的六、七年里,由普通小货商,变成地方首屈一指的首富的。

    "哎!叶楼主,您老好眼光,您眼前这一株桃花呢,叫富贵满堂,每年盛放出的花朵,多出其它桃树数倍哩,正是这梨花院里的镇院之宝呵。"

    "那也不错?"不理会钱继言还在一边有满腔话要歌颂的模样,叶惊鸿转身指着另一边的不知名花花草草随意说着。然后攀折下一朵红花,往身边一塞,自然是塞到裘蝶手上。"簪着。"

    簪着?簪头上吗?她低头对花朵发呆。

    "叶楼主,您的夫人若要簪花儿,那头的牡丹正好合适她尊贵的气质……"

    "咦?那是嫌我摘的花丑喽?"叶惊鸿一双疑问的眼直瞅着钱继言看。

    真是个难伺候的人呀!钱继言那一脸的苦都可以滴出满盆的汁啦,不过还是得努力陪笑道:"不是的!叶楼主摘的花当然很美,很适合簪在夫人发上,不过前方那几盆远从京城重金买来的牡丹想必会更加适合。"

    叶惊鸿似是想了一下,点头道:

    "也是,我是该给最宠爱的夫人最好的花儿。"说罢,居然手一搂,将裘蝶箍进怀中,完全无视旁人讶然的侧目。

    最、最宠爱的夫人?!

    几时叶惊鸿的女人里出现了这么"最"字?在场数十人都暗自打量他身边那个清雅美丽的夫人,甚而有人开始打听起她的来历。

    不只旁人讶异,连裘蝶自己都被吓傻好一晌,满心的震荡分不清是惊是惧,还是什么的其它情绪,只能呆呆被他搂着走。

    为什么他今天会这么怪呢?刻意地在人前表现出这种亲匿,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呀!就好像一个滴酒不沾的人正在装醉似的难以相信。应是……在计量着什么,或是做给谁看的吧?!是了,合该是如此!也许这些人里有令他感到兴趣的人呢,所以他现在要丢出饵去把人给钓出来……

    是这样的吧?是吧……

    一群人走进了栽种牡丹的小园圃里,此起彼落的惊叹声四起,争相展现自己的风雅。

    "哎!这是雪香品种呢!钱老爷居然有办法弄到手,真是了不起!"

    "瞧瞧这翠丝红火,才是千金难求的极品呀!"

    一堆又一堆的赞美,把小园圃妆点得好不热闹。可见这些华丽的花儿,确实是身价不凡的,随便一株便可让寻常人家吃好用好一整个月呢!

    钱继言挺起他厚实的胸膛,努力憋住他外放至甚的肚腩,像只招摇的雄鸡般,对叶惊鸿道:

    "叶楼主,这园子里的花,随您老任意处置啦!"一副千金散尽无妨,但求情谊长存的气概。

    此举当然又引来旁边那些人的惊呼!这些花可是由很多很多银子堆砌而成的呢!亏得这钱老板能毫不心痛地说出这番话。莫非是认定这可怕的江湖帮会头子不会当真摧毁园子吗?

    "全园子的花若是全给摘了,我这夫人怕不得给花淹没啦?这可不成。"叶惊鸿一点也没表现出对牡丹的惊艳,语气显得懒懒的。

    裘蝶偷觑他一眼,知道他觉得无聊了。这人,对花花草草从来就没有什么品味,在他眼中,千娇万贵的牡丹也不见得比他摘给她的无名花朵好看上几分,偏偏这些人就是大力歌颂,招致他烦。

    其实这牡丹真的开得很美呀!但是看在无心人眼中,繁花千万,别无二致呵。就像他拥有五个女人,也无心多加宠爱谁一般,这人没有任何软性情的。若有,才是怪事;若有,他就不会是叶惊鸿了。

    "好啦,钱老板,你那些戏子还打算让我们等多久?等到满园子的花终于凋谢掉吗?"

    不耐烦了,这人。

    真不晓得他为何要出门看戏?这种事向来不是他的兴趣。若等会他看到一半,腻了,怕不又说出:"这戏还要拖多久?拖到那角儿从小旦演到老旦,终于气绝身亡吗?"这种话。唉……好难伺候的一个人呀!瞧瞧他,随便一句牢马蚤,便把满园子的热闹声浪给搅得噤若寒蝉,没人敢出声了。

    就见钱继言额角开始冒汗,拔尖声音保证:"就好了!就好了!大家请移驾。汪管事,快叫那些伶人备妥啦!大爷们要看戏啦!"

    "是是!属下马上吩咐去!一管理梨花院的汪管事立刻疾奔如飞,那速度之快,简直像是个练家子。

    "叶楼主,这边请、"钱继言哈腰着在人前领路。

    其他人当然不敢先叶惊鸿而走,都在等他老大爷先迈开尊步定出小园圃,方敢远远跟随在身后。这些江湖人,本来就不好相与,而这位燕楼主更可说是一位会走动的沾毒利刀,一旦有了嫌隙纠葛,根本不跟你讲什么情份的。这种随时得拎着性命过日子的生活,亏钱继言受的了。但是目前为止,叶惊鸿却仍是钱继言的助力与靠山,保住他建立起来的如日中天事业,所以说,这钱继言也算是有点本事的。

    因此大夥将钱继言的奴才相看在眼里,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跟黑道打交道不正是要付出这种代价吗?!

