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入瓮(正文完)第96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正文完) 作者:rouwenwu
真是欠揍得紧。”
抬头见青儿当真接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丢下风荻迎了过去。
风荻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笑意尽收。
她怀着孩子,这一路上尽是山路,本就极为辛苦,她对他又处处设防,只要他稍稍有点动静,她便紧张的如同来了大敌。
时时一惊一咋的,更无法好好休息,身体也越加的吃不消。
人家怀孩子,养得白白胖胖,她怀这孩子,除了长了个肚子,脸更得只得巴掌大小。
他看在眼里,嘴里不说,心里却疼得直抽抽。
思前想后,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不时的去招惹青儿。
渐渐的在她们看来,他就是个离不得漂亮女人的放荡浪子,既然是这么样一个人,自不会对大肚子的白筱感兴趣。
慢慢的,白筱对他也就不再戒备,就算他在她面前坐上几个时辰,她也不会再回避。
青儿刚刚开始,对他好不着恼,后来不时看见风荻总在白筱看不见的角度,痴痴望着她发呆。
那种眼神,她不陌生,在古越看白筱时,也是这样的一个眼神。
那是爱一个人,爱到极处,才会有的。
她表面上憨直,人却是仍聪明的,心里算是明白,他这么做全是演戏给白筱看。
虽然风荻以前做的那些事,实在叫人难以释怀,但看他这副模样,她却也不忍心去拆穿他。
白筱自从知道了那药可能让胎儿随时胎死腹中以后,整个人就象崩紧的琴弦一般终日提心吊胆。
又怕风荻哪天忍不下她怀有容华的孩子的事,传扬回去,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心里承受的过多,连夜里睡个觉,都一触即醒。
虽然她极力不表示出来,可是半个月下来,便熬得整个人落了形。
直到风荻不正不经的在她面前晃荡,才让她慢慢的觉得风荻浪荡成性,她现在这体态已是入不了他的眼,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再在意她,对风荻的戒备也就淡了。
而孩子在她肚子里每天闹腾得厉害,又让她渐渐安下心。
加上钟大夫又尽心尽力的为她滋补,她才算熬了过来。
青儿看明白了这些,对风荻的行为也就释然了。
不过有时也实在气不过风荻的那些疯言疯语,这一路上也没少让他吃苦头。
不时误伤到他的腿,让他痛上好几日,心里又过意不去。
在白筱亲自做了饭菜时,也会代白筱给他送上一份去。
到了他车上,没有白筱在场,他便不会对她不正不经,对她送来的饭菜倒是来者不拒。
其实白筱来来去去只会做一道菜,番茄炒蛋,他也能吃得甚欢悦。
有一次青儿看着他甚好胃口的吃她送来的番茄炒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对白筱是真心的?”
风荻握着筷子的手停了,抬了头,挑眉一笑,“你怎么不问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你就接着装吧,也不嫌累得慌。”青儿将嘴一扁,扭身跃下了马车。
风荻唇边的笑慢慢褪去,看着身边那碟番茄炒蛋,轻叹了口气。
累,也得装下去啊………
揭了窗帘,看着白筱撩了车帘,放青儿上车,长舒了口气。
她有这么一个闺中好友,是她的福。
这几个月来,他们为了路上少生事端,能尽早到地头,每日太阳不落山不扎营,拂晓便又再拔营起程,无一日耽搁。
眼见离地头已近,越加盼着早些到达。
白筱看着小孤派来接他们的那队人马已和自已带的人打成一片,忙着扎营做饭。
再望天色,申时刚过,离夜晚还早,不知为什么便不再赶路。
青儿已经好久没见过爷爷和哥哥,更是归心似箭,然她也是第一次到关外,对在这儿扎营一事,也感到奇怪,将来接他们的带队人文端拉了过来,“文大哥,不是说还有十来天便可以到,为什么不让我们再往前面走一些,却叫我们在这儿候着你们来?”
