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15部分阅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作者:rouwenwu
屋子人忙着给他换尿片,铁尔罕旁边看着众人因一个小奶娃儿忙碌,觉得十分有趣。
这时,门外响起喊声:“夫人,夫人,您这是干嘛,你才刚生完孩子。”
蓬头垢面的伊箩一把推开门扑进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急急将她扶住。
伊箩面色惨白,半死不活的样子,衣衫不整不说,上还沾染着大片的血迹,她见到王珍,怒目而视,惨叫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是我的!是我的!”
原来她昏迷醒来,见不到孩子,听闻铁尔罕把他抱去了王珍这里,便不顾自己的死活,硬是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往这里赶来,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们劝说无效,又见她路上跌倒之后,便是实在是站不起来了,也还用双手撑着往这里爬,于是也都红了眼睛,再不劝她回去,而是搀扶着她过来。
铁尔罕喝道:“这个样子就跑出来,成什么体统!”就想拦住伊箩。
伊箩抓住铁尔罕的胳膊,用嘶哑的声音哭喊哀求道:“我什么都没有……把孩子还给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
她哭得甚是可怜,铁尔罕也有些不忍,毕竟人家是亲母子。
王珍便把孩子报过来交给伊箩,又担心她抱不稳,还吩咐在旁的一个婆子小心护着,别让小娃儿掉下来。
伊箩见了孩子,什么都不顾的扑上来抱住,心一松,人昏了过去,抱着孩子的手却死死不送。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另一处,马兰珠的院子里,她站在门口,等带回来的消息,还不住的咳嗽。
伺候的丫鬟见了,焦急的道:“王妃,里面等吧,外头的寒气,您怎么受得住。”
马兰珠已经卧床了几日了,今天突然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后来前头传来伊箩夫人早产的消息,王妃立马派人去打听情况,她心里焦急,从床上下来,披了衣裳就爬起来站在门口眺望。
打听的人回来了,把事情一股脑儿的一说,马兰珠听闻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吐了一口鲜血。
“王妃,您…”
马兰珠平复下来,也不以为意,手抚着胸口幽幽道:“居然都活着…还是个男孩儿…”
古时候的女子生孩子,多是九死一生,如伊箩这样的简直就是命大。
可铁尔罕做的实在太过了,伊箩产后虚弱的身子,全凭着一口怨气撑着,才过来抢回了孩子,只是如此一来,即便日后再怎么调养,她的身子骨绝对会因此而留下病症。
铁尔罕最凉薄的一点,就是对他不在意的女人,非常的残酷。
尤其是既不在意,又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伊箩已经被抬走了,孩子王珍不要,所以也给抱走了。
王珍徒生兔死狐悲之感,缓缓道:“你这样会逼死她的。”
“我想是刚生下的孩子,交给你,你从头养育他,除了不是你肚子里面生的,其他的跟一个真的母亲有什么区别”铁尔罕叹道。
王珍听出一些莫名的意味,望着铁尔罕,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都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他为了她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铁尔罕侧过头去,心里很不好过。
那时的确只有马祜刺,才能完全治好她的腿,所以他才去找的他。
这话在王珍脑子里转了几圈,才会过意来,这些时日,她服药总是避讳着铁尔罕,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并且还知道她服的是什么药,为什么服药。
王珍说不出话来,他既然连这些都知道,听他的口气,马兰珠和马祜刺之间的暗涌他也清楚,可是他却不动声色。
“我没有办法替你报仇,我不能难怪你总是不相信我,原来我真的不值得相信我想补偿你,我想给你一个孩子。”看不到铁尔罕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是透着深深的内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么在乎她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心里一直想要孩子,更想要王珍和他的孩子,哪怕将来不能继承他的爵位,他也会给他最多的疼爱,会亲自教他骑马,拉弓,会带他一起玩耍,会把自己所知的全部教给他,让他成为最幸福快乐的孩子。如果他做错了事惹了他的娘不高兴,他也会重重的打他的屁股,再偷偷的教训他,咱们是男人,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
“我不要别人的孩子,如果我要,我自己生。”王珍走过去,拉起他的手道。
“嗯,咱们自己生一定可以”
深夜,王珍难眠,铁尔罕在她身边均匀的呼吸,她不由的望着他出神。
每一次她稍微对他改观一点,他马上就会毁掉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印象,同样她开始厌恶他的时候,又总是有些触动她的表现。
如此循环,好生矛盾。
铁尔罕,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不能说我对你完全毫无感觉,甚至可以说,你对我而言,绝对是个特别的存在。
想到你,我就隐隐的难过。
你自私,冷酷,霸道,残忍,唯我独尊,你对你不在乎的人异常残忍,而对你在乎的异常执着。
你在乎,是我的运气,如果某一日你不再在乎,我只怕难存于世。
你现在的一往情深模样,好像是种诱惑,而背后却是无底深渊。
偶尔的触动,让我感怀,可是这并不足以让我爱你。
因为你的爱不仅太自私,且又负载了太多的东西。
在你眼里,女人绝对不是重要的,所以就算知道了我被下了药,你只能难过的想要补偿,就因为对方与你有更重要的意义。
你已经做了选择。
这样的你,凭什么让我死心塌地?
