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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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作者:rouwenwu

    。

    苏爷靠在床头,愣愣的不知在想着什么,房里熏着宁神香,轻烟缭绕。

    小唐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一点,才看到苏爷手上捏着一个荷包。

    这个荷包是寻常样式,大街小巷都有得卖,不过却是他从她身上解下来的,那天他送给了她一只龙凤银镯,然后自己解去她的荷包强留下作为回礼。

    就这么个旧荷包,换去了他那么重要的一只镯子,想想还真不上算,可是自打遇上了她,与她相关的哪件事又是上算的呢?

    “哎……”幽幽一声叹息,在房间里如幽灵一般回荡不绝。

    小唐知道苏爷又在睹物思人了,只好劝道:“爷,三天了,这身子才从鬼门关救回来,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三天,苏爷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了,除了将吃食和汤药送进来的一个侍女以外,没有见任何人,便是小唐也被挡在了外面。

    小唐见端出来的东西,除了汤药喝完了,饭食只是略动了两口,就被撤下,不免忧心如焚,这样折腾,这虚弱的身子,该如何挺得过去呢?

    于是他自己端了吃食,闯了进来。

    因为房里幔帘都垂了下来,所以光线有些暗,之前注意力又集中在那只荷包之上,以致待到他走到床边,看清楚那个靠在床头上的人时,才发觉异状,大吃了一惊。

    苏爷还是苏爷,活生生睁着眼睛淡淡的看着他,面貌更加清瘦,一头的头发满是灰败之色,虽然不至于是满头白发,却是灰色的缝隙里,透着不少白。

    “爷,你的头发——”

    苏爷未束发,头发可以垂到胸前,自然可以看到发色的变化,不过他不以为意,缓缓道:“约莫是伤的太重引起的吧,其实能够留住一条命已是不错,头发又有何可惜的,又不是女人。”

    是伤吗?李神医从未说过这伤会让人头发褪色,只是说,这命暂时虽然保住,可是心……思虑太重了,何苦自己折磨自己,熬的是命啊。

    “爷,您得先好起来……”

    奇异的是,苏爷竟然嘴唇微微向上一勾,似笑又不是,仿若错觉,让小唐忐忑不已。

    “把你手上端着的东西拿过来吧。”苏爷道。

    小唐这才想起闯进来的目的,连忙恭敬的双手奉上托盘。

    苏爷将托盘整个接过,放在自己腿上,拿起筷子,细细的吃了起来,这些食材虽然都是素的,却也是极具营养的品种,他细嚼慢咽姿态很是文雅,没有丝毫的抗拒和排斥,让小唐意外他如此的配合,导致之前想了半天的劝食之词,毫无用武之地。

    其实他怎会知道,苏爷哪里有胃口,只不过是勉强自己吞咽而已,舌上品不出什么滋味,喉间磨砺的也不舒服,胃里根本没有需求之感。

    说到底,他如此勉强自己,还不是为了活命罢了。

    苏爷久无食欲,也吃不下许多,还剩下不少,便让小唐撤了,说是过会儿在喝一盅补品。

    “小唐,我要你为我做件事情。”苏爷突然道。

    小唐习惯性的拱手,一副领命状。

    苏爷微微一笑,正逢小唐抬头,这回他可看得清了,不是错觉,苏爷真的是笑了——

    那一刻,小唐分明感到苏爷身上有什么褪去了,又有什么复苏了,他的眼神,坚定如昔,透着一股拨开云雾的清明。

    而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让他分外熟悉,日月无光,山河变色,飞沙走石,愁云惨淡的笑容再现于世!