文端对白筱见过礼,向朝他们望来的风荻看了眼,“既然公主和青儿姑娘迫不及待的要知道,那么便将兄弟们聚一聚。”
风荻也是个长年带兵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便已有所悟,不等白筱招呼,先行朝亲兵打了个响指,“。”
片刻间白筱和风荻,以及古越留下的人更齐齐整整的围拢过来。
文端看在眼里,暗点了点头,尽是些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这后面的事,自可以省不少心。
从背包中取了副地图出来,在场子中间摊了开来,“再往前走,便是乱葬岗。如果我们此时继续前行,天黑时,正好要在乱葬岗过夜。”
白筱和青儿微微一愣,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这里还有乱葬岗。
文端见除了白筱和青儿,余下的人均是全无表情,心里明白,这些人只怕全是看惯生死的人,并不怕这些东西,接着道:“虽然大家可能并不怕这些,不过我们初来这里时,绝大多数都是孩子,孩子却怕鬼,所以请了高人,做了些避鬼的法式。我们当家的怕大伙不熟路,黑灯瞎火的,把我们做下的法式给踢了,防不到鬼,让小鬼跑出来,吓了孩子。”
第二卷 第130章 图的是‘守’
白筱和风荻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小鬼,并非当真的鬼怪,而是外敌。
所谓的法式便是防外敌入侵的机关。
至于那些高人,自然非容华莫属。
风荻细看着文端讲解如何避开他们需要通过的路段上的机关,默了下去。
白筱在容华相助下带三千人利用机关灭了他父王二万大军。
对这件事,他一直存有疑惑,虽然是事实,却一直认为不大可能,里面或许另有蹊跷。
这时所见仅仅是一条道路上的机关暗道已布置得周密而难以击破,那当时满的机关,而父王当时又认定那是座空城,全然不看在眼里,草率轻敌。
那么两万大军沦陷便不足为奇了。
风荻越看越惊,倒抽了口冷气,如果容华当着是想权掌天下的野心之人,北朝早是他囊中之物,而西越,北魏又岂能是他的对手。
他这么多年来,和古越不进不退,死守南朝的那一方土地,到底图的是什么?
恍惚间想起一件像是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他只得十一二岁的样子,与另一个与他差不多的少年下棋,那少年依稀便是少年时候的容华。
二人连下了六七局,下得甚是无趣,便想出个新花样,将黑白棋,又变出两种颜色,一个人掌了两色棋子来搏杀。
初初时,四色棋子铺的一块一块,甚是平稳,谁也胜不了谁。
到了第三日上,容华其中一色棋子竟出现了败棋,结果被他一一吃去,不一会儿功夫那一色棋子便被他吃尽。
他的棋子几乎占尽整个棋盘。
正在得意之时,却发现对方另一色棋子虽然分散,竟牵牵连连,无一处可击破,刹那间,由外向内包围,转眼间功夫竟将他转转围死,无处可逃,眼睁睁的死了个干净。
那一局棋,他可谓是惨败,心里极是不舒服,回去后足足想了三日,方明白过来。
起先他们各自为阵,防范的很好,任谁也无法逐个击破。
于是容华便想出以自己之身喂食对方之计,来诱他前往。
他确实将对方其中一色棋子吃尽,然在这过程中拉长了战线,防守自然便弱了,而这时容华却将另一色棋子在暗处布置得无懈可击,在他得胜之时,也就是防备最弱之时反将自己一举灭去。
你棋局在风荻脑海中浮过,赫然开朗,容华图的是‘守’。
他要的就是各国间的平衡,以守来保自己,防暗中的北皇。
挑眉一笑,却全然没有平时的轻挑戏笑,要败容华,便要先破他的这个‘守’字。
文端讲解完要避开的所有开关,将人散去。
白筱站起身,无意中转眸过来看见风荻眼中的那抹难明的诡异,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你??????”
封死眼角轻瞥,勾唇笑了,蓦然伸臂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到一个给你出气的办法,让他为舍你和孩子后悔,可好?”
看着她脸色慢慢转白,将她又抱得紧些,唇几乎压在了她的耳边,“我知道你会舍不得,但只有这样,你才会对他死心,才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声音越加的低柔,声调却带着杀萧的冷冽,叫白筱从头寒到了脚,望进他媚入骨子的眼,张了张唇,竟发不出一个音符,过了许久,才透过一口气,“你要做什么?”