我难过,是人就会难过,为什么人会难过呢?
是因为伤心吗?
可是我既然对他没有心,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人啊,真是复杂的生物啊
第六十一章
王珍在家闷了许多时,甚觉无趣,就叫人备了车,铺上厚厚的棉被,穿上厚厚的衣裳,偎上一个手炉,就去了苏记布庄。
娇娘见了取笑她,听说你们家的新夫人在坐月子,怎么我看倒像你刚从月子里出来似得?
王珍听了,与娇娘说笑逗乐了一番。
娇娘后把王珍领进内室,王珍谴下旁人,娇娘才道:“幸亏你来了,不然我都要去找你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王珍问道。
“你们家那个王爷和王庭上面那个越来越火花乱溅了,你家王爷事事都压着一头,手底下又有兵权,说话腰杆子硬着呢,不过王庭上的那人是个笑面虎城府也深着呢,说不定有些后招你是六亲王枕边的人,姐姐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要多小心一点。”娇娘道,神色倒不似说笑。
“姐姐可是得到什么消息?”王珍知道娇娘自有自己的信息来源。
娇娘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两人暗地里一直不对付,只是最近愈演愈烈了,有些一触即发的意思,其实你们王爷的心思并不难猜,现在也差不多了,只差一个契机到时候又不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你跟着那人,我总是不放心的,万一那人没看顾好,可以躲到姐姐这里来。
“姐姐的意思是,他们要动手了?”
如果动手的话,成王败寇,铁尔罕到底是哪个呢?王府里跟着他的人,命运也会随之而改变。
“妹妹别慌,也许是虚晃一枪,这事儿以前也有过,都是双方试探的,不过是说来你心里有个底儿”
王珍却在想自己的心事,突然打算娇娘的话,道:“若论节气,已经是春分了,怎么天气还那么冷?
娇娘被这句不相干的话把思绪打乱了,愣愣的道:“大域的气候不好,春天也跟冬天似得,比别的地方要晚上两个多月才回暖呢。”
所以大域的春天十分短暂
王珍抬起头笑道:“姐姐,上次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呢?”
