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19部分阅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作者:rouwenwu
止不端的女子,后来阴错阳差下才察觉,秦桑身上似乎背负着什么艰辛的往事,她虽没有说明,他也猜得出几分,这又触动了他自己的某些心事,所以不知不觉,两人竟然就此相交成了知己。
一个是臭名昭著,一个是声名狼藉,两人凑在一起正好做了伴,坊间的传言于是更爱拿他们的关系做文章。
鄢二少到底是城主的儿子,秦桑就常常厚颜无耻的打着这面大旗在外狐假虎威,以致鄢二少常常皱眉苦脸的抱怨,他不介意传出他们俩怎么样怎么样的流言蜚语,但是却介意他们还没怎么样怎么样,流言蜚语就传出来了,饮恨啊……
秦桑这次的事情,吓坏了秦柳,和她们收养的几个孩子,见秦桑能安全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秦桑早已得知自己无法生育,所以这两年陆续的收养了四个孤儿。
他们最大的现已十三四,最小的才五六岁,有的是流落街头的乞丐和流民出身,有的是从人伢子那里相中买回来的。
倒不是说她多有爱心,而是因为想到自己独自一人打拼,秦柳又无法相帮,身边连个可以信任有用的人都没有,所以才将他们收养,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好好培养建立感情和信任,日后必可以帮助自己,也不至于老无所依,秦桑的想法很现实,也可以说是在利用这些孩子,但这种利用,对她和这些孩子都好。
她倒觉得,人其实不该怕被利用,而应该怕自己没有利用价值。
次日秦桑便备下一些薄礼,亲自带着去见苏爷,哪知苏爷却不在府中。回到家里,鄢二少已经等了她半天了。
“不是答应陪我出去走走吗,我都等了半天了。”鄢二少皱眉道。
正是用午膳的时候,秦桑留鄢二少用过午膳,然后坐上了马车,随他一起出了城。
到了地方,鄢二少将车马留下,与秦桑二人进了山上的一处桃林,这个时候,看桃花还早了一点,虽然有些花枝,却还不是很茂盛,所以前来观赏的游人也不多,不过春回大地,生机盎然,也很宜人。
鄢二少好像有些心事,边走边心不在焉的和秦桑聊着。
秦桑便道:“是你约我出来,怎么这副模样,做脸子给谁看呀。”
鄢二少这才解释,原来他和他的大哥,今早又吵了一架。
鄢二少和大公子素来不和,其实大公子倒还好,主要是鄢二少有些心结,他和他大哥光华公子是一母同生,但是性格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
光华公子自幼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鄢二少常常被拿来与之相比,其实光华公子确实聪慧过人,鄢二少虽有所不及,但也是上佳之才,可是每每一旦拿来相比,他就成了大哥的衬托一般,包括他们的父亲鄢荣,关注的永远只会是他的大哥,对于他却总是一声长叹,然后道:你为何不似你兄长一般?