    “你拿上解药,我是说真的解药,去靖城找端王世子,请他做一件事情。”

    “端王世子?周旭?”小唐想了片刻道:“这家伙恨我们入骨,只怕不会帮我们。“

    “无妨。”苏爷道:“他是不会帮我们,所以要让他知道,他帮的不是我们,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小唐有所觉悟。

    苏爷又道:“所以才要你亲自去给他解毒,你还要绘声绘色,将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他,然后……”

    ……

    小唐离去后,苏爷又靠在了床头上,抓着那只荷包沉思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幔帘重重,将他挡在了尘世之外,仿佛另一个天地里。

    ……我不会放弃的,所以,一定要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时间,本周四晚

    第九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背景音乐很重要,配上这一章的情节如虎添翼,不过老是网址失效,因而大家总是听不到。

    大家不能右键点击本章,所以我将歌曲名字和地址放到首页上,大家一定要打开听哦,真的很不错的。

    大政朝堂,周熙逸身着明黄|色九龙朝服,威严的坐于宝座之上,俯视众人。

    他头上的冕冠略往前倾,非是故意为之,而是历来如此,以示帝王向臣民俯就,前后串着五彩玉珠,两耳处的丝带上,还各垂一颗明珠,名叫允耳,代表着君王应尊公允之道,切忌听信谗言。

    这位年轻的君王一边听着臣下的禀报,一边用食指的指腹,在腰间的玉带钩上轻轻的拨弄。

    下面回话的大臣不敢直视他,偶尔抬眼,也只能瞟到他脚上着绣着草龙花纹的方头朝靴,所以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只觉得更加忐忑,深怕说错了一句。

    “……嗯,接着审,务必查个清清楚楚。”皇帝语气平缓,虽无大喜大怒,却自有一股天子风范,不怒而威。

    方才说话的那位大人,他俯首领命,之后下意识的抹了抹额角,回了原位。

    也不知这大殿构造得有何讲究,明明是从前方传来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让人感到是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形之中在人心里更添了一份压力。

    之后久久无人再出声,好像天下太平一般,而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有底,吾皇陛下心中一定大为不快,方才那位大人主管刑狱,方才禀报的是监察史许天照许大人徇私枉法,包庇犯事官员一案的进展情况,目前来看,已是罪证确凿,铁板钉钉的事了,关键在于,犯事之人乃吾皇陛下一手提拔。

    周熙逸面上淡淡,心底的确是大恨这许天照不争气,许天照此人今年刚过三十,虽然出身清贫,却年轻有为,乃是新晋官员中佼佼者,得他看重,委以重任,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有意将之培养成可以制衡几大世家的权臣。

    多么好的苗子,不属于各大派系,可以直接拉拢,而且行事也颇为得体灵活,你说找到这么个人,以供他差使容易么,谁知这么快就给人整下去了。

    叫他如何不恼火,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毁之,他才重用他几天,就搞成这样,难道不知道越是得意,便越是该收敛么,这次的事情分明是个局,只要他沾了一星半点儿,一定会整盆脏水泼到他身上去,就不能机灵点躲远着点,难道事事都要他这个皇帝来替他操心么?

    果然还是……差些火候,毕竟不是世家出生,虽然这也是他看中的地方,但是这种明争暗斗还是见识少了,有些扛不住……而这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背景下的暗涌,才是支配这个世道的实质。

    就好比这回的事情来说,定然与那些个世家脱不了干系,不用查他都知道,他们怎么能容忍不相干的人打进他们的核心呢,只是未想,下手这么快罢了,许天照这回在劫难逃,虽然不至于送命,官运到底是断送了,不能再达到他期望的效果,就算他有意为他平反,只怕也是阻碍重重,一时难以进展。

    他心底恨这个许天照,又舍不得真将他办了,所以才叫继续审,而不做其他的表态,人家明明表示已经审得差不多可以定罪了,他还继续叫人家审,那就只好再细细更细细的审了,而且由于人犯很受关注,还真不敢让他死在牢里。

    等于说是打回原位,皇帝陛下用了一个拖字诀,把人关在天牢,等于锁进箱子,还不用担心有人杀上门去,至于以后怎么解套,就慢慢思量吧。

    朝堂之上,皇帝见半天也没人再出来嚷嚷有事禀奏,便示意太监宣布退朝,岂料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在安静的朝堂之上,有些突兀。

    “臣,有事禀奏。”旁边站出一个人来,样貌英挺,很是不凡,不是别人,正是端王世子周旭,他无实质官职,却是有个御前行走之名,便是上殿,也只是跟着周熙逸进来,然后侯在一旁。

    此时,他却离了位置,走到中间,单腿跪下,双手拱起,低头垂目道:“臣有事禀奏。”

    “说罢。”周熙逸倒是被他的举动弄得有几分讶异,道。

    “陛下可曾记得三年前,被陛下亲封倾国公主的王氏之女,王珍?”