娇娘闻言,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兰花簪子,质地雕工都算不错的,但也算不得十分出众,奇异的是,与王珍头上正戴着的一个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簪子正是王珍上次要娇娘打造的空心簪,与她现有的一个是一样的形状。
她递给王珍,王珍接过,扭开花头,原来簪子里内有乾坤。
她闻了闻,是这个没错,就把花头装好,取下自己的交给娇娘收好,把这个空心簪戴上。
两人又续了一会话,王珍才离去。
原来王珍打算私自配些药粉,就用自己种的那些草木来做,有的已经有了收成,有的通过皮棚子温室也得到了果实,但有几株却怎么也不开花,约莫非要等到春天的时候才行,这也就罢了,偏有一味怎么也活不过来,只好叫娇娘帮她弄,幸好分量不多,只是尤为重要。
这些所需要的材料,其实买也容易,叫娇娘弄也容易,但是若买的话,极难不走漏风声,叫娇娘弄的话,日后被追查源头起来,岂不是害了她,所以她便选择了自己种,好歹把因果全背到自己身上。
如果说,铁尔罕和元泰斗起来的话,对她就是个好机会,他无暇顾及她,便可趁乱离开,这些时日她做了许多针线,就是赶制贴身小衣,里面均有一条条的暗袋,方便她把珠宝钱财等物藏进去,还有一个暗袋是防水的牛皮缝制的。
原本她是计划用迷|药,若是有了争端,倒是对她更加有利了,只是迷|药也需要,必要时候可以防身。
上一次她逃走,委实太仓促了,这次她已经计划很久了,线路已定,这次不光有了路费,省点的话一辈子吃穿也是有的,防身的有迷|药和簪刀,可惜庞先生死的时候把那副手镯也一起毁了,不过那东西,原本也不该她得。
她还学会了骑马,更加妙不可言,到时候再借助苏爷之力,混淆一下视线就更加妥帖。
唯一麻烦的是,这次她预备带纳姆一同离去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铁尔罕和元泰能真的斗起来,并且最好是气温回暖以后。
她从来不会叫嚣着挣扎,无谓反抗的同时给自己找虐,她隐忍,顺从,默默的坚持,从抢乌克拉珠的院子开始,到主动要求带护卫,保护的同时实行监视,就是为了让他放心;然后采买自己需要的混在花种里面种植她做得很多看似平凡的事情,其实都有她的用意,一点一点连细节都够构思好,不只要能安全的离开,还有后续的安排,最初这还是只是个框架,后来结识了娇娘和苏爷,就慢慢的完备了起来
现在她也在等时机。
王珍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也没有想到,那个变化如此的惨烈。
王珍有些无奈,望望天。
伊箩抱着儿子在她身前,愤愤不平,这孩子满月时因为现在局势微妙,而没有大办,只在家里小庆了一番,想必伊箩心里到现在还是委屈的吧。
王珍耐着性子道:“你别吵,我这是为你好,一会董大夫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摁摁太阳|岤,再不理会伊箩。
说来,也是王珍自己多事,自从上次娇娘提醒她,她没事儿再也不出门了,窝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今天突然马兰珠派人过来找她,她便过去了。
真是病来如山倒,马兰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消瘦的不成样子,偎在床上,还在咳血,见她来了才强打起精神来叙了几句,也是断断续续,那样子,真像是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了。
等说了几句,王珍才知道,今早传来的消息,马兰珠的父亲,亦是古玛蓝部的族长,昨天病故了。
马兰珠受了很大的打击,泪流满面,竟然还对她说,妹妹,我这病我自己知道,多年的郁结,不过如今发了,其实姐姐心里也苦,若是以往有对不住妹妹的,看在姐姐眼看就要去见我父亲的份上,千万别跟姐姐计较…
王珍自然是连道不敢,忙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心里倒生出了一点点伤怀。
自从上次马兰珠生日后,王珍对她多了几分别样的心情。
从马兰珠的院子出来,她本打算直接回去,谁知道半路听见小孩的哭声,哭闹不止。
过来一看,原来是伊箩孩子的奶妈,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在门口哄,孩子哭个不停。
孩子哭,王珍不觉的皱了皱眉,道:“现在虽然春天了,外头还是有些冷气,你把孩子抱在外面做什么,哭得冷气进去了,可不得了,快抱进去。”
奶妈为难的忙道:“夫人不知道,我们夫人生了孩子之后,脾气有些古怪,尤其最近小公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闹腾的厉害,整晚整晚的哭闹,我们夫人被他吵得受不了,一会发脾气,一会自个儿闷在那里流泪,方才夫人刚刚才消停下,小公子又哭起来了,奴婢见我们夫人又开始伤神,这才抱出来哄他一会,奴婢这就回去。”
“等等。”王珍叫住她,走进看看襁褓里的孩子,果然很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连哭的声音都如猫儿叫一般。
这孩子本是早产,再这样,非得没命了不可。
“请了大夫看过了没有?”
