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86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到了二门外就停了脚步,冲着里面喊,“彩云丫头,快来引客,是镇北将军府的少将军来了。”
内室里,老嬷嬷正半跪在两个孩子跟前,抹着眼泪,连说,“候爷和夫人若是活着,该有多欢喜啊,我们小姐都有孩子了,我们小少爷、小小姐长得多好啊。”
瑞雪瞧得老嬷嬷一走这一月,原本胖乎乎的身子,瘦削了许多,脸色也极疲惫,心下很是感激,就上前扶了她,劝慰道,“嬷嬷不要哭了,我爹娘在天有灵必定会感谢嬷嬷的,没有嬷嬷从小照料我,怎么会又我如今儿女双全的日子。”
老嬷嬷握了瑞雪的手,仔细看了又看,很是满意,“我们小姐看着倒是胖了,嬷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一定要每日都跟在小姐身边,照料小小姐和小少爷,求小姐不要撵嬷嬷,可好?”
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眼睛通红的开口乞求,又是为了她远途奔波而回,如若再拒绝,就真是铁石心肠了,于是,瑞雪郑重点头,“嬷嬷,就在我身边吧,我给嬷嬷养老。”
老嬷嬷得了这句话,欢喜得又哭了起来,像一个跋涉多日,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老少两人正是都觉亲近的时候,突然听得二门处这一声喊,老嬷嬷才突然想起来,伸手抹了眼泪,说道,“小姐,少将军和柔兰小姐来了,我当日在将军府门口拦了将军的车马喊冤,将军听得我哭诉,又看了小姐的信和血衣,严厉叱骂了那恶毒妇人,打了她三十大板关进祠堂反省,少将军此来是要弄清当初那事是否真是那恶毒妇人所为,至于柔兰小姐,她说是想念小姐,后悔当日胆子小没有替小姐求情,不过老奴瞧着倒像是存了坏心,小姐要多加防备些。”
瑞雪点头,“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若是当日在将军府还有这么个关心我的好姐妹,我也不至于被扔出来,九死一生。嬷嬷放心,我如今正坐着月子,可是不能见男客的,至于柔兰,到了咱们府上,总没有让她这客人作威作福的道理。”
老嬷嬷瞧得自家小姐没有如往常一般欢喜的跑出去,反倒如此冷静的分析,心里长长叹气,小姐这是真把少将军忘了,不过这样也好,如今她都给赵家生了孩子了,难道还能回到当初未嫁的日子不成?
“那小姐先歇着,老奴出去安排一下。”
“有劳嬷嬷了,东边厢房住的客人正好刚走,她们两人就一人一间吧,至于那些护卫,一个不留,全安排去村里借宿,若是再有武二那样黑心的,怕是我们母子又要遭殃了。”
老嬷嬷连忙应下,“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
她说着就起身出去,瑞雪想了想,又唤了屋角坐着的剑舞和琴心,“家里来了外人,而且还有些别样心思,说不得也许会有些风险,你们姐妹俩人从今日起,轮流守在两个孩子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可能做到?”
剑舞和琴心对视一眼,齐齐行礼,“夫人放心,若有人对小少爷小小姐不利,必要过我们姐妹这一关。”
瑞雪点头笑道,“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剑舞出去帮着老嬷嬷安顿客人吧。”
剑舞应声开门而去,正好武烈等人进了院子,抬眼瞧着那正房窗户上贴的大红窗花,脸色齐齐都是一变。
武国有习俗,家中有子降生要在产房窗外贴奔马图,有女下世则贴石榴图,而此时那窗子上,一左一右,正是奔马和石榴,只要眼睛未瞎,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武烈的脸色,时而阴沉如水,时而涨红如火,青白交错,极是诡异。
来时这一路,他还在不断的安慰自己,老嬷嬷的话都是为了博取众人的同情,他的月儿许是就在哪里受苦,等这他去找寻。
可是如今这般,突然被事实当头一棒砸醒,他立时就觉心底的恼怒排山倒海一般,他想抓住她的手问,为何要嫁给别人,为何要替别人生了孩子,为何忘了他们当初的誓言,为何就不能做他的妻?
