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入瓮 全集+番外(完)第116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 全集+番外(完)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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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倒下不过是一时的休克,这时醒来,拼死使出还没能完全成型的邪功,自是想破釜沉舟的一击。
刹时间,白筱什么也没想,弃了手中的剑,突然扑上前,将容华抱住推过一边。
北皇那一掌正正的击在她背心。
她背心剧痛之下,又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光晕散开,世间万物再入不得眼,只剩下他溅上鲜血的俊儒面颊,和鼻息间缭绕的寒梅冷香,身体慢慢软滑下去。
容华被她扑上来的力道带得后退两步方回过神,一把将她接住,挥臂将手中画戟朝一招得逞,还没来得及收掌的北皇掷去。
这一掷之力是他惊怒绝痛中,用尽了全身之力,画戟直穿进北皇心脏,惯性带着他的身体仍往后飞出,直钉入他身后树杆。北皇双手握着枪杆,蹬着脚扭曲了一阵,终软垂下去,就算有起死回生之术也让他再活不转来了。
北皇那一掌断去了她心脉,哪怕是轻吸一口气,也扯动着心口剧痛不已。
白筱眼角滑下一滴泪,她怨容华,更恨的却是自己,如果那时没和容华做下那个约定,古越是不是,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心态再与容华一起活下去。
她无法原谅容华,更不能原谅自己。
冷风中能感到他颤抖着的手臂,牵扯着唇角,露出一抹带着苦涩的讥诮笑意,古越说的对,哪怕心里再不舍,但有时也不能不舍,她和古越对了而言,便是这个不能不舍,既然舍了,就干干脆脆的舍去……
一阵剧烈的咳,咳出一口血,望向宫墙顶端的黑色人影,和仅能露出个头,紧依在古越身边的小人儿,心里更抽痛难忍。
容华目光巡视在白筱惨白如缟纸的面颊上,飞快的扣了她的脉搏,唇瞬间白了下去,将一直软下去的白筱,一把搂紧,动作已然失了往常惯有的淡定,声音极轻,却在风中打颤,“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你不是说我这种人该死吗?你心里不是没有了我吗?为什么要扑上来?”
电光闪过,二人雪白的衣衫已被血染红,朵朵晕开,美极,艳极,叫人看了,却也冷极。
白筱吃力的轻抬了抬眼眸,一阵剧烈的咳嗽,拉扯得她胸口痛得无法呼吸,艳红的血无法抑制的涌出,染红了她惨白的唇,刺痛了他的眼,抽紧着他的心。
她眼里蒙上雾气,不管他再狠心,再冷情,她都放不下他,慢慢又阖了眼,“我扑上来,是因为天下不能无君。”
“你说谎,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他将她抱紧,低喊出声,上次看着她跳入火山口时的恐惧袭来:“你是心里有我,才要护着我。”
白筱闭着的眼一片火热,泪包在眼底涌动,如何能没有他,她爱了他五千多年,然如今叫她如何面对他们之间的爱?
踩着古越的鲜血而过,她做不到。
又一股血气从胸口翻上,止不住的咳。
“筱筱,你要撑下去,我这就带你去治伤。”他与北皇相斗多时,已然受了些伤,又有白筱当胸的一剑,伤势也重,将她打横抱起,牵动身上伤处,胸口热血翻涌,脚下顿时一个踉跄,重新重重跌倒,沙哑的嗓音不时之需着颤抖,“筱筱,撑住。”
白筱摇了摇头,眼角滑下一滴泪,“将我和古越葬在一起,我欠他太多,这么陪着他,或许他不会这么孤单。”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想将粘在她脸上的秀发绕开,手抖得几乎触不到她的脸,沾着她眼角涌出的泪,更抖得掂不住那缕湿发。
再忍不住将她抱紧,脸紧紧贴了她的额角,泪自眼里滑下,与她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从她雪白的面庞上滑下,“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活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活下来了,你如何能弃我而去……如何能……”
“容华,我累了。”白筱慢慢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声音极轻,轻得在风中一吹便散,“好好待若儿,他很乖……他每天都去看你的……他知道你是他亲爹……”
她的如游丝的声音到得最后,已随风散去。
“你真狠心这么丢下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到底当我是什么?”
