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第7部分阅读
秋月 作者:rouwenwu
闪闪发光。
我感觉自己喉头动了动,然后耳里传来清晰的一声“咕咚。”
完了,我竟然对着从小养大我的师父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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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人在旅途,网络时有时无,一天跑十几个小时……
旁白:她的意思是总之好辛苦,不要怪更得慢了一点哦
海:我还在写的……勤奋状
☆、第 30 章
“谁!”
将军猛回身,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目光如利剑一般,却又在看到我的时候愣怔了一下,声音都变了调。
“小玥,转过身去。”
我听话惯了,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地转过身去,嘴里还要说话。
“师父,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身后走来的长的影子盖过了我的,我回头,看到已经衣着整齐的师父。
……
但我眼前仍是那光裸的滚落水珠的男人的背影,然后后知后觉地烫了耳根,接着是双颊,最后连额头都冒了烟。
师父脸上有些异样的颜色,月光的阴影里却只是看不清,说话前很轻地正了正嗓子,眼睛直视着前方某一点。
“夜半胡闹什么?想说什么?快些说完了回去睡觉。”
我差一点便把那纨绔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听到这句问才回过神来,说话前低了头,气虚地:“师父对不起,我做错事。”
“又做错事?”师父好气又好笑地拿眼来看我。
我小声将事情说了,将军脸上笑意消失,表情渐渐凝重,最后眉间都拧了起来,坐到我身边的大石上,两只手指放上去揉。
“玥儿,你怎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师父卸了盔甲,穿着朴素平常的衣裳坐着揉眉,眼下带着隐约的疲惫阴影,我慌了,蹲下去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我不知道他是谁才……是他缠着我,我无意的,对不起师父,我该看到那张图就把这些告诉你。”
师父几乎是立刻答我:“不,这些话你该私下里对我说。”说完又皱眉:“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起过此事?”
我立刻摇头:“没有,谁都没有。”
师父明显地松了口气,再开口时将一只手放在我头发上:“我知道了,此事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若寻得皇孙,我自会派人将他送回京城去,你无须多想了,去睡吧。”
师父一番叮嘱,说完就站起身来,明显是要结束我们之间的对话,我听得明白,得罪皇族是大事,说不定还是死罪,师父这样说,就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出现在那位皇孙面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只当这营中没有我这个人。
但是……
我迟疑地走了两步,又回头,师父仍立在原地,却并不是在看我,只有一个低头沉思的侧脸,眉眼间全是忧虑。
我突然鼻酸,竟不敢再看下去,更不敢再走回去告诉他我无知之下已让那皇孙知道了我是谁的徒儿。
我快步回到自己的小屋,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脸地蒙了起来,想到师父疲惫脸上的那个忧虑表情,前所未有的唾弃了我自己。
睡着后却做了梦。
梦里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整个世界只得白灵山那一点点大,师父回京城探亲,半月的时间于我如同地老天荒,什么都不要做了,只知道一日日抱着膝盖坐在入山的那条小道边等着,一直等,太师父怎么叫都不肯回。
太师父无奈,最后蹲在我旁边撑着下巴说了声:“你这孩子,真是死心眼。”
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死心眼,执着一个人又不是执着全世界,我知道师父会回来的,他永不让我失望。
只是师父一直都没有回来,那是第一次我离开他如此之久,久到我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在小道边日日清晨到日落地坐到第十日,前所未有的伤心绝望,以至于连哭都忘记了。