“大夫请过好几个,巫医也请了不少,他们各有各的说法,有的开调理的方子,有的做法事,却都不甚有用。”
这怎么可以,众家之词最耽误了事儿,可见伊箩这方面也是个不知事的,多半急糊涂了。
铁尔罕本来是很宝贝这孩子,但是最近总是忙得见不到人,也顾不上他了,无论大人怎么样,小孩子遭罪是最让人不忍的。
等王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正接过奶妈怀里的孩子,抱过来逗弄。
“住手!”伊箩冲了出来,推开王珍抢过孩子,虎视眈眈道:“你想做什么!”
王珍差点摔在地上,还好给纳姆扶住,纳姆忙道:“伊箩夫人,我们夫人不过是看看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又不是她的,你们走,快走!”伊箩有些斯切裂底,王珍隐隐觉得不妙,如果照奶妈方才所说,伊箩像是有些产后忧郁症的迹象出来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闹不好后果很严重,大的有个好歹也就算了,小的怎么可好?
而且小的这样子,也像是不对劲一般。
便道,纳姆,去请董大夫过来。
“你别以为这世上的人都想害你们母子,你的儿子,我才不稀罕,如果我真想对付你们,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好好在这儿站着吗?
今天,我来了这儿,算我倒霉,万一你和你的孩子在我走了之后有个好歹,一盆脏水泼在我身上,那我就冤枉死了。
我就算做了好事儿吧,帮你们一把,你和你儿子日后如何,可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结果董大夫来了,伊箩初时不信,那董大夫长的就一脸名医的模样,说话也头头是道,不由让人信了几分。
加上王珍散发出来一种令人臣服的尊贵之气,眼里带着俯看世人的高傲,让她不禁自问,对方在王爷眼中,一根汗毛都比自己母子来的重要,真有必要对付自己吗?
幸好她没愚蠢到不分是非的地步。
也许也因为心里很担心儿子,伊箩就松了手。
董大夫诊断,说是不足月所生,气血不足,然后调理不当造成什么等等一些面上的话,但是那神色,分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眼睛却在屋子里来回的扫。
董大夫现开了方子,药材是现成的,马上就熬好了,喝了之后,不一会小公子就好多了,不再哭闹。
王珍却另有说法:“董大夫,我这妹妹是第一胎,有许多禁忌不知道,平日里也不知怎么调理才好,请的一些巫医也是没用的,只会坏事儿,您不妨多劳动一下,看看这屋子有什么相冲的不成?”
董大夫一听,果然微微一笑。
这老宫人,什么没见过,知道什么是话留三分,不会惹祸上身,尤其是这种王侯之家,只是这样与他的医者品性相违背,也让他很苦恼,若是能每每遇上如眼前这女子般知情识趣的,倒是一桩美事。
然后,董大夫就清理了几样物品出来了,还能把说辞解释的冠冕堂皇,头头是道。铁尔罕本来派人把这里的东西都清理过一遍,眼前这几样都是后添置的。
董大夫还道,有些个避讳,夫人不知道,需要老朽写下来么?
王珍笑道,劳烦。
董大夫写的时候,王珍在清理出来的物件里拿出个彩绘珐琅手炉,正是伊箩惯用的,并且还是热的,只怕才从伊箩手里拿下来。
她一时也没看出其中的门道来,直到拿得近了,才嗅到一丝淡不可闻的异样香味。
仔细观看,这东西只怕是制作的时候,参进手炉表面的油彩里的,只要手炉烧热了,这种药性才会慢慢的散发出来。
这样做虽然药性不大,但是天长日久,定是有影响的。
染了伊箩的手,上了小娃娃的身。
真是歹毒。
到如今伊箩哪里还会不知好歹,可是面对王珍,这个她一贯假想出来的敌人,感激的话才胸中可就是难以启齿。
“伊箩,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有你,才有你的儿子。”王珍淡淡道。
伊箩顿悟,原来不是有儿子才有她,而是有她,才有她的儿子。
王珍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不早了,董大夫的诊金这回可不由她操心,伊箩感激董大夫,诊金方面也不会小气。
王珍在回院子的路上,正在想着心事,突然有个人喊:“珍夫人!”