有也好,没有也罢,心里当他是什么,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一生,就这么着吧,眼前一黑便沉沉的跌进他臂弯中。
在意识完全失去前,听见他颤着的声音在头顶盘旋,“我绝不能让你死去。”
【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047章 奢望成空
北皇那一掌是倾尽了毕生之力。
不光是白筱,就连自承医术不错的容华,都以为白筱定会魂飞魄散。
结果那掌结束了她这一世的生命的同时,也生生的撕开了白止帝用数万年修为为她打下的封印。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父亲的一番苦心,如果不是父亲那浑厚的修为护着,这时哪里还有她白筱的仙魂破体而出。
她站在寒夜中看着容华紧紧抱着那具凡胎宿体,坐在被雨水冲刷的很是干净的青石地面上,被血染红的白衣在风中偶尔的翻动,好象他也随着死去的白筱一同僵化。
心里除了痛,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感觉,她分不清,但她知道,她不后悔,不后悔为他挡那一掌,这样起码可以陪着古越结束这一生,对古越愧疚也会少一些,又可以让容华活下去。
望向天空,可惜古越没有自己的魂魄,不知此时已然散在了何方。
再看身前容华,心间的苦涩缓缓淌开,老天办事果然一点不含糊,判他绝亲缘的宿命,任他如何绞尽脑汁,终是要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夺去。
不管是何种死法,终究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
这一世最不值,最无辜的终归古越。
古越的一生都为着自己的兄长,白筱细想与古越相识的这十几年来,真没顺出有他有哪些是为他自己而活。
他没为自己活过一天,最终一条命,还是送给了自己一心为着的兄长。
白筱含泪看着,将那具已冷去的尸身占有式的紧搂在怀中的容华,喉间哽得喘不过气。
机关算尽,最终是这样一个结局,在容华心里,到底值是不值?
唏嗦的树叶声中夹杂着容华低声的呜咽,
“你为何不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没有你,我还有何求?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如果让你知道,我再没有永生,求的只是能再多看你一阵,你是否还会这么舍我而去?”
白筱脚下一软,在他身边坐倒,耳边来来去去得他那句破碎的哽咽……再没有永生……
他到底是设下了一个什么样的局,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痛愕中被人一把拽了她的手,将她拉扯起来。
“他不让你知道,是因为知道以你的性子,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绝不会甘心,又岂能不将天庭闹个鸡犬不宁?闹过了,他回不来,还得搭上你和若若的性命,他不愿做赔本买卖。”
木纳的回头望去,唇微微一抖,“六哥。”
“你凡尘阳寿已尽,还不快些回去,当真想散魂吗?”六子睨了一眼地上坐拥在一起的人,也是神伤了一回。
过去常闻龙君太子冷心冷面,从不为情所动,一直以为他才是真的可以站在‘情’字以外的真仙君。
万万没料到,他才是种情最深的那个。
“散就散吧。”白筱心如死灰,随他们一同散去才好。
“如果没有冥王那担事,我也由着你散了算了,省得看你这么痛苦。”六子拿扇子戳着额头,来之前便料到她会如此,这时对着这样的她,当真头痛的很。
白筱死沉的心跳了一下,看向前面被钉在树杆上的北皇,那一枪,容华是算准了北皇魂脉所在的位置,不旦穿透了他的心脏,更击破了他的魂脉,魂飞魄散已是必然,还能搅起什么风浪,“天下闹到这么个地步,冥王又死,上头还能怎么着?”