或许四五岁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原本就不确定什么是属于自己的,手中的任何东西被拿走了都会伤心欲绝,就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我在梦里都记得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师父在第十五天的时候出现在小道尽头,那是白灵山的清晨,薄雾笼罩在浓淡绿色之间,路的石面上都是湿漉漉的,少年矫健的身影出现在雾气当中,像是因太过想念而生的幻影,全然没有真实感。
但他是真的,大步奔到我面前来,一把拉住我的手。
后来想想,师父定是连夜赶路才会在清晨上得山来,头发上沾了晨露,连睫毛都是带着湿气的。
我扁扁嘴,还未说话就委屈得哭出来了,十几日的伤心恐惧流了满脸,师父眼里流露出温柔之色,也不多安慰我,只在我面前蹲□来,说。
“回去吧,师父背你。”
我记得那么多,所以在梦里都等得信心满满,只是这一次无论小小的我怎么等,小道尽头就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我挨了又挨,终于等不下去了,起身自己走下去找。
小道相比记忆中的漫长许多,怎么走都走不到底那样,我仿佛迈过无止尽的台阶,最后却听到水声。
不是山中常有的溪水潺潺,只是水泼溅在地上的声音,我再走两步,眼前突然出现师父的背影,却是成年男人半裸着的后背,线条优美强硬,水流过处闪闪发光。
我突然惊醒,睁开眼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砰砰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跃出来,脸上滚烫一片,眼前摇来晃去,只是那个背影。
师父不是少年了,他已成了一个驰骋疆场的大丈夫大将军,而我也不再是一个懵懂小孩,我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过来,眼前像是开了一扇门,门里是光芒莫测的另一个世界,充满了我陌生却无比向往的一切。
我现在知道,我这样千山万水地只想与师父在一起,不是因为是他把我养大,不是因为我离开他便不能活,而是因为我爱他。
太师父说得对,我就是死心眼的,执着一个人与执着全世界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我所执着的那个人便是我的整个世界。
从这一日开始,我就变了许多。
再不能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地挂着师父撒娇,因为离他稍稍近一点的距离,我便会心跳如鼓两颊生烫,觉得自己心底的那个梦境已经被剖开在白晃晃的日头下了,任谁都可以看到。
我在自己这一生最初开放的情窦中乱了阵脚,懵懂知道了一些,又觉得还是无知的更好。
若是无知,则可大方地拉住师父的手,让他按在我的心口上,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告诉他——师父,我看到你心跳得厉害。但现在只是想象这样的触碰,我的脑子便一片空白。
就连那些粗心大意的男人们都发现了我的异样,韩云特地来找我,问我想不想与他一起出营,附近的山里有梅花鹿,罕见的漂亮,徐平也是一起来的,在旁边补充:“也可以猎兔子,跟去它的窝里,抓几只活的小的,不要弄死,带回来养,看它们满地打滚,有趣得很。”
声音哄诱,像是在哄很小的孩子。
我几日里都挣扎在自我鄙夷与强烈克制的深渊里,说不出的精神疲惫,听了只是恹恹地摇头,一点兴趣都没有。
到了晚上师父来了,笔直走进我屋里,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微微皱着眉。
我被他的手掌一碰,就连脊梁骨后面的皮肤都起了战栗的感觉,又不想他看出来,低了头就往后退。
我异样的反常终于让师父真正地担忧起来了,再不迟疑地开口:“不要再闷在军营里了,明天我让徐平带你出去走走,若是天气好,多晒晒太阳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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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终于回来了。。。在飞机上写了半章,赶着更新啦
☆、第 31 章
徐平第二天一早便装配整齐地在门外等着我,腰里挂着箭筒,手中牵着他的灰背马,鹰儿居然也在,纡尊降贵地落在矮树上,我出来的时候微微偏过头看我,很是仔细地。
我还未开口,凤哥又牵着一匹马过来了,马是棕色的,个头矮小,到了近前收住步子,双目温顺地看着我。
“这是将军让找给你的,不用怕,它还挺小的,脾气也好。”
“给我的?”我指着小棕马惊讶。
“是啊,你的。”凤哥将缰绳交到我手里。
徐平见我迟疑,就从兜里掏出样东西来放在我手里:“来,把这个喂给它。”
我才张开手想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棕马就低下头来将它吃了,温暖潮湿的舌头舔过我的手心,我自是一惊,却见它抬起眼来看我,湿润而温和的一双大眼,过一会儿又低下头,用柔软的鼻头碰了碰我的手心。
我笑起来:“这么好吃?”说完又张开手问徐平去要:“徐平,还有没有?”
