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五小姐第25部分阅读
任家五小姐 作者:rouwenwu
二月初六便是范炎大婚日期。
休竹琢磨着又道:“让他们那边多派些人来,最好五六天就能完工。这新修葺的屋子怎么好立刻就住人?总该晾一晾。”
缪妈妈忙点头,就下去办这件事。休竹瞧着时间尚早,靖南王没有那么快回来,便决定去明夫人那边说说这件事。
“……只怕要委屈二爷先去别处住几天了。”
明夫人笑道:“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一会儿我找人去给他说,让他自己去客房那边,倘或去三爷那边挤挤。”
休竹忙道:“也不是现在就进来。”
“总该让那边的人把里面常用的东西慢慢的收拾了,没得到时候人多手杂,倘或遗失,到底也不知是外面来的人手脚不干净,还是咱们里面的人手脚不干净。”
这一点顾虑休竹倒没有想到,忙点头笑道:“也是夫人想的周全,收起来的东西便暂且放在就近的地方,让二爷屋里的管事妈妈管着。”
明夫人点头,看着休竹,脸上笑容温和,“倘或不明白的,你就来问我吧。”
毕竟是范炎的亲事,明夫人作为生母总该操心的,休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又要让夫人费神。”
明夫人轻轻摇摇头,拍了拍休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也是我拖累了你,这两个月倒是让你累坏了。”
休竹笑了笑没说话,明夫人身边的妈妈倒笑道:“也是咱们大奶奶有孝心。”
这话是真是假休竹也不想追究,不过明夫人是一定会好起来,因为她如果不好起来,休竹又没经历过这样的大事,只怕周夫人要关心休竹了。
说起来,休竹对办大型宴会还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那边范炎的新房修葺翻新后,紧接着就要准备喜宴了,这事儿还得细细琢磨琢磨。
休竹回到屋里,坐在书桌前,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写下来。喜帖倒是发出去了,喜宴上的人员配备,算上各处的丫头管事妈妈们,倒也够用,新买的几个丫头需要调教,只能放在后面了。
厨房人员却是问题,一般节气上,准备几桌倒问题不大,这喜宴好说歹说也有二三事桌,来的都上贵客,不能怠慢。
写了几个问题下来,正巧缪妈妈和张妈妈一起进来回事,见休竹蹙着眉头,忙问什么事儿?
休竹看着缪妈妈,心里阔然开朗,当初自己进门明夫人是如何打理的缪妈妈应该是知道的,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竟一时忘了。忙虚心请教,把不懂的都问出来。
缪妈妈见休竹态度谦虚,说话真诚,心里还过意不去,忙欠欠身道:“奶奶抬举奴婢了,奴婢知道的定然都告诉奶奶。”
休竹洗耳恭听,只听得缪妈妈娓娓道来:“让厨房列下几个菜单子,奶奶和夫人确定了菜品,前几天便要将能存放的都采办回来。咱们府里的厨师手艺也不错,几个大菜可以交给他们,做其他菜品的师傅就去外面请。这里需要奶奶问问夫人,奶奶进门时这事儿并非奴婢经手,奴婢也不知道是请的哪里的师傅……”
缪妈妈说话条理分明,想的也极是周全,休竹一边听一边点头,刚刚说完,外面婆子进来回靖南王回来了。
休竹迎出来,缪妈妈和张妈妈也跟来给靖南王行了福礼,便退下去。碧翠倒了茶送来,靖南王呷一口在椅子上坐着便问休竹忙着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屋子里和两位妈妈商量。
“二爷的婚事,王爷不会忘了吧?”休竹很好奇,这算是大事啊。
靖南王皱眉道,“这还有一段日子,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休竹谦虚地道:“笨鸟先飞,我不懂所以早些请教懂得的人,免得到时候一紧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靖南王不觉点头,“夫人说的是老实话。”
休竹咬牙,嗔怪地瞪着靖南王。暗暗叫嚣:这叫谦虚。不过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被靖南王一本正经的模样气得磨牙。
看着小妻子不满的样子,靖南王伸出长臂,刚把小妻子揽入怀里,就有个小丫头跑进来,一瞧那场面,红着脸跑出去,弄得休竹很郁闷。
吃了晚饭躺在床上,休竹无聊说起黄大奶奶今日拜访的事儿。靖南王的脸色立刻就沉下,休竹道:“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她心情不好,才到我这边来发泄。”
