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11部分阅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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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不想和你聊天也被不相干的人看着。”王珍叹气道。
“你怎么不到我那里去,我等不到你,只好拿着衣服过来看你,方才在前面还受了王妃的盘问呢。”娇娘道。
“她盘问你?你来找我,她凭什么盘问你。”王珍眯了眯眼,有些不高兴。
“不能怪她,现在这种时候是该小心些。”娇娘道。
“现在这种时候?什么意思?”王珍侧着头问。
娇娘观察了一下王珍的脸色,却像是不知情的,便道:“六亲王闹出那么大动静,你莫说你不知情。”
“我真的不知。”王珍淡淡道。
“怎么会?”
“我不过是笼子里的雀,该听什么该知道什么都是别人做得主。”王珍喝了一口凉茶。
“敢情你还真的不知?”娇娘娇笑道:“整个鹰城里的姑娘都羡慕那个让六亲王‘冲冠一怒’的侧妃,说是挖了眼珠都想见见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你却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笑死我了。”
王珍却不想笑,白了娇娘一眼:“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娇娘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外面说,丹东盛会的时候汗后带着一群贵妇找你麻烦,折辱了你,惹怒了六亲王,六亲王为了怕你受欺负,特意立了你做侧妃,还向汗王讨了三彩风华冠,以显示你对的宠爱。”
王珍知道,那三彩风华冠本就不该被她所有,也料到是铁尔罕的手笔。
“这还不够,你知道不,铁尔罕为了替你出气,私下带着人灭了依卓尔库部和赫尼那部两个部族,为这事儿惹得汗王大怒,下了召,他现在正赶着回来请罪呢。”
依卓尔库部和赫尼那部?为她出气?
王珍马上想到,当时在汗后身边那个踢她一脚的女人,就是依卓尔库部的族长夫人,赫尼那部的族长夫人也在场,王珍当时心恨之极,把这帮贵妇都暗自记下了。
但是说,铁尔罕是为她灭了人家的部族?
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珍儿,亲王快回来了呢。”娇娘道。
王珍皱眉,铁尔罕这一走,已经两个多月了,只这么短的时间久能灭两个族,这铁尔罕真是强的可怕。
王珍半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仿佛听到娇娘在说什么,就抬起头,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娇娘笑着说:“你走运,让一个男人对你如此,真是女人的最大骄傲了。”
“是吗?”王珍面色平静,摇头道:“我初一听,确实有些吃惊,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虚幻,在我看来,铁尔罕并非那种心胸狭窄,也并非那种冲动的人。”
王珍略思索了一下,肯定道:“不错,他不是那种人,就算他灭人家的部族,那只会因为他想那么做,不会完全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果真如此想?”娇娘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珍道:“何必妄自菲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何必那么做?”
王珍一顿,缓缓道:“这里面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很肯定铁尔罕不会单只为了对了,那两个被灭的部族,是不是和铁尔罕这边的关系不好?是他的反对者?”
娇娘一愣,她没想到王珍这么清醒,但是她点点头。
“这两个部族的实力强不强?”王珍又问。
“是两个大部族,而且有姻亲关系,很有几个小部族依附他们。”
“那么他们的实力比之铁尔罕如何?”
“虽然比不上六亲王,但是若是联手,也够让他为难的。”娇娘知道王珍察觉了什么,如实相告:“这次铁尔罕能如此迅速的打败他们,除了因为他本身有很高的军事能力外,出其不意也是重要原因,别说联手了,他截断了对方的消息来源,那些人只怕是死在睡梦里。”
“这两部一垮,小的部族也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我以前就听说,铁尔罕掌控了整个大域一半的兵力,是大域最有势力的亲王,本来对于他能称得上对手的就不多,这几年他不断在蚕食别的部族”这些事,王珍也是慢慢从纳姆、罗素他们那里打听到的,当初他还灭了他自己三夫人梅朵的娘家部族,以致那个可怜的女人郁郁而死。
“你告诉我,如今能够称得上与他为敌的还有谁?”王珍觉得有些凉,望了望天上,这么大的太阳,为什么还会觉得冷呢?
