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荣华富贵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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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华富贵 作者:rouwenwu

    ,按照他们的方法做,要想子嗣完全没有问题,基本上就是一要一个准。他就是按照那些方法做的,他现在已经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了。

    温玉听得囧里个囧。胡卢国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以他三十初头的年纪,生了九个孩子……好吧,他老婆真能生。

    皇帝和皇后也渐感这话题已经进行到他们不适合在场的地步了,赶紧给随侍小太监使了个眼神。那小太监既是心腹,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悄然出去打点了一下,再度进来,谎称宫中有急事,请帝后尽快回宫。皇帝便一脸愧然地说无法在这里久留,回头再过来,然后便带着皇后,如释重负地回宫去了。

    在看到胡卢王叫阿娣搬进来的那些书的时候,刘宜光终于也再憋不下去了,抚着胸口喘了两口大气,说觉得有些倦了,想睡一会。胡卢王当即不敢再说什么,赶紧扶刘宜光躺下,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捎了温玉往外走,他还有许多许多的话,要交待这位未来外甥媳妇呢,尤其是关于怎么生子嗣的那些事儿。

    皇帝和皇后假称有急事遁走了,刘宜光也病遁了,那不就剩她一个人被胡卢王那些古怪的问题“折磨”?温玉连忙朝刘宜光投去求救的目光。刘宜光正从床上侧过身,看胡卢王出去了没有,便接收到了温玉的目光。心中顿了顿,终还是说道:“舅舅,让……玉儿留下陪我吧……她在我身边,我睡得安稳些。”

    “哦,好,好”胡卢王一听,便得了圣旨一般忙不迭地把温玉送到了刘宜光床前。

    温玉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却不曾想,福兮祸所倚,就是因为刘宜光的这一句“她在我身边,我睡得安稳些”,当天晚上,温玉就被胡卢王给丢进了刘宜光的卧房,非要她“陪睡”不可。

    温玉站在门口,刘宜光卧在床上,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个是觉得天雷滚滚,另一个是感到无比汗颜。刘宜光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我去和舅舅说。”

    “呃……倒是不用。”温玉连忙阻止,话音甫落,便见刘宜光苍白的脸上忽而浮起一抹红晕,知道他多想了,连忙轻咳一声,解释说道。“我怕舅舅再找我谈心……我宁愿呆在这儿。”

    方才晚膳的时候,胡卢王偏要坐他们中间,兢兢业业地向这一对“小夫妻”普及洞房及生子事宜,说得两个纯洁的少男少女都面红耳赤了还不算,末了还给两人分别塞了一本所谓的“胡卢秘方”。

    温玉原本还以为是药方之类的,回房翻了翻,才知道根本就是。温玉从上一世开始,就是三好学生一个。虽然也曾看过几本限制级的言情小说,但这种不健康画册还真没看过。趁屋里无人,悄悄翻看了一遍,算是长个见识。但怕被张妈妈发现,就塞在怀里,拿还给刘宜光了。

    说起胡卢王的“谈心”,刘宜光脸上的红晕不由愈发地明显。连忙将身子隐到低垂的帐幔之后,解释说道:“胡卢国与我们不太一样,民风比较开放。而且他们国富人口少,所以非常崇尚子嗣。”

    “我母亲过世得早,舅舅一直以母亲只生了我一个而感到遗憾,觉得没有兄弟姐妹,孤伶伶的,非常可怜。所以,他才这么热衷地跟我们说这些……”

    “我明白的。他都是出于关心你,没有恶意。”温玉淡然笑笑。“其实,我觉得舅舅人挺好玩的。”

    “……好玩……么?”刘宜光对此表示费解。

    “是啊。”温玉笑笑。“他是个一国之君呢,却忙里忙外地折腾这些事情,像计生委的妇女主任似的”

    “计生委……那是什么?”刘宜光好奇地问。

    “计划生育委员会,我们那的民间组织,就专门管人家生小孩的你家生多了,注意收敛。你家今年生少了,明年补上。生多生少,统统按计划进行。”

    “补上……这还能补上?”刘宜光不解了。

    “呵呵,你还当真了呀,我说的是养猪场生小猪呢”

    刘宜光怔了怔,看着温玉粲然的笑容,会意过来,说道:“按你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猪场里的猪了……”说罢,他突然又醒悟过来,自己这话的言下之意岂不是承认他们两个要生小猪了?顿时脸红得不行,当即收了声,滑身钻回到被子里,面朝向里,再也不吭上一声。