久而久之鄢二少便有了阴影,进而产生逆反心理,于是便开始顽劣不堪,让鄢荣越来越头疼,最后几乎放弃对其的管教,所以旁人常道鄢门二子,一人如宝,一个如石。
便是说光华公子如珠如宝难得可贵,而鄢二少却如顽石一般不可教化。
秦桑约莫知道鄢二少的心结,也常常安慰劝解,但这日积月累产生的心结,哪里是轻易化解的了的。
两人说着话,走着走着到了另一处地方,景致比之前又好了许多,不觉二人又往深处走去。
当拐过一排低矮的树丛之后,突然,一个出人意料的情景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桑忍不住惊呼一声“啊——”
鄢二少正想着心事,闻声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苏爷面向他们站在那里,而苏爷的面前立着一个黑衣男子正用剑尖,抵着苏爷的脖子。
苏爷的背后,立着一座坟墓,上面刻着“亡妻何氏文慧之墓”。
这就是苏爷每年三月,必回此处的原因,去年他也来过,不过因为身有要事,匆匆拜祭过后,马上就走了,所以也没遇上秦桑。
那黑衣男子见有人闯来,又听到有人惊呼,竟然调转剑头,飞身向秦桑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鄢二少忙将秦桑一推,躲开了那人的攻击。
待黑衣人回身再刺,鄢二少已经拔出佩戴的宝剑,将其纠缠住,一时间剑影缭乱。
鄢二少自幼也请名师习过武艺,天分颇高,这也是他比之文质彬彬的大公子,唯一的优势,也因此原因,他在武艺剑术方面,很下过功夫。
这倔强孩子,总想至少有一方面,要胜过自家兄长……不过其实,学了武艺他也多用在称王称霸上面了,不然他小小年纪的时候怎么能将那么多比自己还大的孩子,打的连裤子都保不住呢。
可惜的是,他那身功夫比起面前这个黑衣人来,竟然完全不够看,很快就落到下风,那黑衣人心中焦急,只想速战速决,所以便招招要命。
“桑娘,快走!”鄢二少已感到大事不妙,向躲在树后的秦桑急吼道,说话间躲闪不及,右臂已被划伤。
“小唐!”苏爷眉头微微一皱,喝道。
随着话声刚落,一个人影冲出,刚好帮鄢二少挡去致命的一剑,正是号称文武兼修内外俱佳宜室宜家出门必备的随从小唐!
于是小唐与鄢二少联手制敌,情况好了很多,原来方才小唐一直在暗处,只等苏爷一声令下。
秦桑悬着的心,总算随着小唐的出现安了下来。
但是苏爷却没有她那么安心,那人的武功这两年竟然进步神速,原本小唐还可以克制住他,如今居然只能打成平手——苏爷已将鄢二少视作忽略不计。
想了想,苏爷迅速到退到远处的秦桑身边,小声道:“快跟我走,你我留在此有害无益!”若等那黑衣人回过神来,攻击他俩以分小唐的心,可就不妙——苏爷忽略鄢二少又一次。
秦桑想想也是,便跟着苏爷悄悄离开。
苏爷带着秦桑来到一处,拨开长长的杂草,竟然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山洞。
苏爷示意秦桑进去,然后他才进入,并从两旁拉扯些杂草掩盖住。
那山洞,入口处很小,仅够一人侧身而入,未想进去之后,里面大了许多,而且看样子这山洞颇深。
“这个山头那一面是悬崖,两边都没有路,外面唯一的出路便是刚刚那个地方。”苏爷道。
但是黑衣人还在那里堵着,他们也无法出去。
秦桑感到有风轻轻的吹来,道:“他们怎么样,会有危险吗?”
“无妨,有小唐在,至少性命是无忧的。苏爷淡淡道。
说完,苏爷便向山洞深处走去,秦桑只好跟去。
“这山洞通向哪里?”方才感到有风过来,说明这山洞是通的。
“另一处山头,从那里我们可以绕道出去,虽然远了些许,但安全一些。”苏爷答道。
秦桑“嗯”了一声,而后,两人再无说话,都默默的走路,明明两人不算陌生,却总像有什么拉扯着他们,不让他们多靠进一步。
秦桑回想方才的情景,苏爷的事她虽然所知不多,但也觉得有人想要他的命实在是件很正常的事,不过方才小唐分明躲在在暗处,若不是她与鄢二少闯进来,苏爷也不会唤他出来,这么说,莫不是其中有什么……罢了,也不干她什么事,她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因为山洞里路面不平,又越来越昏暗,秦桑一时不慎,脚在石缝卡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前倒去。
苏爷伸出手扶住她,才让她避免跌倒。
“小心。”苏爷的声音有些生硬,感觉凉凉的。
“多谢。”秦桑呐呐道,突然她想起来了——
“我真笨,有这个东西呢。”说着,秦桑从宽大衣袖的暗袋里取出一个东西,打开面上包裹的手绢,露出一个发出蓝白色光华的夜明珠,山洞里顿时被照亮了。
苏爷忍不住抬起手,摸了一下这颗比拳头小不了多少的夜明珠,赞叹道:“好东西。”
秦桑一笑,却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到苏爷手背上的疤痕,共有三条,一条长的,两条短的,长的那条疤痕由手腕到手背。
疤痕的颜色很浅,夜明珠的光也不强烈,不注意的话,那疤痕的地方很像是几条阴影。