她一回头,还没看清什么眼前便一黑,倒了下去。
身旁的纳姆见是势不对,正要高声呼救:“来——”
话没说完,也被击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女主,一直在坚持着自己
第六十二章
纳姆在厢房里醒来,旁边已经守了一个小丫鬟,那丫鬟见纳姆醒来,急忙冲外面喊道:“快快,纳姆醒了。”
纳姆突然想到所发生的事情,不由惊叫道:“珍夫人呢?珍夫人在不在?”
小丫鬟摇摇头,道:“夫人失踪了。”
“不好了,我看到有人打晕了珍夫人!”
这时外面冲进来两个侍卫,纳姆一看,都是铁尔罕身边的人,急忙道:“你们快去通知王爷,珍夫人”
那两个侍卫根本不理会,扶起纳姆就往外拉,纳姆一时脚软,差点摔在地上,于是便有个侍卫,索性背了她就往外面跑。
纳姆不明所以,方才那个小丫鬟便跟着道:“纳姆姐姐莫慌,王爷已经知道珍夫人失踪,吩咐了姐姐一醒来,就带去见他。”
纳姆到前头的时候,铁尔罕正面色铁青的坐在堂上,四大护法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铁尔罕用手扶了扶额头,看到了跪在下面的纳姆,便道:“说说,当时的事情。”
纳姆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事情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有人从后面出其不意的将王珍击昏,然后又击昏预备呼叫的纳姆。
“那人动作迅速,而且面生的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不是他喊了一声,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后面跟了这么个人。”纳姆详详细细的解释,深恐遗漏一点点线索。
铁尔罕闻言不做声,也没追问,而是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四大护法思索着什么。
他越想越生气,太阳|岤处的青筋直冒,突然一掌朝桌上的茶杯拍去,茶杯立刻被他的掌力击破,同时也割伤了他的手。
“葛多罗!”铁尔罕大喝:“去给我把葛多罗找来。”
铁尔罕盛怒之下,无人敢去劝解,也无人敢为他包扎正在滴血的手掌。
“王爷!”门口不一会进来一个满脸络腮,体格魁梧的男子,便是铁尔罕的心腹葛多罗。
“葛多罗,你去召集我们的人手,我们今天就行事!”铁尔罕斩钉截铁道。
“什么?!”葛多罗大吃一惊:“王爷,那我们之前的安排”
“不等了,我要立刻拿下王宫!”
“不可——”此时闯进来一排人,俱是铁尔罕手下的几个心腹家臣,众人急忙拦住他道:“王爷不可!”
其中一人忙跪下磕头道:“王爷,请王爷息怒,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啊,我们跟着王爷死也不怕,可是却怕毁了王爷这些年的苦行经营,再说如今珍姬深陷王宫,未必有性命之忧,还有王爷可以救她,假若王爷出了个什么好歹,可叫珍姬一点盼头都没有了,请王爷定要按耐住啊。”
其他几人见铁尔罕似有所动,也忙跪下伏首道:“我等已经联络王宫里我们这边的人了,务必对珍姬关照,王爷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呀。”
铁尔罕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颓然的坐下,双眼俱是痛苦。
珍儿珍儿
苏记的娇娘此时也得到了消息,她拿着手中的线报忧心忡忡,踌躇半刻,便去找苏爷。
有些事,得从头说起。
当年老汗王,即是铁尔罕的父亲,元泰的祖父巴拉尔,此人骁勇善战,心怀广大,统一了大域各部,将各部的族长全部换上了衷心于他的人,然后划分各族的领地分疆而治。
在巴拉尔汗王之前,大域各部多半还留在不开化的阶段,一直是各族各自管理内政,遇事时都是族长一齐商讨解决,实际上的决策权则是掌握在几个大部族族长的手中,所以巴拉尔以各族自治的方式来管理,也比较符合当时的情况。