“上头倒不会怎么着,只是那些被做成活尸的人本是无辜不该死的,落到这么个惨死,自是心里存下怨念,
又受了冥王诱惑,指着能再得重生,他们的重生便意味着入魔,然他们对上天好生之德已然不信,为了生,就是入魔也是无所谓的。
但是他们的奢望被你儿子的三滴血加上古越的一膛热血完全灭去。
古越已死,他们自然将所有的恨意转到了容若身上。
之前北皇便用的邪念夹杂着这数万活尸死前的怨念凝成‘冥焦’。
邪物虽去,怨念却还在,北皇一死,‘冥焦’便活。
你知道‘冥焦’只有七日存活,但这七日时间足够它毁去许多人或者东西。比如……容若……和上仙台……”
白筱脸色瞬间大变,想着容华方才的话,再无永生,胸口一痛,渗了一背的冷汗,“容华的龙珠……”北皇被容华所杀,北皇留下的邪念怕的只有一样,就是容华内胆珠……龙珠。
六子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容华从离开关外,便没存着生念,将残存的一脉魂散得完全碎去,如果不是我,天地间,无人能收齐他那脉魂,他那脉碎魂如今还躺在龙君的结魂灯里,没个万八千年,怕是结不成的。
本来想着只要保着他的肉身不烂,过上些日子,那脉魂能结上,归到他体内,他也就可以活转。
没想到他居然还存了另一脉魂在体内,魂虽散,但人却并未完全死去。
我们谁也没想到北皇会将自己凝成‘冥焦’。
但容华算到了,所以之前便托了风荻从上仙台中取出龙珠,用龙珠来与上天老头做了个交易。
这时上头自然用着容华的龙珠来镇住‘冥焦’,
那时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不给自己留下余地,将那脉魂生生的毁成那样。
现在才醒悟过来,龙珠是极有灵性的,宿体越是垂危,暴发的力量越强。
容华将自己魂魄完全毁去,自是可以将龙珠的力量提到最大。
龙珠可以抵得‘冥焦’六日时间,六日过后,龙珠虽然碎去,但‘冥焦’也弱得不足为惧,只要是与容若沾亲带血的厉害些的仙人都可以将它除去。
可是容华被你所伤,龙珠的灵力大减,怕是不能支撑六日,无法将‘冥焦’削到最弱,要杀它,或许只有身为容若的母亲的你能成。
容若还太小,无力与强大的‘冥焦’对抗,等龙珠碎去,‘冥焦’脱身而出,第一个要杀的定是容若,你做为母亲,难道不赶着去救自己儿子,却要在这里求死?”
她什么都可以不顾,但容若,她不能不顾。
另外叫她痛心的便是龙珠一旦碎去,容华终是难逃魂飞魄散,怪不得他说没有永生。
他不但将古越的命算计进去,就连自己的性命同样算计进去了的。
如果能尽早灭去‘冥焦’,容华或许还能有救。
“容华体内现在存着的是谁的魂魄?”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那脉魂终归不是他自己的,龙珠一毁,他体内的那脉魂自也是要还给别人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六子耸了耸肩,“除非老天开眼,让容华的那脉魂在龙珠碎去前结成。但老天是瞎眼惯了的,绝不可能将万八千年的时间缩成三五日,所以也用不着指望。”
白筱身上较死之前犹为冰冷,脚下一个趔趄望向宫墙上,仍一直紧依着古越,双眼却一眨也不眨,紧盯着这边的小人儿,眼里浮起痛色。
拾了赤炎起身,视线回转,看着仍一动不动的容华,他来来去去都是为了保孩儿,可是他可知道,若儿没有父亲,这一世又是何等凄凉,“古越……他……”
六子垂下了眼睑,“他本是无魂的,血干了,魂自然是散了,那些魂我收了,送去给了龙君。但……结魂灯里的那脉魂结不上,龙珠一碎,这些魂也是免不得早晚会散去。”
白筱笑了笑,眼里却是望不到尽头的痛楚,早该想到会是如此。
“六哥可知道那‘冥焦’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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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筱将北皇的邪念凝成的‘冥焦’堵杀在冥王升仙前所住的冥林深处已是六天以后。
白筱扑上前将从九重天上坠落下来的龙珠接住怀中,那颗赤红盈透的珠子,已布满碎纹,裂纹深得象是一碰便会碎开。
她小心的将龙珠捧在掌心中,呼吸都极为小心,唯恐抖上一抖,那珠子便裂成几瓣。
抬头看着从林外走来的六子,眼里透着雾气,辩不出是喜,还是忧,小心开口,“六哥,它还在。”
六子睨了眼她小心护在手心中的珠子,目光飘忽,轻咳了一声,“裂成这般,和碎了也没什么区别。”
白筱眼里存着的那点希望,瞬间灭去,脸色煞白,“六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六子又咳了一声,避开她的问题,“我把若若接回来了,这时正在青丘吵着要娘呢。”
“若儿。”白筱眼眸一亮,拧身便朝林外急奔,奔出两步蓦然停下,慢慢回转身,脸色比方才更为惨白无色,“你为何会把若儿接回来,容华呢?”