徐平见我高兴,脸上就露出笑容来,摇头道:“认识了就好,别给它吃太多的糖,小心它以后讨个没完。”
我们两人两骑出了营,我第一次独自骑马,小棕马虽然温顺,但也不敢加快速度,尽顺着平坦小路往前头慢慢地走着。
秋日天青如镜,阳光落在满山将落的黄叶上,如同炫金铺陈,秋风清爽,在金色的日光下也不觉得凉,吹过时只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师父说得没错,这样的阳光与美景果然令人精神振奋,我这几日的烦恼也像是被照化了,渐渐兴高采烈起来。
徐平今日没有军务在身,自是轻松,原本就翘翘的嘴角更是含着许多笑来。
“好看吧?”
“好看,那些是什么树?”
“柿子,这儿的还是青的,往前头走更多,都是红的了,一会儿咱们摘些回去。”
“好,吃不了的做柿饼,比糖还甜。”
徐平笑起来:“真有精神,这几天都见你蔫头蔫脑的,还出来就好了。”
快要进山的时候遇见了季先生,仍是一身白衣,一片浓绿中隐隐约约,我还当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真是季先生。
我就老远地招手叫了一声。
季先生从林子里走出来,步子仍是不疾不徐的,走到近前才开口,脸上带着个微笑。
“小玥,徐平。”
军营里的人对于这个军师都是极尊重的,徐平翻身下马,立在地上才说话。
“季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想下马,却被季先生拦住,笑着道:“不用下马了,我就是出来走走,现正要回营。将军让你带小玥出来散心吗?小玥,骑马可习惯?”
“习惯,我们还要进林子里去捉兔子。”
“那就去吧,迟了兔子都入窝了。”
徐平与我目送季先生离去,我有些担心地:“这么远的路,季先生走回去吗?”
徐平失笑:“就这些路,你以为呢?”
我撇了一眼他的大灰马,徐平就叹气了,手臂抬了抬,想拍我脑袋又忍住了的样子。
“我这是执行军务!”
不就是怕我头回骑马有什么万一吗?动不动就执行军务,徐平就是这样,做什么都爱扯上这一句。
两人进了山,山内清静,徐平将马在树上拴了,带着我一路往里。辽地偏冷,山上遍布松杉,深秋时节绿色葱郁,树下长着许多南方难得一见的菌类与药材,一路令我惊喜连连,蹲□去就不愿起来了。
徐平见我看到药材就走不动了,无奈又好笑地开口:“小神医,今天我们是出来打猎的,采药留到下回行不行?”
我两个手掌都贴在地上说话:“这是很罕见的五叶针,南方看不到的,我都没带药筐……”
“你做个标记呗,下回再来。”
我们正说着,一边树丛有响动,徐平警醒,立刻长身而起,一手按在弓箭上。
树丛里走出来的却是个年老的樵夫,担子上堆满了刚砍下来的木柴,一手擦着汗。
“哟,头回在这儿看到生人,你们迷路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不是,我们只是路过。”
徐平站在旁边没说话,老樵夫见他装扮,只当我们是入山来打猎的,也不多想,放下担子指指前方。
“你们是来打猎的吧?我就住前头村子里。”
“前头有村子?”我伸长脖子顺着那方向去看。
徐平倒是知道的,这时也就放下戒心,走过来说话:“是,那儿有个小村子,村里人大多都姓秦,老伯也是吧?”
“你怎么知道?”老樵夫露出惊讶的表情,马上又笑开来:“小哥是来过我们村?还是认识村里的谁?这好这好,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回村去吧,今天村里办喜事呢,流水席都放到村口了呢,我也正要赶回去。”
“不用了。”
“这么好?”
我与徐平同时开口,然后徐平就瞪了我一眼。
老樵夫呵呵笑出声来:“小兄弟这才对嘛,我们山里人来客一家亲,路过也是朋友,更何况你还是知道我们秦家村的,来来来。”
老樵夫热情地来拉我们俩的手,我从未见识过婚嫁喜事,心里只是好奇,徐平则被拉得无奈,最后也只好妥协了。
秦家村果然不远,翻过一个山坡就看到烟火了,只是这烟火却比我想象中的大了太多,远远火光冲天,让迎面扑来的风里都带着热气,混杂着哀嚎与尖叫声,可怕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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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妈妈去吃生煎包了。
家边上开了新的生煎店,味道比小杨丝毫不差,吃上瘾了,出去跑了一周就想着它。秋天是屯肉过冬的季节,我也……
最近看到我的朋友都惊叫,你的脸怎么这么圆了!