    她是谁?

    她以前叫做王珍,后来铁尔罕为了隐藏来历,对外的宣称改掉了她的姓氏,说她叫做袁珍。

    她逃掉之后,又化名秦桑,如今回到大域,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外,是用的什么名字,只是铁尔罕,还是一个劲儿的称呼她为“珍儿”。

    所以,她感到自己又被拖回那个王珍(袁珍)的角色里。

    水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淹没了她的眼耳口鼻,漫过了她的头发,将她的整个人沉进了水里。

    很多人说,在水里犹如在母体芓宫中一般的状态,会让人感到安全,可是她没有这种感觉。

    她只感到压力,窒息,不安,她的眼睛闭得紧紧,虽然无法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但是能想象得到,漂浮在水里的自己,放松了身体,手臂微张,头发如海藻一般的浮动,宛如死尸一般,不过,真的死尸应该是被泡得涨肿不堪,而不是像她一样……

    周围伺候的侍女,见秦桑潜进澡池里久不上来,不免有些担心,谁都知道,汗王是多么重视这个女子,若是出什么事情,后果她们不敢想象,正想着是不是该下水去看看,就见秦桑从水里冒出头来。

    秦桑拨开额前的头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胸前不住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皮肤被暖暖的水泡的有些发烫,呈现出一种粉粉的红润色,伴着水色,别样诱人。

    秦桑从水池上来,两名侍女便展开一大方绢子包裹住她,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轻柔的为她擦拭头发和身体。

    而她就那么站着,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就算被碰到胸口和私密处也没有不耐或者羞涩,就让她们擦干她的身体给她穿上衣裳,梳理头发。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似乎对任何事,都是无动于衷。

    正穿戴整齐之后,便有侍女上来禀报,汗王在殿前等候。

    铁尔罕,秦桑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转瞬即逝,便被侍女搀扶着去了,看起来虽然是搀扶,实际上却是架着她。

    就像这里的一切一样,看起来精致,美丽,温存,体贴,却都是强加在她身上的锁链。

    铁尔罕继位以来,唯一做的奢侈之事,便是打造了这个宫殿中的宫殿。

    扩建了王宫的西南面,修葺了一个新的宫殿,这个宫殿与其他宫殿不同,建筑形态和园林设计,处处透着精致情怀,亭台楼阁,假山假水,曲径通幽,在她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南原,完全想不到在大域会有这样的地方,就像那一道大门是个时空之门,门这一边是粗犷雄健的大域,那一边是细腻韵味的南原。

    就连进来的时候,走的也是新修葺的,两旁种着花木。

    秦桑,只怕永远无法明白铁尔罕的用心良苦,他如此一番,不过为的是让她远离昔日的噩梦,这里确实是王宫,可是又不是当年那个王宫,这是他能为她打造的最舒适安全的牢房,永远将她禁锢在这里,与他相依相伴。

    铁尔罕站在两箱珠宝珍玩前面,看着秦桑缓缓而入。

    她长长的秀发还未干,拢在一起垂在一侧,黑的发对比的脸上的肤色更加白皙莹润,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依然美色无边,她说的有一点不错,洗去那些敷在脸上的东西,她的容貌的确比以前更加动人。

    此刻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的袍裙,裙上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裙摆很大像花瓣一样散开,后面拖着长长的裙尾,金色的束腰上缀着淡蓝色的宝石,不仅颜色质地与裙子上的花案相称,也显得她细柔的腰肢无比妖娆。

    他一见她就像被什么蛊惑住了,凑上前去,伸出手想将她一侧的头发拢到耳后,而她却退了一步,躲开了。

    铁尔罕一怔,放下了手,道:“你这里太素净了,我给你带了些东西给你把玩。”