但是秦桑分辨得出,那是疤痕。
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那种就算是毁了容都能挽回的灵丹妙药啊……
许久之前……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完全走出阴影,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便如受刑一般。
油灯不能灭,她无法忍受夜晚漆黑一片的那种恐惧,眼睛不能闭,闭了脑袋里不时会不由自主冒出一些可怕的画面,所以通常她都是服用自己配制的安神药,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可是每天半夜里,还是会被噩梦惊醒,不论她服用多少安神药。
然后就是陷入那种惶恐无助的情绪里,常常产生痛苦的幻觉,其实她明明知道那些是幻觉,但依然克服不了那种恐惧,明明知道是假的,依然无法自拔。
而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无论男女,因为她分辨不出来,只要略微的动静就能撕段她的神经。
她消瘦的很厉害,像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这种情况并非一天两天,一直是如此,在王府如此,在外面也是,只是在外面更加吃力,毕竟王府用补品供着,白日里也好休养。
在外面就讲究不了那么多,她吩咐秦柳……那个时候,她是叫纳姆的,便如她那个时候叫王珍一样。
她吩咐纳姆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独自躲起来忍受着长夜的煎熬。
她们白天躲在车底,车底的数个鸡蛋般大小的透气孔也会穿进来光亮,提醒她,这还是个明亮的世界,她伏在透气孔之上,眼睛看着流动的路面,耳朵听着外面吱吱咯咯车轮子声,有时也能补个好眠。
但是夜晚,还是会如期而至。
后来……
那段日子很混乱,有些记忆不全,似乎某天苏爷晚上过来过,然后她……好像发了疯一样……不记得了,很混乱,清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躺在床上,头很疼,起身的时候看到房里一片狼藉。而纳姆在她床前趴着睡着了,怎么连床上的枕头被子也像是被撕烂了一样?
听纳姆说,苏爷听到她的尖叫过来,然后她发了狂,还把苏爷的手抓烂了,最后拉扯间头撞了桌子,昏了过去。
是么,已经疯成那样了,她当时很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又拼命安慰自己,已经离开了,不要紧了,至少那种状态只会在夜晚出现,至少白天还是正常的。
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重新开始的机会,就在眼前!
明明她已经拼命的想要遗忘,可是身体忘不了,就算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身体却仍然记住那份恐惧,绝望。
又是一个艰难的夜晚,她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突然听到一阵很好听的声音,仔细听去,好像是笛声,非常温和安详,就像母亲的手,安抚的轻轻拍着自己。
她是很懂音律的人,所以也容易受到音律的感染。
正是那笛声,让她渐渐平复下来,笛声吹了一整晚,她终于累极了,缩成一团睡着了。
第二天,她们还要赶路,她躲在车底,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咳嗽的声音。
之后,每晚那笛声就会如约响起,帮着她忘记恐惧,伴着她安然入眠……有一次她突然醒来,听不到笛声,就像瘾君子对毒品的渴望一般,她更加不安狂躁,直到笛声再度响起。
断断续续的笛声伴了她那段难挨的日子。
她精神太疲倦了,也影响了她的判断力,竟然一点点都没想过,是谁在吹笛,也没注意到苏爷菜青色的脸上挂着深深的黑眼圈,配上他诡异的气质,就算白天走在路上,也已经是七分像鬼三分像人了。
直到某天晚上,苏爷把她从屋子里挖出来,不顾她的反抗她的愤怒,也不顾会不会弄痛她让她受伤,仗着自己身为男子的力气,强行把她拖到了院子里。
这地方,已经是臻南的某处,是苏爷为安置她而置办的。
皎月在上,院子里清冷一片。
苏爷站在那里,身子难得的挺得笔直,竟然显得有些傲然的味道。
“你听好,这是我吹的最后一遍,我知道你是清醒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不能总是逃避,你必须面对,你也能面对,如果你挺不过去,那么我只能说,你不值得我把你带出来,我只当白忙了一场。”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甘心吗?
