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入瓮 全集+番外(完)第115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 全集+番外(完) 作者:rouwenwu
声,越来越多,到得后来竟象是全城的军民都在呐喊,最后连成一片,整整齐齐的呐喊声,声声震耳,久久不绝。
白筱望着身前高大笔挺的背影,他自打骨子里便有一股霸气流淌,一直也认定他便是该为帝王的人,但这时他无形透出的帝王之气,绝不是靠着与人勾心斗角而成,而是多年来与战士们一同出生入死,以血换血,滚打出来的依赖。
他的将士们对他的依赖,他就是他们的天。
这样的他更让她折服,再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执掌这天下。
白筱也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停下,将手覆上他撑在灰白石垛上的大手上。
他转头过来,她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
古越略为迟疑,回头望了一眼三梅紧抱着的容若,再看向白筱含笑的眼。
这眼神,他懂她也中与他同生共死。
蹙紧的眉头骤然一松,反手将她的小手紧骒握住,只要容若交了出去,就容他自私一回。
白筱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唇角笑意越加的明媚。
他崩着的唇角也总算化出一抹浅笑,是那种极致的欣喜,她的心里总有了他。
城下呐喊声在白筱的手覆上古越的手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时顿时又自响起,比方才更为激昂,喊的却是:“与陛下,皇后同生共死!”
白筱视线扫下城下,笑道:“你看,你的将士们都不许我离开,你是不能再撇开我的。”
古越伸臂一把将她抱住,“我如何值得撇开你。”
白筱依着他宽阔的肩膀,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心反而平静的象一片静水,只有一圈圈被他的话激起的涟漪。
这一生与他一起就这么结束,怎么算都是她白筱赚了。
心中默想:容华,我不能保住你的兄弟,但这样陪着他,也算是没违了你的意。
古越举了举手中天方画戟,城下呐喊刹时停了下来,无处呼应的呐喊声也随之很快静了下去,没有人指挥,却不输于有人指挥,这样的军威,又岂是他人能比。
北皇一张脸已经青得没法再看,过去就知道古越和容华厉害,军纪严整,深得民心,现在亲眼所见,却又哪里是那些传闻所能比。
如果实打实的硬仗,他早输得不知去了何处。
越是如此,他对古越越是恨之入骨,这人是万万不能留。
眼眸阴冷森然,这些不过是些凡胎,再吆喝的起劲,只要他的活尸队压来,还不是得个‘死’字。
古越立在高处,自上而下的看着他,“他们不肯随你,怪不得我。一个男人要保护的只有脚下的这方土地和家人,白筱和容若,是我的妻儿。我是一个男人,又岂能将自已的妻儿交给恶魔蹂躏?所以第二条,朕也恕难从命。”
白筱笑了笑,只看身边的男人,他要保的只是脚下的这方土地和家人。
而她想的也只有她的夫君和孩子。
【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043章 容华好狠心
“至于第三条。”古越一口气不停的接着说下去,“朕虽然身为国君,但也是一个战士。做为战士,只有战死的,没有跪死的。”
“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事到如今,北皇也知道想两全,是不可能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尽快杀入宫中,杀死古越,擒下白筱和容若。
手一挥,身后活尸慢慢向这边逼来。
活尸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缓缓逼近,这份诡异与过去的冲杀打仗又全然不同,到处充满一种可怖的邪恶之气。
墙下将士不管心里再怎么惊,却全无退意,摆开阵式,架好盾牌长枪静等着他们靠近,不发出一点声响,神情漠然,已经将生死看得淡去。
一道巨电自天上直刺而下,闪亮了整片天空,大雨倾刻间自天空倒下,雨声加风声,让这片本该祥和的夜陷入诡异的死寂。
没一会儿功夫,活尸已到近处,有将士指挥着第一批官兵挥枪而上。
果然如白筱所料,那些东西根本是杀不死的,不管枪剑怎么落在他们身上,对他们的前进全无作用。
而活尸有的手掌竟如坚硬的铁石,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好在他们行动缓慢,否则一路撕杀过来,这些人哪能有一个存活。
墙下官兵无论再怎么死伤,无一人后退,明明看见前面同伴的身体支离破碎,仍勇往直前,试图用自已的血肉之躯抵住那些邪恶之物。
白筱虽然也曾身陷沙场,见过血流成河的景象,但何曾见过这么完全是被屠杀的凄惨形容,再也沉不住气。
要想阻止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杀了缩身活尸堆里的北皇。
握了剑便要跃下城墙。
肩膀一紧,已被古越按住,就在这时,见有与她同样想法,功夫高强的将士跃起。
要刺杀北皇,就得从那些活尸头上飞跃过去,然宫外宽阔,无论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直接飞跃过去,只要身形落下,便会被活尸抓住脚,再快的身形,也避不开众多的活尸之手。
只眨眼间,行刺的人便被撕为碎片,鲜血,肉碎四处散开,被踩踏在活尸脚下。
白筱看着眼前的惨相,险些落下泪,该死的冥王做出这等惨无人道的恶行,就不怕遭天谴吗?