    秦桑不语,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铁尔罕也不以为意,指挥侍女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她过目,然后摆设到他认为合适的地方。

    “你看这个水晶壶,多么剔透,可称完美无瑕……”

    “你喜欢下棋吗,这个棋盘跟棋子是成套的,都是温玉而制,冬天下棋的话,可不怕手冷了。”

    “这个玉雕的形态很是不俗……”

    虽然她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他自说自话,他也挺有兴致,一会点评这个,一会赞赏那个,突然他一侧身,看到秦桑正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什么,仔细一看,却是一只玉笛。

    “这只玉笛听说是“鬼才乐匠”乐无忧的遗作——螺纹青玉笛,喜欢么,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摸到的,要不要吹吹看音色如何?”铁尔罕道,他知道秦桑善笛。

    这个是赝品,秦桑知道,因为真品她见过,并且被她留在了臻南。这个仿品也算仿得不错,只是真品在一端微微有丝裂纹,玉色更加敦厚一些。

    可见,铁尔罕这一粗人,偏偏尽是收罗些附庸风雅之物,只怕是当了冤大头。

    虽然是如此,秦桑不由的一只手握住赝品青玉笛,另一只手在笛身上的螺纹处轻轻的抚摸,指上磨砺的感觉,似乎触动了她的某些回忆,只见她将青玉笛摆在嘴边,清亮优美的笛声立即便冲破了殿顶,直上云间。

    便是那一曲祥和宁神的静心菩提咒,使她眼神逐渐朦胧,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月下,那个人被笼罩了一层濯濯清华的傲然身影……

    ……

    那个人,曾经咬牙切齿的推开中了虫乐丹,痴缠上来的她,抓住她的头发往水里狠狠的按下去,气愤不已的道——

    ……只怕你立即便会跟我形同陌路,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人,曾经不眠不休,赶在年关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疲惫而淡然的对她说,我回来了。

    那个人,曾经负手而立,在落叶纷飞当中,带着一脸凉薄,缓缓而道——

    让我为你杀死周熙逸,好吗?

    ……

    苏越,你还活着吗?

    一定要活着,只有你活着,我沉重而漫长的生命才能获得一丝慰藉,只要想到世上有一个你还存在,我才不会被无际的黑暗淹没,而流失所有的希望,连挣扎的力气也失去。

    即使无法在一起,即使相聚的日子遥遥无期,我的心,依旧固守在那个地方,这……便是我能坚持下去的缘由。

    我在这殿中吹奏一曲销魂噬骨伤别离,笛声幽幽,泣不尽心头的血与泪,此恨绵绵,遍布着断肠的愁与怨,你的名字已在我心里留下了烙印,永生永世难抹去,你的气息已占据了我空洞的灵魂,永生永世不忘怀。

    而此刻,你在哪里……

    山高水远,人海相隔,你是否会如我一样孤寂的追忆往昔,一点一滴在脑海里汇聚我的模样;当枝头冒出新芽,落叶烂在土里,你是否会为我的离去悲伤不已;若是凝视夜空,月色无端暗淡,你是否能感受得到我的无尽思念……

    ……

    秦桑吹破了一个音,笛声停了下来,她的笛声,早已经失了祥和,尽是透着哀痛的苍凉与压抑的不甘,铁尔罕冷眼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知心有何感。

    ……静心菩提咒,静心,我做不到……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五内运转,带出了她满腹的心伤,她再次抬起笛子,放到唇下,这一次,吹出的确是别样情怀。

    一阵迷离惑人的曲调响起,居然让旁边的人心里随之颤动起来,仿佛是恒古悠远的回忆带着无尽的哀伤侵袭而来,人在她面前只有如痴如醉,弥足深陷,心痛如绞,无法自拔。

    人心里,总有一些感情会被触动,就算平日里被忽视。

    而这首曲子,似乎就有那种能让人最深沉的哀伤发酵的力量。

    她是一个两世两生之人,那隔世的一切,锁在她心底,到头来,反倒觉得那一世只是个梦,离自己越来越远,自有庄生晓梦迷蝴蝶之迷惑。

    但是她还记得《ar na bre oria da noite》这个曲子,这首西班牙的民谣,是前世一次偶然听到的,此后再无法忘怀,每次听到便会痴迷进那种难言的心痛之中。