但是这样一来,军权不能统一,各族的兵力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后来巴拉尔也意识到这种情况,就慢慢的纵容一些小部族只见的纷争,当纷争扩大就一举把这些小部族清理掉,兵力也被其吸收掉。
后来老汗王年纪大了,就一直把这个清剿的差事交给了自己长子圭归和自己的六子铁尔罕,只因在自己的儿子中,只有这两人最具有能力。
后来圭归战死,让老汗王痛彻心扉,考虑到自己年时已高,健康状况每况愈下,环顾众多子孙中出挑的人选,就只有圭归的儿子元泰,和六子铁尔罕才有大器之象。
然铁尔罕的生母乃是大部族古玛蓝族的贵女,铁尔罕自幼与古玛蓝族相熟相亲,并且娶得王妃亦是出自古玛蓝部族,这就让老汗王心中有一丝隐忧,所以最后选择了元泰作为他的继承人。
在他的扶持元泰,打压铁尔罕的政策之下,元泰继承了圭归的势力,逐渐占据了优势,而铁尔罕在老汗王的威压之下,也无可奈何。
老汗王死后,元泰顺理成章的继承了汗位。
但他的汗位继承的也不轻松,有些个部族见老汗王入土,欺他根基未稳不时找些麻烦,这些时候都是铁尔罕站出来替他扫平障碍。
元泰与铁尔罕虽是叔侄,其实年岁相差并不大,感情一向很好,元泰起先对铁尔罕此举也未曾多想,而且当时能帮到他的,也非六叔莫属。
可是慢慢的,他开始察觉随着铁尔罕军功的累积,他掌握了越来越多的兵力,这对于一个上位者而言,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于是他开始面上对铁尔罕器重,实际上打压他的实力。
然铁尔罕的威望不是一朝一夕聚成的,王庭上自然有不少人心向着他甚至投靠于他,他于元泰还说,越来越是一个巨大的毒瘤。
元泰将大域之都鹰城的军力牢牢抓在手中,将铁尔罕的兵力遣至在远处,铁尔罕仅仅只能在鹰城三十里外,驻扎两千亲兵而已,就连这两千兵力,也让元泰日防夜防,布下监控。
元泰的防备不是没有道理的,铁尔罕本就不是甘心屈服人下的,这些年他苦心经营,已隐隐有凌驾汗王之上的势头,平日里也仗着自己辈分高,对元泰也不尽尊敬,让元泰心恨不已,却只能由着他,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还每每做出一副纵容之色。
再说古玛蓝部,本就是大部族,在与铁尔罕相互照应扶持下,已经发展成大域势力最大最强的部族了,元泰对铁尔罕诸多避讳,也是与古玛蓝部的强盛有关。
但作为铁尔罕最坚实的盟友,古玛蓝部也非铁板一块,其实如今正真向着铁尔罕的却只有老族长和他的子侄大祭司马祜刺,老族长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且早已经被元泰以财物美女收买。
又因为马祜刺深受老族长的重用,元泰不费吹灰之力,就挑起了那几个儿子与马祜刺之间的明争暗斗,说穿了,那几个不成器的无非就是担心马祜刺觊觎族长之位,而马祜刺已经投靠铁尔罕,连带的也对铁尔罕产生异议,甚至觉得铁尔罕能有今日,全仰仗自己古玛蓝一族支持。
这一切,原本有老族长在,都能压下来,老族长看着铁尔罕长大,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心知两者只能相互扶持才能共同壮大,但是昨日夜里,古玛蓝的老族长突然暴毙,且先不追求其死因,如此一来,古玛蓝族必当有乱象,不是几个儿子争权夺利,就是联合起来抵制马祜刺,不论是那一种,对于铁尔罕而言,如失一臂。
这样铁尔罕与元泰之间的局面就被打破了,为了稳定古玛蓝部,稳定铁尔罕的后方,马祜刺现已经带人离开了鹰城回了古玛蓝本部处理乱局。
这个马祜刺对铁尔罕的衷心,也是有其根源的。
马祜刺自幼与铁尔罕的王妃马兰珠一同长大,辈分上而言说起来两人是表兄妹,但实际血统上却隔了老远,他一直对马兰珠一往情深,但马兰珠却钟情于铁尔罕,与铁尔罕之间的联姻,也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
没想到马祜刺竟然是个痴情种子,眼见心上人另嫁他人,居然没有怨恨,反而为了能常常见到其面,投靠了铁尔罕。
他愿意为马兰珠做任何事情,甚至因为马兰珠对子嗣怀有心结,他就偷偷用自己的医术断铁尔罕其他女人的生育。
马兰珠不愿伤害铁尔罕,所以他们一直是对那些女人下手,而非祸主铁尔罕。