    第三卷 第一百一章 同房

    经过几天的亲身经历,温玉终于深深地明白了宋懿行所说的“胡卢国男子比较婆妈”是什么意思了。

    前一晚,胡卢王为“小夫妻”做了一番思想上的开导后,就把温玉丢进刘宜光房中“陪睡”,还吩咐丫环守在门口,不许里面的人出来,也不许她们进去打扰。第二天,天乍明,胡卢王就悄悄地潜伏到卧房查看消息。轻手轻脚地进屋,抬手将隔间的垂帘撩开一道细缝,偷眼朝里面窥看。床上帐幔低垂,隐隐绰绰,看不分明,但明显的,床前只有一双鞋子。

    “难道没同床?”

    胡卢王细长的眉蹙了蹙,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便看到了裹着刘宜光的貂皮风衣、蜷在茶座上睡得正香的温玉。刘宜光喜静,平时对茶道也颇有研究,所以这屋里的茶座做得非常考究。左右两个座位都有一米来宽,铺有柔软的锦缎垫缛,里侧还有棉质的靠枕。成|人可以靠着或者半躺在上面品茶,温玉个子小,腿稍微缩一下,就能将它当床用了。

    胡卢王拧了拧眉,对此表示非常生气,大步上前,将温玉拍醒了过来,责问道:“怎么睡在这里?”

    温玉睁开迷蒙的睡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裹着风衣坐起身,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说道:“不是舅舅让我在这里睡的么?”

    “我什么时候让你……”胡卢王在发怒之前忽然想到,这都已经天明了,再与她计较昨晚所说的话中字眼上的区别似乎没什么必要。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她有了防备。反正他还可以在这里住上好几天,他肚子里有一堆的主意,难道还怕奈何不了这两个小家伙不成?当即收敛了脸上的怒容,放柔声音说道。“快入冬了,夜里天气冷着呢你睡这儿,万一着了凉,舅舅不得担心死了”

    “谢谢舅舅关心,那我每天陪世子到入睡后,就回自己房睡吧,睡醒再过来。”

    胡卢王闻言连连摇头:“不好,不好,反正这屋子宽敞,把床搬过来好了。”

    “……”温玉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度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的回头就指挥着一队胡卢侍卫将温玉在暖阁里的床给搬了过来。侍卫们搬床的时候,他还是亲临现场随行指导,不时地“这边抬高一点”、“这边低点”、“注意门槛”、“小心台阶”……沿途提醒。等搬进房后,又从美学和实用的角度综合分析、反复实践,最终决定把床在刘宜光的床尾位置呈垂直的方向放置。这样一来,不论温玉睡在哪一头,只要不放下帐子,从刘宜光的位置都能看到温玉的睡颜。如果放下了帐子,那更好,若隐若现的,更有诱惑力。

    “舅舅……”刘宜光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之下,已经疏于言语了。

    胡卢王听到唤声,连忙坐过去,怜爱地搂过他,柔声说道:“怎么样,舅舅的安排好吧?这样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小玉儿了,就不会睡不安稳了,然后病就会很快好了?”

    “嗯……”刘宜光这时真恨自己为什么会说那句话了,完全就是无心挖了个坑,到头来却是不得不自己往底下跳,还没法抗拒。“对了,舅舅多年没有来中原,应该多在京城走走……”

    胡卢王说道:“你病着,我哪有心思出去?你赶紧好起来,和小玉儿一道,陪舅舅出去走走,那样舅舅才高兴哩”

    “嗯……”刘宜光暗叹,看来装病的日子该结束了。出门到处处去走走,将胡卢王的注意力转些出去,也就不会每天盯着这事,不断地折腾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了。

    但是刘宜光身体的“好转”,却被胡卢王完全地归功于他“将两张床搬到一处”的伟大决定上。温玉和刘宜光也不与他争辩,因为这几天他普及“生理知识”的时间有所缩短,他们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希望能够持续下去。

    温玉是在学里告了假过来侍病的,所以每天空闲的时间还是挺多的。苏叶的婚期渐近,温玉不得不加紧时间赶绣准备送作结婚礼物的那对娃娃。有一天在房里绣的时候,被胡卢王撞见了。他对那布娃娃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温玉怕他索要,提前想好了回绝的话,不想他将那娃娃抱过去玩了一会之后,说道:“怎么做的,教我”