他越想越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大步就上了台阶,也不理会老嬷嬷的惊呼,伸手就去推那两扇紧闭的乌木雕花门,不曾想那门提前打开了,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个容貌普通的侍女,见得他好似要强闯,立时就是推出一掌。
武烈根本就不觉得一个侍女能把他如何,可惜,他在战场纵横多日,未曾伤过一根毫毛,今日却注定要栽在这么一个侍女手里。
正文第三百三十二章 窗里窗外
更新晚了,费了一上午码细纲了,以后能卡得轻一些了,另外我记得还欠大家一章,一定补啊。)
剑舞那单薄细嫩的手掌打在他胸前,就如同一记重锤擂下,砸得他立时倒退几步,差点没摔下台阶,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生生忍了下去。
柔兰惊呼着就要上前去扶,却不想那几个护卫更快,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伸手就要与剑舞相斗一处。
武烈捂着胸口慢慢直起腰,拦了那护卫,仔细打量了一脸平静的剑舞几眼,低声说道,“姑娘好身手。”
剑舞低头行礼,“少将军谬赞了,奴婢不过是一时情急推了一把而已,我们夫人正在养身体,不宜请男子入内,还望少将军海涵。”
武烈挑眉,这是个有趣的丫鬟,口里说着海涵,该出手时,却半点儿不含糊,转念想想,他确实有些鲁莽了,但是眼见着离得心爱女子只隔了两重门,就是见不得,他实在不甘心,于是说道,“我不进门,只同你们…夫人说上几句话,可好?”
剑舞回身关好屋门,垂眸站在一旁,说道,“少将军随意。”
若兰身旁的小丫鬟就要大骂出口,却被主子一个冷眼瞪了回去,不说别的,只那两张大红窗花,就已是两个巨型定心丸了,柔兰这半会儿若不是见得武烈受了伤,恨不得都要仰天大笑了,老天爷果然是怜惜她的,那丑丫头不但成亲了,还生了孩子,表哥堂堂镇北少将军,怎么也不能把她接回去做夫人了,那岂不是…
她心里这般盘算着,那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来,老嬷嬷实在瞧不得她欢喜,眼珠儿转了转,就笑道,“喜儿是柔兰小姐的陪嫁丫鬟吧,怪不得这般担心少将军的安危。”
柔兰脸上的喜色立时就僵住了,扭头瞧了瞧同样脸色煞白的小丫鬟,慢慢说道,“嬷嬷这话是何意,我和喜儿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性情我最是清楚。”
“哦,是吗,”老嬷嬷仿似不在意的抖抖袖子上莫须有的灰尘,又笑道,“我只是想起绿蕊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怕是这天下的陪嫁丫鬟,都有些小心思吧,柔兰小姐性子柔弱,又胆子小,可要多防备才好,这雀占鸠巢的事可不少啊。”
小丫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被戳中了心思吓得,身子哆嗦个不停,反驳道,“嬷嬷,我对小姐是忠心不二的,嬷嬷不要诋毁我们主仆的情分。”
柔兰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勉强笑道,“嬷嬷,我的丫鬟,我自是清楚,就不劳嬷嬷多费心了。”
老嬷嬷瞧得她眼底那抹暗色,猜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她心底生了根,于是也不再多说。
那边厢,武烈站在门外,突然就觉满心满腹的话,好似都堵在了喉咙口处,半句也说不出来,挣扎半晌,只剩了一句,“月儿,这一年你过的好吗?”
后半句,倒是没什么,普通问候而已,但是先前那两字称呼,可是着实让院子里的人都瞪了眼睛,张大河与作坊众人心里立时都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老板娘的旧识,明明是上门来撬先生墙角的!
屋子里的瑞雪正在抱着儿子喂奶,听得这一句,也觉有些不妥,眉头就皱了起来,想了又想,还是说道,“门外是少将军吧,妾身听得嬷嬷说起,您是为了查清当日夜袭之事而来,劳您远途跋涉,妾身感激不尽,但是,少将军,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妾身已为赵家之媳,即便没有忘却前事,将军也不可再称呼妾身闺名,请唤妾身赵夫人,或者…陈氏,妾身先行道谢了。”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扣在一个礼法上,但落在武烈耳里却是九天外穿透云层而来的惊雷,震得他脸色发白,妾身?赵夫人?陈氏?哪一个都在提醒他,她已经是别人的妻…
“月儿,你真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记了吗?你…”
老嬷嬷生怕武烈在说出什么私密之言,这满院子的人都在,若是带累小姐的名声有损,可就不好了,于是赶紧上前拉了武烈的胳膊,劝说道,“赵将军,赶路辛苦,先去客房歇息一会儿吧,左右也不是一日半日就回返,以后有的是时候细说。”
武烈脚下好似生了根一般,立在门口就是不动,满脸的绝望和不甘,任凭老嬷嬷怎么拉都不走。
老嬷嬷急了,低声说道,“少将军,我们小姐已经忘却前事了,你这般闹下去,她不但想不起来半点儿,反倒会更厌恶将军,您还是跟老奴下去吧。”
瑞雪听得外面动静不对,就示意琴心过来抱了孩子,然后起身挪到软榻上,含湿手指,点破窗纸,偷眼看去,那挺拔英俊的男子正脸色铁青,仿似在极力隐忍什么,脖子上的青筋高高蹦起,眼里暗含的水渍,让任何女子瞧了都会心酸不已…
她忍不住长长叹气,若是真正的陈霜月没有死,怕是见得这一幕,就会立刻哭着冲出去,有情人相见,互诉衷肠…
可惜,她不是陈霜月,这具肉身的主人,如今是她秦瑞雪,她爱的人姓赵,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孩子,她的产业,她属于这里,绝对不会抛下这一切,冲进这个男人的怀抱,所以,这个千里赶来的男人,也注定要伤心了。
“少将军恕罪,妾身不适,不能亲自替少将军接风,还望少将军勿怪。彩云彩月,准备酒宴,替远来贵客接风。”
本来正看得发愣的彩云彩月突然听得主子发话,立时躬身应下,互相扯着手跑去了灶间。
老嬷嬷瞧得武烈脸色更差,心下更是无奈,“少将军,先去歇息吧。”
说着手下用力,不知武烈是彻底寒了心,还是想得明白了,居然就随着她的牵引,下了台阶,一路去了东厢房,柔兰赶紧追了上去。
武烈坐在南屋的方桌边,依旧是沉默不语,老嬷嬷还想再劝几句,但是瞧得柔兰进来,也就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柔兰小姐,这几日你就住在北屋吧。家里院子小,没有那么多房间,您若是实在不喜,可以去城里住客栈,老婆子我还知道一家掌柜很是厚道,可以推荐给小姐。”
柔兰心里冷哼一声,暗骂,老东西想支开我,给你们小姐和表哥制造机会吗,没门!