泪……我也不想的
ps:惦记男二的各位,下章倒霉催的皇子先生就要出现了啊
☆、第 32 章
老樵夫一见这情景就疯了,扔下担子呼喊着狂奔过去,徐平见势不妙,一个起落将他拉住,叫了声:“休得冲动,先看一下情势。”
“二毛!二毛!我的小孙子啊……”老樵夫挣不开徐平的手掌,声音凄厉地冲着起火的村子惨叫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村庄被火吞噬的场面,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立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最后还是徐平一声吼惊醒了我。
“别发呆了,快发信号,是辽人来袭击村子!”
我猛回神,伸手到怀里去摸那管信号焰火,心急慌忙,手心里都是汗,两下才拿出来。
焰火腾空而起,在白日里炸开,五彩烟雾久久不散,多远都无比醒目。徐平已将那老樵夫带到一边,低头嘱咐:“我们是镇守青海的徐将军部下,现在村子遇袭,你万不可就这样冲进去,信号已发,等援军过来再说。”
徐平声音镇定,但老樵夫却骨肉连心,只是拼命挣扎。
“不行不行,你把我放开,我要去救我的孙子啊,我儿子媳妇都被辽人抓去了,我就剩这么一个孙子了,我孙子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老樵夫声音凄厉,我听得心酸至极,抓着徐平哀求:“徐平,我们救救老伯的孙子吧。”
徐平虽然有功夫,但拉住一个已经疯狂的老人,又不能伤了他,这时候也已经一头的汗,老樵夫听到这句却突然给我们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哀求。
“军爷,你们是镇边关的军爷对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救救我孙子,我家就在村口头一间,就在那儿,还没烧着呢,再晚就都没了,都没了……”
“您别这样,别磕头,都流血了。”我被吓到了,赶紧伸手去扶,却哪里扶得动。
徐平咬牙,看了看村子的方向,又看了看老樵夫与我,跺脚道:“好,我去去就回,小玥,你与老伯待在这儿,千万不要走开。”
“我也去。”我不放手。
“你去干什么?”
“救人啊,我会医术。”
“辽人说不定还在村子里,你去是给我添麻烦吗?小玥,我可没有六只手,救了这个就那个。”徐平急了,说话比平时快了许多,一连串的句子脱口而出。
我被他讲得不知不觉松了手,心里想着要跟着去,却也知道我帮不上任何忙,只会给他添乱而已,但真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冲进着火的村子,紧张和担忧却让我手指都发了抖。
还要安慰身边的老人家。
“没事的,徐平有功夫,对,他是骁骑队长呢,很厉害的,一定能把您的孙子救出来。”
极度的紧张让我无法停止说话,我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些凌乱的句子,而后又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着火的村子移开,希望能够在下一秒便看到援军从天而降。
也不知道鹰儿有没有看到这危急的情形,若有它带路,师父必定很快就来了。
我心中才开始默念师父,耳边就有喧嚣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我一阵惊喜,转头对老樵夫说:“太好了,援军来了。”
但老樵夫脸上露出的却是因惊恐而扭曲的表情,这表情如此之可怕,以至于我也被感染了,徒然张着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下一秒我就因背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腾空而起,老樵夫扑上来想要拉住我,却被后来的一柄长刀刺穿身体挑飞了出去。
我尖叫,双手虚空地抓了两下想要扑过去,但抓住我的人纵马疾驰,并单手从马上将我抛到另一个人手里,眼前树影急速掠过,树影间陡然刺入我双目的强烈阳光,还有飞溅在我身上的老樵夫的血,一切都令我晕眩。
耳边传来一阵无法理解的叫嚷声,我意识到自己被人掳劫,而掳劫我的绝对是异族,就是那些在村庄中烧杀抢掠的辽人!