看向天空,老天瞎眼,竟由着他在人间如此为恶。
“不行,我不能由着那恶魔这么滥杀下去。”
古越深看了她一眼,大声道:“全体撤入宫中,不许恋战。”
这些官兵进了宫,便会照着安排潜入密道,如果计划成功,起码这些官兵还有生还的机会。
活尸行动缓慢,速度上自是无法和将士们相对,没一会儿功夫,留下守护宫城的数千官兵尽数撤入宫中。
宫门‘哐’的一声关合。
北皇在城外‘哈哈’大笑,“古越小儿,你以为那破门可以拦得住我?”
古越立在墙头,冷笑了笑,“不防试试。”回头一睨还愣在那儿的知秋和三梅,“怎么还不走。”
知秋和三梅含泪双双跪下,向古越和白筱磕下头去。
白筱忙将他们扶起:“你们帮我保住若儿,便是我们的大恩人,这大礼不需再行。”
古越也是一叹,声音柔和下来,“若儿就拜托你们了,快去吧,子涵会在岸边等你们。”
知秋点头,扯着袖子抹了泪,“陛下,娘娘,您们尽管放心,不管如何,我们都会保住小太子周全,将他好好养在成|人,为陛下和娘娘报仇。”
古越眼睑也泛了潮,点了点头,“好,快去。”
白筱看着容若,更是万般不舍,为了与古越同生死,只能舍了孩子,可是真的到了分别,却生生的象被挖去了心脏一般的痛。
强忍着不去抱容若,怕只要抱上一抱,便再也狠不下心舍他而去,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若儿一定要好好听三梅姨和知秋叔叔的话。”
容若两眼却只看城外慢慢靠近的活尸,“爹爹,娘亲,若若的血加帝王之血可以杀死那些邪妖。”
白筱的心猛的跳到了嗓子眼上,突然将容若抓住:“你说什么?”急情之下,声音也大了些。
容若很少见母亲这么大声跟他说话,而且手臂被母亲死死捏住,痛得入骨,吓了一跳,将小嘴一抿,忍住手臂上的痛,却是不哭,仍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话如果出自一个大人之口,只会觉得荒谬,但出自才将将两岁的容若口中,就十分怪异。
古越也是胸口一紧,看了白筱一眼,白筱才醒起自已急起来,没注意力道,忙松了手。
“若儿,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
“那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在容华爹爹眼睛里看见的。”
“你说什么?”白筱心里一片冰冷,看见北皇带着活尸而来,心里存着的那团阴影并没扩开,这时却突然放大起来,“他已经死了,不会睁眼,你怎么能看得见?”
“容华爹爹没有死,他还看着我笑,是他让我看他的眼。”
白筱呼吸一紧,又将容若一把抓住,“若儿,你看娘亲的眼,告诉娘亲,娘亲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容若看向母亲的眼,小脑袋一歪,“若若有一个舅舅叫白真,娘亲的家在青丘,西越风荻是若若的表舅,寻到风荻表舅,让表舅带若儿去寻白真舅舅,带若儿回青丘。”
白筱脸色惨白无色,脚下一个踉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这孩子承了容华的读心术,是容华让若儿读的他的心,那么说容华当真活着,既然他没死,为何要如此?