感情他靖南王的妻子是拿给别人发泄的?靖南王脸色更是阴沉,休竹想笑的,可是如果说起黄大奶奶那事儿,她如果笑就有幸灾乐祸的嫌疑,还是不笑好了。
“去年范黎的上司不是送了两个女子给范黎么?其中一个怀孕了,所以黄大奶奶心情不好。”休竹说完,还学着黄大奶奶的模样和口气说了黄大奶奶说的话。
靖南王脸色略好些,抱着休竹轻声说道:“夫人要说什么直接说,不用牵扯出别人。”
休竹怔住,想了想算了,还是不说了。闷闷地看了靖南王一眼,直接翻过身去。靖南王失笑,从小妻子身后拥住小妻子,嗓音柔和如水拂面,却浸到心底,“夫人该对为夫有些信心。”
休竹无语了,她明明就不是靖南王想的那个意思。真不知道自己到底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天天儿晚上抱着自己睡觉,偏偏就没一点儿感觉。
夜,寂静无声,休竹睡意全无。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靖南王匀称的呼吸声,休竹轻轻翻过身,借着微薄的光亮打量着靖南王的脸,虽然知道靖南王睡着了会蹙着眉头,可依旧每次看到还是会觉得心疼。
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是因为史王妃的过往么?休竹知道,史王妃是和任休兰的生母周氏遭遇一样,头一个孩子早产夭折,身体大大受损,隔了好几年才有了靖南王,可生下靖南王之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靖南王刚记事的年纪,她便撒手去了。
休竹突然想起新婚夜,自己说红颜薄命的那段话时,靖南王失神了很久,是想起了史王妃吧。所以,他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奇怪,不但同意了,这个别扭又固执的男人还一直遵守着。
想到这里,休竹伸出手抱住他,一个男人能舍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很多东西其实根本就不用多说了。如今,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休竹闭上眼,脑袋往靖南王暖融融的胸膛里蹭了蹭,耳边传来靖南王略显不满的低语:“夫人,大半夜的,睡吧。”
休竹很想踢一脚靖南王,可到底还是安安分分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外面的工匠隔天便派了人进来,让二爷园子里的丫头们回避,只由两位妈妈领着四处看了看,瞧了瞧。其实不外乎就是翻新,窗格子要上新漆,里头的一些家具也要换上新的,这倒是在休竹接手中馈之前明夫人已经做好了。另外就是房顶上的瓦,和一些虫蛀过领子要换换颇费事些。院子里的花草也该修整修整。
那人瞧过之后,只说加班加点赶工,五六天应该不成问题。眼下便又有一个问题,这些人进来施工,丫头们要回避,暂时也不能在那边住了,得暂时让她们有个去处。好在二爷院子里大丫鬟两个,二等丫头两个,其他的都是小丫头,一共也就七个,婆子两位,管事妈妈一位。
说与那边的管事妈妈,那妈妈忙道:“费心费力地收拾出来也只住几天,二爷都是去三爷那边挤挤,奴婢们也去其他地方挤挤就是了。”
休竹也正有这个想法,当然由她们提出来更好,“就你们各自找相熟的,白天无事就一起把二爷那边的东西理一理,以后要用的和不用的分开,以后那边收拾出来了不用的便收捡起来”
管事妈妈诧异地看了休竹一眼,休竹心里迷惑,难道自己说错了?呃,二爷屋里不用的东西要归官中库房,可官中库房钱总管和陈忠还没有彻底整理出来。有些陈年旧物,还有那些旧账他们两人一致认为该理一理,休竹也觉得是该好好理一理,免得自己主持中馈,连库房的东西也不清楚。
“等过些日子,总库房那边清理出来了,再归总库吧。”
管事妈妈忙赔笑点头,说了一些闲话退下去。
休竹想着范炎屋里的事儿,让碧翠将张妈妈叫来,“从明个儿开始,下去给底下各处的丫头们说说,衣裳别晾在外头。再有,让外面闲着的小子或者饲马处闲暇的人在二门和后门上各派两个人,上夜的婆子这段时间要勤走动。再去找钱总管,让他多安排几个男人,外院各处也要勤走动。”
张妈妈也深知这事儿的重要性,外头来的人,也不知根知底,总该防一防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和底下的管事妈妈商量商量,他们来去只走一条路,这条路就别让咱们府里的丫头经过了。”
张妈妈连连点头,等休竹说完了,便下去办这件事。
休竹看了看天色,到了给明夫人请安的时辰。让碧翠和玉儿跟着,留了冬灵和银翘在屋里,便往明夫人那边去了。