    叶惊鸿牵着裘蝶的小手,走到了拱门边,一顿,问道:

    "忘了问你,可有喜欢的花?"下巴往牡丹的方向一点。

    她眼睫低垂,柔顺地说了声:"没的。"

    "觉得丑吗?"

    唉!是要让她得罪人吗?

    "不是的。就让花儿好好长在枝头上会更好些。"

    "也是……"随口应完,不意语锋竟是一转,对着她身后的方向道:"不过怕是难了。"

    "难什么?"

    "难求全。"一笑,突地将她拦腰抱起,微微气沉,然后"喝"地一声,她竟被抛了起来,让他往身后一丢!那轻松的姿态像是她毫无重量,那飞舞的衣袂使她看起来似是羽化为白蝶,在天空里遨游……

    这可不是要摔死人啦!

    众家老爷夫人齐声尖呼,目光全部无助地跟随空中裘蝶的身形飘动,并预期看到那必然的粉身碎骨惨况──

    "碰"!是有一声巨响,却是来自他们眼光未能及时捕捉到的地方!

    那可怜的女子,则被一道及时赶至的迅影给牢牢接住,一点损伤都没有──除了惊吓之外!

    裘蝶头晕目眩地下意识抓住触手可及的任何物品,掌心的感觉依稀像是布料,是谁?是谁接住了她呢?她以为……她会受伤,已经有那样的心理准备了呀……但这样的预期外,是,是他吗?是他吓了她,又接住她是吗?是吗?

    不是。

    睁开仍然迷蒙的眼,看到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有着一双灼热黑眸的陌生男子!他看她的眼光好失礼、好激烈,很莫名的激烈,像是很恨不得将她紧紧搂住似的……呀!他还抱着她!

    "放开我。"

    男子没动,像是无法理解她说了什么话。

    一只肥厚的手掌由后方直搭向男子的肩──但没搭到,练武者不会让人轻易近身。不过那只厚掌的目的当然也不是非要搭到人家的危不可,主要还是要引起男子的注意力喽!

    "这位英雄,很感谢您的仗义相助、英雄救美,我想这位夫人已经能自个站立了,您老也避避嫌吧!"钱继言小心翼翼地商量着,并指往牡丹园里那两个正在比斗的人道:"这位夫人可是有主儿的。"呜……好心痛!他造价十数万的牡丹园……这下,全完啦!还以为只要躲过叶楼主的辣手摧花,一切就太平无事,谁料……

    男子放开她,不过没有完全收回手,仍以一臂支撑着她。他没跟随众人往牡丹园看,反倒是先在钱继言这位富商上打量。在他没察觉时,这人已经在他身后!就算他再怎么不经心,一个寻常凡人的动作也不会俐落到直到这么近了,他才发现!

    有点蹊跷,这个看起来脑满肠肥的定远第一富商,真的如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平凡吗?

    思绪没能转太久──

    "咻"!一记暗器像流星破风而来射向男子扶着裘蝶的手。若他不想受伤,或想确保裘蝶不会受伤,就必须放开她!

    但他的反应不在这两者之间,身形倏闪,一手劈开那暗器,一手抓过她,将她护卫在身后,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那暗器被打成两半,因尚有余劲,所以笔直钉在地上,是一片花叶。出手的方向正是那牡丹园,来自打斗得尚能分神对这边发出一丝警告的叶惊鸿!

    "英雄!这位英雄!您就好心些放开夫人吧,钱某可不想在叶楼主打完之后,当他老人家的甜品填牙缝给拆了吃呀!"钱继言惊得冷汗直冒,苦苦哀求着男子速速高抬贵手,以免其贵手待会儿成了断手,那就不好啦!

    裘蝶已平定了惊惶的心,轻声对男子道:

    "请放开我。"抽回自己的手的同时,偏转螓首看向打斗的那一边。

    在那片已被摧毁的牡丹园里,一蓝一绿的身影正在缠斗,情况是否危急她看不出来,只能将拳头压在心口,屏息地等待打斗结束。身旁的那名救命恩人,不在她关注的范围内,她知道她该道谢的,但……他在打斗,她怎能平下一颗心?好久、好久没亲眼看过他与人动手了,她是怕这样的场面的!不管谁胜谁败,她都不愿见识这样的过程,可是……他却是这样的乐此不疲呵。

    "那人是&039;绝情刀&039;肖仁。不是叶惊鸿的对手。"男子如山一般站在她身后半步,如同她眼光紧瞅着叶惊鸿,他的视线也是尽放在她身上,完全不避嫌的。

    "既然如此,叶楼主怎地还不收拾他?"站在男子身边问话的,当然是心碎的钱继言。他只知道再打不去,这梨花院将会成为一座曾经富丽堂皇的废墟。

    男子当然不会理他的疑问与哀嚎。

    "他……会赢吗?"裘蝶颤声问。

    "他会。"男子回答。

    可是……除非是遇到高手,不然他怎么打这么久?

    像是看出她的忧虑,他道:"叶惊鸿只是想从肖仁身上摸索出日后对付&039;无情刀&039;肖违的方式罢了。"

    "呀呀呀!一发出惊声尖叫的是对江湖生态还颇有了解的钱继言,他拍胸脯惊吓道:"我想起来了!肖仁有个非常厉害的靠山,就是他的大哥肖违!他们兄弟并称&039;亡命双刀煞&039;,肖仁的武艺不算顶尖,但是只要他被打败了,肖违就会出面为他出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