“这个曲子……倒是对你有些效用,但只能治标,让你的精神松懈下来,却不能治本,根源是在你自己心里的,只有你自己能够解决,旁人是无法帮助你的。”
“这个曲子的名字,叫静心菩提咒,你听了这么久,也该会了吧,明天,我就要走了,这是我吹的最后一遍,你记住了,你把它给我记住了!”苏爷吼道。
苏爷那天说,只吹最后一遍,结果还是吹了一整夜,可能是连日的劳累让他气不足吧,吹的是断断续续的,却一直坚持着。
而她,坐在地上,头埋在蜷曲的腿间,泪流成河。
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流泪了,我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
后来……
后来苏爷就走了。
临走嫌恶的丢下一玉笛,还道,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这种东西了。
她本想清高的将这玉笛甩出门去,结果捡起来一看,呆了,这只玉笛样子看起来很一般,除了笛身上的纹路,但是,这色泽……这纹路……,于是她马上把这笛子据为己有,不是她有小农思想局限性,而是这个被随手丢掉的是“鬼才乐匠”乐无忧的遗作——螺纹青玉笛呀。
在玉器上雕刻螺纹,是比较怪僻,传说……他是不小心制作的时候把笛身给磨损了,所以不得不这样掩饰,哪知后来旁人跟风,许多玉笛在制作的时候,居然也刻上螺纹……
她将玉笛泡在清水里,奋力的清洗……嗯,口水……然后她拿起玉笛放到阳光下细细打量……应该是它没错,不过若是再用开水消个毒就更好了,可是会不会裂开呢……
最终她还是没舍得放到开水里面煮,却足足洗了十遍,晾干之后放到嘴皮子下吹……声音清透空灵,果然是它!虽然外面仿的很多,但只有乐无忧的珍品,才会如此重神而过于重形……难怪那家伙会吹的那么好,原来是神兵在手啊……败家啊,太败家了……
她郑重而爱怜的将螺纹青玉笛放在怀里,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要是玉笛会说话的话,定会无比惆怅的对这知音人道:
姐姐,你勒死我了!!!
往事如烟,这些事从秦桑脑里过了一遍,也不过只用了一弹指那么短的时间而已。
面对苏爷,她有些尴尬,苏爷于她有恩,她很感激,但是从头到尾人家都没给她过好脸色,原本两人就没打过几个照面,连朋友都算不上,突然人家给你个大恩,还见到了你最狼狈的一面,除了感激之外,多少还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吧。
没有见到苏爷面的时候,她心里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可是见到之后……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热馅擀进了生饺子皮里——里面是熟的,外面却还是生的。
有此同感的还有苏爷自己,他在秦桑幼年的时候,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算是结了恩情,虽然到现在对方还不知情,不过他却是有恩必还,有仇加倍报的人,所以才对秦桑关注,也因此了解到她聪明剔透,稳重坚韧的个性。
她的确绝色无双,也因此而遭受了许多非常人所能体会的磨难,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自怨自怜,哀己不幸,而是一直坚定的向前看去。
回想自己所做的那些事,现在想想的确超乎常理,懊恼过,却奇怪的没有后悔。
也许是因为,她是在他的内心,还没包裹上一层铁皮之前,就留下过痕迹的人吧。
但是这些想法感受,苏爷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说,苏爷。”秦桑抬起头,含笑道:“苏爷,您看这颗珠子,价值几何?”
“嗯”苏爷点头道:“价值连城。”
“呵呵。”秦桑笑道:“苏爷于我有恩,我无以为报,若是这颗夜明珠苏爷看得上眼的话……我一万五千两卖给你如何?”