风荻凝神着被他囚在怀里,忍不住轻颤着的白筱,绝美妖艳的眉眼间的冷寒杀气与他眼底深处蓄着的深情柔意交织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既然容华舍了她,那么就休想再靠近她。
白筱紧盯着他的眼,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心里砰然乱跳,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我不会要你这么做。”
风荻不以为然的睨着她笑了笑,“你尽管告诉他,越是如此,这个游戏越是有趣。而你也越可以看清他的无情,看得越清,越可以对他放手。”
细想这些年来与容华和古越的对峙,不管从哪方面,容华都不是重儿女私情的人,无论人和事,都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
做这样的人的女人,注定要受苦。
他不容白筱如此。
这些日子,他记起的以前的事越来越多,虽然还不能确定他自己和白筱的身份,但已然明白,自己是冲着白筱来的这世间。
既然能追了她来这里,他们之间的情缘便不会在这一世便结束。
这一世,他对她、铸成大错,不再指望她能原谅他,但求随着时间流逝,能尽可能补偿于她,让她慢慢淡去对他的恨,下一世能重新来过。
偏偏她一头扎在了那个冷血清情的容华身上。
如果容华当真珍惜她,倒也罢了,偏偏对她又是如此冷清??????
要想结束这一切,唯一的办法,让白筱对容华死心,只有她对容华的心死了,他们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风荻挑眉,抬手在白筱下巴上一刮,神态轻挑,转身朝着营帐方向而去。
白筱杵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他到底要做什么?
青儿向她走来,往她肩膀上一拍,“那疯子又做什么?”
白筱望向风荻,轻摇了摇头,“这前面怎么会有乱葬岗?”
“听我爷爷说这地方并不是从来就没人居住,很早以前是有不少的牧民居住的,只不过地势太远,这一路过来,你也见到,极难有地方形成村镇,所以各国君王对这地方也不重视。也正为这样,这一代的牧民,就少人理会,有一年发生瘟疫,也无人前来救治,结果那些牧民几乎都死了,剩下极少数的人也离开了,这地方便成了无人之处。”
“原来如此,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也不算得久,我哥哥说容华亲自他去看过那些得瘟疫而死的尸体,说是有百十年以前了。那些尸体还是子涵将军带人送了话多石灰来,亲自清理的,全葬在了前面,因为没有户名,都葬在了一处,所以叫乱葬岗。”
第二卷 第131章 浊气
白筱望向前方,前面雾蒙蒙一片,看来容华和小孤为了这些孩子,没少花心思,“这里到乱葬岗还有多远?”
“这里过去一个把时辰,便是乱葬岗,要走完乱葬岗最少得六七个时辰,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启程,到晚上也就出了乱葬岗。”文端向他们起来,向白筱一点头,把话接了过去,从怀里取出一个金丝香包递给白筱。
“乱葬岗的浊气太重,我们族长叫在下将这个交给公主,可避避浊气。”
白筱微微一愣,还没接,青儿已经一把抢了过去,提在手上晃了两晃,“我哥哥好偏心,为什么给她,却不给我?”
文端笑了笑,“族长早想到了这层,叫在下传话给姑娘,普通人并不怕这些浊气,而这香包是保小孩子用的。如果姑娘想要这香草荷包,便早些寻个男人嫁了,给他添上个外甥,他自会给你。”
青儿怔了怔,脸上一红,把香包丢给白筱,啐了一口,“他自已有这闲功夫唠叨我,倒不如花这心思去娶个老婆。”
白筱脸上也是微烫,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已怀了孩子的事,“谢谢文哥,你们族长他还说了什么吗?”
“族长说,托你的福,挣了容公子不少银子,买了不少大好的药材。如果公主领他的情,就把那什么血瑚珠多丢几回,让他再多挣几回银子,就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了。”
白筱听得目瞪口呆,无语的‘哈’了一声。
青儿满面迷惑,“什么血瑚珠?”
白筱望了回天,见文端不走开,只得又问,“他还有事要文大哥传?”
文端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轻咳了一声,“我们族长另外吩咐在下顺便问一问公主,欠他的二千两银子有没有捎过来?”
“什么?”白筱瞬间睁大了眼,差点吐了血,瞪了青儿一眼。
青儿一听那二千两银子,也有些不自在,后退着打算开溜,“不关我的事啊。”
白筱哪能让她溜边,一把将她扯住,才对文端道:“他……他明明在我府上拿了我好几们东西来抵那二千两。那些东西别说二千两,就是二万两都有了。”
文端也不知白筱和小孤之间的纠葛,只是有话照搬,“族长说,当时回来的急,而公主的东西难出手,没难能换成钱,堆在这儿就是废品一堆。如果公主不嫌麻烦,这次回去,尽管带了回去。当然,如果公主嫌麻烦,他也不介意帮您免费保管。”
“那家伙,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白筱脑海里浮现出小报在风荻的府上屁颠着偷东西时甚欢悦的模样,连尿壶都不放过的人,居然说那些东西是废品?“我的东西难出手?那风荻的夜壶,他卖了多少?”