她走到武烈身旁坐了,低声说道,“嬷嬷不必为我多费心,我就伴着表哥住吧,他这样伤心,我瞧着心里也不好过,怎能放下他自己离开。”她这般说着,又拿起帕子抹起了莫须有的眼泪,嘤嘤哭泣,真是万般柔弱,万般惹人怜惜。
喜儿在一旁还劝着,“小姐,你身子不好,可不要再伤上添伤,少将军还要您劝慰呢…”
老嬷嬷实在瞧不得她们主仆这般做作,就道,“少将军,这院子住不下太多人,随您一道来的护卫,老婆子就安顿他们到一旁的邻家去住了,可好?”
武烈点头,“随嬷嬷安排吧。”
老嬷嬷叹气,转身出了厢房门,唤了带人往库房里抬箱子的张大河,说道,“张管事,这些护卫都要安排在邻居家里住,你出面同乡亲们问问,看谁家有空屋子,我们出每日二十文的价格赁几间。”
张大河赶忙摆手,“嬷嬷说笑了,这些护卫都是将军府的,那可是杀北蛮保大伙平安的英雄,大伙儿若是招待他们住几日还要房钱,就太没良心了,嬷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他说完,就把库房的钥匙递给了老嬷嬷,然后带着云小六出门去招呼一声,很快那些护卫就被热情的乡邻们请走了。
瑞雪给孩子换了尿布,瞧着老嬷嬷进了门,就让琴心拿去洗漱室里洗好晾上,老嬷嬷坐在床边逗弄了两下孝哥儿,到底忍不住抬头说道,“小姐,少将军远道而来,这般…是不是,有些不尽人情了?”
瑞雪淡淡一笑,眼光望像两个正玩得欢喜的孩子,说道,“嬷嬷可是觉得我刚才应对太过残忍了?那嬷嬷觉得我不这般说,要如何说,?难道要同少将军叙叙旧,或者待他亲切些?嬷嬷我如今是赵家的媳妇儿,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且孩子爹爹还出门不在家,我若是一个行差踏错,传出去什么流言,怕是口水都能把我淹死,在被有心人传进孩子爹爹的耳朵,你说,他会如何想呢。”
老嬷嬷手下一顿,立时轻轻给了自己两巴掌,懊恼道,“嬷嬷可真是老糊涂了,只顾着心疼少将军可怜,就忘了替小姐想想了。可不是,女子别的都不怕,就怕被人家辱及清名。小姐别气,嬷嬷以后不会了。”
瑞雪摇头,拉了老嬷嬷的手,低声道,“嬷嬷,其实我也怕这般做,太过绝情,毕竟就算是将军夫人害了我,少将军总是无辜的。但我已为人凄人母,若是不能让他死心,整日为我牵肠挂肚,怕是就更让人不耻了。”
老嬷嬷想起以前他们两人,两小无猜,那般亲近,眼见就要喜结连理,却不想闹到如今这般地步,不管是谁的错,总归都不是小姐的错。
她伸手揽了瑞雪在怀里,慢慢拍着,“小姐啊,你吃了那么多辛苦,也该顺顺当当过日子了,咱以后谁也不必顾忌,就自私一些,做事只管对自己好,就行。若是一定要出面做恶人,就让嬷嬷去,嬷嬷都这么大年纪了,嬷嬷不怕。”
瑞雪同样抱紧了老嬷嬷,听得她这般维护,这般心疼自己,终是在心里把她看成了可以信赖的人,甚至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正文第三百三十三章 主与客
翠娘早起坐车回城去取衣衫,回来时就瞧得大门外多了几辆马车,进门就直接拐去了大厨房,问道,“家里来客了?还是远路来的?”