“没有人。”娇娘那双眼睛黝黑,深远:“没有人再可以与他为敌。”
“所以”王珍苦笑:“我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只是发兵的借口千千万万,为什么选择我呢,难道他不知道,我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
“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借口,那两个部族的族长也不是傻子,他们是公开支持汗王的最大力量,与六亲王敌对多时,但是他们也很谨慎,一点机会也不给,又有汗王维护,六亲王苦于无法收拾他们很久了。”娇娘看着王珍的神情有些不忍,便道。
“他们是元泰的人?”难怪
“是啊,所以汗王很是恼怒,但是事已至此,他还能拿六亲王怎么办呢?所以他不敢真的惩戒六亲王,也不敢明目张胆拿你们这些女眷开刀。”
王珍默然,半晌才道:“铁尔罕,你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可是我会记这些的”所以千万别让我
王珍的面庞,浮现一丝阴暗,那双美丽淡然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娇娘,你究竟是什么人?”王珍突然面色一变,含着笑意问道。
第四十六章
“娇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妹妹为何有此一问?”娇娘丝毫没有慌张,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眸如水般温柔的注视着王珍。
“一个寻常的女子如何能知道这些,娇娘,你很不寻常呢”王珍也是浅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心生亲近之意。
这两个女人好像总是在笑,好像不约而同的把笑容当做了让人无法窥视内心深处的防护,并且都知道怎么笑最好看也最恰当。
“妹妹,是人都有难以启齿的隐事,我虽也是身不由己的人,但是却绝无害妹妹之心,天地可鉴。”娇娘的笑容变得有些涩然,她接着道:“难道妹妹要姐姐发誓才相信姐姐吗?”她的话,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不同寻常”。
“好啊,你发誓吧,可是千万别说那些‘天打五雷轰’或者‘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之类虚无缥缈的誓言,我不信的。”王珍拨弄着胸前的盘扣道,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娇娘乐了,笑道:“我什么誓都不发,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发什么誓言你也是不信的,你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东西,难怪翰儿当初说,你这个妹妹人小心思重,让人看着心疼。”
王珍猛然谈起头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冷道:“你说谁?”
娇娘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取出里面的东西。王珍看那荷包觉着有些眼熟,再看取出来的东西,更是吃惊,竟然是一方有些陈旧的绣帕,原本白色的地方如今泛着淡黄,上面绣着双飞燕,那一针一线王珍无比熟悉,赫然就是小时候送给王翰的那方。
王珍缓缓拿起绣帕端详,一时间呆滞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名字可以触动她,带给她无尽的心伤,那就是王翰,她的哥哥王翰。
“怎么会在你这里?”好半天,王珍才能缓过神来。
“我曾经在大政的国都靖城待过三年,一年前才来大域,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半大的少年,当时他才十三、四岁,古灵精怪又调皮得紧,与其他四名少年自称是“靖城五小虎”,虽然那人处事未免让人头疼,实际上却极是有情有义的小儿郎”娇娘的眼睛红了,她忍住想要涌出的泪水,继续道:
“机缘巧合,我与他相识,后来渐渐熟识,他人小鬼大,有次居然还开玩笑说长大要娶我为妻,我比他大了将近十岁,把他当弟弟看待,怎么会将他的话当真呢,后来就与他拜了姐弟,平日里他从家里溜出来,十次有八次是到我那里,我那里简直成了他们几人的据点,直到后来我离开
那三年,虽然被他们闹得是鸡飞狗跳,状况百出,但是也是热热闹闹,如今想起来心里也是窝心的温暖,谁知道,那一别竟然是天人永隔”
娇娘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美目被泪水沾满。
王珍的眼泪也不住的往外淌,娇娘说的,正是王翰昔日的品性,那时种种,仿佛又出现在面前
“你我初遇,那时你躲在床下,自报姓名时,我就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后来细想才想起,竟然是翰儿的妹妹,可是我当时有要事无暇抽身,再到得空回去找时,已经找不到了。”
“这帕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带在身边的,落在我那里,忘记告诉你了,我当时给一个朋友在靖城的‘绛玉楼’里帮忙那里的“银屑鸭”是翰儿最喜欢的,还常常说要带你来尝尝,可是你从没有来过”
绛玉楼,银屑鸭。
王珍记得,那次在李怀远家里看‘束兰’,后来王翰他们比赛金珑球,输的一方原本就是要请客去绛玉楼吃银屑鸭,后来没有去成他们就给禁了足。
再后来,她就很难再有机会出门了
原来如此
这时候,娇娘突然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王珍扭头,只见一个衣角闪过墙边,再看不到踪迹,她回过头来,抹去泪水。
娇娘也拭去泪水,道:“你这里有鬼祟的东西,方才那个身穿藏蓝色的衣裳,才冒出一个头来窥视,仿佛是个有些年纪的妇人,你可知道她是谁?”