文端也是一呆,这公主看着文文秀秀,居然暴粗口,骂的还是自已的族长,脸上的笑即时一僵,甚尴尬。
青儿也觉得这哥哥财迷的丢人,难为情的陪了个笑,“那夜壶没卖,给了我爷爷,你忘了?”
白筱白了她一眼,那财迷不拿去换钱,她才不信。
“我就说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原来是被人给偷了。”
不知什么时候,风荻已经直至他们身后,凑到白筱和青儿中间,似笑非笑的低声又道:“小孤的喜好可真特别了些,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没要,只要了人和我那尿壶。早知他这么喜欢那尿壶,这次来,也就再多捎上一个给他,也算是礼上往来。”
“谁……谁要你那玩意。”青儿一噎,涨红了脸,把白筱一指,“那尿壶不是我哥拿的,是她拿的……”
风荻一愣,惊诧的转头看向白筱,神情瞬间暧昧起来……
白筱差点呛出了血,当时她藏东西,偏偏漏了一样,为了不被小报发现,只能抱在怀里,根本没细看,哪知道是那玩意。
但这时候当真是千口难辩,一张脸也是绯红,索性使了横,对青儿道:“我未卜先知,你爷爷对那东西爱如性命,所以捎了来孝敬他老人家,难道还错了?”
说罢不理众人各异的眼神,转身便跑,再呆下去,当真要窘死人了。
青儿眨巴着眼,这丫头简直是在抵她爷爷,气闷得要命,“我爷爷几时对那东西爱如性命了。”回头见风荻眼里的玩味更浓。
脸更红得象要滴血,瞪了他一眼,一跺脚,捂了脸飞快逃窜了。
身后传来风荻肆无忌惮的笑声。
文端也算听出了眉目,忍俊不禁,又不好笑出声,憋得好不辛苦。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离乱葬岗近,风竟也比别处阴冷不少。
日落以后,风越发冷得刺骨。
白筱依坐在被子卷上,手捂着小腹,眉头紧皱。
不知何故,越近夜晚,肚子里的孩子越闹腾得厉害,这时日落西山,竟没片刻安宁。
捏了小孤给她的那个香包,凑到鼻边闻了闻,淡淡的药香,确实让她莫名慌乱的心定了下来些。
微微一笑,这东西还当真有点用处,揣进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去。
刚睡得熟,突然觉得胸前一烫,心里莫名的一惊,顿时醒来,低头向胸前看去,却并没什么不妥之处。
撩了身边窗帘,帐外已经漆黑一片,四下里静得只剩下风声,怕是已过三更。
握了握坠在胸前的明珠,正要倒身下去,再睡上一会儿。
蓦然胸前又是一烫,还没来得及查看,腹间刹时绞痛,渗了一头的冷汗,深吸了口气,痛楚没减,反而越加的阵阵紧缩,倒象是有双小手在里面死劲的拽她。
心里砰然乱跳,一手捂了隆起的小腹,一手紧攥了身下被褥,咬牙强忍。
然肚子里的孩子,竟象是疯了般的闹腾,腹间的疼痛,却一波强过一波,咬牙强吸了口气,哆了唇轻唤,“青儿……帮我唤大夫………”
青儿睁开朦朦睡眼,一眼睨来,见她脸色煞白,吓得顿时慌了神,一骨碌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奔,“钟大夫,钟大夫……”
第二卷 第132章 怪事连连
容华带着亲兵披星戴月,已有七日没停下来扎营休息,人疲惫之极不说,马也累到极限,眼见又将入夜,寻个避风之处,停了下来,“扎营。”
众铁骑亲兵翻滚下马,就地便躺了下去,一动也不愿再动,过了才起身扎营做饭,草草用过,便各自回帐休息,他们深知行军的日子,惯来少睡眠,能多睡一刻是一刻。
容华刷了马,撩了帐帘,正要入内,突觉天边有异,抬头见明月钻进云层,片刻间从云层另一端出来,却变得血红一片。
陡然一惊,以及莫名的乱跳,象是要蹦出胸膛,天有异象,必有祸事,回眸望向京城方向,一片祥和,这么说来祸事出在前方。
心脏越加的紧缩,只恨不得马上能飞到她身边,看一看她是否平安。
然此时固然心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紧攥着帐帘的手,几乎将那方帘子拽了下来。
锁着眉,面色凝重的紧盯着天上赤红的月亮,再不挪向别处,只盼这次天现异相与她无关,然不管他怎么盼,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牙根咬紧……若儿,别怪爹狠心,爹也是实在没有别的路可行。你一定要争气,顽强的挺过去,你没了,你娘也撑不下去,一定要挺住。
风荻睡梦中凭空惊出身冷汗,猛的醒了,左右巡视,并无异样,抹了额头汗水,披衣而起,撩帘出来,撩帘出来,只觉阴风阵阵,头顶却是一片血红。
想着白日里文端受小孤之托转交给白筱的香包,向白筱的帐篷望去。
眉心微皱,难道前面乱葬岗当真有邪物出没?