古越将她接住,却是面露喜色。
果然……他果然没死……或许是死了,又复生……
只要容华在,白筱和容若便不会死去,他就算死这这里,也再无后顾之忧。
“若儿,容华爹爹没有死,你为何不告诉爹娘?”白筱脸沉了下去。
容若从来不爱哭,这时大眼里却包了一包泪,委屈的低了头,玩着手指:“容华爹爹说如果没有看见邪妖前告诉了爹娘,爹娘就会死去。爹爹说人死了,就不能再说话,不能再看见这世上的一切。若儿不想爹娘看不见若儿,不想爹娘不能再和若儿说话。”
白筱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将小人儿抱过来,柔声道:“对不起,娘亲不该凶若儿。”
容若伸手抹了白筱脸上的泪:“娘亲不哭。”
白筱睨了眼宫墙下,活尸已经越来越近,再不能耽搁,忙吸了吸鼻子拭了泪:“娘亲不哭。”
古越轻拍白筱,他明白容华瞒着白筱,白筱将会何等痛苦,然此时却是没有时间去抚平她内心的痛:“若儿,你刚才说只要若儿的血加帝王之血就可以杀死这些妖邪,容华爹爹有没有告诉你要怎么做?”
容若使劲点了点头,伸出三支胖乎乎的小手指,“只要若若的三滴血加上帝王的全身的血,混在一起,用水化开来,它们触到一星半点就会化去。”
“爹爹明白了。”古越摸了摸容若头顶小角,眼角上扬,瞥看向宫墙下活尸堆中的北皇,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他果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白筱手一抖,赤炎剑跌落在地,浑身的血液却瞬时转凉,整个人象被浸入冰潭,又象被塞进火炉,冰里浸,火里烧。
心更是痛得裂成碎片。
全身的血表示什么,容若不懂,她如何能不懂?
“若儿,你没看错?容华爹爹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当真是帝王全身的血?”
容若点了点头。
白筱的心沉了下去,存下的一点侥幸也化风而去,容若天生象她一般,过目不忘,绝不会记错。
撕心裂肺的痛从四面八方涌来,绞得她浑身上下,五脏六腑无处不痛。
热血直涌上头,容华……你好狠……
古越抬掌,拇指轻抚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笑了笑,压在心头的巨石完全抛去:“他是大局为重,别怪他。”
白筱喉咙哽着,一句也说不出来,然此时哪有时间去追究什么,古越肩膀上压着这千千万万百姓和官兵的性命。
轻咬了咬唇,强忍下涌上泪,默默接过三梅递来的竹伞,撑开来,遮去他头顶的雨,凝看着他的眼,他黑中带蓝的眼,被雨水洗过,象宝石一般盈亮,眼神意是那么坦爽,永远不会担心他会骗你,望到深处,却是深深的不舍。
他也不舍得她,她的心一点点被绞碎。
强忍着痛,笑了笑,轻点了点头。
古越这才笑看向容若,“若儿,怕不怕痛?”
容若摇了摇头,“若若和爹爹一样的男子汉,不怕痛。”
古越亲了亲他,“乖儿子。”将他抱在怀中,走向宫门上方城墙,仰头看向漫天的大雨,原来这场雨并非无故而来。
这老天倒也开了一次眼。
白筱撑着伞,走到他身后,伞遮了古越和容若的身子,她自已却淋在了雨中,雨水冲去她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握着赤炎的手,手背死死堵着嘴,不让自已哭出声。
古越回身过来,将她拽进伞下,“别淋病了。”
【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44章 帝王之血
白筱仰看着他,好像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痛得透不过气,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竹伞歪过一边,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们的衣领直灌而下,然身体之冷却哪及得心里的冷万分之一,“不该如此,这些都不该你来承受。”
古越将容若放下,八竹伞捡起塞到他小手中,抹去小人儿脸上雨水,才直起身,突然一把将白筱拽入怀中,紧紧抱住,唇紧压向她的唇,尝到她唇上被咬破的血腥味,眼角微微一跳,心被剧痛瞬间卷袭。
白筱好想在他怀里失声哭出来,老天不该如此不公平,不该这么对他。