坐着吃了几口茶,就说起明天便是外头来人修葺范炎新房一事,明夫人没有提出意见,接着休竹就说了准备喜宴的厨子一事。
“……虽时间尚早,儿媳觉得还是该提早就确定,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明夫人点头笑道:“是该早些确定,这事儿我派个时常在外面走动的妈妈去问问,上次你和王爷大婚,那一些厨子不错。”
休竹点头,其实她压根就没有品尝,靖南王叫人准备的晚饭,是府里的厨娘做的。
正说着,那边厨房就派了人将拟好的几个菜单拿来,休竹递给明夫人。明夫人道:“你瞧瞧就好。”
休竹惭愧,“儿媳来京城的日子说短不算短,说长也不长,到底没有夫人的经验,也不知什么菜好,什么不好。”
明夫人只得拿起看了看,和休竹商量了半天,终于把菜品确定下来。
再返回来说说这边,休竹去明夫人处请安,冬灵在屋子里做了一会儿针线,就觉得脖子酸疼,让银翘在屋里,她便到院子里走走,一时走到后面花园。
虽已快到二月,积雪化了,万物尚未苏醒,光秃秃的树丫和才翻新泥土,也没什么有趣的可看,除了假山后一股清泉叮叮咚咚,这里也寂静无人。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声音从假山后传来。
“……也不止一次瞧见了,实在不相信王爷真的有那样的怪癖。”
另一个丫头冷哼一声道:“倘或没有,如何大奶奶进门差不多一年半却连半点儿响动都没?你也别天真的,横竖与咱们有什么相干的?你瞧见大奶奶屋里那四个人没?压根就不许多余的人进去。你还是算运气好的,到了正屋里端茶递水,我们这些就只能在后面做粗活。我倒是劝你一句,别痴心妄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儿服侍一场,以后奶奶瞧着喜欢,倘或放出去配人,倘或给你找个实在的小子就是你的造化了。”
先说话的那丫头不觉红了脸,低声诺诺地道:“我倒没想什么,可是……”
另一个丫头好似也不感兴趣,急急道:“别可是可是了,咱们守着多大的碗儿吃多少的饭。”
“我也是心里矛盾,这事儿是夏蝉姐姐叫我注意的……”
这话没说完,另一个丫头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严肃地道:“谁叫你说出来的,横竖别说给我听,这些闲言闲语你还是烂在肚子里好!大奶奶瞧着好相处,心思不知多细腻缜密,去年那样的事儿大奶奶都能顺利挺过来,她还有什么是看不到的?”
那丫头年纪不过十一二岁,被这丫头的模样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忙点头答应。
冬灵听着心里也不觉琢磨着她们说的怪癖到底是什么?又听到那丫头道:“若是你信我的话,以后就别和夏蝉走的太近,你是后来的,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缘故才来了这边。多的我也不想说,以后好好服侍奶奶才是正经,其他一概不要去理会。”
正说着,只见对门一道房门被人用力地拉开,竟是夏蝉从那屋子里出来。原来今个儿夏蝉身体抱恙,手里的事儿交给其他人,自己到了没人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也恰好这边平常都没有人来,她就选择了这里,偏偏就听到了外面两个丫头的对话。
冬灵听见响动,忙闪身躲到门后面藏着,只静静听着那边的动静。
夏蝉几步走过来,一把就抓住那丫头的领子,恶狠狠地道:“你倒是说说我是因为什么缘故才来了这边?你说啊,没得有你这种说话不怕闪着舌头的人!”
那个年纪小的丫头,瞧着这阵仗吓得只躲到一边儿去。但另一个丫头却不是那胆小怕事者,冷着声音反问道:“你当真就不怕我说出来?没得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夫人开了恩,就该知道检点,这会儿也不知动了什么心思。”
夏蝉紧逼道:“我到底动了什么心思,你说啊?”
那小丫头见两人这状况,只怕真的要说出什么话来,忙四处看了看,抖着胆子走过去劝道:“两位姐姐别吵了,奶奶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倘或听到响动……”
这话没说完,夏蝉就道:“奶奶回来又如何?我也没做什么呀,整日里都呆在后面,鲜少出去能做什么事儿?倒是有些人怕是动了什么心思吧。”
这话说的那略大的丫头不觉红了脸,都是十五六岁,略知人事的年纪。只是夏蝉历来胡搅蛮缠,与她真没什么好说的,只瞪着她要她放手。
夏蝉用力一推,那丫头差点儿跌倒,站稳了就和夏蝉厮打起来。一旁的小丫头九儿吓得哭起来,若不是想着一会儿休竹回来烦心,冬灵还真不想站出来。那夏蝉她早就看不惯了,每日里精装打扮,也不知打扮给谁看!