王珍点头,咬牙道:“那个老货,极不安分,老是搞这样的行径,真当我是傻子一般,我若不是想看看她背后是谁,才不会容她至今,现在看来是留不得了。”
“这里视野开阔,你我相对而坐,有什么动静一目了然,方才我见她刚刚冒出一个头来,来不及窥视什么,离得也远,我们的话她也听不真切,想必是没有打探到什么,所以不妨事,若撵若留随你吧。”娇娘道。
“她是厨房里的厨娘,也不知道是谁安插的,不过厨房是个紧要的地方,什么吃的都由那边过来,哪天她心情好要是给我一碗加了料的东西,说不定还要着她的道,还是赶走好些。”
王珍虽然受过训练,但是也不敢托大,一方面暗中观察那厨娘,一方面小心饮食,前几日当着她的面用银针检查呈上来给三郡主四郡主的糕点,就是为了提醒她少在饮食里做手脚,自己可是会检查的。
不过老是这样提防着也确实累人,还是赶走得好。
“姐姐,你看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若是我一点不谨慎,早被生吞活剥了,之前若是得罪了姐姐,还望姐姐体谅。”王珍道。
娇娘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当初救她只是意外,后来知道是王翰的妹妹便道是机缘巧合,既然是王翰的妹妹,罢了就当是自己的妹妹吧。
娇娘摇首:“我本就不介意,你是他的妹妹,我就只当是自己的妹妹。你流落至此身旁半个人也没有,若日后你有事,只要姐姐力所能及,定会相帮,你且记住。”
王珍握紧了娇娘的手,缓慢而沉重的点头。
晚上,王珍因菜不合口味把桌子掀了,差人打了顶嘴的厨娘一顿,把人打了个半死,并厨房里帮佣的丫头一并让纳姆领到王妃处,说是再也留不得。
一会儿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就跟着纳姆一起过来了,那大丫头是王妃身边最得体面的一个,举止也很庄重,行礼之后道:
“禀侧妃,王妃派婢子过来传话,奴婢们伺候好主子是天经地义,那厨娘伺候不好,理当重罚,只是当初用她,本是因为她会几道大政的手艺,所以才特地拨过来伺候。现下府里不好外请人,所以一时难以找到适合的人选,就算外请不知底细的万万是不敢留在侧妃身边伺候。要是侧妃在不愿留下以前的厨娘,现在府里就只有玛库厨娘可以顶替,她原本是给下人做饭的,若以她来顶替又怕委屈了侧妃,王妃也十分为难,想向您讨个主意。”
多会说话的人儿啊,面面俱到,又把问题丢给了王珍自己,王珍想想道:“厨房的事一天都不能停,我这儿等着吃饭的嘴巴也不少,那就叫那个什么玛库厨娘先过来将就着吧。”
大丫头称是,退身出去了,于是第二日,外院做饭的厨娘玛库卷着自己的包袱就踏到内院来了。
她战战兢兢的跪在王珍面前,王珍观她面貌黝黑,身形粗壮,样子憨厚,可她这样的肤色还穿着一身紫红的布衣袍裙,就把本来就黑的人显得更黑了几分,另外她衣服上还沾着油质,整个看起来就一副不大干净的样子。
王珍叹了叹气,示意她起来,然后嘱咐纳姆带她到娇娘那里去做两件颜色素点的衣服,最好是有现成的成衣。
她像是想到什么,叫等一下,便回身道桌上拿了纸张写写画画一番,然后递给纳姆道:
“这是罩衣和头巾,一并按照这式样给做了,以后烧火的时候穿,就不怕弄脏衣服了。”
纳姆便拿着纸领着玛库厨娘出去了。
一路坐马车去了苏记布庄,找了一套淡青色的成衣给玛库厨娘,并又做了一件蓝灰色的,把图纸也递给了娇娘,娇娘笑着接过一看,道:你们夫人还真有心思呢。