他自小到大,无一日好过,受尽了人间凄苦,刚刚有所转机,却要生生的取了他的性命,不该如此。
她想哭,这时却哪里敢哭,实在不愿再给他添加痛苦。
然再怎么忍,泪仍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庆幸这场大雨,雨水和着泪水流去,他不会看见她在哭,起码此时他心里会少一分疼痛。
不管她再如何掩饰,在他怀里的身体仍不自觉的抖,那是心痛到深处,是她自己都再无法克制的颤抖。
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紧贴着他结识的后背,她环过他后背的双手,紧的像是怕一松手,他便会离她而去。
她的唇冰冷,不住的轻颤,紧紧抱着他,想回应他的吻,唇却哆得不受控制。
当年容华离她而去时的恐怖再次将她层层叠叠的包覆,虽然存了心与他同生共死。
然而她明白,自己结束的只是这一世,而他却是永生。
说是同死,其实不过是她换一个地方为失去他而痛苦。
还没分离,离别之痛已经卷卷袭来,如蚀骨般钻进她的四肢百骸,痛得怎么也稳不住牙根,实在止不住唇上的哆嗦,强忍着抽搐,在他狂肆的吮吻中不住低声轻唤他的名字,“古越。”
短短一边半的夫妻,他的名字却铭刻进她心里,直至永远。
任她怎么掩饰,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和哽咽的声音都泄露着她的内心的恐怖和痛楚。
他无论身还是心,无论再痛,都是无妨,但他受不得她有丝毫疼痛。
然感觉到她的这份心痛,又有一缕幸福甜意慢慢流淌开来。
她痛,他会心疼,只要有爱,又岂能不痛。
白筱对他的这份爱,让自小与兄长相依为命,从不知何为爱的他,如同手中紧攥着的一点光明,如今这点光明将去,他如何能当真释怀,然不能释怀,又能如何?
胸中情潮翻滚,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忌惮的吻着她,如同他第一次吻她时那般霸道狂虐。
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她的夫君,他们之间的温存仅此一次,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亲近她,何需再有所保留和隐忍,藏在霸道后面的不舍柔情缠绵辗转反侧。
眼眶阵阵滚烫,有热泪涌出,涌出的泪瞬间便被雨水冲去,他不舍得她。
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一世再无遗憾,但内心深处终是不舍。
缪缪红尘,她是他唯一的眷恋,叫他如何能舍得?
然此时却不能不舍。
顺着面颊而下的雨水淌进嘴中,淡淡的咸,他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心里的痛撩到极点。
这些年来,一直看淡生死,这时方知,他根本没有看淡。
战场上的万箭穿心,死不过是瞬眼间的事,又有何痛之有,而他却得让她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到这时方知,死去将会让他痛成这般。
眼角余光,活尸离他们只得数丈,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内心之痛,紧抱着她的手臂慢慢放松。
白筱心里一凉,竟有些憎恨被封去仙术的自己,空有一身的本事,落在这凡间,竟全然施展不出来,这么个上仙,又有何用,将他抱得更紧,再忍不住,声音带了哭腔,“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暗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搂紧,唇轻贴着她被雨湿透的耳鬓,“筱筱,我又何尝舍得,然我们只能舍,时间无多了,为我把风。”
白筱身体一震,不舍……这是古越第一次在她面前不掩他的怯弱,他也是不舍,但不得不舍。
闭上眼,将再次涌上的泪咽下,缓缓坠下紧抱着他阔实的后背的手。
“爹爹,娘亲。”裙角被拽了拽。
白筱落眼看去,扛着竹伞立在脚边的小人儿,吃力的仰脸看着他们,“爹爹,娘亲,你们怎么了?”
“开心些,别让若儿看出什么。”古越在白筱耳边轻轻一吻,蹲下身,笑了笑,将小人儿抱起,坐在知秋为他备下的木椅上,“没事,我们要开始了,爹爹和若儿一起杀死这些妖人,保护百姓,可好?”