张嫂子这几日晚上都在帮着照料孩子,白日要补眠,就换了英子同翠兰一起去码头铺子,所以,大厨房里只有金枝儿和石榴,俩人一听得翠娘问话,立刻就扔下蒸了一半的馒头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想问什么,但又犹豫不肯出口。
翠娘是个急脾气,受不得她们这般磨蹭,就道,“什么事啊,这般神秘模样,你们不说,我可自己去后院看了。”
金枝儿赶忙拦了她,说道,“嫂子,家里来客了,还是那个什么少将军,是跟着老嬷嬷一起回来的,不过…不过…”
她说了一半又开始吞吞吐吐,到底是石榴爽快,接了话直接说道,“那少将军好似与老板娘有旧,称呼老板娘很是亲近,我们都觉得他好像想带老板娘走啊,那我们掌柜的怎么办,我们作坊还能不能开了?”
翠娘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思转了好几圈儿,才说道,“这乱七八糟的话,有别人说的,难道还有咱们作坊里的人说的?咱们老板娘那般厉害的女子,又是安国侯府的小姐,有几个世交故友也不为过,再说,人家客人明说要老板娘跟他走了?”
金枝儿和石榴都是摇头,翠娘立刻又道,“这不就是了,咱们掌柜出门谈生意不在家,这些闲话可不能乱说,不是给老板娘找麻烦呢吗,就是别人说,咱们也要护着些啊。老板娘当初刚来村子的时候,日子过得多难啊,如今这作坊和几个铺子,可是她一手置办起来的,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舍下离开的。你们闲着无事,同大伙儿也都说说,可别犯了口舌。老板娘心善,大伙儿也不能心里没数。”
金枝儿和石榴被翠娘这么一通连哄带吓,果然就安心了许多,连声应了,就又去忙碌,那些护卫在邻居家里住着,饭食可还是要从大厨房出,她们活计可不轻。
翠娘出了门,拉过张大河,低声仔细商议了几句,就进了二门,彩云彩月正在灶间里煎炒烹炸,见得她回来,都很欢喜,翠娘又把刚才之事,问了一遍,心里有数也就帮起了忙。
东园里的私塾放了学,妞妞和吴煜几个进来找吃食垫肚子,不等翠娘说话,妞妞就抓了两个馅饼飞跑进正房去看姐姐和孩子。倒是吴煜几个坐在案板边上,慢慢吃着。
翠娘给他们倒了温茶,就道,“老嬷嬷从白露城回来了,带了两位客人回来,听说是镇北将军府的少将军和表小姐,平日都是自家人,你们玩闹也就算了,如今有客人在,可是不能再那般没个样子…”
她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吴煜手里的馅饼“吧嗒”就掉在了地上,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婶子,你说谁来了?”
翠娘以为馅饼太热,烫到吴煜了,赶忙上前翻看他的手指,见到只是微微有些泛红,就捡了馅饼放到案板上,又重新给他拿了张先前烙的,才说道,“镇北将军府的少将军,前些日子在北疆杀蛮人,如今大胜班师而回。兴许是同老板娘有些交情,就来咱们府上探望了。”
大壮和黑子立时就欢喜的跳起来,围上前问个不停,先前学堂里的小同窗,每每玩耍也要假扮将军和蛮人厮杀一番,如今突然真正的将军上门来了,他们怎么能不兴奋?
吴煜仿似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般,慢慢咬着手里的馅饼,一口口艰难的吞咽下去,往日最爱的吃食,如今仿似成了世间最苦的药,苦得他都想掉眼泪…
正房里,瑞雪也在嘱咐妞妞,这丫头真是发起脾气来,可是不管不顾的,本来就力气惊人,这些时日又跟着琴心学了一套三十六式棍法,连吴煜都时常被她撵的满院乱窜,若是那什么柔兰小姐说话做事惹到她,怕是一棍子就把人砸扁了,虽说那柔兰上门不见得存了好心,但是起码她没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自家还是不能先失了礼数的。
妞妞啃着馅饼,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嘴里应着,“好,我听姐姐的,那什么客人不欺负姐姐,我就不欺负她。”手下却撕了馅饼要去喂孝哥儿,被瑞雪一巴掌拍了下来,惹得她嘿嘿傻笑,一溜烟儿的跑出去,“姐,我去换衣衫啊。”
瑞雪无奈,“这疯丫头,教了多少日规矩了,还是这般样子。”
剑舞见得孝哥儿的海蓝色小棉被上染了油渍,就开箱去拿了一条新的,替他换上,说道,“二小姐这般性情才是难得,不矫揉造作,无论欢喜还是懊恼都放在脸上,省得让人猜来猜去累得慌。”
老嬷嬷也道,“可不是,这丫头来了之后,小姐平日多费心,也不喊着无趣了。”
瑞雪扶着头,笑道,“这话可不能让这丫头听见,怕是更要疯得厉害了,我是犯愁,以后给她找什么样的婆家,高门大户定然是不敢娶她,只得在周围多留心谁家有那憨厚老实的后生,替她选一选了。”
老嬷嬷点头,剑舞却道,“二小姐这样的性子,嫁进高门大户,怕是要闷得慌,小门小户也没什么不好,左右有夫人在,也不能让小姐饿着。”
“这话倒说的对。”三人闲话儿几句,翠娘就进来笑道,“妹子,席面准备好了,可是要请安伯陪客啊?”