我想要在颠簸的马背上拿出袖中的药瓶,但辽人掳了我,竟像是用来嬉戏打闹的,一个接一个地将我扔来扔去,我就像是一个破麻袋,被扔得头晕目眩,揣在身上的东西纷纷滚落出去,还在空中吐了,污物飞溅开来,让那个正要接住我的人怪叫了一声,竟是收手不接了。
我听到数声呵斥,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从半空中笔直落了下去,落在纷乱马蹄当中,砰的一声闷响。
“呜呜,我不要待在这里,放我出去。”
“辽人就是这样了,把我们捉来当猪狗一样关着,白日里做些苦工,没用了一刀杀了。”
“不要啊!我要出去,谁来救救我……”
“别喊啦,这里是辽人的地方,喊破喉咙都没人会来的……”
“……”
“……”
我在隐约的交谈与哭声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张脸就让我怔住了,并且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抬起手来用力揉了揉眼睛。
“不认识我了?”那张脸并未消失,男人眯着长眼,眉毛挑起来看着我。
我口吃了,手指发抖地指着他:“十,十……”
沉重的敲击声在外头响起,有人在铁栏外吼了两声,即使语言不通也大概能明白,不外乎叫里面的人安静。
我已经清醒,四顾看到我与十二皇孙两人同在一个囚室之中,三面石墙阴湿,一面全是粗厚铁栏,铁栏对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囚室,却是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人,地上只铺着些干草,有些人躺在角落里,一看便是奄奄一息的样子,情况比我们所在的小囚室糟糕许多。
穿着皮甲的辽人士兵在铁栏外走来走去,我看看他们,再看看在牢里都一脸纨绔样的皇十二孙,闭上嘴巴噤声。
倒是他憋不住了,靠近我一点又说话:“别装了,那天在河边你对我用了药,我可忘不了你。”
这龙孙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吗?
继浑身疼痛之后,我脑袋都开始疼了起来,忍不住用手撑住一边脑壳才说话,气都虚了。
“公子,您,您怎么被抓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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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rp爆发地日更了哦,今晚继续努力写下一章
旁白:捶肩膀……
☆、第 33 章
我这句话说得客气,皇孙反倒不习惯了,有些奇怪地看我:“你叫我什么?”
还能叫什么?就算我知道你是皇孙,也不敢在这儿大声嚷嚷啊,谁知道那些辽人里有没有通汉话的。
我咬咬牙从地上爬起身来,尽量坐正了跟他说话。
“公子,您身份特殊,还是以安全为重吧……对了,您那几个手下呢?”
皇孙凤眼一眯,脸上表情就有些变了,想一想再说:“徐持接到京里来的消息了?连你都知道了?”
我在这样险恶的环境里都先自松出一口气来。
幸好,我朝的皇孙还是有脑的,要知道头壳里的病都是无药可医的,我不想师父血汗守着这江山最后还要跪在无药可救的皇族脚下,那真是想起便让我要擦眼泪的画面。
“公,公子。”我艰难地开口叫他,很不习惯这个称呼,又找不到别的来代替。
皇孙对这个称呼看来也并不习惯,从最初的微愕中恢复过来,开口道:“我排行十二,名子锦,你叫我子锦好了。”
我愣住,觉得自己的太阳|岤都在突突的跳。
皇孙是怕别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与出处吗?忙不迭地要昭告天下,还有,直呼他的名字不会让我惹来杀头之祸吗?看看王监军那威风就知道了,皇后的兄弟已经如此排场,皇帝的嫡亲岂不是更要命。
我挣扎了一会儿,见他还在那儿等我回答,不得不咬咬牙继续说下去。
“公……”
皇孙瞪我了。
我叹气:“公……子锦,您怎么会在这儿?”
他想一想,终于答我了:“这事得从那天我被你药倒在河边开始说。”
我低下头,听见自己心中的惨叫声,这位龙孙,你也太记仇了吧……
子锦看到我低头不语,脸上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继续道。
“也不用那么害怕,我一向心胸宽广,只要你以后小心伺候,冲撞之罪也就免了。”
我破功,一脸不可思议地瞥了他一眼,牙都咬得痒了。
幸好皇孙继续说了下去:“那日你将我弃在河边,所幸我那两个侍卫与陈公公及时赶到,但你下的药力甚是强劲,他们也束手无策,只好先伺候我到最近村落,村内人倒是好客,我们便多留了几日,不曾想……”
我忍不住叹气:“不曾想辽人竟不长眼地突袭了这村子,连你也带回来了。”
皇孙笑笑,并不以为意的样子,只压低了声音道:“辽人虽粗鄙,倒也识货,搜罗了我身上的东西之后只当我是关内大户人家,琢磨着要拿赎金呢。”
我心里苦笑,想辽人这次可是抓着大鱼了,关内算什么?皇孙家可是海内第一大户啊。转念又想到那被大火吞噬的村子与惨死在辽人手里的老樵夫,不禁黯然。
“村子都被烧了,也不知有多少村民活了下来,这些恶人真是残忍……”
子锦眼露诧异之色,反问我:“辽人烧了秦家村?”