    闻言,温玉又感觉被一道雷给霹中了。胡卢王虽然容貌秀美,穿着鲜艳,但是身材还是十分高大的。看一个昂藏男子竟拿了个绣花针,一针一线地做布娃娃,温玉是完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接下来几天,胡卢王热衷于做布娃娃,几乎不再宣扬他的“子嗣”理论,除了每天晚上要同房睡之外,就没有其他奇怪的事情了,“小夫妻”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这天夜里,温玉觉得睡得有些不安稳,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在察觉还是夜晚的同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温热的气息一吐一吐地往她的额角和眉头拂来。

    温玉转了转眼珠子,赫然看到近在咫尺之内的恬静睡颜,不由吓了一跳:世子这几天来,他们虽然睡一个屋子,但是两张床,分别各自放下帐子后,便是两个天地,互不相干?这会儿为什么睡到一处了?而且她刚才之所以觉得睡不安稳,是是因为刘宜光在翻身的时候,将手搁在她的腰上了。

    温玉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心底有种抓狂的冲动。胡卢王肯定是他干的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出这么荒唐且无聊的事情了还以为他觉悟了,收敛了,没想到,他是想出新招了竟然趁他们睡熟了,将他们抱到一处,这种行为,真是太卑劣了不过,现在不是算这个帐的时候,这事必须得天明再说。当务之急,她必须赶紧回自己床上去,而且绝对不能吵醒刘宜光,不然两人之间,就有够尴尬的了。

    从刘宜光平稳的呼吸看来,他现在睡得正沉,而且他在里边温玉在外,撤起来倒也不困难,只是问题是他的手搁在她的腰上所以,她的动静不能太大,只能慢慢、慢慢地先将腿挪出被窝,等脚尖隐约可以踮到地了,将身子一沉,将半个身子从床上滑了下来。刘宜光的手从温玉的腰间滑落,隐约有些被惊扰到了。见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有睁眼的趋势,温玉吓了一跳,屏了一口气,赶紧一缩身,到床下面趴着了。静默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刘宜光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轻轻飘荡的床帐。眨了眨眼睛,心想可能是哪个窗没关严,当即也没怎么在意,翻个身继续睡。忽然,想到了不对劲之处,侧回身去,伸手摸向那一边的位置,触手却是一片温暖。现在已经入冬了,他身上又偏寒,不可能会暖这么大的范围。而且这边的枕上还残留淡淡的发香,分明是女孩子用的香泽的香气……刚才有女孩子睡在这里至于这个人是谁,现在为什么又不见了,刘宜光略微转念一想,自然就明了于胸了,不由又涨红了脸。连忙掀开被子看了一看,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想来应该没做什么坏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刚才所担心的事情而羞得面红耳赤。

    对着静寂的夜色,听着窗外竹叶敲窗的轻响声,胡思乱想了一阵,忽而看到帐子又轻轻地动起来,床下……似乎有人刘宜光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受了惊似的赶紧闭回眼睛来装睡,生怕撞了个正着。却终还是忍不住迟疑着留了一条小缝,看着床沿处慢慢地探出了小半个脑袋。齐平的刘海,无比娇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即便是在黑夜里依然流转着明澈的波光。那双眼睛瞅了瞅他,发现他还睡着,轻抚胸口松出一口气。然后钻出帐子,提上自己的绣花小鞋,像作贼似的,蹑手蹑脚地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看着那边的床帐在一阵轻轻摇晃后归于平静,刘宜光方才收回目光,忽而察觉到自己的唇角竟是微微上扬的。顿时惊了一惊,慌乱地埋回头来,将脸沉进被子里。憋了一阵,忽又想到这会儿似乎没有人看得到他,才慢慢地将脸重新探着出来,看着一室的漆黑茫然出神,直到天明。

    胡卢王又早早地过来查收成果,发现温玉竟又睡回了自己的床上。不由拧了拧眉,大大地不悦,心想竟然还不成,看来得下猛药了。在他悄声离开房间的时候,却发觉多了一条尾巴。胡卢王转回身,看着和衣站在门口的温玉,扬了扬眉:“既然醒了,刚才怎么不出声?”