“我想若若没娘怪可怜的,就接回来了。”
白筱冷看着他,她和古越都走了,凡间只得容华和若儿相依为命,容华能随便由着他将若儿带走?这么烂的借口,谁信?
“凡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过三两日,风荻就会回来,到时你问他就是。”六子神色闪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筱。
【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048章 新官上任
六子经不住白筱逼问,将白筱拽出血腥弥漫的冥林,寻了块青石坐下,将折扇慢慢摇了半晌,拾头捡尾的想了遍,才幽幽开口。
六日前,这里的六日,也就是凡间的六年前。
容华按着白筱意思,将她和古越合葬在了一起。
在下葬的那天,风荻赶了来,看着白筱遗体,二话不说,挥拳就将容华打了。
容华挨了风荻一顿打,却不还手,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象巴不得被风荻打死,偏偏风荻打了一阵,反而不打了,揪了他反问,“你这么会算计,怎么就没算着有这么一天?怎么就没算着将白筱的命也搭了进去?”
一直木无表情的容华,听了这话,脸色才起了变色,瞬间白了下去,反问风荻,“你也会算,连天眼都开了,知道我未死,为什么不一掌解决了我,还将我留着?如果当初你一掌解决了我,她也不用死去,你输在不够狠。就比如现在,你明明恨不得我死,却还是下不了手,最后落得自己一肚子怨气,何苦呢。”
风荻是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死,看了他一阵,却笑了,原本明媚的眸子里带着狠意,“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根本是恨死了老天,巴不得‘冥焦’毁去上仙台,让那些老家伙不得安生。
但你托着我与他们做下交易,得毁去‘冥焦’。你想死,想让上天吃尽苦头,却被责任和事务所绊,不能死。所以才激我,想让我杀了你,那么你也就算不得失信,一了百了,即解了气,又拖累不了你父君。容华啊容华,你到死都要算,可惜我偏不如你所愿,我要你活着同我一起痛苦。”
他抬手比了个‘六’字,“起码这六年,你不会好过。”
容华默着不再说话,他与风荻斗了两万多年,他骗不了风荻。
风荻离开后,容华并没有照着白筱的叮嘱,养育容若,而是将容若托给了白真,让他将容若送去九重天,交于龙君。[wzdff贴吧手打团]
当时六子只道是古越刚死,而他又睡了那么久,才将将起来,对政事自难免生疏,加上又是在伤心惨痛之余,还要办两个人的丧事,难免顾不上容若。
而容若又才失去了母亲和与他感情极好的养父,生父又顾不上他,他小小年纪也着实凄惨。
再说容华将龙珠给了上天用来抵着‘冥焦’也只得几年的活头。
如果将容若带在身边,等容若对他生出了感情,再让容若经历一次丧父之痛,就实在太过可怜,也就依着容华的意思,将容若哄着离开容州,不过却送回了青丘。
容若离开容华时,只是静静然的看了容华一阵,什么也没问的随六子走了,一路上也没开过口,直到了青丘才开了口,“容华爹爹是不是也会死?”
六子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说你爹会死?”
容若垂着眼,大眼里分明有泪光闪动,却是忍着不哭,“因为娘和爹爹都死了。”
六子更是惊愕,到这时才知道这小人儿,虽然不言不语,却什么都看得明白,先前说的那些哄他的话,他根本没信过。
小小年纪便已经看穿人间生死,叫六子伤心了好一阵子,才抚着他的头,“你母亲没死,只是去杀一个怪物,等把怪物杀了,就会回来。”
容若只是点了点头,神色间却是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白筱听到这里,垂着头滴下了两滴泪,“容华现在怎么样了?”