从门后过去,只大声吼道:“你们是想翻天不成?奶奶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就闹腾起来。倘或不愿留在这里,直接说出来,奶奶未必就不会随了你们的意愿!”
三人扭头一瞧是冬灵,两个厮打在一起连忙松开,夏蝉便笑着走过来道:“不过是闹着玩儿,冬灵姐姐别介意。”
说着伸出手挽着冬灵的手臂,冬灵嫌恶地甩开,冷哼一声道:“我倒是第一次瞧见这个玩法儿,一会儿奶奶回来了,你们去奶奶那边玩给奶奶瞧瞧!”
夏蝉讪讪地笑了笑,九儿忙跪在地上道:“冬灵姐姐别生气,都是九儿的错。”
冬灵冷冷瞥了九儿一眼道:“你有什么错儿?难道是你要看她们这样玩儿?”
九儿只吓得一身冷汗,奶奶屋里就冬灵最难相处,偏偏今天被她瞧见,倘或是其他三位姐姐尚且好说,一时也无法言语了。
冬灵看着另一个丫头,好像是之前跟着钱妈妈的,叫什么倒记得不清楚。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三丫头只垂着答应,冬灵哼一声离开,那丫头扶起九儿,让九儿快些回去。瞪了夏蝉一眼,便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夏蝉越想越气,不过是没有她们四个的命好,不能在之前遇上奶奶,才不能作为陪嫁丫头。望着那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何必装出一副高贵模样,大伙的心思都一般罢了,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
这边冬灵回到屋里就坐着生气,九儿战战兢兢在门口徘徊,银翘满头雾水,见九儿脸色不好,忙叫她进来。
冬灵瞧见她,不觉就想起她说的那个什么怪癖,盯着九儿的眼睛,冷声道:“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怪癖是什么,今个儿的事儿就和你没关系!”
银翘一听这话,忙问道:“你不过是出去走走,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冬灵不说话,只盯着九儿,九儿七魂吓走六魄,话没说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磕头求冬灵饶命。又想到冬灵既然问出这话来,必然后面说的她都听到了,加上想起香儿姐姐的话,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银翘忙拽着她起来,道:“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冬灵冷笑道,“我也就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是不能说的,非要磕头?”
九儿只是哭,银翘看一眼冬灵,叹口气忙低声劝了九儿好一阵,那九儿才慢慢止住哭声。银翘也知道,冬灵并非是那种故意寻事的人,定是听了什么话才这般生气,而一般情况,都是和休竹有关联,倒也急起来,忙问九儿。
九儿看着银翘,才低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听她们说,说,说王爷有什么怪癖,不喜欢女子,喜欢男人。”
这话没得叫银翘和冬灵大吃一惊,九儿瞧着又忙道:“只是听说罢了,奴婢也不知到底何意。”
“那夏蝉为何要你注意,注意什么?”冬灵回神又连忙问道。
九儿不觉红了脸,那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夏蝉姐姐是叫她注意王爷和奶奶之间有没有亲密的举动。九儿年纪尚小,只瞧见王爷偶尔抱着奶奶会脸红,所以就觉得这应该是夏蝉说的亲密举动了。
见她不说,冬灵便吵着要打她,银翘忙劝住她,又使了眼色让九儿暂且退下,和冬灵并排坐着,一时也无人说话。
隔了好半晌,银翘突然道:“何必为这些有的没的劳神?王爷和奶奶挺好的,不过是她们混说罢了。”
“我虽笨可也知道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奶奶到如今都没有动静,不管这事儿真假,那些人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冬灵咬牙切齿,“特别是那个叫夏蝉的。”
银翘笑道:“你还记得上次碧翠姐姐和黄大奶奶大闹的那次么?这后面多少人没有心思,难道就因此把她们都撵走不成?新来的也难保日子久了不会有其他心思,再说,隔几年奶奶这屋里就真的会和现在一样?”