    “我不想让世子知道。”温玉正色说道。“舅舅,别再做奇怪的事情了。”

    “怎么奇怪了?”胡卢王一副坦然的样子。“夫妻睡在一起,天经地义。你们现在是刚开始,害臊怕羞,多睡睡,习惯了就好了。到时候,再让你们分开睡,怕你们还不肯呢”

    经过这些天的锤炼,温玉已经习惯于他将闺房之事说得堂而皇之了,脸不红气不喘地听他说完,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我们是刚开始,我们正在慢慢习惯生活中多一个彼此。一步一步,走得踏实了,将来的路才更好走。舅舅却为了自己的私愿,就擅自地要把这个适应过程给直接去除掉舅舅这样做是不对的,是对我们的不负责任”

    “而且,我觉得舅舅应该多顾着点世子的感受?他有心病,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舅舅半夜里偷偷地往他床上放一个人,他醒过来,毫无防备地被吓到了,引发了心悸怎么办?”

    “呃……”原本对温玉的话不以为然的胡卢王听到这里才迟疑了一下。好吧,好吧,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看看温玉的小身板,估计也还生不了小孩。放过他们了,大不了过两年,他再过来一趟好了见他不吭一声就转身走了,温玉也吃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再出些稀奇古怪的招。站在门口迟疑着,看到大管家从外面进来,急步来得胡卢王跟前,说道:“舅老爷,有请柬。”

    胡卢王不喜欢府里的人唤他“大王”,下令一律按“刘宜光舅舅”的身份来称呼。而且自他来了之后,就全权接管了瑞王府。只有看他管治王府时用的手段,温玉才能感觉到这真的是一国之君,而不是成天叽叽歪歪,拘泥于鸡毛蒜皮小事的家庭妇男。胡卢王接过请柬看了看:“婚礼?”

    温玉听到“婚礼”两字后,又隐约听大管家说到“苏大学士”什么的,知道应该是苏叶又让人送请柬过来,请刘宜光与她一道过去了。想了想,快步走上前去。半途上,见得胡卢王转了回身,笑盈盈地说道:“不错,不错,小玉儿,咱们带上宜光,去婚礼上走走吧”

    “咱们……走走?”温玉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家伙该不是要一道去吧。“舅舅,婚礼上怎么走啊?而且,您是邻国的王,您去了,不是会吓到那些宾客么??”

    “没事,我乔装改扮下好了”胡卢王倒是很坦然。“只要你们不说,没人认得我。”

    “……舅舅还是和世子商量一下吧,他还病着,下不了床呢。”温玉劝不了他,只能寄望于刘宜光能托病,将他留住了。且不论他的身份尊贵、万一遇着什么意外,没人担但得起,就是他的奇思异行,在婚礼上惹出什么乱子来,她怎么对得住苏叶?

    但是不幸的,之前刘宜光为了能让胡卢王能出去走走,别再出些主意来折腾他和温玉,已经放弃装病,“病情”日渐好转了。胡卢王又直接拎了于太医去给刘宜光诊治,得到“世子已无大碍”的结论后,也不问刘宜光的意思,高高兴兴地吩咐下去准备贺礼,“瑞王府世子夫妇”要去参加苏大学士千金的大婚了

    第三卷 第一百二章 婚礼

    苏叶的婚期定在十月二十八,按习俗,苏家嫁女是提前一天在家中摆喜宴,接受亲友的道贺。温玉作为苏叶的闺蜜,还要在苏家陪苏叶住上一晚,第二天在新郎前来迎娶的时候,还要堵住房门出题为难新郎。

    胡卢王得悉这么个习俗后,兴致勃勃地帮温玉想了许多问题,譬如羊一胎最多能生几只小羊、天底下最能生的哪种动物等等。听得温玉不得不深深地怀疑,他的脑子里除了“同房”和“生产”之外,还有其他别的东西么?

    出门的时候,在衣着打扮上,“小夫妻”俩又被胡卢王好一番折腾。他说参加喜宴,一定要穿得喜气。一向衣着素净的刘宜光被他硬套上一件软银红色的罩衣不算,温玉也给要求着换上了银红色的衫子,说要凑一对,另外还被戴着满头的红花。温玉没法子,只能先顶着一头的花出门。反正接下来一路都在车子里,没有旁人看得到,等下车的时候,把红花摘了就好。胡卢王和他的贴身随从阿娣扮作小厮在随行的家丁中混着呢,那时候,他可就管不着她的“造型”了。