瑞雪笑道,“嫂子刚回来,就跟着在灶间忙碌了?快过来歇歇,城里铺子生意还好?”她说着就伸手去给翠娘倒茶。
翠娘赶紧拦了,“在灶间都喝过了,你啊,就别客套了。天气渐冷了,这喝酒的闲人也多了,铺子生意比以前可好着呢,咱们那大陶缸里的老汤在城里可是有名着呢。”
“那就好,前些日子我又想了两样新菜色,哪天嫂子学学,再进城就教给王嫂子啊。”
又说了几句闲话,翠娘又问酒席上谁陪客,瑞雪想了想,就看向老嬷嬷说道,“嬷嬷,掌柜的也不在家,不如请安伯和煜哥儿去陪客吧?”
老婆婆笑道,“他们一个老一个小,又跟少将军不熟悉,哪里有话说,不如老奴也去凑个热闹吧。”
“那嬷嬷就受累了,晚上有张嫂子呢,嬷嬷后院的房间还留着,先好好歇一晚。”
老嬷嬷应着就带了翠娘出门,酒席摆在了东厢房的厅里,红木大圆桌,雕花高背椅,桌上摆了六个菜,两凉四热,鸡鱼肉蛋俱全,旁边还有一坛桂花酒,倒也丰盛。
安伯背着手,带着脸色复杂的吴煜进来,老嬷嬷替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武烈没有托大,行了晚辈之礼,柔兰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多说,草草应付过去。
安伯扫了她一眼,还了半礼,就笑呵呵坐在主位上,请他们安坐。
柔兰忍了又忍,就道,“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
老嬷嬷当时就瞪了眼睛,不等她恼怒,安伯却已经慢悠悠先说道,“这位表小姐,是嫌弃我们农人家不懂规矩礼法吗?农家贫寒,置办一桌酒菜以是倾尽全力了,再者说我们是拿表小姐当一家人看待的,难道小姐是觉得我们身份贫贱,不配和小姐一桌儿?”
老爷子许是突然喜好上了演戏,那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额头上的皱褶都能夹死蚊子,苦着脸就要站起,说道,“那表小姐自己慢慢吃吧,我们先退下了。”
武烈立刻起身拦了安伯,扶他坐好,躬身行礼赔罪,“老伯,是我这表妹不懂事,太过拘泥与礼法了,老伯千万别气恼,您能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待,是我们兄妹的荣幸。”
说完,他狠狠瞪了柔兰一眼,呵斥道,“还不给老伯赔礼!”
柔兰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按理说,她要求独自一席并不过分,怎么就成了她的不是了,表哥还这般呵斥她,要她怎么再有颜面坐下。
她气恼之下,转身就进了房间,不再出来,喜儿赶紧就随了进去。
武烈脸色铁青,又给安伯赔罪,安伯这次倒显得很是大方,拉了他坐下,笑道,“小姑娘家,总是脾气娇贵些,过一会儿待她气消了,再要厨下给整治些清粥小菜吧。”
他这般说,越发显得柔兰无礼娇蛮,武烈也越是愧疚,亲手给安伯倒了酒,连饮了三杯赔罪。
安伯笑呵呵又替他介绍菜色,攀谈起来,老嬷嬷也不时附和几句,两老一少倒也说得热闹。
吴煜一直低着头,安静吃饭,像极一个不善言辞的农家半大小子,不时扫上武烈两眼,脸色也越发复杂,武烈忙于从安伯口中套问些赵家的情况,倒也没有多留意他。
彩云彩月和小翠儿站在门口伺候,听得差不多了,彩月就借口退了出去,小跑着去了正房禀告。
瑞雪正带了妞妞坐在桌边吃饭,听得这话,就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家里最近进项少了,一家人只吃馒头怕是都供不及,哪里就有好吃食伺候那金贵小姐?再者说,厨下总留着火也容易出事,吃过晚饭,还是熄了吧。”
彩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就要问,家里真这般拮据了?后院不是还有百多袋子白米没吃呢吗,再说往日厨下的灶火总要留到后半夜,怎么突然就怕失火了?