同样也因为马兰珠一直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孩子,所以他才义无反顾的帮铁尔罕,虽然心里也怨恨他的花心。
在怨恨的同时,又隐隐高兴,希望心上人幸福,也会伴随着某种痛苦,他的心里一直纠结着这种矛盾的情绪。
所以与其说他是忠于铁尔罕,不如说他是忠于马兰珠。
马祜刺心中的隐事,其实早已经被铁尔罕察觉,但后者惜才,只要不犯下大忌,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施恩拉拢的同时,也用马兰珠牵制他。
不管如何,古玛蓝一事对于元泰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且看他会如何行动。
元泰首先隔断了铁尔罕与外界的一切联络,在马祜刺出城后,封锁了城门,另外派人监视六亲王府的一切举动,并在今日朝会之后,对被留下的铁尔罕首先发难,居然旁敲侧击的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要铁尔罕将自己的侧妃送进宫来授舞,这是什么意思一幕了然。
大域之前一直属于未开化的阶段,换妻易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往还有的部族为了人丁的兴旺,为了壮大自己的部族,甚至主动让自己的妻妾待客,哪怕是过往的生人,也不管生下的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一律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
但是现在大域已经受了南来之风的影响,有了礼仪道德的概念,尤其对大域第一亲王,一向高人一等的铁尔罕来说,这个要求就未免是故意为难了。
元泰向铁尔罕施压,一触即发,当时王庭外已经布了禁军,只要铁尔罕一冲动,马上就会血溅当场,幸好铁尔罕的心腹葛多罗在王庭外见情况不对,连忙支使了几名六亲王阵营里的武将冲进王庭,这才免了铁尔罕一难,但那几名武将因带兵械上王庭,在铁尔罕出来后都被押进了大牢。
铁尔罕必须挺下去,直至马祜刺稳定了古玛蓝部,但元泰不会让他等下去,今日可以索要女人,明日也可以找别的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只要事成之后随便安个理由即可,反正成王败寇。
铁尔罕的危难迫在眉睫,他坚持不到马祜刺回来。
这个时候,他做了一件别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便是投降乞命。
于是,当天的下午,六亲王府上的侧妃,便连同一纸表忠心的请愿书一齐被打包送进了王宫。
请愿书上说,他六亲王铁尔罕对平日诸多不敬的言行深悔不已,无颜再留在王庭,请愿交出兵权,并请汗王允许他带兵两千,甚至一千也可,让他到西北边界上驻守。
言辞恳切,卑躬屈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何曾这样狼狈过。
哎,时势比人强,西北苦寒之地,仅带一千兵力驻守,近乎是仓惶逃离,放弃王庭中经营起的一切了。
同时,几位老汗王时期的老臣也被请来说项,其中还有元泰的授业恩师。
铁尔罕知道,自己找如今王庭上的大臣说情,只会更让元泰猜忌,所以就请了几位老臣。
所谓老将出马一个抵俩,元泰对这份大礼,终于笑纳了。
这里面另有两件却旁人不知的事,第一,六亲王的侧妃珍姬,并非是由铁尔罕献给元泰的,他事先不知情,他只是写了请愿书呈上去,并请出了几位老臣上王庭,而其他的则是他的王妃马兰珠搞的鬼。
第二,元泰从没相信过铁尔罕,也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他
王珍身边自有护卫保护,虽然平日王珍嫌张扬,他们已经由明护转成暗卫,但也断不会如此轻易的叫人弄走,可是据他们所说,王珍到马兰珠房里探病之时,马兰珠的侍女持铁尔罕的令牌支走了他们。
令牌,问题出在令牌上面,见令牌如见其人是铁尔罕的规矩,可是令牌是哪里来的呢?