六子抿了嘴,“容华用了六年时间,将小孤培养成了新的一代君王,现在容州的皇帝不再是容华,而是小孤。然小孤不知何故一直未娶,所以也无后人,立下的太子却是曲峥和青儿的儿子。因为西越也被布下了众多活尸,所以风荻这些年也忙于善后的事,算下来,还得两日,也就是凡间的两年才能回来。[wzdff贴吧手打团]”
“容华呢?”白筱见他故意避开容华的话题,心中冷风拂过,掏心窝的寒。
六子知道是避不过,蹙着的眉慢慢展开,动作缓慢的收了扇子,过了会儿才道:
“容华死了,丧钟将将敲过。”
白筱手中还在滴血的赤炎剑顺着腿侧滑下,‘当’的一声跌落在地,手心中的龙珠随之滚落,一愣之后,忙小心接住。
六子蹙眉暗叹,人都死了,还接来何用,“他是没了,但容若不能没娘照顾。”
白筱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龙珠贴心口的收起,拾了跌在地上的赤炎剑,起身朝前方慢慢走了。
六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和她一起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见过她这么瘦,瘦得象是风稍微大些,就能把她吹折了。
鼻子一酸,望向九重天,“天老爷,你这是造的什么孽,终日天谴这个,天谴那个的,你就不怕谴了自己吗?”
回到青丘,白筱除了不笑不说话,就跟什么事也没有一样,领着容若,在自己的狐狸洞前剪了两缕头发,分明立了两个衣冠冢。
一个写着‘亡夫古越’,而另一个却什么也没写,就这么空着。
但谁都明白那是给谁立的坟。
再过去,还空了块地。
白真看着那块空地,轻摇着的扇子停了下来,神色一片黯然。
容华和古越在凡间死日虽然差了六年,但在这天上,却只差了六天,于是白筱将他们二的忌日一个推后三日,一个提前三日,合在了一日。
龙君也携着夫人前来看过容若,有意要领着容若回去,但看了白筱之后,便再开不了这个口,在那两座衣冠冢前立了一阵,便走了。
白筱刚升上仙回来,在窗边一动不动的坐着,叫人害怕,但爹娘还能在药君那儿拿了忘情丹来哄着她吃下,送出去散心。
哪知心没散着,反而带了里里外外的一身伤回来。
如果白筱哭哭闹闹,大家反而放心,偏她跟没事一样,反叫人比之前的一动不动,更加叫人害怕。
大家明白,这样的她是完全没存了生念,只是没安置好容若,才没去寻死,如果等她想明白了容若的去处,也就是她的死日。
大家每日便在战战兢兢中渡过,只要她领了容若出门,便扭得心角痛,便眼巴巴的望着天边,生怕天边放出她的散光。
心里这紧巴巴的痛,直到见到她领了容若回来,才能解开。
这样的日子,终于被容若打破,那是容华和古越第二年的忌日。
一直也不大说话的容若,突然抱了白筱,“若若会代爹爹和容华爹爹永远陪着娘亲。”
白筱怔了半晌,抱着容若,落下得知容华死去后的第一滴泪。
六子的心悬在噪子眼上一年,没曾落下,这时才算塞回了胸膛,乘机上来,用扇子在白筱肩膀上一敲,“荒了一年的宿命星君这个空缺总算有人补上了,今天是这位新君上任的日子,各路神仙都指着今日去道个喜,拉拉关系。但这个新君性子却不大随和,竟叫童子拦下所有人,一概不见。”
这一年来,白筱唯一关心的便是寻个能教导得了容若的师傅。
一来,容若年纪实在太小;二来,他的两个父亲太过优秀,白筱暂时没想出谁能与他的那两个父亲勉强并肩。
看遍九重天各路神仙,来来去去能比得容华和古越的只得一个风荻,偏偏风荻又还在凡间,所以这事才一直没有着落。
除此以外,对世事全然不听不闻,虽然他们的这惨然的命格拜前宿命星君的所赐,但随着容华和古越的死,她早已看淡一切,这时听见‘宿命星君’几个字,内心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仍慢条斯理的烧着手中的纸。
“这个人,我倒觉得你该去见上一见。”六子没因她的冷面放弃话题。
“别说他拦下所有人不见,就是不拦,我又去见他做什么?”白筱拍了手上纸灰,牵了容若转身往屋里走。
“这个人姓莫,与你是熟人,还是你的恩人。”
白筱身子一僵,脚下顿时站住,回头瞥向与她酷似的脸庞,“莫问?”