“好。”容若点了点头,被雨水洗过的黑眸闪着兴奋的光芒,更显得晶莹剔透,纯净如水。
古越从容若手中取过竹伞,递给白筱。
白筱撑了伞,紧依在木椅旁边。
方才离古越和白筱近的亲兵已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心里象灌了铅一般,将胸膛实实的压住,又闷又痛,却无人可以为他们的君王做些什么,静看着相拥相依的君王和皇后,泪止不住的流,又不敢泣出声扰乱军心,死咬着唇,生生的将这份痛憋在心里。
墙上墙下的战士们已然感到他们的君王有所行动,所有人静静的等候调遣,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黑衣中只得交错的风雨声和宫外渐渐靠近的拖拉脚步声,这些声音和在一起,却越加显得死寂。
古越直看向前方,算准时间差不多了,慢慢的挽了衣袖,动作慢而沉着,没有一丝抖动,将左手搁置在宫墙上,紧握着的拳蓦然一松,握了身侧佩剑,刀光过处,他左手腕上已划下深深的伤口,血流顿时如注般涌出,瞬间被雨水冲去,顺着宫墙而下。
而容若小小的手指尖上也留下一道小小的血口。
古越将手中重剑插入身边石板,一边捏了容若胖胖小小的指头,挤着血滴往自己腕间血口,一边笑看向他,“若儿,爹爹的这把剑,以后就归你了,你可喜欢?”
“当真?”容若睨向竖在古越身侧的重剑,喜笑颜开。
“当真。”古越笑着将他的手指放入口中轻吮,助他止血。
容若喜得快忘了形,依进古越怀中,便想去摸那剑,然被父亲捉着手,却不敢乱动。
白筱立在他们身边看着容若开心的小脸,以及古越脸上宠溺的神情,更是心如刀绞,伸臂过去,揽了古越肩膀,将他靠向自己。
古越的头轻靠着白筱胸口,神色镇定的看着渐近的活尸,白筱却是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靠在她身上的男人。
没一会儿功夫,活尸已近宫门,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脚下冒起一股青烟,整个人莫名扑倒,眨眼间,扑倒在雨水中的活尸在青烟中化去,变成一滩脓血,被雨水一冲,四处流开,空中气味更是腐臭难闻。
后面的活尸踩着前面未化完的尸体而过,然只要脚沾了地,便马上扑倒。
层层叠叠,转眼间已有大批的活尸化在雨水之中。
随着雨水的不断冲刷,古越腕中血水不住的流失,而下面的活尸也越来越多的扑倒。
白筱看见他唇边藐视不羁的浅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下面的活尸虽然不断灭去,但怀中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冷,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心无休无止的沉了下去,将他紧紧抱住,只求能多留他一刻是一刻。
北皇得意的看着向宫门进逼的活尸,只消等它们攻破宫门,他就可以去擒下白筱,杀死古越,他的邪功只差一线便登峰造极,只要得了白筱,便可以如愿,再加上这些活尸相助,就算上天来拿他,也奈何不了他。
这里的天下是他的,以后上天的宝座也是他的。
他仰天大笑,仿佛已然看见自己坐上九重天上的宝座,那些自视清高的家伙们尽数跪伏在他的座下。
“你笑得太早了。”一个清冷平和的声音从他身后而来。
北皇的笑声戛然而止,速度转身。
雨帘中一角雪白衣袍随风而飘,沉黄的竹伞,略略抬起,露出一张清潇俊儒的面庞,头顶束发缎带随着墨黑长发翻飞开来。
面颊少些血色,白如他身上衣衫,一双眼却黑得深不见底。
北皇飞快的看向宫墙上同样的俊美面庞,惊愕的再看向眼前温文尔雅的身影,脸色大变,“容华?”
“难得冥王还认得在下。”
北皇后退一步,“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容华微微一笑,依然从容淡然,眸子里的冷寒却直刺入对方身体,让北皇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也罢,活也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不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容华背在身后的手一转,隐在夜色中的黝黑方天画戟,枪尖指了北皇,一道光晕顺枪而过。
“古越小子那些精兵都敌不了我的活尸队,就凭你还能反上天?”北皇眼里浮起不屑。
这几章虐了些,但大家放心,会有一个好结局的,包括古越和风荻。
【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45章 情何以堪
“你不妨回头看看你的活尸队。”
北皇方才看向宫墙上,已感到前方不大对劲,这时再看脸色顿时白了下去,“这怎么可能?”