马祜刺!铁尔罕记得在马祜刺出发之前,自己亲自撰写了一封书信,盖上自己的大印,并且为了保险起见,连自己的令牌也交给了他。
可他居然把令牌给了马兰珠!
当时王珍探病之时,哪里料想一夜之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形势变化的如此诡异,也怎么会知道,自己竟然成了当中的一环。
在纳姆昏迷不醒的时候,铁尔罕早已审问出一切,当他气势汹汹的找到马兰珠那里时,一进门就看到马兰珠在那里呕血不止,顿住。
马兰珠惨笑道:“我知道你会来治我得罪可是我就要死了你如何治一个死人的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在帮你做一个一个你自己做不了的决定
你真的以为不把她献出去凭你所做的他就会相信吗?
他是在试探是试探不让他相信他不会上当的马祜刺为什么而去去做什么你我都清楚”
好容易说了这么大串话,马兰珠又是一阵剧咳,侍女为她擦干净嘴边的血迹,她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恨我我知道可我要你知道我是为了你这么做的你做不了决定,我来做我都替你背在身上我死后你一定要善待我的儿子!”
说完,马兰珠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不管是为了铁尔罕还是她的儿子,她一定不能让他失败。
铁尔罕退了出来,无言的。
马兰珠油尽灯枯,她说的没错,他不能治一个快死的人的罪她说的没错,她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替他做了他做不了的决定可是他为什么如此的心痛,一点点也不高兴呢?
可恨的元泰,为什么一定要用她来做试探?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所以,他将你送来了,我还以为他转了性子呢,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无情无义。”元泰坐在地牢的凳子上,怜悯又讽刺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珍。
王珍没想到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终于被铁尔罕抛弃了,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她才一直不愿相信他,所以她从没放弃过要走,可是为什么心里却隐隐的酸痛呢?
“为什么是我?我其实对你们谁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为什么是我?”王珍问道。
元泰接着笑道:“不是你,也会是别的,不过你比较顺手而已,你可不止是敲门砖这么简单,你是试探呢。”
“试探?”
“铁尔罕是个心高气傲的男人,若不是当真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怎么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贡献出来?我不止是想找个理由杀他,我更是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他心爱的女人,如果我是,他会这样对我?”王珍摇摇头叹道。
元泰倒是有些奇怪的望着她,道:“你当然他心爱的女人,难道你自己竟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宠爱你,全然不顾你没有任何背景,对他丝毫的帮助都没有只要有你出现,他看你的眼神恶心的可以化出水来,你竟然全不知?这么多年来,他可从未这么多情过。”
铁尔罕为了她,确实是冷落了马兰珠和乌克拉珠,她们的娘家古蓝玛部的那几个兄弟堂兄弟,也就是老族长的几个儿子不止一次为此愤愤不平,在老族长跟前抱怨。老族长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到底也有些隐隐的不快。
元泰怪异的笑了,道:“虽然如此,你还是没有他自己重要,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确定了他无力回天又想做什么?”王珍带着习惯,露出掩饰情绪的笑容。
元泰一顿,笑道:“当然是棒打落水狗他要是不将你送来,我还担心他有后招,可他如此轻易送你过来,可见是无力回天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而不是诱你上当?”王珍眯着眼睛妩媚的笑道,而心里却紧张的在查找元泰的心理间隙。
她不想当他们两个之间的炮灰。
元泰闻言,深深的撇了王珍一眼,道:“要是这真是陷阱,你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不管你想说什么,想打什么主意,今日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可知道你很让人厌恶虽然长的好看,但不是每个男人都那样爱美人的。”
元泰收敛住了笑容,果真眼神充满了深深的厌恶:“要不是在丹东盛会上因为你的缘故,我也不会故意冷落绘真,搞得绘真小产你可知道她已经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