“不错,他也是个怪人,在舅舅那里养好了伤,明明通过了一品仙职的考核,却不肯去任职,生生的闲呆了一年,直等得连上头都觉得委屈了他这么个人才,追着他问,他到底想任什么职,没想到,他开口却要了宿命星君这个位。
你知道这个差事,虽然是个三等差,但不管是谁上了,各仙都使着劲的巴结,都指着要去凡间历怯时能过得顺畅些。
但这差事看上去是美差,其实却是得罪人的苦差事。
下凡历怯哪能想好就好的?定下了不好的命格,少不得的要得罪人,任职期间倒也罢了,但退下来的时候,这些人便会将往日的怨气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所以历界宿命星,没几个晚年是过得舒畅的。
所以这些人巴结归巴结,却无人肯坐上这个位置。
也正因为这个,自前任命宿星打下轮回后,这位置就一直丢空,由着一串的神仙轮着一家当一个月的差,勉强对付。
也不知莫问是不是被门夹了脑袋,有一品的官不做,却要了这个得罪人的三等差。”
白筱听完,长久的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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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49章 再见莫问
白筱自从在白真那里得知容华的死讯,一颗心便封存进了死海,除了容若让她挂肚,再没有任何事可以激起她半分兴趣。
然‘莫问’二字,却搅乱了她的心。
她与莫问不过是前世的一段孽缘,但终归是交付过真心的。
知他被舅舅接了回去,按理他没个万八千年,醒不过来。
这时突然得知他的消息,哪能全无所动。
“命宿星君虽然是三等差,但却是个重要职差,要知天晓地,不是一个新人上手便能做的,上头如何能给他?”
“这你就有所不知,莫问修仙的一百八十世,世世都是学者,独这一世方为武者,他一世世的学识均被封存,飞升时解去封印,凭他一百八十世的学识岂能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从前命宿星君贬了,虽然说是由各仙轮着执管,但上头岂能当真由着这些人乱来,便定下了一个规矩,由九重天最铁面无私的上仙监管。你也知道九重天最铁面无私的便是我们那舅舅,所以所有命格得由舅舅点头,才可以放。
如今远古神只虽然淡漠权势,但地位总是摆在这里的,想巴结者多不胜数,但能接近舅舅的机会实在屈指可数。
于是当班的各仙便借着上逞命格,对舅舅一味的巴结奉承。
舅舅又是个不爱理睬这些仙人的,没几天,便不耐烦了,干脆让莫问代他去接这些人逞上的命格,到后来见莫问便可以处理的很是妥当,索性尽数交给他去做。
所以莫问虽然并没当职,但凡尘命格一事,却全经着他的手,他又是个上心的人,这一年下来,已是轻车熟路。
现在他要这差事,上头还不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巴巴的丢给他?”
白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将已在她怀中睡过去的容若送上床榻,“帮我守一守若儿,我出去走一走。”
六子很自觉的立在了床头给床上的小人儿摇扇子,虽然天气并不多热。
白筱到了门口,才又听见六子幽幽开口,“照惯例飞升时要到天池里滚一遭的,过了天池是谁也不记得的,所以他该是不记得你的。”
……
白筱望着头顶的门匾‘命格司局’,这里没有她所想的人来人往,一路走来,也没如六哥所说的但凡来求见命宿星君的人都被拦在门外。
沿着仙径幽道直到了殿前,听见旁边林子里传来练剑的声音。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见身穿黑色短打劲装的熟悉身影在临终舞剑。
白筱心‘砰’地一跳,仿佛回到许久以前,那少年就着她的琴声持剑而舞的日子,眼慢慢的蓄了泪。
扶着树杆,静静的看着,呼吸略缓。
他还是这么喜欢剑术,即使是升了仙,也不搁下。
六哥说他前一百八十世均是学者,独最后一世才是武者,可是他上得天,却仍执着于剑术,当真是因为喜欢吗?
喉间哽咽,一阵心酸。
有个小仙赶了过来,见了她,微微一愣,便合掌向她行了大礼,“姑姑今天如何有空到这里来?”
白筱是白止帝的女儿,年纪虽小,但远古神只的辈分却大,而且白筱又是飞升成功的上仙。
所以这大大小小的神仙,大多数都得称她一声‘姑姑’。
白筱和白真虽然从小顽皮,但大多是在青丘附近撒野,九重天上却极少来,而命格司局更是常人禁足的地方,所以她只是很小的时候同风荻一起来寻炎帝才到过一回。
记得那时给他们引路的是一个小仙童,但那小仙童已经随着舅舅离开,并不在这里任职,想不出这里还有谁能认得自己。
抬眼细看,微微一愣,这个小仙竟是被白真提走的鬼差,“你怎么会在这里?”