“你只知道我和白筱的儿子可以增长地灵之气,助你激活活尸。却不知,他的血加上帝王之血,就是活尸的天敌。一个人的血不会太多,但对付几千具活尸,却还是够的。”
“所以你才诈死减缓地灵之气增长的速度,好让古越有时间除去我多余的活尸?”北皇心底冰冷,忽然想到什么,大吼出声,“不可能,诈死怎么可能有散光。”
容华唇边闪过一抹难隐的苦涩,“我确实是散魂,并非诈死。”
“你说谎,散了魂,岂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北皇后退一步,如见鬼魅。
“我如何生还的,无需说与你知道,事实就是如此。结果只是你的活尸激活的一天,也就是你的末日。”容华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淡然,森然的如同从地狱中渗出。
北皇看着一批批不断倒下的活尸,眼睛泛了绿光,突然一声不出的挥了双刀抢先向容华砍去。
容华举戟拦开,与他斗在一处。
古越头越来越昏沉,身上乏力的像是抬不起一根手指,眼前景致渐渐模糊,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却在这时生生的撞入他的眼帘。
绷紧的唇角终于松了下来,眼角化开一抹欣慰。
想再定眼将那抹白色身影看得真切些,却怎么也不能,只是越来越模糊,远处雨夜在眼前只剩下一片隐约的影子。
而白筱双臂紧箍着他的感觉却越加清晰,抬脸看去,眼前白玉般的面庞也渐渐远去。
用尽身上残余的力气,将她拉拽下来,紧揽进怀里。
冬夜本来就冷,这时更觉得风刺骨般穿进他的皮肉,即使是将她紧紧抱住,仍冷得骨骼都痛。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伞滚过一边,白筱也不去拾,任由他抱着,视线从远处与北皇战在一处的白色身影上收回,心里空空荡荡,已然分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
曾经痛到极处,已不知什么是痛,凄凄然中只剩下无助的悲凉,紧依在古越胸前,用抖得她自己都险些听不清的声音低声道:“你要撑住,他一定能救你的。”
不管容华有再多的心机,但他是古越的亲哥哥。
容华宁肯自己剥魂也要维持古越的性命。
只要除了北皇,他不可能不来救古越。
他有绝高的医术,他一定会有办法,如今只能盼着古越能撑住。
抬手抚着他清瘦的面颊,“一定要挺住,你说过这件事过了,若儿由你来教的。”
他笑了笑,眼里闪着极亮的光芒,美过晴空里的任何一颗明星。
冰冷的下巴轻蹭了蹭她光滑的额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抵着她,眼角斜过看着去一边捡起竹伞,踮高脚,吃力的为爹娘遮雨的小人儿,眼角笑意更深。
吃力的将他抱起,放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抱着小人儿,一手紧揽着白筱,笑着轻叹了口气。
他也好想能与她母子一同生活下去,好好的教导若儿,可惜不能了。
眼前越来越黑,黑的已经看不见任何事物,只能靠着身体的感觉,还能感到她母子二人的存在。
昏昏沉沉间闻到她身上散发开来的淡淡幽香,唇角上扬,脑海中留下最后一个意识,这样离开,也好……
“你不能睡。”白筱不住的轻摇着他,他只要一睡过去,便再不能醒来。
看向宫墙外的目光也越加焦急,真是想上前去助那个人早些将北皇解决掉,然她怕自己一走开,回来看见的却是古越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盼,紧环着她的手臂总是软软松落下去。
只留下一缕被风一吹便散去的声音,“筱筱,你要和容华好好的活下去,别怪他。”
白筱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忘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边容若唤了声:“爹爹,你怎么了?”