这话说的冬灵垂下眼帘,虽是丫头到底是从小在任家长大,大户人家的后院姨娘小妾多的去了。
银翘又叮嘱道:“这事儿别说给奶奶听,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个夏蝉,哪天逮着了她的错儿,说给奶奶听打发出去便是。”
冬灵没说话,银翘瞧着叹口气,想着那九儿被吓得脸色苍白,便寻九儿去了。
休竹回来,冬灵还坐在门槛上生闷气,碧翠和玉儿相视一眼,忙叫了冬灵一声,冬灵才忙忙地站起来,神色恢复正常。
休竹要忙其他事倒也没仔细注意冬灵,只叫人去将缪妈妈找来,问了新买来的丫头调教的如何。
缪妈妈笑道:“倒也无碍,放在后面磨练磨练也是能用的。”
休竹想了想笑道:“我相信妈妈的眼光,找两个机灵的送来,暂且放在后面,其他的你瞧瞧哪里有渐渐大了的,暂且送去交给管事妈妈们。”
缪妈妈点点头去了,恰好张妈妈进来回事,“二爷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东西也都搬出去了,今个儿下午要不要就让他们进来?”
休竹点头,早一天完工也好,又说起丫头一事来:“妈妈瞧着选两个这边机灵的丫头,等二奶奶进门就送去,那边的丫头瞧着倒少了一些。”
这话冬灵一听,立刻就抬起头,巴巴地看着张妈妈。张妈妈笑道:“奶奶说的极是,我下去仔细瞧瞧,选两个好一点儿的预备着。”
休竹笑道:“二奶奶初进门,对咱们家也不是特别了解,一定要稳重懂事的。”
这边张妈妈出来,冬灵就凑上去说了夏蝉的名字,张妈妈笑着点头,说她也有这个意思。夏蝉和香儿打架的事儿,外面的人知道的不多,可后面的却都知道,一时听到张妈妈和冬灵提到夏蝉的名字,都给唬住了,那九儿年纪小,身体又羸弱,竟吓得大病一场,倒也就此让其他人安分了不少。
至一月二十七,范炎新房修葺完工,明夫人身体痊愈,休竹陪着一起看了新房,又张罗摆放家具,挂上新窗帘子。正屋、耳房、抱夏皆焕然一新,从里面出来,明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这些人倒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竟完工了。”
说着,又问了问其他准备情况,休竹一一答了,到了明夫人屋里。明夫人让身边的妈妈又取出五百两银子,交给休竹。
休竹推辞,明夫人执意要给。还是原来那句话,因她知道王府的情况。休竹倒也明白明夫人的意思,未来二奶奶是正正经经的侯门嫡出小姐,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她自己撑面子。没得以后被二奶奶瞧不起。
可是,这样做却也想透出另一个信息——王府亏空,但愿只是休竹想多了罢了。
临近大婚,范炎倒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开始用功读书了,每日里呆在范鸿的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明夫人瞧着格外欢喜。
今年春闱三场大考定在了二月十二、十五、十八,范炎大婚后紧接着就是大考,休竹听说他用功,还真的惊讶了一把,难道男人真的要成家后才懂得立业的道理?
一月的最后一天,任休莲顺利产子,一个六斤八两重的大胖小子。这个消息让休竹高兴了一个晚上,靖南王瞧着小妻子闪亮的眸子,听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也憧憬着自己有儿子的场景。
67 新人
二月初二任休莲的儿子洗三,休竹处理完日常琐事,便前往明夫人处请安,顺便禀明今个儿上午要出门的事儿。
明夫人微微笑道:“这是大喜的事儿,又是你姐姐,合该去瞧瞧。眼下又要忙碌几天,今个儿就吃了午饭再回来也不迟。”
休竹感激一笑,明夫人接着说:“家里的一切事你也都安排妥当了,也没什么可操心的,我这儿也准备了一份儿薄礼,你带去吧。”
说着便让身边的妈妈取了一对金元宝和一对福字赤金手镯。休竹代替任休莲谢过明夫人,便收下了。
告别明夫人,休竹出来便叫张妈妈去门上准备马车,回到屋里取了给任休莲儿子预备的洗三礼,略略收拾完毕,留了碧翠和玉儿在屋里,领着冬灵、银翘及几个小丫头
张妈妈等人,坐了两辆马车,一路往任休莲一家子在京城暂住的宅子去。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宽敞的大道上,休竹掀开帘子往外瞧,只见安静的宽敞的巷子围墙上,不知谁家的迎春花,黄灿灿的开满枝头。随着春风,摇曳出一阵芬芳,沁人心脾,十分舒畅。