“冥王的事揭了出来,与这事有关联的神仙全牵了出来,该罚的罚,该贬的贬。小的本来是该罚的,但那次良心大发,将活尸一事说了出来,多少有点功,以功抵过,免了死罪。又有二位皇子说情,上头便给了小的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将小的放在这里从头做起。”
白筱点了点头,“虽然这差看似贬,却是离开了地府,只要做的好,反而是个机会。”
“是,这全托姑姑的福,一直想寻机会去谢谢姑姑,但这地方离不得人,所以小的一步不敢走出命格司。今天有幸在这里见着姑姑,小的就在这里给姑姑拜了。”
鬼差说完便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给白筱磕头。
白筱施了个法,将他拦了,“这些俗礼免了罢。”抬头向前方林中望了望,“听说星君不见客。”
“确实不见客。”
白筱微抿着唇,垂下眼睑,露出一抹苦笑,又抬眼望了一阵,慢慢转身,准备离开,能看着他平安,已经足够。
“姑姑,星君吩咐过小的,如果姑姑来,给姑姑送句话。”鬼差叫住白筱。
白筱微愣,重新转身,心乱如麻,“他……他还记得我?”
“小的跟随星君以来,并不曾听星君提起过凡尘之事,所以不知星君记不记得姑姑。不过姑姑的身份特殊,星君却不会不知。”
白筱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是啊,他敢任命宿星君,天地间的万物,又岂能不清楚,他知道白筱,并不一定是记得以前有一个叫小竹的与他苦恋过一场,“他送我什么话?”
“龙君太子在凡尘是阳寿尽了而死,并非散魂而亡,再有半日,龙君太子怕是要醒了,所以请姑姑别忘了把龙珠拿去还给龙君太子,千万小心别弄碎了龙珠,改了龙君太子的命格。我家星君说他乃新上任,经不起龙君太子被私改命格的大过失。”
白筱身体一晃,如被万道天雷击中,半晌不能回过神,过了良久才细细喘出口气,“你说什么?容华在凡尘是阳寿尽了而死?怎么可能……龙珠明明坠下……”
“是在龙珠坠下那一刻,在他的妻子坟前自刎而死。”
白筱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竟站不住,一个趔趄险些坐倒下去。
鬼差忙一把扶住,“姑姑,你没事吧?”
白筱脑中乱成麻,木讷一片,完全不能思考,“这么说……他……他没魂飞魄散?”
“自是没有的,不过如果姑姑不小心弄碎了他的龙珠,那就是不散也得散了,所以姑姑还是尽快给他送去,龙珠在九重天抵着冥王的‘冥焦’整整六日,虽然没完全碎去,只怕也是裂得不成样子,再经不得一点磕碰,只有放回他体内慢慢养着,看能不能养回来。”
白筱闭上眼,将鬼差的话留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确信自己没在做梦,方睁开眼,望向林中仍在练剑的矫健身影,“星君……”
“星君说了,姑姑得了话就回吧,无需见他。”
白筱心间微堵,“代我谢谢你家星君。”
鬼差点头应了,“小的送姑姑出去。”
“不必了。”白筱又向林中望了一回,泪光闪过,化为轻烟而去。
等她去远,莫问手中剑慢慢垂了下来,转身过来,望着白筱方才站过的地方,神色黯然,久久不能挪开眼。
鬼差走过去,轻唤了声,“星君。”
莫问猛的惊醒,慢慢垂了眼睑,转身向林子深处走去。
“星君,真不打算见姑姑一面吗?”