才赫然惊醒,飞快的仰起脸,一点点向头顶的俊颜看去。
入眼是他薄唇边噙着的一抹似有非有的浅笑。
这时雨已经停下,他的眼角却分明有一滴泪滑下。
白筱愣看着眼前惨白无色的俊颜,脑海里尽是他黑中带蓝的深眸。
这一年多来,她无数次在噩梦中哭醒,醒来后总是看见这张满含关怀和怜惜的面庞。
一次次的被他拥进温暖的怀抱中,用他的心跳,一点点平复她梦中的无助和孤寂。
那时她看着他,便会将他与梦中那人重合,将内心的害怕一点点驱散。
不知什么时候,发噩梦的时候越来越少,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知道在他怀中就不再害怕。
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身体里揣着容华的魂魄。
可是这时明明梦中的那个人就在那边,可是她抱着怀中冷下去的躯体,久违的恐怖瞬时袭来。
风吹着她身上被雨水湿透的衣裳,她丝毫感觉不到冷,她静静的看了他一阵,什么也没做,慢慢的闭上眼,仍由着他的下巴轻抵着她的额角,或许再等一等,他会突然醒来。
虽然已经停了雨,容若仍不肯将举着的伞放下,手已经软得撑不住,斜斜的歪过一边,咬牙忍着,又将伞竖了竖。
伞碰了碰白筱的头,白筱才缓缓睁开眼,抬手轻抚紧贴着她额头的面庞,“你不是说要教若儿功夫吗?若儿在旁边等着呢。”
她等了一阵,得到的只是呼呼的风声,泪从她木着的脸上滑落下去。
垂下眼,他割破的手腕已没有血液流出。
“已经流干了吗?”她怔忡的自言自语,不想承认他就这么去了,却不能不承认。
慢慢起身,将他扶正靠坐在椅背,深吸了口气扩充像是没了气息的胸膛,“若儿,好好看着你爹爹。”
说完捡了跌在地上的赤炎剑,跃上宫墙,向宫外飞扑而去。
没有古越的命令,没有人敢开宫门。
宫墙外,北皇已被容华迫得节节败退,手中双刀正吃力的架开容华刺来的画戟,未及闪开,一柄赤红的薄剑穿胸而过。
北皇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如同白玉兰花般的冰冷面庞,“你怎么可能会武,还有这把剑,这怎么可能……”
白筱一言不发,猛的拔出薄剑,噬了血的赤炎流光四射,剑鸣不绝。
又是红光闪过,薄剑再次深深刺入北皇胸脯。
北皇睁大眼,一直到倒下,都没能相信眼前所见。
白筱直到这时,脚下才一软,身体向地上倒去。
身体一顿,已被人接住,鼻息间飘来她所熟悉的寒梅冷香,一线希望陡然升起。
她飞快的拽住接着她的人,直看进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是无数次在她梦中出现过的眼,“快去救古越。”
他眸色微沉,“古越这时血早已流干,如何能救?”
刹时间,白筱如坠冰窟。
在容若说他没死的时候,她就已然知道这一切全是他设下的局,要如何心冷的一个人才能布得下这么个局。
这时当真面对他,他只是一言便将她的心,生生的揉碎。
猛的站直身,将他一推,后退开来。
定定的看着他,素来知道他心冷,却不料,他竟心冷至此,“你自杀就是为了布这个局?”
“是。”他声音平和,迎看着她的眼,她含泪掩痛的眼。
“要我嫁他,你图的是什么?”
“若儿祥光太强,三日不散,如果你不嫁他,上头自然要查,这一查,自然是明明白白。我也就不能将他的祥光引成我的散光,来补齐未散去的那六魂六魄,迷惑不了天眼。”
“这么说,你早知道破活尸的办法,是若儿的血加帝王之血。”
“是。”
白筱心中存下的那点侥幸,也被他的这一声声‘是’搅得粉碎,再也压不下心头的愤怒和痛楚,胸中气血上涌,压在胸口中的郁气直冲而上,鲜血喷口而出,染红了他与她身上雪白的衫袍。
他陡然一惊,抢上前去扶她。
她蓦然手中赤炎一紧,向他当胸刺去。
这一剑又快又狠,然以他的身手,要避却并不难。
她没想到明明看见赤炎的红光闪过,却停步站在了那儿,只看着她的眼,任剑尖刺来,不避不让,一动也不动一下。
白筱恨他冷血,恨他无情,然眼睁睁的见剑尖要刺入他胸脯,却终是不忍,要想收招却也来不及,只能一抖手,生生的让那一剑刺偏过去,避开了心脏位置。
他身体只是微微一僵,两眼仍是不看刺入胸脯的薄剑,抬手去握她握着剑柄的手。
白筱回手一避,他的手便抓在了剑刃上,一串血珠自他掌中滴下,他浑然不觉,凝着她的眼,他已经太久不曾睁眼看过她,“筱筱。”
穿心的痛自白筱胸中化开,无法呼吸。
再怎么恨他,伤他,她同样心痛,看向宫墙上再不能动弹的高大身影。
古越对她,和他的这份心叫她情何以堪?