“你不知道?”
“他们冲进村子的时候我那两个侍卫与陈公公便带我走了,后来在林子里遇见伏兵,未能挡住他们人多我才被带到这里的。”
我听得直了眼,原来皇家侍卫的要义便是一有危险便带着主子逃走,怪不得上次他们把我与韩云留给了那头大熊还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他们几个呢?”
“喏。”子锦伸出手指,指了指对面的囚室。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老头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抓着铁栏看着这边,模样很是奇突。
“这些辽兵抓了人来是做苦力的,我那两个侍卫每日都被带出去,留下的都是身体不行的。”
我郁卒:“你真是一点都不害怕啊。”
子锦笑笑:“既然徐持都知道了,那我就更不用怕了,他不是镇守北海吗?”
我没好气了,不知不觉说了心里话:“我师父是来镇守边关的,又不是来找人的。”
子锦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辽人竟敢在白日里突袭关内村寨,这边关他也镇守得实在不怎么样。”
我听得怒从心头起,压低声音都忘了:“师父他才来了没几天!”
“当啷”一声响,我与子锦同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皮甲的辽兵推开铁门走入囚室,隔着铁栏用一根短棍指着我,用生硬的汉话道:“你,出来。”
我一愣,指着自己:“我?”
那人喉咙里发出粗鲁的咕噜声,不再回答我,打开铁栅就伸手来抓我。
子锦两眼一眯,就要开口,囚室内又走进来两个人,打开另一间叫嚷着抓出一个人来,那人原本就躺在囚室角落奄奄一息,被人抓住站起来都做不到,就这样被拖了出来。
就有哭叫声响了起来,有人扑上去抓住被拖走的人,还大声哀求:“不要啊,不要丢掉他,我兄弟还有救的,他就是昨日被石头砸了一下,过几日还能上工的。”
辽兵不耐烦地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开,我已被拉将出去,囚室间通道窄小,在地上被拖行的那人就在我脚边,我一低头看到他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褴褛衣物破损处处,腰腹皮肤上隐约可见一大片青色,顿时急了。
“别拖了,他这是内脏出血,需要立刻医治,你们快放手。”
哪有人听我的,倒是拉住我的大汉觉得我烦了,捉小鸡一样提起我,还想塞住我的嘴。
这下就连子锦都站了起来,开口道:“放开他,你们头目呢?我要见他。”
这皇孙做惯了人上人,身在囚牢里都能把话说得这么有架势,可惜没人理睬,当啷声中铁栅被重新锁上,辽兵将我与那个伤者一同带出去,石室外便是一大片空地,阳光无遮无拦地射落下来,令我双目一阵刺痛,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这人就是徐持的徒弟?”有人走过来说话,略微奇怪的口音,随即一只手伸过来,抓在我的肩膀上。
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我猛睁眼,面前一个陌生而高大的男人,一身皮裘,茸茸的毛领环绕他粗壮的脖子,抓住我肩膀的大手如同铁钳。
周围的辽兵们都单膝跪了,拖着伤者的那人也不例外,旁边有人呵斥了两声,抓住我的那男人就低头看了一眼。
“死人也要给我看看吗?”
我一惊,不顾疼痛挣脱那人的钳制蹲□去探伤者的颈侧,果然是没了气息!
那辽兵吓得诺诺连声,拖着地上的人就要离开,我情急之下大叫起来:“不要!他还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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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小玥,你真是个好心肠的孩子……
小玥:把我扔在那么可怕的地方,掐你哦!