帘子一抛,见青儿跌滚着出来,即时白了脸,飞跃过去,径直冲进帐中,将面色死灰白白筱抱进怀里。
视线在她身上巡过,她额头上不住滑下的汗水将两鬓秀发打得透湿,紧贴在惨无血色的面颊上。
银牙早将失血的薄唇咬破,渗出丝丝鲜红,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一握她的手,冷如死人,顿时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白筱已痛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攥着他胸前衣襟,喉间哽咽了半响,才哆着唇抖出几个,“孩子,孩子……”
风荻脑中‘嗡嗡’作响,更是三魂失了二魂半,“该不会是要生了?”这时离她生产的日子还有一个来月,这临时忙的哪里去寻稳婆。
帐帘一抛,青儿已拽了衣衫不整的钟大夫进来。
风荻如见救星一般眼巴巴的瞅向钟大夫,“大夫,快看看,她这是不是要生了?”
虽然钟大夫不是稳婆,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这许多,捉到一个算一个。
钟大夫睡前才给白筱把过脉,虽然脉象有些波动,象是胎儿十分活跃,但并无别的不良的症状,更无要早产的迹象。
这里突然见她如此,也有些愣神,但他终究是医术高超,又见多识广的大夫,片刻间已经稳了神,细把白筱脉搏。
一把之下,眉头慢慢收紧。
“怎么?”风荻见他皱眉,也跟着皱眉,心里紧巴巴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钟大夫摇了摇头,将白筱面色又看了看,重新将指头搭在白筱手腕之上,良久才奇怪的‘咦’了一声,手指却不离白筱脉搏。
风荻见他将几根手指搭过来搭过去,半天就是没个屁放,急得恨不得踹他几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是吱一声。要开什么药,赶紧着开了,好叫人熬煮了来。”
白筱强忍着痛,定定的看着钟大夫,“大夫,是不是胎儿……不保?”
她一直没断的服容华配的那药,早有尽是准备,但这时一想到可能是孩子要滑,或者是要死在腹中,便心如刀绞,绝望在心间慢慢滋长,腹间之痛却又远不如她的心痛。
钟大夫拈着胡髭摇了摇头,眉头拧了又拧。
“这就是在下奇怪之处,公主并无滑胎之相,而且胎儿心脉也并未变弱,反而比平时强了数倍不止。公主腹痛难忍,只怕是孩子闹腾的过于厉害所致。”
他行医近四十年,从来不曾见过,也没听说过胎儿在肚子里能闹腾成这副光景的。
白筱听说孩子没事,长松了口气。
风荻睨了白筱一眼,象有只手紧紧握着他的心脏,使劲一捏,这孩子对她来说怕是重过她自已的性命,“是不是要生了?”
“并无要早产的迹象。”钟大夫也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形,也着实头痛,他唯一认定的,可能是与容华给的那药物有关。
这几个月来,他对这件事也一直想不明白,按理普通有服下白筱现在服下的药量的百分之一,胎儿也早该没了,然而这孩子到是活的好好的,还一天壮过一天,只不守平日里就比普通胎儿好动许多。
他也想不出别的解释,只能定为这胎儿精力过剩,但这时也就未必活跃过了头了。
风荻过去虽然身边女人一堆,但从来没有真枪实弹过,自然没有哪个女人有怀孩子的经历,对这事也就更摸不到魂头了,但见白筱痛得不行,并无减轻的趋势,心里更急,“那就赶紧着给她开药止痛吧。”
钟大夫为难的看向白筱,“孩子还有个把月就要出世,岂能轻易服药?再说实在查不到病因,怎么能胡乱开方?”