玛库厨娘还挺高兴,还没上工就先得了两套新衣,后来回到王府内院,王珍又嘱咐丫鬟安排了热水和香胰子给她洗澡,玛库这才意识到王珍是嫌她不干净。
玛库厨娘出来后丫鬟还给她剪了手指甲,然后带去给王珍过目。
王珍看看,果然好多了,再看玛库低着头臊着脸不敢看她,便道:
“玛库厨娘,你别介意,我生性好洁,规矩多,你多包涵。”
玛库厨娘连忙伏首道:“夫人严重,折杀老奴了。”
王珍牵起她,道:“玛库厨娘,你掌管厨房,厨房里的东西都是要吃进口里的,干净的东西吃进口就健健康康,不干净的东西吃进去人就要生病。
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稳重本分,心思干净的人,所以我才与你说,这心思干净的人做的东西自然干净,心思不干净的人做的东西想干净也干净不了,先前那个厨娘的心思就不大干净,所以她手艺再好我也不用她。
我虽为侧妃,其实不过命薄如纸的女人,孤身在此只想求个安稳,所以玛库厨娘,我这厨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跟我守好,只要你本分的做,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不本分”
王珍笑,没有继续下去。
玛库厨娘见王珍的笑容美丽高贵,隐隐还有种迫人的气势,不禁看直了眼,听这话听得似懂非懂,总觉得大有深意,好在王妃马兰珠料定王珍无法生育,对自己构不成太大威胁,当初找玛库过来伺候的时候也没说些让她为难的话,于是她就使劲点头。
第二天,玛库厨娘就上工了。
第四十七章
不过马上王珍就开始头疼,看着桌子上的早饭,烙饼子配上浓郁的羊肉羹,还有几碟大域的特色小食,却都油腻得很,早上起来的她一般只吃些清淡的食物,这叫她如何吃得下。
踌躇,踌躇啊,王珍叹气,喝了点茶水,来到厨房。
玛库厨娘正在忙碌,眼见王珍过来,连忙道:“夫人莫进来,里面脏乱。”
王珍摇头示意无妨,进来后发现玛库厨娘正在清洗灶具,灶台,旁边放的桶子簸箕盆子等物上水淋淋的,一看就是刚刚洗过,地面也打扫的很干净,看起来是很认真的打扫过卫生。
原来玛库厨娘昨天见王珍好洁,今天特意起个大早,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把各种器皿也洗刷了一番,倒真是个实在的人。
王珍见她额上满是汗珠,就忘记了原本对早饭的不满,喊来底下的人进来帮着做事,然后把厨娘带了出去,就在院子里道:
“玛库厨娘,你会做饺子吗?不会?不要紧,我教你”
以后的饭食都是由王珍自己来安排,她穿越以前生在一个平穷的家庭,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年她九岁就能给全家人做饭,后来为了凑足学费生活费,四处打工,当过服务员,售货员,做过小贩,卖过便当,还当过家教等等,另外在学校的选修课上学过肚皮舞,培训过后还应聘到健身中心当过老师,这份的工资是她打工里面最优厚的了。
所以对她而言做饭真的不是难事,不过原先在王家的时候她从不下厨,怕王瑶从她做的菜色里体味出味儿来,比如说她现在说的饺子,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但是现在她有何惧?且不说王瑶在千里之外,就算被她识破自己的穿越身份,她也不在乎了。
那天玛库厨娘在她的指点下包了生平第一次的饺子,煮过尝后大为佩服,后来王珍又问她晚饭吃什么?