休竹深吸一口气,耳畔远远传来喧哗声,便放下帘子,靠着车壁。
冬灵是憋了很久很久,实在憋不住了,反正今个儿是去看三姑奶奶的儿子,正好也有这么个话题可以说说,琢磨着便笑道:“想来三姑奶奶的孩子一定非常漂亮。”
都说儿子长得更像母亲,任休莲生得漂亮,她的儿子自然也漂亮了,再说,徐宜谦虽不能算是大帅哥,模样也丝毫不差呀。修筑眯着眼笑了笑,轻轻点了点下吧,其实任休莲是如愿以偿了,一举得男,只怕徐宜谦高兴的要秉烛夜读,为了让自己在儿子面前有面子。
冬灵便朝一旁的银翘使眼色,银翘心领神会,立刻就笑着道:“等咱们奶奶生了二子,一定是最漂亮的。”
休竹笑意更甚,不觉也幻想着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模样,如果长得象自己,虽然平凡了一点儿,却也是一种福分,免得到处沾花惹草。如果长得像靖南王,那一定要好好管教了。
可是,是不是想得太长远了,修筑不觉叹口气,虽不明显,可冬灵和银翘却看得分明,只觉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两个人相视一眼,一路上就再没说话了。
休竹到的时候,恰好老太太、董氏、任休菊以及任休桃来了,因见休竹一个人来,不见靖南王,老太太和董氏眼里便露出询问。休竹笑道:“他今个儿要去当差。”
老太太陈着脸不满的低声道:“发了半年的俸禄,竟然还要卖命。”
这话让休竹大吃一惊,实在觉得不像是老太太会说的,不过却真的说到休竹的心坎上,很是赞同而同仇敌忾地点了点头,祖孙两个的模样,惹得董氏都掩嘴笑起来。其实,这话也透出了另一个意思,靖南王并没有因此而受到皇帝太多的谴责,还是一如既往的重用他,就是没工资而已,总比那些停薪留职或降级的好多了。
任休菊瞧着,心里不觉一刺,看着老太太面对休竹时眼里留露出的各种温情,又盯着休竹一身华美精致的衣裳、头饰、首饰以及那张平凡的脸上那对璀璨生辉的眸子。她早就发现,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女是休竹,只因为她是嫁的最好的一个,连任老爷见了五姐夫也要作揖,态度恭敬。
老太太喜欢任休桃, 不过是因为任休桃最讨任休竹喜欢,而和休竹关系补好的四姐,其他几位姐姐不但不喜欢,连老太太也极是不喜欢。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其他姐妹和任休竹的关系好,老夫人是看在休竹的面子上才喜欢的。
嫁得好,原来可以得到这么多,如果自己嫁得好,是不是老太太也会喜欢自己?
“堂姐?”任休桃扯了扯任休菊的衣袖,仰着脸疑惑地看着她。
任休菊低头看了一眼任休桃,只在心里冷哼道,还不去巴结你的五姐,跑来找我做什么?
“堂姐,烙铁头她们都进屋了,咱们也进去吧。”
任休菊仰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徐夫人忙着招待,亲切地握着休竹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却笑得那么愉悦而献媚。
任休莲半坐在床上,没有产子后的疲劳,只有产子后的喜悦,见徐夫人忙来忙去,又多了一层担忧。休竹瞧见,便朝徐夫人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这样的客气。”
说着,接过徐夫人手里的茶杯,转身递给老太太,那张妈妈瞧着,忙过来帮衬。
徐家如今全靠分的家产过日子,徐夫人又是个软性子的人,分家的时候也不知怎么被其他人欺负了去,自燃没有大家里的仆从多,徐宜谦如今别说是赚钱,还要花家里的钱,这宅子当初又花去了一大笔,当然是能节省的都要节省。
徐夫人倒不觉得休竹这样做会不好意思,只觉得和任家这门亲事结对了,任家老太太虽瞧着严肃,可也是心慈的人。儿媳虽是庶出,却知书达理,就是嫁的最好的休竹,也没有那高高在上的做派。稳重大方,透着一股子灵气,真不知当初到底谁说她不好。
休竹没得忙了,便去床边看任休莲的孩子。任休莲看着和老太太说话的徐夫人,嗓音里有些许担忧:“昨个儿都没怎么睡,今个儿一早就起来,身子才好些,又这样劳累,劝都劝不住。”
徐夫人喜得孙子,心情自然好,休竹安慰道:“也别太担心,都说心情好了万病除。这头两天,夫人是高兴得睡不着,过几天就好了。”