☆、第 34 章
就有人上来拖我,正乱的时候,之前抓住我那壮汉却是开了口,声音里饶有兴趣的。
“别拉了,让她医。”
“少主……”旁边有人迟疑。
“听说徐持的徒弟是神医,有意思,我倒想看看怎么个神医法。”
拉住我的手松开了,人命关天,我没时间去琢磨那“少主”的话,蹲□来先从腰带中取出针囊来。
幸好金针针囊是缝在腰带里头的,一路颠簸都没有掉出去。
我在伤者几处要紧大|岤上施针,伤者原本就内部出血,听之前囚室内那人叙述,必定已经在地上躺了一整夜,刚才被人拖动,淤血呛住口鼻导致气息断绝,一经疏通便有气息出入,咳呛出声音来。
身边一阵马蚤动,还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就连那少主也是脸色一变,看着我的目光大是不同。
“我需要一个干净的房间,要纸笔写药方,还需要药材。”我对着那少主开口。
所有人面面相觑,更有懂一些汉话的开口呵斥了我,生硬地:“大胆!竟敢这么跟我们少主说话。”
我并不退缩地看着为首的男人:“是你让我救他的。”
他陷在虬长胡须中的嘴角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半晌才道。
“行,给你一个房间救他。”
说完转身走了。
他一转身,我才突然觉得腿软,差一点就站不住那样,这男人虽然只与我寥寥数语,但立在我面前身形巨大,压迫如山,我之前全凭一口情急之气撑着,现在他一转身,我才觉得可怕,手一抹,额上一层汗。
辽兵过来将地上的人抬起来,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很是怪异,再不是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两个竟是不敢近我的身。
辽兵将我与那伤者送入一间布置简单的屋子,屋内倒是干净,外头有人把守,我开了方子出去,自有人送了药材进来,速度还不慢。
伤者被石头砸中内脏出血,所幸被砸的部位并不是主要脏器,否则也拖不过昨晚,但耽误了最好的医治时间,情况自是凶险。
救人要紧,我忘却周遭一切专心在伤者身上,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等伤情终于有了些稳定的迹象我才松了一口气,直起腰来动了动酸痛不堪的身子。
背后有异样的感觉,我猛回头,看到那少主不知何时进了屋,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交抱双手看着我。
我赫然,低叫着退了一步,他便大笑起来,很是有趣地开口。
“吓到你了,小神医。”
我戒备地看着他,虽然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但还是收拢双手进了袖子里。
“怎么?又想变魔术?别找了,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吩咐手下人将你身上那些小罐小瓶都搜了出来,全在这里。”他这么说着,举起一只手来,晃了晃手中的布袋子,袋子里叮当作响。
“那是我的,还给我!”我咬牙。
“我叫耶律成文,我准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我又是一惊,师父与我说起过这个名字,辽国的王子,现任的北院枢密使,手握大军在关外虎视眈眈的耶律成文原来就是这个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皇子们一个个在我眼前冒出来,我又想起仍在囚室中的子锦皇孙,脑后的青筋就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有一种大祸将至的感觉。
此人对我的身份背景如此清楚,那必定是军营内有了内j,若是这样,皇孙的身份迟早会拆穿,到时候就不是勒索关内大户的问题了,弄不好就是两国宣战。
不行,我得立刻通知师父,让他知道这件事,但是……
我看着耶律成文,我身上除了那包金针什么都没有了,这里又显然是辽军前哨所在地,守卫严密,逃走的几率极小。
“在想什么?”耶律成文走近我,低头看了床上的伤者两眼。伤者喝了药之后仍在昏睡,但呼吸平稳,脸色也恢复了许多,生命已无大碍。
他微微点头,说了句:“不错,确实是神医。”
床边的地方并不大,耶律成文这样一站,腰间所佩长刀刀柄都能碰到我的身体。异族男人异常高大的身躯与他身上那些皮草所发出的气味令我情不自禁想远远退开,却又不想在此人面前丢了师父的脸,最后勉强站住脚跟冷下声音说话。
“没想什么,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辽人抢掠关内村庄,掳我百姓,明知我是徐将军徒弟还将我扣留,如此挑衅,难道不怕两国开战?”