不等她回答,王珍便报了几个自己想吃的菜式,玛库厨娘面有难色,这般光听名儿就精细的东西她实在不会。
王珍便手把手的传授给她。
玛库厨娘真是感激,自己这般愚蠢竟然还不得嫌弃,就越发用心去学。
王珍是看她实在本分,这样的人虽然平凡无奇,但是只要对她没有包藏祸心,那就用得,故此就算自己累点教授,也无所不行。
后来王珍又借着名目,把一些她觉得不妥当的下人全赶了出去,只在厨房留了玛库厨娘和一个帮厨的丫头,院子里留了一个人打理,不过她的花草是不借他人之手的。
屋内留了纳姆并一个丫头,顿时院子里清净了许多,就这几人加上四个护卫的饭食,比原先少了许多人,玛库厨娘的活计也少了不少,人也清闲多了。
不日,铁尔罕便回来了。
他先去了王宫,元泰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真的责罚他。
铁尔罕回来的时候没有在门口见到王珍,只见到王妃并着另二位夫人,心下有些不满,又逢乌克拉珠挑唆,忍着怒气,与马兰珠寒暄片刻之后就径直来到王珍的院子。
与王珍所说一样,他这次却是把她当做借口出兵,但是他心里也没有疑似内疚的情绪,当初对王珍言词闪烁不肯告知,也是怕她这里人多口杂走漏了口风,倒不是对王珍愧疚。
在他心里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一件怎么样的事,以他的能力足以保护她。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王珍正在镜子面前梳妆。
她披散着如瀑布一般的秀发,拿着眉笔在细细的画眉,神情专注,只见柔荑轻抬,手腕上的衣袖滑下,露出如凝脂般的肌肤,再看镜子里的美人面上,有着一双美若远山秋水一般的眉毛,她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从镜子里对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看错了吗?为什么眼前的景色这般不真实,如虚如幻。
只见镜子前面的人转过身望着他回眸一笑,轻道:“怎么才来啊。”仿佛已经等他多时。
说着她回身,放下眉笔,拧开小盒子,用小指蘸了一点口脂涂在朱唇上,顿时更加莹润。
铁尔罕还在那里注视,仿若看她梳妆的样子看呆了一般。
她侧过身来,拿起梳子梳头发,缓缓的一下接着一下,眼睛望向铁尔罕,好像有所疑问。
今天的她格外的妖娆。
这时候铁尔罕才发现,她穿的是一袭梅红色流仙裙,广袖轻盈飘逸,敞开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诱人的香肩,胸前露出的白璧般的肌肤格外炫目,红色裙裾犹如傲然欺霜的红梅一般在人心里漾出深深浅浅的涟漪。
她道:“好看吗?若是再点上梅花妆就更适宜了”
可是她话没说完,铁尔罕便大步过来,用手托起秀发,无端的啃咬她的脖子最后索性抱起她丢到床上去,扯下纱幔
“这裙子,再不许你穿了只准你穿给我一个人看”铁尔罕喘着粗气拉扯着那件裙子道。
“你轻些,莫扯坏了”王珍微眯着眼睛,娇笑道。这件留仙裙,就是王珍吩咐娇娘将衣领改大的那件。
铁尔罕大老爷的气顺了,在王珍院子里用过早饭,就在她倚在门框上春目含情的目光中,龙腾虎步的离开了,他今日个还有许多善后的事要处理呢。
转身,王珍的目光就冷然了下来,还有些不耐,预备回房去睡个回笼觉,这时却有个丫鬟来报,说二夫人木塔娜来访。人已经在堂屋里坐着等她了。
奇了,这冷人儿到有闲工夫找她?