    马车辘辘地在苏府门前停下,车帘从外掀起,刘宜光先行下车。温玉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摘花,摘下来的花,就随手往车里一丢。刘宜光见着温玉七手八脚的样子,不由轻抿唇角,淡淡一笑。在温玉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抬手从她头上取下一朵“漏网之鱼”,递与她。

    温玉轻声道了谢,将那花也丢进车里,正要在锦书的搀扶下下车,听到旁边有人惊喜地唤道:“小玉是小玉还有世子”

    温玉听出是丁浅如的声音,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停在他们之后的就是丁家的马车,丁浅如正不顾家人的喝止,从车上跳下,快步往这边而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温玉了,迫不及待地想跟她说话,更重要的是,世子诶,刘宜光也在“丁姐姐”看到丁浅如,温玉也很高兴。

    “世子也在呀”丁浅如一边说,一边使劲地给温玉使眼色,让她向刘宜光介绍她。

    温玉会意,回头望望一脸淡漠的刘宜光,柔声说道:“丁姐姐是我的好朋友。”

    丁浅如忙不迭地补充说明:“我叫丁浅如。”

    刘宜光倒也不怠慢,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丁小姐。”虽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丁浅如却也能高兴上一阵子了。

    对于刘宜光的到来,苏老爹是受宠若惊。因为瑞王痴傻,世子刘宜光待人处世极其冷淡,对于旁人的逢迎拍马从来都是视若无睹,所以朝臣们都很少往瑞王府去走动。这回苏叶坚持说刘宜光是好姐妹温玉的未婚夫,要送请柬过去,苏老爹也是做好了他不来的准备的,没想到竟然“夫妻”双双来了。而且据说也要住上一晚,明天再回。苏老爹更是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下去准备客房,调派丫环过去伺候。

    送上贺礼之后,苏老爹知道刘宜光不喜与人来往,便特意吩咐家仆带他们到花厅稍坐,喜宴很快就开始了。丫环们上了茶后就下去了,花厅里只余下温玉和刘宜光二人。刘宜光说道:“你去苏小姐那吧。你们许久不见,她明天又要出嫁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温玉是想去找苏叶,但是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刘宜光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说道:“我在这,没事的。你去吧。”

    这时,正好丁浅如也找过来了,唤温玉一道去苏叶闺房。温玉起身与刘宜光道别,刘宜光轻颔首,走出花厅的时候。温玉忽想到什么,快步转了回去,将随身带的一个小绣袋递给刘宜光后,方才快步转了回来。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丁浅如见着温玉回来,就拉着她的手问她给了刘宜光什么。

    “七十二变。”七十二变是游戏社里早期很受欢迎的游戏。游戏道具全部就只有十六张形状各异的卡片,拼出什么图案,就发挥自己的想像力了,可以大家一块儿玩,也可以独自一人自娱自乐。

    “这么快就如胶似漆啦?”丁浅如说得有些酸溜溜的。苏叶要嫁人了,温玉也找到了如意郎君,就是潘凝云,心里也有喜欢的人呢,就她还什么讯儿都没有“哪有?”温玉连忙否认。“我只是怕他一个人在那,会无聊罢了。”

    “还否认?我刚才叫你的时候,你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眉来眼去,看得我就像是个棒打鸳鸯的。我呆会可要告诉叶子,说你只想陪世子,都不想去为她送嫁”

    “我没有啦,丁姐姐不要乱说”

    潘凝云到得早,正陪着苏叶在绣楼上说话。听到温玉她们的声音,便从窗口探出头挥手打招呼。丁浅如一边上楼,一边就开始向苏叶控诉起温玉“重色轻友”的劣行来。温玉急得直解释,她就算是有一丝的不舍,也是因为刘宜光身体不好,她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那。其实锦书在厅外候着呢,只是被她自动忽视了。

    但苏叶显然是对刘宜光的应邀到来,比对温玉的“重色轻友”还要上心,忙拉着她们问:“世子真的来了吗?”