这颗夜明珠的价值,莫说一万五千两,就算是十五万两也不嫌多,所以秦桑这个价码,用个好理解的比方来说,就像是商场里原本卖一千块钱的衣服,打折到一百块卖给你那么划算。
但是……
苏爷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道:“我以为你会说送与我,权当报恩。”
秦桑的脸一僵,喃喃道:“有多大能力,办多大能力的事儿,不是我小气……我最近新开了家客栈,手里的钱都投进去了,何况一万五千两,这么大颗夜明珠,跟白送也没多大区别了。”
“八千两。”苏爷冷笑:“多一个子儿我也不会多给。”
秦桑闻言一阵头晕,颤巍巍的扶助洞壁,惨然道:“不……不至于吧。”
“你的东西,什么来路你自己清楚,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销赃,我肯要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多说什么,嫌少你可以不卖。”苏爷说完,转身向山洞更深处走去。
打劫!这是明目张胆的打劫!
上次她拿自己带出来的东西与苏爷兑换,就已经被坑了一笔,那些东西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是珍品中的珍品,也像垃圾一样被苏爷说的是一钱不值,事后她黯然神伤了许久。
这次她本以为,至少不会低于一万两,结果还是……
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浪还比一浪高,我自横刀向天笑,重整河山待后生……额,乱了乱了。
“苏爷等等我啊,小心脚下……大家这么熟了,这价钱方面您看……小心那石头,要不要我来扶您一把……”
汗一个,事实告诉人们,无论是什么人,沾上市侩之气之后,这骨气嘛,就会……
与此同时,小唐那边——
小唐与鄢二少在深坑里面,用尽方法也没有办法上来,鄢二少气急败坏道:
“卑鄙,居然用陷阱暗算!”
深坑之上,黑衣人把脑袋伸出来道:“你们不卑鄙?二打一也胜不了,老实说我不是打不过你们,不过是不想耽误时间。”
方才只顾打去了,鄢二少这时才真正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大概三十来岁,模样很是粗犷,下巴上有些青茬,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憔悴,关键是面上从左边额头一直到右耳后,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像是被尖锐的利器划开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黑衣人身上全是新旧伤痕,几乎可以说没有一块好皮。
“老鸦,没想到你武功精进的如此之快,真是可喜可贺。”小唐大声道,原来他与这人是认得的。
“那是,也不看我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老鸦苦笑道。
他这两年一直被追杀,环境险恶到无法想象的地步,这武功,也是在生死搏杀中提升起来的。
小唐道:“我知道,你的确很难,但是做了那样的事,有什么后果早就该知道……苏爷是不会帮,也帮不了你的!”
“不是我做的!”老鸦激动起来:“我他妈的是冤枉的!”
“哦?是吗?”
“当然!我知道没有人相信我,但是我确的被陷害的!有人害我!”这不白之冤害得他甚苦,老鸦忍不住激动的大叫道。
“可是即便如此,你找苏爷也是没用的,苏爷帮不了你。”小唐又道。
“只有他能够帮我,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黑衣人平缓下来,道:“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没有用的,我会把他找出来的。”
说完,黑衣人就离去了,深坑之上,只有天色越来越暗的天空。
“这究竟怎么回事?”鄢二少忍不住问小唐。
“哼!”小唐冷哼道:“怎么回事?被你们害死啦!不知道这是私人领地么,瞎跑什么啊你们!”