任休莲无奈的笑了笑,道:“也只能这么想了,其实家里的人也够用,她偏偏要忙,我若说得多了,又怕她多心。”
这倒也是,婆婆不是自己的母亲,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不过任休莲和徐夫人相处一直很好。徐夫人不是那种刁难儿媳的人,任休莲也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卖乖的人,徐夫人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对徐夫人好。
休竹看着襁褓里粉嘟嘟的小肉球,小家伙很能睡,这里人多喧哗,他也不醒来。任休莲瞧着休竹喜欢孩子,想着她一直没有动静,只怕心里也急,正想安慰几句,外面任休兰抱着烨哥儿来了。
众人一番见礼,烨哥儿已经跑到床边,指着任休莲的孩子“依依呀呀”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惹得大伙笑。任休兰怕烨哥儿抓着小婴儿,忙过来抱起他。
众人齐聚到床边,各自都拿出见面礼。一小会,那孩子身边就放了许多赤金、赤银手镯、长命锁、项圈等礼物,休竹先拿出明夫人给的,又拿出自己给的。
任休桃送了一套自己跟着女红师傅学做的小衣裳,又给了一个赤银手镯。任休菊给的是赤金脚环,到让众人惊讶了一把,却也没人说什么,只老太太面色不虞轻轻摇了摇头。
隔了一会,徐夫人的女儿女婿来了,任休月也在丈夫蒋探的陪同下,抱着桂姐儿来了。另有有一些徐家在京城的远亲近邻,齐齐聚了一屋子,稳婆摆上香案,知道快午时,洗三礼方才结束。
徐夫人张罗午饭,客人们便在一个比较大的厅房里坐着喝茶聊天。任休月抱着桂姐儿坐在安静的地方,也不和众人说话,老太太那边只有上了年纪的一起聊天,休竹等人和董氏坐在一起。
衣裳比冬天穿的少了,董氏的肚皮倒能看出一点儿怀像,嘴角含笑,听着她们姐妹说话。烨哥儿不安分,总想着从母亲身上下去,这里人多,下面婆子来来往往,任秀兰只怕他碰着摔着。
好容易才让烨哥儿安分下来,任休兰就朝休竹和董氏苦笑道:“越来愈调皮捣蛋,三个丫头看着,他也能惹出事儿来。”
董氏宠溺地看着烨哥儿,笑道:“小孩子都是这般,不调皮才该着急呢。”
如今烨哥儿是才学会走路,对所有的东西都非常感兴趣的阶段,休竹越看越羡慕,那种心情无法用言语描述,大概是属于女人的天性。休竹年纪不大,可毕竟思想并非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任休桃听董氏如此说,便好奇地问道:“母亲,我小时候调皮吗?”
董氏一副追忆的模样,休竹替董氏回答了,“如果不调皮也就不会不听丫头妈妈劝阻,跑去水池边上玩儿了。”
这话说得任休桃微微红了脸,那一次是五姐救了她,其实她自己记的不清楚,时候来任休莲告诉她的。,从那个时候她就粘着休竹了,记事的年纪就已就已经这样了。
任休菊在一旁听着,不觉就想起自己的弟弟任宝儿来,从小就木木呆呆,到现在都是那样……
“还是堂弟弟最乖了。”任休桃说着扯了扯任休菊的衣袖,笑眯眯道,“堂姐也很乖呢,像我这样大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弟弟。”
董氏赞同地点点头,“所以你该向你堂姐学学。”
任休桃忙点头答应,“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弟弟的!”,只是她原本是怕任休菊不说话闷着,才说起这番话,刻入了任休菊的耳朵却完全变了味儿。这里的乖巧,似乎变成了嘲讽的意思。让她尴尬地红了脸,她们从小就有丫头妈妈服侍,而自己却要照顾弟弟,要作针线……
吃了午饭,任家几个姐妹又在任休莲坐月子的屋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闲话。徐夫人忙着送客返回,直朝任家的人道歉,说招待不周。
老太太笑着摆手,董氏握着徐夫人的手,说了些任休莲年轻不懂事,要徐夫人多多调教的话。徐夫人大大赞美了任休莲,言辞恳求,并无造作。那床上的任休莲都听不过去了,忙叫徐夫人别说了,可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真的知足。
在前面忙的徐宜谦特来拜见了老太太,任家嫁出去和没嫁出去的这才告辞。任休兰让丫头婆子陪着自己带着烨哥儿来的,休竹也是这样,唯独任休月是由丈夫蒋探陪着。临上车时,任休月特地示威地看了休竹和任休兰一眼。
任休兰和休竹只得对望,相视无奈一笑,又同时摇了摇头。