他像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听完倒是一愣,然后又是一阵大笑,说了句:“有趣,有趣,走,我带你去看些东西。”说完竟是抓着我就走。
我一时不防被他抓了个正着,耶律成文手如铁钳,根本挣脱不开,我被他拉出屋子,屋外辽兵众多,看到他们的皇子莫不行礼。耶律成文不发一言,将我拽上他的马,打马便走。
我被迫贴在他的胸口上,厌恶得只想不顾一切跳下马去,他像是看出我的想法,一只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死死圈住我,马在黑暗中疾驰,最后上得山坡高处,耶律成文勒停了马,挥鞭一指,说了句:“你看!”
我被他的大手勒得几乎没了呼吸,眼前全是金星,待得晕眩稍稍过去睁眼去看,山下竟全是兵营,密密麻麻,连绵数里之遥,一眼望去只觉无边无际。
夜风急劲,刀一样刮过我的皮肤,我在辽地不知名的山坡上浑身冰凉,开口声音艰涩。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耶律成文将两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着道:“自然是不想再放你回去了,小神医,我族虽不喜欢汉家女子,但你这样有用的,还是愿意留下的。”
我猛然转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难道……”我一时惊恐,不自禁地两手环抱身体。
他好笑地看着我:“放心,没人脱过你的衣服,这点小事,你没来之前我们便知道了。”
我刹那间如坠冰窟,军营中知道我是女儿身的寥寥无几,那内j,只能是将军最为亲近信任的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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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经济适用男要开机啦,继多多之后,我家小君也要嫁出去了,真高兴。
旁白:你还是烦恼婚姻为啥书店中还看不到吧……
海:流泪,遇上发货慢的,没遇上这么慢的,咱们来比赛吧,谁先在书店看到拍下来微博我一下,我自掏腰包送一本签名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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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我被困在耶律成文的军营中,伤者情势稳定之后就被强行带走了,离开的时候那人哆哆嗦嗦地感谢我,我哭了,因为不知道他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又没有帮他的能力。
耶律成文与我谈了数回,提出的全是要求,要我将那些被他收走的药物解释效用,配方誊列清单,我知道与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索性一言不发,他倒也不急,既没有我想象中的严刑拷打也没有轮番逼供,只在两日后将我重新丢回囚室中,单独关了一间。
幸好囚室与子锦皇孙所在的那间相连,我便与他肩碰肩地做了邻居。
皇孙被关了数日,脸上也显出些憔悴来,看到我凤眼一亮,我在这辽营中举目彷徨,不要说看到熟悉的脸孔,就算看到熟悉的动物都较平常亲近许多了,这时候难免也有了些激动,但皇孙身份特殊,最初见到他的激动过后,我的忧心忡忡再次百上加斤。
我挨近了铁栏与他说话,声音压到最低。
“子锦,事情不好了。”
“你说什么?”我声音太低,他只是听不清,想一想竟是纡尊降贵地凑了过来,与我一样将身子贴在铁栏上。
夜已深,对面囚室中劳累了一天的俘虏都已沉沉入睡,只有子锦的那几个忠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脸上表情大为紧张。
我怕隔墙有耳,再顾不上男女之别,尽量靠近他耳朵说话:“耶律成文带了大军过来,汉营有内j,他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你的身份他们迟早也会泄露的,你得尽快逃走。”
子锦微微一怔:“内j?”
我点头,又道:“耶律成文带我上山看了他的大军,还说那只是前锋部队,他日日都来逼问我,我大概走不了了,但你一定要走,要是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来不及了。”
“耶律成文拷打你了?”子锦容色一冷。
我在囚室昏暗的光线中眨了眨眼,一刹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自我认识皇孙子锦至今,他脸上的表情不外乎漫不经心这四个字,笑起来都是懒洋洋的,现在面容一肃,竟是威仪顿生,变了一个人那样。
“没有。”我摇头,除了被捉来那日摔得凄惨之外,我身上再没有新添任何伤痕,耶律成文对我倒是客气。
他脸上的线条便松了一点,又道:“一起走吧。”
我背上的汗都下来了,咬着牙重复:“我被盯上了,走不了。”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嘴唇几乎要贴在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