    虽然她并不通这种语言,但是她记住了它,曾有一段时间,她日日哼唱,有人告诉她,她唱这首歌的时候,让人难受得恨不得掐死她。

    现在,她已经快忘记是怎么唱的,只是曲调反倒忘不掉,而且越来越深刻。

    这首歌说的是一个女人死后,灵魂留在尘世当中,日与月璀璨消长,她只能在月夜下游荡,寻找她远去的爱人的故事。

    依稀记得里面有几句歌词,翻译出来是这样的——

    嗅着血液的芬芳 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 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 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 信仰血色的月光

    它们喜欢阴冷的地方 隐藏在深渊枯树旁

    每一个死寂的夜晚 聆听血液在地下隐秘的声响

    它们喜欢诡异的咏唱 和死灵的歌声一样

    唱的是奢想的报复 还是寥落的绝望

    远去的爱人啊 你是否记得我模样

    当我俯视我的葬礼的时候 为何没有碰上你的目光

    秦桑意识到自己在唱歌,原来她不觉的停下了吹笛,而清唱了起来,虽然不能回忆起整首歌的词,就只想起了三四句而已,也反反复复从她的嘴里吐出。

    周围的侍女,听不明白她究竟在唱什么,可是听着听着,居然纷纷忍不住落泪,连自己都不知的为什么,只觉得胸内沉闷,悲从中来。

    铁尔罕无言的退了出去,至少他是坚定的,不会像女人那样轻易落泪。

    他挥手屏退了身后跟随的人,匆匆而走,钻进了一片小树林,才露出难受的神色,扶着一棵大树,喉间一涌,喷出一口鲜血来,原来他已经被她所惑,心脉紊乱,岔了气,便如上次一样。

    他一把抹去嘴角的鲜血,不由的自嘲,珍儿,我铁尔罕到底为何会为你累的如此?

    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本来是他的一个心结,而如今,似乎已经成了心劫,那他是否正应了那个词——在劫难逃呢。

    他从来不是懦弱重情的男人,却天生一股执念,才会对秦桑那么执着。因为她美貌,所以他喜欢,因为她傲然,所以他征服,因为她偶尔露出的一丝动容,他渴望……他爱她而不自知,最终还累得她遭遇灭顶之灾,之后他才在悔恨中,完全被吞噬。

    她走之后,折磨他的是自己的回忆,他应该忘记她,可是又不愿意忘记。

    如果能够淡忘,他便还能做他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起初他恨她让他伤心,可是后来他竟然开始迷恋起那种痛苦的撕裂感,越痛,便越觉得离她越近,他们之间的交缠越深刻,是他自己将这根绳索套在了脖子上,在窒息中迷醉。

    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人代替她,可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块石头,就像没人能取代她。

    突然,铁尔罕听到异样的声音,抬头冷道:“谁!出来。”

    林中又出现一人,便是罗素,原来他一直跟在铁尔罕身后,此时铁尔罕才记起,这个宫殿的保卫,已经交给了罗素。

    罗素行至铁尔罕面前,单腿跪下,行了一个礼,望着染着血迹的一丛草,道:“汗王,您何必如此,那件事情您为什么不告诉她?”