他的话无疑的在风荻强行压制着的冷怒情绪上添了一勺子油,如果不是他此时怀里抱着白筱,已然跃起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然他再怎么忍,眼里的怒焰也是压不下去,直喷向钟大夫。
“往日里总是听人吹嘘你医术如何高明,遇上点事,居然连病因都探不出来,我看也是空有虚名。”
他虽是一国之君,这时急起来,却也开始不讲理了。
钟大夫也是在宫里呆过的人,对皇家人的心性自然也是了解,这事也确实古怪,又不愿昧着良心胡乱开药,暗自苦笑,“确实是在下无能。”
白筱胸前明珠一阵一阵的烫,烫一次,腹中胎儿就闹腾得更厉害一些,慢慢的略有所觉,死劲攥了风荻的手,“这事怕是另有蹊跷。”
第二卷 第133章 互不相欠
白筱的声音有气无力,落在风荻耳中,竟象在旺火上子的冰,那火竟瞬间降了下来,人也开始冷静。
这一路下来,他的腿伤一直由钟大夫亲自护理着,钟大夫的医术和医德,他是看在眼里的,绝非他嘴里的庸医,也不是为了求生和钱财一味依附巴结权贵的人。
所以他说下不了药,便当真是下不了。
青儿端了热水进来,帐帘一开一合,天上血红再次落入眼中,方才心里的阴影又自拢来。
深吸了口气,“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钟大夫开了药箱,拿取银针,“在下也没有办法,只能试试扎上两针看能不能暂缓公主的疼痛。”
风荻明知他说的是实话,火气仍止不住又开始上窜,“你的意思是现在只能忍着?”
钟大夫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白筱见风荻又要发火,忙抢着道:“既然孩子没事,就由着它去吧,或许过一会儿便不会痛了,针也不必扎了。”
钟大夫对她点了点头,知她是宁肯忍着痛,也不愿做任何有可能伤到孩子的事,暗自赞叹,她服了这么多药物,那孩子居然没事,与她这份坚韧怕是也脱不了关系,“那在下先告退,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及时来唤在下。”
白筱撑得实在辛苦,钟大夫一走,便无力的闭上眼。
风荻以前听说过女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事,虽然钟大夫说她不象要生的样子,但心里总是悬着。
白筱在他怀里,他能感到她的体温,能感到她在呼吸动弹,心里才略为安心。
这时候也顾不上与她保持距离,也不管她怎么看他,反正是片刻不肯放开她。
青儿拧了热湿巾过来给白筱抹汗,见他一动不肯动,全没有回避的意思,皱了皱眉,刚要开口。
风荻一把夺了她手中热巾,朝着她拱手,“出去出去。”自已摊了热巾亲自给白筱拭抹额头上的汗滴。
青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赶她,气红了脸,从他手里夺回湿巾。“这可是我帐篷,要出去也是……”
风荻只是痴痴的看着白筱,手中没热巾,就用手抹着她额头的汗。
青儿话说了一半,便哽住了,慢吸了口气,暗叹了口气,被这么些人爱着,也不知是这丫头的福,还是祸。
重新拧过热水,递了给他,“这丫头命硬得很,不会有事的。”
咬了咬唇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撩起帐帘,有风吹入,风荻才回过神,抬着头,“你去我帐中对付一宿。”
青儿点了点头,“有事唤我。”
风荻笑了笑,眼角斜飞,依然明艳妩媚,神色间却尽是落寞,“谢谢你。”
青儿撇了撇嘴角,竟是笑不出来,也呆不下去,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
出了帐篷,才回睨向合拢的帘子,自已这是怎么了,这家伙明明可恶之极,该将他撇得远远的才是,对着他却硬是狠不下心。
虽然白筱痛得死去活来,但不知怎么,她就是直觉白筱不会有事。
望了回天空,血红的月亮实在叫人害怕,抱着胳膊搓了搓,朝着风荻的帐篷望了一回,终是走了过去。
白筱虽然肚子痛得厉害,人却是清醒的,等青儿走远,睁开眼,从怀里取出一个玄冰小瓶递给风荻,“这是古越离开前交给我的,叫我在你下火山口之前交给你。”
风荻身子微僵,“你不阻拦我赶青儿走,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白筱笑了笑,唇边笑意却虚弱的一现即灭,“他说这件事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虽然青儿与我并没什么秘密可言,但既然答应了他,也就避避的好。”
风荻攥着湿巾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既然是叫你在我下火山口之前再给我,为什么现在就给?”