“……”
小唐再不理会鄢二少,坐在地上四处张望,看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出去。
山洞里有夜明珠的照明,路好走了许多,从方才开始,秦桑已经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行到此处,山洞里的道路折了一下,进入到一段更宽敞一些的地方,同时旁边还出现了一条暗河,水流还很湍急。
“这山洞好长。”秦桑道。
“快了。”
“……”
“……”
“对了,苏爷,我早听别人说,缅罗城的首富苏越,是难得的重情之人,自夫人不幸病故之后,多年未娶……方才,便是在祭拜那位夫人么?”秦桑不想两人总是没有话说,便随便找了个话题,说了之后又有些失悔,万一他忌讳这个呢。
苏爷并未见怪,默了一下,道“……那个时候,只有她肯留在我身边。”语气里,还有几分萧索。
就这一句话,好像有饱含着很多东西,想不到苏爷居然是这么深情之人,秦桑安慰道:“尊夫人若地下有知,知道苏爷至今还如此深情不悔,必然也很感动,请苏爷莫过于伤心。”
苏爷见她误会了,也没多加解释。
当时他还没有如今这样富有,应酬的时候在青楼遇到了文慧,一来二往有了交情,有次还顺手给她解了围,未想她如此多情,此后便缠上了他。
他以为她不过是想逃离那个地方,就给她赎了身,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名妓,也要不了几个钱。
哪知她后来一心一意待在他身边,对他百般讨好,关怀备至,无事不打点妥帖,他见此,也就由她了。
不过她并非是病死,而是替他去死的。
那时候本该死的,是他……
直到人死之后,才发觉她的好,往日重重都浮上眼前,也并非是有多深刻的感情,却是感动愧疚,觉得她这几年过的也是不易,自己并未好好照顾,却让她替自己死了。
死之前,居然还满怀笑意的说,不悔——
哎,真是一个好女子,虽然两人并未成亲,他却还是以正室之礼将她大葬,可是人都死了,做什么都还有用吗?
希望她来世能遇到一个真正值得她不悔的人吧。
虽然如此想,但苏爷仍然坚持每年回来祭拜这个,顶着自己“夫人”头衔下葬的女子。
秦桑继续在那里赞美苏爷的深情,不过这种赞美并没有如她所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反倒让苏爷越来越沉默。
要他怎么说?
告诉别的女子,自己其实不爱文慧么?不光不爱,而且她其实并未过门,外面传的不过是以讹传讹么?
她若有灵,会难过的吧……
苏爷说不出口,秦桑只好在那里自由发挥。
实际上,苏爷终其一生,都向没任何人解释这件事,而秦桑,也始终以为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叫做文慧的女子
突然,苏爷在一面墙前面停住。
秦桑也走到跟前,见一堵墙拦了路,以为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便小退了一步等着。
“居然……”苏爷把手按在墙上,用力的推了推,果然很严实。
“怎么了?”秦桑问。
“恐怕不好了。”苏爷摇摇头道。
“嗯?”
苏爷回头道:“路被封了,他居然会在此砌一堵墙,我真是服了他了。”
“啊?”秦桑道:“这堵墙?”
苏爷点点头,道:“是方才那人砌的。 ”
随着苏爷的话,秦桑不禁想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黑衣人,偷偷摸摸的把石块运上山,然后蹲在那里奋力的砌墙……
为什么会觉得那么诡异呢?
现在处于冷兵器时代,炸药什么的还没有,而且就算是有,在山里头轰隆隆一下,前面看山头的人,自然会有所察觉,所以黑衣人要拦住他们,奋力砌墙……虽然诡异了点,但也情有可原。
之前秦桑与鄢二少,两人心不在焉并没有看到,他们走过的路旁,竖着一个刻着“苏家禁地,闲人勿闯”的石碑。原本苏爷在这里还专门安排了人看守,不过都被黑衣人解决了,所以他们二人就如此顺利的误闯了进来。
“其实那人并非是要杀我,不过是要胁迫我去做一件我办不到的事,这事很隐晦,却被你们二人撞见,所以他才要杀你们灭口。”苏爷到此时,才说出原委。
他的身份不同寻常,所以秦桑才按耐住自己的疑问,如今听他主动说起,才敢相问:
“这么说,他有事求你,那我们的处境还不算太糟?”
苏爷又摇摇头:“我要是能答应他,自然就不糟,只是我做不到……我本以为他不过是来此会我,如今看来,他想必在此已经躲了段时日了吧。”
说着苏爷用手指弹了弹那堵墙,道:“他连这个山洞密道都能摸出来,定然是早有所安排,如果是处心积虑的话,只怕小唐是挡不住他的……”
“那他和鄢二少危险吗?”秦桑忙问。
苏爷微微的皱了皱眉,道:“你放心吧,你们既然是我保下来的,他就不会轻易杀了你们,他们不会有事。”
本来苏爷受到胁迫的时候,还未到危机关头,所以并未唤出小唐,后来为了救下他们才唤出了小唐,已证明了苏爷不想他们死。
秦桑把这些话理了理,开口道:“这么说小唐他们拦不住他,外面的路出不去,里面的密道又给拦住了,这不活生生是出请君入瓮么?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不好,既然这是请君入瓮,说不准他已经进来了!”