王珍整了整衣衫,抹了抹头发,便去了。
木塔娜坐在堂屋的一把椅子上,丫鬟端上来一盏茶,她接过,轻轻的往杯子里吹着气,却并不喝。
“二夫人这么早,可曾用过早食?”王珍跨过门槛,含笑道。
木塔娜见王珍穿着一件家常衣裳,头上戴着珍珠发钗,简单的绾起头发,清淡的紧,脸上无妆,身上并无带什么首饰配饰之类的,虽是素汤挂面,却是清丽绝伦,带着一身与旁人不同的气质,一双美目,自含三分情意,唇不点而红,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态恣意而又慵懒。
她与王珍不熟,却隐约记得那日初见,从马车里下来的女子,仿佛不是面前这个模样。虽然是一样的面容,当日那个姿态娴雅,目光淡然,脸上可以说是冷若冰霜,还有些偶尔的恍惚。
非是眼前的模样,莫不是这女子变了么?能让一个女子改变的,只有男人了。
想至此,不免心中升起一股难言之意。
“已经用过了,不劳侧妃挂心。”木塔娜点了个头,当是打了招呼。
王珍见木塔娜不言语,却盯着身后的丫鬟看,便笑着把旁人都支走了。
果然,见旁边再无人,木塔娜便开口了,道:“侧妃可是故意引我过来?”
王珍一愣,道:“这话从何说起?”
木塔娜放下茶盏,看了她一眼,道:“若非故意引我过来,又为何招惹我那一双女儿,她们人小单纯,如今成天的往这个院子里跑,又是玩耍又是学刺绣,还无故得了侧妃您的赠与,不能怪我这个做娘的多心。”
王珍有些好笑,莫不是她觉得一世界的人对她们母女都不安好心么。
“既然如此,我这院子再不接待三郡主和四郡主了,原本就是看她们人小可爱,我这院子又冷清,所以才与她们稍亲近一些,若是惹得二夫人担忧,那是我的不是。”
木塔娜盯着王珍看了一会,道:“是么?”
“不然二夫人认为我会有什么企图?还说你认为自己值得我又企图么?不说不敬的话,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王珍一笑,含蓄的挑起嘴角,却让人觉得嚣张无比。
“既然如此,告辞。”木塔娜也不多言起身准备离去,毕竟王珍的话很不礼貌。
谁知王珍却开口:“等等。”木塔娜停住,疑惑的望着她。
王珍叹口气,道:“抱歉,我心情不好,方才得罪了,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你的话也过了,我还不至于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说话间,已经退去了方才的神态,果然目光盈盈,面含轻愁。
木塔娜没有做声,转身就离开了。
好莫名其妙的人啊,难怪总是在王府里显得不合时宜一般,王珍想起,下面的人说铁尔罕两年没有在木塔娜处留宿,平日她与其他人也不相交,只是关起门来养育两个女儿。
女儿是她最看重的吧。
今日一定是个适合串门的日子,方才强打着精神送走了一个夫人,马上来了一群夫人。
王珍看着满院子的人,有些无奈。
原来这一院子,都是一些贵妇,并且都是当日在丹东盛会上跟着汗后绘真一同折辱过她的贵妇。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堆砌着殷切的笑意,还带着价值不菲的礼物,堆得王珍这个小院子都快放不下了。
听完絮絮叨叨不知所谓的客气话之后,王珍才抓住重点。
原来,这些人是来请罪的。
她们听说铁尔罕及其宠爱王珍,一意孤行立她为侧妃,为了她灭掉人家两个部族,想到当日自己也有参与,就分外不安,有的是自发自愿,有的是被家里丈夫指派,都不约而同的来到王珍这里赔礼道歉,只求铁尔罕不要领兵到自己家门口。
王珍听完,脑中一寻思,连忙作出惶恐的样子,连道:“如何使得,各位夫人太客气了,袁珍受不起。”幸好她还没忘自己在大域已经改了姓氏。
又是与众位夫人客气推辞一番,这帮女人个个如今看来是和蔼可亲,热情无比,与当初可不是同一副嘴脸,当日王珍心里已经恨上了,把她们每个都记住了,本是想如果有一天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一番,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实在不宜树敌太多,于是只好娇柔做作一番。
王珍“感动”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又带着一些委屈,抽泣道:
“袁珍何德何能,得到众位夫人的抬爱,当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罢了,都是被那名侍女蒙蔽了,怪不得诸位,诸位何罪之有
王爷发兵的事情,袁珍事先也不知情,不过王爷的为人,是何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会被一介女流左右袁珍真是冤枉,像王爷那样的男子,做任何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考虑,断不会荒唐到为一个女子如此但即便如此,就算是为了报答诸位夫人的厚爱,袁珍定当苦劝王爷,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不能让王爷继续误会大家,呜呜”
王珍捶胸顿足,哭的只剩一口气似得,在场的诸位夫人,只好陪着哭,转而安慰她。
许久,大家都折腾累了,得到王珍再三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苦劝六亲王之后,她们才留下一院子的礼物离去。
第四十八章
王珍不知道那帮子贵妇中究竟会不会有人认真想她的话,也不知道她们回去说给她们的丈夫听,她们的丈夫能不能想清楚其中的玄机,从来都不是美人误国,而是男人误了女人。
历史上多的是冲关一怒为红颜的男人,可知若不是心里存了那念头,十个红颜也无法让男人一怒。
本来她与世无争,养在王府之中不会与人结怨,当然乌克拉珠除外,但那只是女子之间的争宠,不涉及外人,而铁尔罕立她为名目,要知道大域部族之间多有姻亲关系,那两个部族虽然已经伏诛,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者有交好的别部族的姻亲,外家,对付一个铁尔罕自然不行,拿她开刀却是绰绰有余,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正的不行可以来阴的,只要不留下证据,铁尔罕又能如何呢,想想都觉得头疼,外加心寒。
他一向对王珍宠爱有加,那次汗后陷害她,他也坚定的相信她,不是说她对他有什么情愫,却真的很诧异他对她的信任,也有一丝感激。
可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面热心冷的人罢了,假若他对她真有面上表露出来的一半,也不会舍将她至于危险之中。
不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有怀疑,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心存恐惧,恐惧对方会受到伤害,恐惧对方有一丝会被伤害的可能。
所以,他还真的是不能被相信的人呢。
……
不过她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帮了她,不日,市井间竟然有传言,六亲王铁尔罕早有不臣之心,早就想对依卓尔库部和赫尼那部动手,以削弱汗王的势力,这次事情早有预谋,那个无权无势匆忙之下而立的侧妃,只是个借口而已。
流言四起,矛头不约而同撇开王珍,都径直的指向了铁尔罕。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这种情况下,铁尔罕选择了和王珍一样的对策——做戏。
他跑到元泰跟前负荆请罪,要求削去亲王爵位,抛出虎符,交出军权,以证明自己绝对清白,绝对忠心,丝毫没有任何觊觎汗位的念头。
元泰无奈又不舍得摸着虎符,望着下面蹦出来一屋子给铁尔罕求情的大臣们,他们个个面如天要塌下来一般,口口声声称六亲王乃千古忠臣,其心天地可鉴,不过是一时冲动,才犯下此事,却无不臣之心,请汗王明鉴。
还有几人甚至还表示愿意以死明志,那架势要是六亲王给带下去他们马上就集体撞柱子去。
元泰心里暗恨,还说自己清白,你若清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为你说话,这不是赤条条的结党么?!
虎符!我倒是想要!可你那些将领全都是你带出来的亲兵,今日我收了你的虎符,明日说不定就要兵临城下,我敢拿么?!
还要劳烦我陪着你做一场戏,真是憋屈!