如此,回到王府,已经是日落时分,休竹先去明夫人那边报告。明夫人正和几位妈妈张罗范炎大婚之日穿的喜袍和喜床要用的被褥等物,见休竹来了,便叫休竹也瞧瞧。
大红个颜色,龙凤呈祥喜字背面,很是喜庆。,休竹就刺绣赞扬了几句,明夫人笑容温和,让妈妈们收起来,便坐到软榻上,休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吃了两口茶,明夫人便问了问任休莲洗三礼的状况。
“……大人孩子都很好,夫人送的赤金手镯三姐和孩子很喜欢,让儿媳谢谢夫人。”
“亲戚间本该多多走动,徐家也是书香门第,听说三姑爷今年也要参加大考?一徐家的教育,必然能取得好成绩。”
休竹代表任休莲笑道:“承夫人吉言。”
明夫人叹一声道:“只望二爷这一次也能争口气。”
“二爷也在努力,以往成绩略差,到底也是有经验的,今天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临时抱佛脚,哎,也罢,等娶了媳妇,总该长大了。”
接着辩说起喜宴之事,明天就是初三,厨房那边要准备碗儿碟儿等物,库房这边要将座椅板凳拿出来清洗晾干,戏班子也要作安排。初四布置喜宴场地,各处张贴喜字,初五布置新房等等琐事。
有了明夫人帮着料理这些事儿,休竹倒觉得不累。看着来来去去忙碌的丫头婆子,不觉就想起自己嫁过来的场景,只怕头两天也是这样忙碌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靖南王在做什么。
夜里躺在床上,休竹没忍住就问出来,靖南王沉思良久,盯着修竹反问:“夫人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休竹想了想,印象最深的就是任休桃哭红了的眼睛,和那种对未来的迷茫。不过,这些情绪早就没影了,休竹摇摇头不说话,把脑袋往靖南王胸膛里蹭了蹭,低声道:“烨哥儿越来越调皮了,三姐的孩子真漂亮……”
嗓音软软的,熨贴着靖南王的心,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将小妻子揽入怀里。靖南王吐出一口气,轻声道:“睡吧,明儿有的忙的。”
休竹身体一僵,再也不想说话了,不但不想说话,也不想被靖南王抱着。身体往墙角方向挪了挪,用被子紧紧裹住。靖南王怔了怔,也跟着挪过来,不想小妻子生气的推开他,甚至还用脚踢。
当然,最后胜利的是靖南王,谁叫休竹力气不如人,身材也没有别人高大,人家一只手就把她抱住。挣扎的最后结果还是会被靖南王抱着,索性不挣扎了,闭上眼睡觉去。
靖南王的话一点儿也没错,第二天绝对是个最忙的一天。早起,范炎那边就忙着收拾新郎官,明夫人在那边料理。休竹这边就要派人收拾桌椅板凳,太阳东升之际,便有主人来不了,而指派体面婆子送贺礼,张妈妈的缪妈妈忙得脚不沾地,其他管事妈妈皆在休竹这边待命,打赏了来送礼的婆子,便由她们领着下去安排用了午饭回去,或送这些人出门。
靖南王长兄为父,在外招待男客,侯爷、范黎等人也皆在外面,海夫人、周夫人等便在女眷歇息处等陪伴一会来的女客。
黄大奶奶一路走来,直奔休竹这边,一进来便说:“这排场倒比嫂子那时办的大了。”
这话没的叫众人都安静下来,只看着休竹的表情。休竹也不知当初自己进门时是什么排场,不过范炎大喜办的也算不错,毕竟二奶奶出身摆在那儿,黄大奶奶要表达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个?
休竹浅浅一笑,起身让座,道:“第一次办这样的大事,就怕办不好呢。”
黄大奶奶神色讪讪的,休竹主持王府中馈,自己却只帮着海夫人料理一些小事。
等丫头上了茶,大伙的神的也恢复正常,休竹瞧着时辰差不多,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便邀请黄大奶奶同自己一起出来迎接客人。
至巳时初刻,新郎官随着迎亲队伍去迎亲,董氏领着任休桃和任休菊到了,老太太身上不大好便没有来。紧接着,边陆陆续续有客人到,休竹身边有个黄大奶奶,倒也没出丑。不过也注意到了,明夫人娘家无人,京城各大封侯大家族只有三府的夫人奶奶来了,都是祖上和范家交情不错的,任休月夫妇、任休兰夫妇,其他远亲近邻不必细述,一共预备了二三十桌,大概也就二十来桌,但贺礼却收了不少。
陪着客人聊天,忙着处理突发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