    方才,他一直都看在眼里,而他,也是对那两人爱恨纠葛了解最深的人。

    “告诉她什么。”铁尔罕嗤笑。

    “那件事情……虽然遗憾,但您是无辜的,你在得知她被抓进了王宫就要去救她,是那几位大人将您拦了下来,再三保证会让宫里的细作保护她的安危,之后发生的事情,您也并不知情,是我们瞒了您。”罗素道。

    原来,就是这个事情,当时拦住铁尔罕进宫的几位幕僚如今都已经封了官,那时候大家怕他意气用事,毁了大局,空前一致的隐瞒了他真实的情况,就连罗素也参与了进去。

    毕竟这么多人提着脑袋跟了铁尔罕一场,不忍他自毁前程,不论是私心,还是忠心,大家都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而罗素,自然是从忠心的角度出发,为此,已经做好了赔上一命的打算。

    “那又如何,我该气愤的已经气愤过了……后来再想,如果我当时知道了,会怎么做呢?其实……我没有那么痴情,你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只是会,派人潜入进去,杀了她让她解脱,然后将所有的怨气都报复在元泰身上。

    所以至少,现在她还活着……”铁尔罕无奈的苦笑,顿了一下才叹息道:

    “也许当时那样杀了她倒好了,如今,我已经下不去手了。”

    若她那样死去,他也不用这般愁苦纠结,反受其乱了,可现在情毒入髓,想要解脱,已是难以为之了。

    铁尔罕是个血性男子,也是一个骄傲的君王,他如今已经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她爱上了别人。

    就算他现在捧着一颗真心给她,她也不会稀罕,自取其辱罢了,他又何必为之呢。

    就让他们煎熬着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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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说起来这罗素,乃是忠烈之人,其忠心的程度与之铁尓罕,便如小唐与之苏爷。

    大域人骁勇,素来最为崇拜勇猛睿智的英雄人物,而铁尔罕则是勇士和明主的结合,在他的带领下大域发展的日益兴旺,人民安居乐业,生活无忧,因此对于大域人民而言,他不止是一个君王,更是一个英雄,虽然他的政权是建立在杀戮之上,但自古成王败寇,如今回首往昔,只会让人对他的强大更加敬佩。

    所以无怪乎罗素如此心甘且誓死追随,毕竟铁尓罕作为男人而言,的确别有一番性格魅力。

    同时罗素也是最早跟在汗王身边的人,眼看着汗王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的艰难险阻自是历历在目,同时也能觉察到在他强势外表之下,内心的苦闷。

    说起来当初便如之前所说,事发当时他伙同其他人知情不报,隐瞒铁尓罕,虽然是形势逼迫下的无奈之举,但却造成了这两人之间的裂痕,之后也是他和其他几个护卫大意,才让王珍有可乘之机得以离去,因而他看到汗王暗自神伤,也不免有些歉疚之心。

    这事若是放在大政和臻南两国的皇宫之中,他人定是会怕惹祸上身,避讳不及,然而大域到底是比较落后,这里人想法多是朴实直接,而罗素又是最为直爽且护主,此种想法难免日积月累,因而每当看到那两人各自郁郁,愧疚之心和为主之念便更胜。

    这一日,他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到王珍面前请罪。

    “……事情便是这样,您误会了汗王,当年之事都是我们欺瞒了他,他并不知情……这些年来,他也不好过,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总是郁郁寡欢,喜怒无常,时常流露出落寞的神情,这一切卑职都看在眼里,心中替他难受,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像是失去了光彩一般。”罗素单膝跪在她面前,慎重而道。

    而她坐在梳妆台前,任侍女为她绾发,目光沉静而无动于衷。

    “卑职一介粗人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您体会到汗王的难处,卑职知道发生的事情让您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恨意,可是请您替他想想,他心里也很苦,他心里的苦又不便与他人说,只能闷在心中伤心伤神,汗王他……真的不容易,而且他是真的对您一片真心情,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当年在她离去之后,铁尔罕便一把火将原先的六亲王府烧成了灰烬,对外宣称她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而罗素他们也受了一些惩罚,却没有因此丧命,依旧跟在他身边,只是伤好之后从一等护卫降为了小卒,这已是铁尓罕念着情面了。

    起初铁尓罕并未去寻她,而是一心扑在建功立业之上,可无论是获得多大的胜利,他都无法开怀,总是淡淡一笑,让人琢磨不透。

    那时候身为汗王的忙于平定各部,跟着上战场的罗素渐渐发现,汗王越来越残酷,越来越血腥,他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妥,如果说曾经的汗王征战,不过是为了实现抱负,而到后来,更像是一种发泄。