白筱艰难的抿了抿唇,“反正早晚都是要给的,放我这儿心里总不踏实,早些给了你的好。”
她目光闪动,极力带着笑,看上去和顺一些,却让风荻心头一凉,生出些绝望,眼角却荡开他惯有的带着的媚态的浪荡笑意,也不接那玄冰小瓶,掌中的湿巾几乎被他的手指掐得陷入掌心,“你是怕死在这儿?没机会向我递物传情了?你知道我身边女人多如牛毛,这些东西,我不稀罕,你自已收着吧。“白筱哑了一阵,小腹随着胸口明珠越来越烫而越来越痛,每吐一个字,都痛得暗抽一口冷气,但怕自已突然发生意外,这些事便会随自已石沉大海,强行支撑,“容华说……”
她不提容华还摆了,一提容华,风荻强压在心里的恐惧,愤怒瞬间涌上,好似岩浆喷薄而出,她现在这模样便是拜容华所赐,此时恨不得生噬容华的血,眼里笑意一收,抬掌将她手中玄冰玉瓶一拂,“让他去见鬼。”
他在气头上,出手用足了力气,玄冰小瓶重重的砸在铜盆边缘,‘啪’的一声裂开,跌落地上。
手掌自她胸前扫过,触到她衣裳下藏在胸前的明珠,一股滚烫的热意如电击般刺进他手掌,窜进他体内,麻麻痛痛极不舒服。
正要开口询问,眼角处见砸碎的玄冰瓶内跌出一粒棋子一般小冰片,冰片上竟有许多图像不断转动。
睨眼看去,浑身一颤,那些画面象是他应该熟悉致极的,偏自已记忆中又全然寻不到踪迹。
心里砰然一跳,意识到什么,拾起冰片,摊在掌中,那冰片竟一触到他掌心热意,眨眼间便化去,慌得将手掌翻来覆去的看过,哪里还有什么冰片,只有掌心还留下少许刺寒。
再看碎裂的玄冰小瓶,里面卷有一页小纸,展开来果然是容华的笔迹:你有一魂一魄落在莫问体内,我无法还你完整记忆,然这些想必也够你用了。此记忆我用玄冰封存,无地底之火,融不去玄冰封印。我还你记忆,你代我埋下魂珠,你我互不相欠。
风荻看完,恨得咬牙:容华,你狠!
如果他不下去埋那颗珠子,受地火焚灼,他便会永远失去那方记忆。
这哪里是互不相欠,根本就是威胁!
第二卷 第134章 原来如此
白筱腹间越痛,神智反而越清,手隔着衣裳紧攥了胸前坠着的明珠,心里团着一团阴影,仿佛觉得明珠中有东西要胶壳而出。
风荻揉了纸条,掷于一边,视线落在白筱胸前,不理不问的伸手探进她衣襟。
白筱痛得无力,哪里挣得过他,生生将脸涨得通红。
他温暖的大手触到胸间肌肤,身体瞬间崩紧,拼了剩余的全身力气死死压了胸口。
他皱了眉,瞥了她一眼,硬将手掌挤进她胸前,“放手。”
白筱感到他的手并不在她胸前徘徊,而是握了那颗珠子,知道是自已会错了意,脸瞬间烫过耳根,将紧压在胸前的手松了些。
风荻喑吸了口气,心里又是一冷,她对自已不信任到了这个程度。
眼里慢慢渗了怒意,他就算再不堪,这种时候也不能对她生出邪念。
白筱心里有愧,扭着脸不敢触他的目光,“对不起。”
风荻没料到她会道歉,一时间竟愣住了。
掌中珠子热得烫手,眸中光华一敛,将视线错开,不再看她,从她衣襟中拽出那珠子。
他是天上万仙中难得一个能开天眼的人,虽然被封了仙术,开不得天眼,但能见的也不是常人能比。
低头一看,珠子虽然滚热炽手,但珠子里却是密布阴邪之气,蓦然一惊,容华要埋这珠子果然有他的道理。
要抬高手细看,却被缚在白筱颈间的银丝牵扯,无意识的去扯她颈后结头。
白筱忙双手护住,“别扯,我来解。”
风荻瞅了她两眼,又看向那条银丝链,只是普通的银丝,不过编的极为精细,但算下来这东西也实在值不了什么钱,心念微转,已有所觉。
凤眸陡然一窄,“容华给你的?”