莫问停下,过了会儿才道:“不见了。”
“可是……”
莫问苦笑了笑,也不回头,大步走远,见了又能如何?不如如此……
“果然是情根深种。”密林上空传来一声讥诮冷笑。
耀眼的红光闪过,一只艳丽的火凤绕林而下,化成|人形拦了莫问的去路,慢慢转身,邪魅的凤目微微上挑,含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怪不得我父皇看重你,天池的圣水都没化去你凡尘的记忆。”
莫问回眼看去,“二皇子,此时该在凡间,不该在在下这里。”
风荻冷哼一声,“我现在就要回来,你帮我改去命格。”
莫问神色不变,面色依然冷峻,继续向前走,“二皇子活腻了,自己解决便好,何需寻在下。”
风荻脸色一沉,一把揪住他,“你以为我没试过?我自刎,有人治;跳崖,下面有树杈接着;跳海,被浪冲上岸;打个仗,眼见千百支箭射来,在身上穿了一堆的孔,就是没一支能中要害……这些是不是全是你干的好事?”
莫问摔开他的手,“你逆天而行,虽然拿了龙珠与上头达成协议,不再追究,但你逆天惹下的怨气,终是存下了。不让你吃些苦头,怎么消得了那些怨气?如今不乘在凡间消去那些怨气,难不成还想带回天上,日后连本带利的反噬?”
“那是我的事,无需你管,你现在弄我回来,病死,摔死,被刺死……反正能死就行。”
“命格如何能改?”
“不能改?那容华的命格这么说?”
莫问脚下微顿,然仅是一停,便有自走自己的路。
风荻在他身后冷声道:“前头的人给容华定下的命格是猝死,也就是龙珠坠下令他死亡,可是容华现在却是自刎而亡,你怎么解释?”
《请夫》是结尾阶段,因为得把以前留下的悬念一一清掉,所以会写的更慢,很难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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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入瓮】第三卷 第50章 郁闷的风荻
“容华的命格写的很清楚,容华自兄弟古越和妻子双双死去后,便再无生念,于六年后新皇登基之夜自刎。”
“这就对了,可是在新皇登基之时,天降异物,那异物便是龙珠坠下,裂去的龙珠根本无法承受急坠造成的压力,碎去是铁板钉钉的事,他哪里还能等到夜里自刎?应该是在新皇登基之时,便猝死。这不是命格,是天命,容华的天命。”
“确实是新皇登基之时,龙珠坠落,不过他在龙珠落地之前自刎。”
风荻冷笑,“你骗得了别人,岂能骗得了我,分明是有人用自身之力,抵住龙珠下坠,减缓龙珠下坠的速度,方让容华得以自刎,然龙珠下坠之力岂能是常人所能抵的,再说改变天命,也是大罪,定遭天罚,所以抵龙珠之人必受天罚折仙寿。
据我所知,从凡间飞升上来的散仙,长寿的也只得十几二十万年的仙寿,请问星君,你如今还剩下多少万年的仙寿?十万年?五万年?三万年?还是一万年?”
莫问终于向他瞥眼看来,“二皇子私开天眼,罪加一等。这一世风将军助平州新皇平定天下,七十岁时代帝出征,战死。”
风荻即时瞪了眼,“不成,不成,我现在才二十一岁,何时才熬得到七十?二十一岁代帝出征,战死……”
他话没说完,莫问已经接着道:“死后投身平州帝王家三子,几经生死,立下累累战功,登上帝位,治国有方,最终享年一百零一岁……老死!如果你嫌过得无聊,不妨多娶几个妻房,多生几个儿孙,看他们争夺皇位,来打发打发那些无聊的时间。”
“你……”风荻气得七窍生烟,这一世不给早些弄死不说,还来下一世。而常人也不过活个五六十岁,过七十已是长寿的,莫问居然将他弄成这么一个老不死的东西。
生生的瞪着眼前俊美冰冷的脸庞,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活活捏死,容华死去的那一世,好不容易熬到死,还没来得及迈出阎罗殿,便被直接投进轮回台。
后来接连几次均是如此,再忍不得,才破了与父亲定下的约定,返上九重天寻莫问说理,不想理没说通,却被灌了一肚子的怨气。
饶是他气炸了肺,又不敢再与他硬来,免得他公报私仇,再加个下下世,下下下世什么的,真要把他活活憋死。
然这气实在不知该打哪儿出,眼眸喷着火,只能生生的忍着,“你做什么要这么折腾我。”
“你又一个好父亲。”莫问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为了不让风荻被惹下的天怨反噬,炎皇当真是费尽了苦心,能有这样一个父亲,莫问内心深处只?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