为了对付铁尔罕,元泰也计划了多年,那伏诛的两个部族也是他的一大助力,这次的事情,他比谁都恨,可是却不能表露出来。
无妨,忍耐了他这么多年,无妨再忍耐他一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首先要先稳住他,不能让他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发动政变,也不能过早露了自己的底牌。
元泰再抬起头,脸上的阴霾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尽的伤痛,他走下王座,拉起跪在地上的铁尔罕,动容的抚摸铁尔罕背上的伤口,原来铁尔罕来之前,已经自罚三十鞭子。
元泰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因为他的碰触,伤口吃痛,铁尔罕一震,连忙绷直了身子,于是元泰赶紧收回了手。
元泰心里暗叹,六亲王治军严谨,手下鞭刑五十能致残,一百能丧命……鞭打三十,为何只是损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恨啊,我好恨啊。
可是他却只听到自己动容的声音道:
“六叔——”
当下,众人只看到这一幕,年轻的汗王紧蹙眉头,动情的握着六亲王铁尔罕的手,痛惜的看着他。
六亲王身躯凛凛,虎目精光,也是锁着眉头强忍着背后的伤痛。
两人无言的凝视着对方。
堂下大臣感动万分,好一对君臣情深。
……
有没有腐女好有爱的镜头啊鼻血
夜已深沉,晚风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丝丝凉意沁入人的心脾。
小窗,烛光透影。
王珍温柔的为铁尔罕上药,后背的伤口分外的狰狞,可是在残存完好的皮肤之下,依然看得到还有许多的旧伤痕。
她暗道,这人的权势只怕也是来之不易,如若他曾经也是这般的强势,那么也轮不到元泰登上罕位,听闻当初的老汗王本就十分喜欢自己的六儿子,也曾有意立其为新汗,可是后来还是元泰坐上了汗王之位,这其中又有哪些见不得人的隐秘,她不得而知。
“珍儿,不进则退,可是我已经退不得了。”铁尔罕喃喃道。
“什么?”王珍问道。
铁尔罕起来,也没披上衣服,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身材相当好的男人,紧绷的身子犹如一只优雅的黑豹,即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危险。
他抚上王珍的脸,眼里有一丝爱怜:“你可有生我的气?”
“王爷为何有如此一问?”王珍烟视媚行的笑道。
谁知铁尔罕皱了皱眉,道:“你不必如此。”说着伸出手遮住王珍的笑容,只余下眼睛。
王珍不解这是何意。
“我记得我走之前,你的总是清清淡淡,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妩媚,妩媚的就像刻意一般。”铁尔罕的手,仍然遮住了王珍的面容,盯着那双盈盈的眼睛,好像是在与那双眼睛对话。
“我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你,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言不由衷?以往即便你不理不睬,我也觉得那是真的你,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把自己藏起来了?”
王珍眼里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王爷,你想我如何?”
铁尔罕一顿,手放了下来,道:“你果然生气了。”
“我是什么人?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罢了,王爷用得着管我有没有生气吗?”
“你为何会这样想?”铁尔罕望着王珍,神色有些复杂。
“我以色侍人,向你求得是一己之安,你与我不过就是这种关系罢了,为何一定要迫我说得这么直接呢。”王珍面无表情,再不见这几日的深情模样。
“你怪我利用你?”
“我的荣幸,能有利用的价值,我不介意被利用,反正有价值总比没有价值好。”王珍淡笑。
铁尔罕盯着王珍,默了片刻,才慢慢道:
“今日,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喝了几杯酒,闲谈时,他告诉我你们政女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十分坚韧的,还说虽然坚韧有时确是意想不到的敏感脆弱,回忆起这几日你的神情,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不明白
我知道你可能介意什么事,但是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介意,如果说你担心我不顾你的安危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有能力保护你周全,自我离开后,你的身边从来不止四个护卫而已,我另安排了许多好手暗中保护你,绝不会让你有丝毫的危险。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只是把你当做一个以色侍人的女人对待?
你从来不知道不会知道我”铁尔罕想要说,却再三踌躇,最后就把话收回去了,只道:
“我铁尔罕要大域这片广袤的天地,但也同样你不会放弃你,我会把你们抓得紧紧的,不管你们愿不愿意!”
其实以上这番话,已经违背了铁尔罕的品性了,从来他便是只知道掠夺而不知怎么付出的人。
这几天,他诧异王珍的态度,但是感觉太美好,所以不愿意深想,况且他觉得自己这样的男人,不该困于男女私情当中,整天琢磨自己的女人心里头的想法,未免太过难看了。
不过今日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苏爷,两人一起喝了酒,就谈到女人的身上,苏爷畅谈自己的阅女经验的时候,铁尔罕就不由的想到了王珍身上。
他恍然大悟,真的么,她真的会是个敏感脆弱的女子么,那么她会为了这次的事情胡思乱想么,她真的会以为自己不在意她吗,会难过吗?
她难过的话会如何呢?于是他拐弯抹角的问了苏爷,苏爷阴笑道:
“有些女人,自视甚高,若是感到自己被忽视被欺骗,可能就会封闭自己,也可能会反其道行之,为的,就是不流露出自己的真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