白筱长睫一颤,眼垂了下去,抖着手摸索着去解颈后结扣。
然她腹间抽痛得厉害,手越加抖个不停,哪里解得开那系得实实细结。
她精神集中,身体跟着缩紧,也就痛得越加难忍,大滴的汗水不住滴下,她硬是咬牙强忍着,耐着性子去解那结,唯恐弄断了一根银丝。
风荻紧紧盯着她的脸,她每痛得抽下眉头,他心里便紧一紧,耐心也就失去一分,最终忍无可忍,握着珠子的手蓦然一紧,便要用力,想要拧断银丝。
白筱忙将他的手双手握住,急得声音都颤得变了色,“别扭……”
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样东西,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将这珠子提在手中的情景。
风荻直视着她的眼,她毫不退让的对视着他,然眸子深处的那抹焦虑之色却无法掩去。
他眉峰紧锁,瞳眸慢慢冷去,容华如此待她,她竟将那人给的破东西宝贝到这程度。
指间不觉又用了些力气,只要再加一丝力道,这条银丝链便会应手而断。
白筱眼中的焦虑终于转成哀求。
“你不会知道爱一个不在意自已的人,会有多痛苦。”
他冷笑,不知道?他从来都在为一个不爱自已的女人舔伤口。
白筱轻咬了咬唇,“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了,如今什么也不求,只想将能存下的那点记忆,好好的存起来。”
“就算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也如此?”风荻眼眸半眯,整个胸腔象是要着了火。
“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现在只有看到这些,我才撑得下去。”这世上,她没太多留恋,如果没了对他的那些想念,她根本不愿再活下去。
风荻猛的将视线从她眼上扯开,仰着望向上方,慢慢闭上眼,抑住眼里蓦然涌上的雾意,强压下内心的那没酸楚,慢慢松开手。
不管如何憎恨容华,也不管对白筱如何愤怒,但他想要她撑下去,也就只能如此。
白筱垂眸看向他松握着珠子的手,整个人软了下来,不管他怎么样,她都没办法将他从心里拨去。
半晌,风荻感到怀中白筱身体蓦然一僵,忙睁开眼,向怀中看去,见她脸色越加的惨白无色,心中酸痛瞬间扫去,尽是惊恐和焦虑,“你怎么样?”
白筱尽是调整着自已的呼吸应对着又一波更加强劲的痛楚,银牙一咬,“我没事。”
风荻斜眼见珠子里阴邪之气比方才所见越加的浑浊,抿紧唇,将白筱半侧了身,去解她颈间银链,不管他如何烦燥不安,却硬是耐着性子没扯断那条银链。
那结被容华系得甚实,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解了下来。
拈了珠子对光细看进去,眸子瞬间放大,惊出一身冷汗,将白筱揽紧,迫视向她,“这东西,你到底是哪来的?”
白筱上次便听容华说过这珠子里蓄了个阴魂,这时听他猛的问起,也是吃了一惊,难道他也有所察觉?
“是一个鬼差抵押给我的修为珠,你可信?”
“鬼差?”风荻眼角轻跳,“鬼差能有十五万年以上的修为?”
他说出了口,自已也吃了一惊,回念一想,算是明白了,容华是取了他失去的魂魄中的精魂和着玄冰而制,所以还给他的不仅仅是封着的记忆,还有灵力,刹时间令他觉悟自已竟是带着仙魂转世,被封去的仙家记忆如山洪爆发般压来。
独不记得与自已身世有关的记忆,也正是被容华封在玄冰中的那脉记忆。
他扭着骂了一声,“该死。”
慢呼了,那个人虽然可恶,却实在是个处处以在大局为重的人。
助他恢复仙魂灵力,对他而言,确实是如虎添翼。
“你还能看见什么?”白筱也望向珠子,能见的却只是那珠子比平日色泽暗了许多。
风荻不再说话,屏息望去,阴沉暗黑的湿气层层剥开,突然一个形态可怖的东西猛的向他扑来,重重的撞在珠壁之上,竟象是要脱珠而出。
他冷不防也吓了跳,定了定神,才又细看过去,方发现十五万看修为护着的是个靠着吸食小魂魄而存活的变异的残魂。
半眯着眼斜瞅着那缕片刻不肯安份的阴魂,冷笑了笑,“我说怎么回事,原来会是你在捣鬼。”
白筱紧张的紧揪着他的衣袖,“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卷 第135章 想她依附
风荻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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