苏爷这才点点头,这女人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老鸦已经进来了。
“但是……”秦桑听到潺潺的水声,突然灵光一闪道:“这里的水可以通向外面吧,水流这么急,苏爷,这里离外面还有多远?水遁可行吗?”
“可行,但也不行。”苏爷道。
“为什么?”秦桑问。
苏爷面色凝重,没有回答,似有难言之隐。
“因为苏总管忌水,所以死都不会下水的。”嘶哑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秦桑回头一看,一个身材壮硕,面容憔悴的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他面上那道从左额贯穿到右耳后的伤痕十分醒目,就像把一张脸分成两半了一般。
“抱歉,苏总管,属下并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人。”老鸦说着,还拱手行了个礼。
原来苏爷的‘职务’是‘总管’。
“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属下……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你走吧,我只当没见过你就是了。”苏爷说完,向前走了两步,状若无意的将秦桑挡在了身后。
这人已经被下了“杀无赦”的追杀令,虽然“杀手”那边并非苏爷负责,但是当没见过他,也已是他的仁至义尽。
“属下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有背叛,那件事不是我做的……”老鸦急道。
“就算你是冤枉的,我也无能为力,那件事……我也受了牵连,若是再旧事重提,惹得‘他’震怒,这雷霆之怒,非我所能承受。”苏爷将手背到身后,淡然道。
“苏总管,你可知道属下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嘛?这种日子生不如死,若是您不愿相帮,那我只好拉着您陪属下,一起共赴黄泉,全了我对昔日您栽培之情的感激。”老鸦见苏爷如此坚决,收起恳求的脸,面目狰狞的威胁道。
苏爷闻言不惊,反倒淡淡的一笑,毫不畏惧。
那人见状,眼睛扫向了苏爷身后的女子,觉得有几分面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心想约莫是组织里面的小人物吧,但是方才苏爷将她挡在身后的举动,他是看在眼里的,头回见到苏爷这般维护别人,即便是娇娘,苏爷也没有将之纳在身后过,于是他便到:
“苏总管不畏死,可您身后那位女子呢,年纪轻轻花样年华,就这么白白死了,多可惜。”
果然,苏爷脸色一变,老鸦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苏爷背到身后的手,突然用力的抓住了秦桑垂下来的手,秦桑明显的感到,苏爷的手竟然汗湿了,他竟然如此紧张?
“您好好想想,不过是还我一个清白,陷害我的那人有如此手段,定是我们内部的人,想必地位不低,若是能揪出来,苏总管必得‘他’看重,青云直上。”老鸦接着蛊惑道,他对陷害他的人恨之入骨,若是让他查出来,定要算上这笔烂帐。
“哎。”苏爷叹道,眼睛垂了垂,仿佛无奈道:“为什么非要找我,未必只有我能帮你。”
“因为我只相信您。”老鸦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苏爷奇怪的问道,这人虽然是他的手下,但并非他的心腹,交情不过尔尔。
“每个人都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那人陷害我,必然能从中取利,反过来想,在这事当中,谁没有得到好处,谁的嫌疑就最小……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苏总管不光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还被分了走了一半的权……所以现在,除了总管您,我还真是一个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苏爷点点头,不错,谁会做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呢?除非是疯了。
如果是他,他也必然会这样分析。
“那么……”苏爷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睛看到了老鸦的身后,道:“你来了!”