【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046章 咫前天涯
白筱重新看向容华,面色已然转冷,“为什么我丈夫死了,你却还活着?他一心为你,却这么个死法,而你却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容华本无血色的脸,越加白了下去,“你这么看我?”
从容华死去的那一刻,而古越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一幕幕从白筱脑海中飞过,古越因为容华死去,将容若视为己出,只怕连孩子的亲生父亲也做不到他那般。
可是在他得知,他的死也是容华提前算计好的,竟没有一句怨言,留给她的话,却是:“不要怪容华。”
这样的他,叫她如何能释怀?
白筱站在崩溃的边缘,泪止不住的涌出,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着的,可是她对他而言又算什么?
“你还想我如何看你?”
如果没有他设下的这个局,他能活着,就算上天要去她的一性命,她也会开心,但一想到他为古越布下的死局,她的心就冷了去。
曾梦见容华告诉她,古越是他嫡亲的弟弟,难道那当真只是一个虚无的梦?
那梦如此的真实,然越是真实在现在看来却越苍白冷酷。
“世间万物均是你手中的棋,我早就该知道。你把我当棋也就罢了,可是他是你兄弟,他对你是何等忠心,你不会不知,你为何连那样的他也不放过?”
白筱轻摇了摇头,他根本无需如此,如果死是必然的结果,他只要如实的说出来,她和古越就算去死也不会眨一眨眼,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去死。
可是他却宁肯他们承受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而布下这个完美的棋局,让他们相信他已经死去,痛苦之后挣扎着活下去。
刚刚习惯了现在的活法,他却飘然出来,无情的告诉他们,这全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将过去存在心里的那一些美好想念生生的毁去。[wzdff贴吧手打团]
他做下这一切的时候,可知道她和古越会如何的痛苦?
同样是死,前者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死,而后者却让他们坠入满是棘刺的无底深渊,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再次被刺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淋。
她和古越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痛入心菲,真恨不得一剑将眼前这个男人刺死,再自杀在他面前,就这一切就此结束,一了百了。
容华静看着她因痛楚而微微扭曲的脸,轻抿了唇,这些事,他无法为自己申辩什么,就算是现在,也没办法给她解释,不是不知她,不信她。
就是因为知她,信她,才越加不能告诉她。
白筱等着,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说法,可是什么也没等到,失望的垂了眼,或许真如古越所说,他是大局为重……
这把剑随着她,与他一同撞过了九九八十一怯,现在越插在他的胸脯上,这是她做梦也不曾想到的。
握着赤炎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慢慢后退,古越还需要她去陪。
眼前的人影被泪蒙去,以前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却是阴阳之隔,日日受着绞心之痛,只盼他能在自己眼前现上一现,哪怕是梦里,能看一眼是一眼。
如今近在咫前,心却隔在了天边,看多一眼,便痛多一分。
与他相识五千多年,出生入死,却从来不曾离过心。
以为永远的失去彼此,却在这一世意相逢,然相逢却不能再相知。
仅是念头过去,心便已片片碎去,不该如此……
她愣愣的看着他,泪顺着脸膛滑下,唇微微的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容华,五千多年的相扶相持,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
“筱筱,古越的血不会白流。”
白筱笑了笑,眼里却尽是苦涩,轻点了点头,他用自己的血保下了脚下这方土地,满城的百姓,他当然不会白死。[wzdff贴吧手打团]
艰难的慢慢转身,又听容华低柔的声音随风飘来,“你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白筱微微一僵,停了下来,她说过的话……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他能活下去……
她心里即时哽住,嘴角轻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笑还是哭,泪滑进唇角,尝到些许咸味。
这不是她想要的办法,用古越的生命来换取,“不算数。”
他唇边微抖,哑声又问:“你心里真的不再有我了吗?”
白筱终于心底抽上一口气,“没有。”话说了口,胸口却痛得猛的一抽搐。
容华身子晃了晃,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无色。
就在这时,白筱看见本该死去的北皇在容华身后慢慢站起,手掌中凝了团幽绿冥光,无声无息的向容华背心拍去。
容华所有心神只凝注在了眼前满是痛楚的眼,对身后事态竟浑然不觉。
白筱这时方想起,姜族练那邪功,心脏会有所偏移,这么说来,方才那两剑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