正文第三百三十四章 谁家主子?
我终于还外债了,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大家晚安啊。)
剑舞瞧得她那疑惑模样,就笑道,“还不按照夫人说的去办,这是赵家,为了安全起见,夫人夜里饿肚子都要忍着,哪里还有为外人特意动火的说法?”
彩月眨眨眼睛,终于明白了自家夫人的用意,笑嘻嘻说道,“夫人,剩饭剩菜就是糟蹋粮食,怕是也要遭天谴,不如都送到前院给大伙儿吃吧。”
瑞雪笑眯眯点头,给妞妞夹了一筷子蘑菇,扔出一句,“记得点心也收起来,别夜里遭了老鼠。”
彩月欢喜应了,就要兴致勃勃跑出去告诉彩云,瑞雪想起来一起回来的木三,又追问道,“木公子那里,可送了酒菜?”
“送了,都是木公子喜欢的菜色。木公子不喜自己吃,就与张管事几人坐在一处,给大伙讲路上的见闻呢。”
“那就好。”
彩月这才又行礼,转身出去了。
妞妞正吃了一半馅饼儿,听得姐姐这般说,就以为家里真是穷困了,苦着脸说道,“姐,妞妞以后不能吃馅饼了吗
瑞雪好笑,拍拍她的后背,“缺了谁吃的,也不能缺你的,放心吃吧。”
妞妞得了这定心丸,重新低头欢喜的吃了起来。
一时饭毕,剑舞和琴心盛了饭,就着剩菜也吃了几口,就把饭桌撤了下去,这两姐妹也是倔强的,自从安心要在赵家终老后,就把自己放到了贴身丫鬟的位置上,无论瑞雪怎么说,都不肯上桌一起吃饭,瑞雪无法也就随她们了。
很快,东厢房的酒席也吃完了,武烈因为安伯听了镇北将军的伤情,几句话说得比回程路上请得那些所谓名医要明白许多,于是请安伯替父亲配些去腐生肌的药粉,安伯自然应了下来,他就更恭敬了三分,亲自送了安伯回前院。
彩月低声同老嬷嬷说了几句,就同姐姐和小翠儿麻利的捡了剩菜到灶间,三人吃了几口,就飞快的拾掇了,然后嬉笑着去替老嬷嬷换被褥,又把小翠的矮榻也多铺了一层褥子,省得夜里受了寒凉。
老嬷嬷进了正屋陪着瑞雪和孩子说闲话儿,正好张嫂子也吃过饭赶了来,越发说得热闹了。
柔兰主仆在屋里听得厅里没了动静,左等右等也不见武烈进来劝慰,就越发气恼了,一路上本就吃得不好,又等了这么大半时辰,肚子也就凑热闹的咕咕叫起来。
柔兰喊了喜儿,“去把点心盒子拿来。”
喜儿勾着头,畏缩着往外挪了挪,小声说道,“小姐,点心昨日就吃没了。”
柔兰果然大怒,伸手就要打她泄恨,却不想喜儿躲得远,一巴掌没打到,也就越发气恼了,刚要大骂,却突然想起如今不是在将军府,她有个大事小情,还要喜儿替她跑腿儿,就勉强压了火气,说道,“是我气糊涂了,你去厨下看看,要她们做些清淡菜色端来,记得粥要鸡汤熬得。”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喜儿见得小姐没有如往常般打骂,简直大喜过望,小跑着就出去了。
可惜她在灶间转了一圈儿,半个人影都没碰到,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就想着翻些吃食先垫垫,却发现,别说饭菜了,连个馒头都没有。
喜儿气得跺脚,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出了灶间,想要进正房去询问,转了几圈儿也没敢,后来终于听得三进院子有说笑声,走去一看,厢房里,彩云彩月和小翠儿正在磕着瓜子说笑,她就大步迈进去,怒道,“你们是怎么做奴婢的,主子还饿着,你们居然躲在这里偷懒?”
彩云三个突然见得有人进来,开口斥责,都是一愣,继而就皱了眉头,说道,“这位姐姐,我们主子都吃过了,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难不成你是我们赵家的管事?”
彩月也道,“就是,我们夫人最是心善,只要活计忙完,就随便我们闲话儿玩耍,你这是装得谁家主子啊?”
小翠与这喜儿更是有旧仇颇深,以前在将军府里,就常受她欺负,这一路从白露城赶来,多少又受了些闲气,此时终于有了靠山,挺直了腰板,怎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就道,“两位姐姐不知道,人家以后兴许就是位姨娘呢,咱们做奴婢的可不能冒犯?”
彩月不屑,“姨娘不过是个陪主子睡觉的奴婢,哪里算得上主子?”