老鸦回身一看,身后并无人,只听“噗通”落水的声音,忙转过头来,眼前再空无一人。
有时候,把戏老一点无妨,只要用的好。
老鸦难以置信的盯着湍急的河水……
其实之前,苏爷将秦桑护到身后的时候,就用只有他二人听的道的声音,说了两个字“水遁”。
苏爷抓住秦桑的手,便是一个信号,因为苏爷并不会泅水,不止如此,他还很怕水。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下水。
而秦桑,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相信苏爷。
她屏住呼吸,牢牢抓紧苏爷的手,他们两人在湍急的水流中,好像千万只手在将他们拉扯。
她紧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周围的漆黑,心里不由的心慌起来,她并不知道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冲出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那之前气竭。
水流的冲击太大,就在冲出去的瞬间,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被分开了。
水流出的地方是个小瀑布,秦桑被冲出来之后,掉进了下面的水潭之中,她连忙浮出水面,可是看不到苏爷的身影。
她十分着急,连忙寻找,终于在某处,看到了挣扎出水面的一只手,连忙下去把苏爷捞了起来,带上了岸。
苏爷还没有失去意识,胃里十分的难受,一触到岸就趴在那一阵狂呕,才将吞进去的水呕了出来。
“快走……”苏爷:“他可能会追出来。”
凡是给苏爷当下属的,他事先都作过调查,不止出身背景,喜好特长,就连每餐吃几碗饭这种小事,他都了解,所以他知道,老鸦也不会水。
他怕水,所以才不会泅水。
而老鸦则是单纯的不会泅水。
但是如果连他苏爷,都能横下一条心跳下来,那么老鸦,也可能也会下来。
其实苏爷并不希望如此,而是希望老鸦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不敢跳下来,又或者下了水,却脑袋撞到岩石之上,撞开了花,再不然淹死他也好。
“苏爷,你看——”秦桑向上望去,只见瀑布里冲出来一团东西,应该是个人影。
“你走,快走,他不会对我如何,你留着我会受制于人!”苏爷急忙对秦桑道。
秦桑闻言起身,却并没听他的离去,而是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跳下了水。
“你做什么?!回来!”苏爷忙道,竟然感到一阵心慌。
老鸦刚刚掉进水里,还在使劲挣扎浮上来,不防秦桑扑了过去,用手里的东西狠狠的扎在了他身上,老鸦吃痛,急忙推出一掌,幸好在水里,化去大半的掌力,才没有一掌劈死秦桑。
秦桑双眼发昏,拼了命的才游到了岸边,一上岸就吐了口鲜血。
她抬头望去,只见老鸦已经挣扎到了岸边,双手趴到了岸上,他爬起来,身上淌着水,一步步走向苏爷,大笑道:“哈哈,没想到吧,这两年里的生死存亡里,我早已学会了泅水……”
他这不经意的一句话背后,却是饱含了一种难言的辛酸。
可是他话音未落,“嘭——”就倒下了,只见他背后插着秦桑的发簪。
秦桑笑着爬出水面,从老鸦身上拔出那根簪子,对目瞪口呆的苏爷道:“别小看我,我也是很厉害的。”
那笑容,竟然有几分耀眼。
“你没事吧?”苏爷忍不住问道,他方才见她吐血。
“秦桑笑着摇摇头。
她身上总是有这样一些东西,药粉包,空心簪,和簪刀,而她下水之际,因担心这些东西被水冲走,所以事先都放进了怀里的暗袋中,并未丢失。
而这里又不得不提到她的另一样,此时此地看来很天才举动,她把空心簪改造了。
她把空心簪和簪刀合二为一,现在的空心簪和簪刀一样有外壳,不同的是,空心簪内部依然是空心的,簪刀的利刃,换在空心簪上则是一根长针的造型,针头做成了前世那种注射器针头的样子,斜尖形,中间有孔。
也就是说,空心簪不止可以拔去簪头,装进去一些迷|药药粉,安上簪头之后,还可以拔去簪身的外壳,用内里一根中空的长针,直接刺进人的身体。
血液和药粉直接融合,比其他形式的迷|药都要迅速,尤其这种情况下,不会被水稀释,而降低效果。
也就是老鸦这种功力深厚的,才能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