    那一段日子他的确是杀人如麻,直到某一日,他突然将罗素叫道身边,让他带人去寻找王珍的下落……

    于是,罗素等人便得到了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昔日他们是她的护卫,她的离去自然是他们的失职,因而他们去做,带着补过之心自然是比旁人更加尽力。

    “若是您心头的怨恨无处发泄,卑职愿意一力承担,当年卑职明明知道您在宫内受苦,可是却向汗王隐瞒了真相,汗王既然让卑职奉您为主,那么如此瞒而不报的举动便是背主,所有的错都卑职的错,只要你一声令下,卑职任打任杀——只求您不要再记恨汗王。”

    罗素说着,将另一只腿也跪下,双手贴在地上,伏下身子道:“请你应下罗素的恳求吧。”

    他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只可惜他的一片丹心,日月可表,而坐在妆台之前的她,却铁石心肠始终没有被打动,连看也没有他一眼,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淡淡而道:

    “自以为是”

    罗素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便抬起了头,面带失望的道:“您就当真无论如何也不肯原谅汗王么?卑职一直认为,您是个外表柔弱而内心刚毅女子,可是未想,您的这份刚毅,却是用来伤害对您最是用情至深之人。”

    面对罗素的指责,那双沉静的眼神便慢慢起了波澜,她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神情看他,慢慢的问道:

    “……是不是因为他用情至深,就能把发生了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是不是因为他用情至深,我就应该咽下所有的痛苦去接纳他?是不是因为他用情至深,他想怎么做都可以,想抓谁就抓谁,想杀谁就杀谁……哪怕他毁了我,我也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她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咬的清清楚楚:“你告诉我,他凭什么?”

    她的话罗素一时还不知如何应答,就只见她把头转过去面向铜镜,镜中的她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被打扮得美轮美奂。

    “你可知时至今日,我已经没有精力去追本溯源,我只知道是他一次一次的让我跌到了谷底,一次一次让我陷入不幸,是他让我痛苦不堪,他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难辞其咎,我简直找不到一个不去憎恨他的理由。”

    她自打进了这座宫殿,便对身边的一切无动于衷,每日大小所有的事情,如穿衣吃饭,如衣裳发式这种事情,她也从来不会插一句嘴,便像一个木偶一般,不置一词任由侍女们摆弄。

    今天若不是罗素紧紧相逼,她也不得有这么多言语,实在让人气愤,这人完全忽视是非曲直,一心为着铁尔罕说话,简直将他看做神一样,从灵魂到肉体都信仰他。

    “您不肯原谅汗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罗素突然问道,指的自然是那天和她一起出现的苏爷。

    闻言,她露出讽刺的笑容,黯然销魂:“罗素,看来你真的不明白。”

    “在你眼里,铁尔罕也许是个悲情的英雄,可你不是女人,所以你不会知道,以一个女人而言,他是多么的卑劣,你看看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有谁能够活得幸福满足?”

    “他这种男人,自私自利,惟我独尊,不配得到任何女人的真心,他的真心更是一钱不值。”王珍顿了一顿,道“所以我恨他便是只因为他,与他人无关,就算没有那个人,凭着他的所作所为,我一样会如此。”

    她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就像她说的,他的真心一钱不值,于她而言。

    铁尔罕站在门外,呆滞了许久。

    当罗素垂头丧气的从殿里出来之后,突然看到了立在一旁的铁尔罕,脸上顿时出现惊愕的神情。

    “罗素,你逾越了。”

    罗素连忙跪下,垂下脑袋。

    “去领二十鞭子,罚俸禄半年。”铁尔罕冷淡道。

    罗素不敢说什么,起身便去领鞭刑。

    罗素的身影离去之后,铁尔罕依然站在那里,神情平淡,内心却被愤怒激荡着。虽然他明白此时便是在她面前说再多的开脱之词,也是无用的,可是心里何曾没有一丝这样的希望?