喜儿被揭了海底眼,脸色红得发紫,鼻子里都能喷出火来,“好你个小翠,居然偏帮外人,你忘了以前的教训了。”她说着就要上前揪小翠儿的头发,却被彩云一把推了开去,“喜儿姑娘,你最好分清楚,这是赵家的地界,小翠妹妹是我们夫人的丫鬟,跟你一个将军府表小姐的丫鬟不沾边,别内人外人的叫得欢。”
“就是,我是小姐的丫鬟,这是我们小姐的家,你才是外人呢。”小翠儿见得彩云姐妹给她壮胆子,更是硬气了,“你还不赶紧回去伺候你那主子,小心再被掐得一身青。”
喜儿想着耽搁了这么久,还没给小姐找到吃食,怕是回去免不得挨打,脸上就更添了三分恼色,怒道,“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去灶间给我们小姐做吃食,否则我就去找你们夫人评理,看她怎么责罚你们?”
彩云又抓了一把瓜子,悠闲磕着,不在意的挥挥手,“你要去就请便,我们赵家的规矩,入夜后就熄火,免得走水,就是我们夫人饿了,都不能动火,我们可是按照家规行事。”
喜儿气得跺脚,恨得咬牙切齿,退让一步说道,“那就去给我拿盒点心来,要桂花酥和芙蓉糕!”
彩云三人齐齐嘲讽出声,“俺们赵家穷,没有点心吃。”
喜儿此时若是再不明白,她们是故意刁难,那就是傻子了,恨得指着她们好半晌,手指都在哆嗦,到底也没有办法,转身出了三进院子。
小翠儿趴在门边,远远瞧着她走了,这才坐回原位,有些忐忑的说道,“她能不能到夫人那里去告状啊,若是夫人碍于情面,处置咱们…”
“翠妹妹你想多了,”彩云从桌子底下拿出点心盒子,挑了一块芋头酥递到小翠手里,笑道,“咱们夫人最是护短,也最是疼我们,绝对没有那样的时候,你就放心吧。”
小翠想了想,说道,“以前在将军府,我挨了喜儿的打,小姐从来都说,要我让着她,不要为这小事伤了和气。”
彩月笑着说道,“夫人都忘了以前的事了,跟以前可不一样,以后咱们都在一处伺候夫人,你就知道了。”
三人说笑着吃点心说闲话,越发亲近。
喜儿回了二院儿,在正房外转了又转,还是不敢进去告状,走去前院找少将军,没想到,武烈本就心里烦闷,喝得大醉,木三回来又闲话几句,就一起睡到安伯那里,此时正是鼾声震天的时候。
大厨房也是铁将军把门,喜儿实在没办法,就硬着头皮回去了,柔兰在屋子里饿得都要疯了,见得她空手而回,上前就是一巴掌,“让你去张罗吃食,怎么才回来,饭菜呢?”
喜儿也是饿得心慌,委屈得掉了眼泪,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她们这就是没把小姐放在眼里,还说您一个将军府的表小姐,端什么主子的架势…”
柔兰把手里的帕子揉得皱成一团,望着正房的灯火,低语道,“好你个陈霜月,你是觉得生了孩子不能再嫁表哥,就开始嫉恨我了吗?想要激得我发怒,再挑拨我和表哥的感情。你可打错算盘了…”
喜儿跪在地上,半晌不见小姐发话,就道,“小姐,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柔兰转身坐回床上,说道,“她使这般手段,我偏偏不能如她所愿,不就饿一晚吗,又不能死人,去打水洗漱,没有饭菜,总不至于连水也没有吧。”
喜儿立时苦了脸,小姐不出头,她的肚子是注定要饿一晚了,很快,主仆两人洗漱忙完,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铺,就都歇下了,夜里,两人的肚子你唱我和,叫得热闹极了…
第二日一早,主仆俩都是早早起床洗漱,然后就坐在厅里等着赵家人送早饭来,倒让从外面进来的武烈以为她们是在等他,有些愧疚的说了两句,勉强算是安慰了柔兰一腔恼怒委屈。
待得彩云彩月送了红枣粥和四样小菜,一盘小馅饼过来,柔兰再是想要端着架子,也是耐不住肚子造反,忍着热粥烫嘴的痛苦,迅速喝了一碗,又让喜儿再去盛。
武烈瞧得奇怪,就道,“这清粥小菜,味道确实不错,但表妹也要慢些,省得积食难过。”
柔兰脸色涨红,想要解释又开不了口,强忍着应了一声,放慢了手下的速度。倒是喜儿,饿得几乎要昏过去了,但是没有听得主子发话,要她下去吃饭,也不敢动步,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嗅得饭菜香气,肚子叫得更欢。
倒是武烈听得动静,扫了她一眼说道,“这里不必伺候了,下去吃饭吧。”
喜儿听得他出声“关切”,欢喜得恨不能跳起来,但是到底碍于小姐在旁边,还要装着谦卑模样,说道,“谢少将军体恤,奴婢伺候完小姐用饭再吃也不迟。”
柔兰怎肯给表哥留个刻薄的坏印象,赶忙道,“昨夜没睡好,倒是脑子糊涂,忘记吩咐你去吃饭了,快去吧,一会儿咱们还要去探望月姐姐。”
“是,小姐。”喜儿应了,行了一礼,就匆匆出门去了,柔兰眼角扫过她的背影,眸自身出闪过一抹冷光…
正文第三百三十五章 请辞
(抱歉更新晚了,早晨接到个诈骗电话,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弄明白,居然用公安局的电话诈骗,借口宽带重复使用,涉及非法赌博。大家警惕起来啊,同家里老人都说一声。)
彩云彩月也不是傻子,昨晚为难了那么一次,出出气也就算了,见得喜儿进灶间,就给了她一碗粥,一跌咸菜,还有两个馒头,倒让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喜儿,无处可发,闷闷的大口吃了,更觉胸腹间胀气难受。
正房里,瑞雪正同老嬷嬷、妞妞一起吃饭,多亏安伯的补药,和众人的各种汤水炖得勤,瑞雪如今的奶水很足,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饭量虽是很大,却不见身上有太多赘肉,让她欢喜之余,更是放开了胃口吃。
妞妞早晨练习棍法,不小心砸了自己的头,鼓起了一个青紫大包,瑞雪瞧着心疼,就道,“你一个女孩子,以后跟嬷嬷学学绣花裁衣,就不要抡着棍子玩耍了。”
妞妞却是摇头不同意,“我学好了功夫,将来有人欺负姐姐和小外甥,我就砸死他。”
瑞雪瞪她一眼,嗔怪道,“大早晨的,别说这些打打杀杀的。”
妞妞吐吐舌头,转而道,“那我学会了,打大美人总行了吧。”
瑞雪听了就是一愣,终是想明白为何她总觉桌子上少什么了,问道,“煜哥儿哪里去了,为何没过来吃饭?”
妞妞喝了一口粥道,“昨晚就没回来睡,怕是又被闫先生留下抄书了。”
“胡说,煜哥的功课可是好着呢,”瑞雪扭头去唤琴心,“去东园看看,煜哥儿是不是在闫先生那里。”
琴心应声出去了,很快回来,说道,“舅少爷陪着闫先生吃饭呢,闫先生要奴婢转告夫人,饭后他要进院来,有事同夫人商议。”
瑞雪心下想想,这些时日并没有什么事亏待闫先生,索性也就不费脑筋了,应道,“知道了,一会儿搬套桌椅茶具去窗下,别怠慢了先生。”
“是,夫人。”琴心和剑舞应了,果然吃了饭就搬了把雕花高背椅和小方桌放到了窗前几步远之处,茶水还没沏好送上,武烈却从东厢出来,以为是瑞雪这般布置,是瑞雪终于要同他倾心详谈,大喜之下,还没等上前。
就见吴煜陪着一个中年男子从东园进来,那男子高声问好,行礼之后就坐了下来,他立时脸色就暗了下来。
瑞雪抱着孝哥儿,老嬷嬷抱着怡然,一同坐在软榻上,隔着窗户,问候道,“闫先生,最近身体可好,前些时日煜哥儿说先生有些咳嗽,不知这几日可是轻些了?”
闫先生笑呵呵道谢,“多谢夫人惦记,不过是一时秋燥,早就好了。”
“先生保重身子要紧,若是课业太重,就给学童们放上几日假,好好歇息一段时日,进城去访友,就尽管要小六套车,莫要客套。”
“是夫人客套了,闫某一介落魄文人,能得夫人和赵先生信重,把学童们托付于我,实在另闫某铭感五内,这份恩义,闫某永世不忘。”
闫先生说着站起又行了一礼,瑞雪赶忙说道,“闫先生言重了,我们夫妻倒是常为能寻得闫先生这样的好先生欢喜。”
闫先生脸色有些尴尬,犹疑片刻,又说道,“闫某今日求见夫人,是…是为了请辞!”
“请辞?”瑞雪抱起孝哥儿轻轻晃着,眉头皱起来,“闫先生为何突然请辞,可是我们赵家哪里怠慢先生了,若是如此,先生尽管直说,绝没有让先生受委屈的道理。”
闫先生更是觉得脸红,扫了一旁半垂着头的吴煜一眼,说道,“多些夫人厚待,闫某实在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准备回老家去安居。落叶归根,出外多年,总是盼着回去再看一看,终老故乡。”
瑞雪叹气,若是别的理由兴许还有挽留的余地,这般思乡欲归,谁也不好拦着啊,于是问道,“先生有此心愿,我们自是不好拦阻,但是可否请先生多留半月,待访到新先生接替学童的课业之时,先生再辞去??br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