    希望她还残存着旧情,希望她还没对自己彻底绝望,希望在她的恨意里,能夹杂一些别的情愫。

    他一直不说,便是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有时也会幻想,也许抛弃这最后一丝尊严,或许能让她回心转意一丝半缕。

    所以罗素做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想要知道却不敢去确认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让人卡在喉里,吞吐不出,哽咽难受。

    ……

    她知道他在外面,她已经听到了他对罗素说话的声音,也知道刚才的对话,必然落进了他的耳朵,那么,他会如何呢?会羞怒?会气愤?她望着敞开的雕花大门,严阵以待。

    殿里殿外安安静静,安静的让人窒息。

    他知道里面的人,定然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知道他现在就在外面,方才她言辞这般绝情,已经将他所有期待灰飞烟灭化为无形。

    我想将你呵护,你却推开了我,你破灭了我的希望,那么你能承受让我绝望的代价吗?他的心掉进了冰窟,越沉越深。

    铁尔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雕花大门外。

    他深深的望着她,抬腿缓缓踏入。

    “全部退出去南照殿,不得靠近半步。”铁尔罕道。

    她的侍女,和他的侍卫全部退了出去。

    他的眼睛深沉的可怕,便如夜晚澎湃的巨浪拍击在礁石上一般,渐渐生出了黑暗而绝望的毁灭之意。

    空空的大殿,只剩下他们两人,让她不禁生出恐惧来。

    “珍儿。”他死死的盯着她道。

    她默不作声,垂着眼帘看着他的脚。

    “为什么不说话?方才不是侃侃而谈么?”他缓缓向她走来,步伐像一只猛兽一般,对着猎物虎视眈眈。

    她一步步后退,额上冒出了冷汗。

    “还是只是不愿对我说话?”他道:“用沉默来表示你的憎恨?”

    他已经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她身后便是墙壁,而他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她闻到他呼出的带有他气息的味道,已经很是陌生。

    “如果面前是绝路,我为何还要怀着希望等下去?”

    她预感到事情不妙,转身便欲逃走,脚还没踏出去,便被铁尔罕拦腰抱住,摔在了一旁的案几之上。她挣扎反抗,可是对他,如螳臂当车,他很快就制住了她。

    他一手箍着她,一手撕破她的衣裳,用他的嘴唇去轻咬她的脸,脖子,肩膀。

    她的身体在遭受过噩梦一般的事情之后,在很长时间对男人有了本能的抗拒,这种抗拒是由于内心的伤害引起的,是苏爷慢慢的抚慰了她受伤的心灵,让她一步步的从阴影里走出来,起初只是对苏爷一个人可以接纳,而后逐渐反应不再那么强烈,虽然仍然会有不适的感觉,可是已经不会再呕吐了。

    心伤被治愈,身体的反应自然也会逐渐好转,她好不容易康复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不是为了能让他侵犯的。

    “不要……”她的眼泪不由流了出来,也许曾经她可以无所谓,但现在她无法做到了,女人因为有了值得珍惜的人,才会重视自己的贞洁。

    “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可是太晚了,我根本不该去在乎你的感受,克制自己不去碰你,我应该和以前一样就好,喜欢就去做,没有必要去在乎谁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附在她的耳边,用男性特有的带着□的沙哑声音道。

    “混蛋!你是个混蛋!”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她无法维持镇定,怒道。

    他温情的吻去她的泪水,却用膝盖分开她的腿,同时:“那么将让我做一个混蛋吧,我还能奢望什么呢。”

    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谁能知道,现在他被爱恨这两把锋利的刀齿,已经绞得鲜血淋漓……

    她立在王宫里最高的华台之上,这个地方是王宫里祭祀的地方,建造得很高,约有三层楼那么高,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她站在边缘,摇摇欲坠,风很大吹的她的衣袖飞舞,便想欲展翅而飞的蝴蝶一般。

    珍儿……他想喊她,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她便回头了,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那眼神茫然得让人心疼,只见她朱唇微启,苍凉而道——

    “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个地步……你,当真要逼死我么……”

    不是的——他张开嘴巴,喉咙里却仍然发不出声音,他着急的想要抓住她,而她凄然一笑,纵身一?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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