    “来了来了,跟小玉坐一个车子来的他们下车的时候,我还瞧见世子温柔地给小玉戴花呢世子还笑了呢”

    “啊,好幸福,好想看……”潘凝云羡慕无比。

    “没有啦,你们看我头上一朵花也没有,戴什么呀?”温玉无力地解释。这些家伙,见风就是雨,解释不好的话,铁定立马就被传得纷纷扬扬了。

    六道目光齐唰唰地转到温玉头上,确实,没花。丁浅如坚持地说道:“反正我就是看到了,肯定是小玉你偷偷地把花摘掉了”

    “小玉好过份,世子的一片苦心呢。”潘凝云第一时间站到了丁浅如那边。

    “真没有……”

    “唉呀,好啦好啦明年,小玉让世子转来京学吧”

    “这……”温玉犹豫了。京学热闹是热闹,但是热闹,对于刘宜光的病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情。

    丁浅如从旁说道:“你明天就出嫁了,就算世子转来京学,你也看不到了。”

    苏叶“哼”了一声:“京学又没有规定说,成了亲的人就不能上学了。”

    丁浅如一惊:“难道你还想上学呀,郭家会同意么?”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去”苏叶耍起赖来。

    温玉趁机引开话题说道:“好啦好啦,我们赶紧想明天出什么题考新郎倌吧”

    “好啊好啊”潘凝云又是第一个响应。“我前几天就有想到几个”

    温玉吁出一口气,终于成功地将话题转开了。

    晚上的喜宴,温玉是陪着苏叶在绣楼里吃的。吃过晚饭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刘宜光,让丫环带她过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见他无事,独自在房中排弄那套“七十二遍”,陪他坐了会,就转回绣楼。无可避免的,自是被几个小姐妹一阵取笑。温玉这回却也没有急着解释了,因为她发觉不知何时起,心里头似乎真有了那么一个人的身影。他不在身边,就会担心,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无聊、会不会发病、会不会出事。这才刚从那边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呢,就又想去确认下他的情况了晚上睡在绣楼里,与潘凝云同床,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睡不了。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里有他的存在,总是忍不住往特定的位置望去。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心底就会浮现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再一次地对自己下意识的行为表示无力之后,温玉在心底长长地喟叹一声:这是何苦来哉呢,人家一开始就说清了的,他是在帮他们,两年为期。他本是不想与她多接触的,之所以会亲近起来,只是因为胡卢王这个意外而已。于他而言,他只想做个局外人罢了。温玉暗自叹叹气,她也不想把他拖到这局中来,也就是了。

    由于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床温玉又被苏叶她们一顿嘲笑,说她比新娘子还激动,竟然失眠了。温玉笑笑,并不辩驳。等差不多时辰了,潘凝云在屋里陪着苏叶,温玉和丁浅如一左一右地到院门口去拦着,还指挥着丫环家丁排了方阵,大有“五关三阵”的意味。她们昨天可是想了好多古怪的题目,今天郭连熙不费一功夫,可是娶不走苏叶的。

    第一关对诗,第二关答题,郭连熙都轻松过了。第三关,温玉想的,写情书或者情诗当众表白。这朝代比较开明,但郭连熙却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文人志士,这题可难到他了。窘得半晌,才憋出一首风啊月的。见平日里的才子,竟做出文理不通的打油诗来,连迎亲众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第四关是丁浅如设的,背诵婚后的“夫德”。郭连熙不肯背,丁浅如便命家丁们挡牢不让进。在新郎亲友团的起哄加调解过程中,丁浅如勉强删掉了几条,郭连熙终于肯背了。

    第五关是武斗,新娘子直接冲出来,说打赢她才能娶她。郭连熙被苏叶的离经叛道气得脸色发青,直接上前,拦腰抱了人就走。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温玉也笑得肚子都有些痛了,回身间,看到刘宜光站在院外,快步走过去,问道:“吃过早饭了么?”

    刘宜光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

    刘宜光无奈地叹气:“舅舅不知道去哪了。”

    第三卷 第一百三章 离别

    胡卢王是扮作家仆跟随着大部队到苏家来的,这会儿他不知道跑哪去了,刘宜光自然不能因为王府里走失了两个下人而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还是温玉称病,说有些不舒服,在厢房歇一会再回王府。

    这一歇便歇到了黄昏,胡卢王和他的贴身侍卫阿娣终于回来了。一问,果然是溜去街上玩了,据说买了很多有趣的玩意儿,已经让人先送回王府了。虽然怪责他乱来,不顾身份不顾安危地到处乱跑,但温玉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谁让他是他们的长辈呢回了王府后,温玉想到昨晚丁浅如她们提起马上就是十一月了,又要开始报年考的科目了。而且刘宜光的病也好了,便委婉地提出想销假回去上学。刘宜光略微呆了一呆,还没说话,胡卢王就不高兴了:“舅舅多少年才来一次中原,上什么学呀,陪舅舅到处玩去”

    温玉不再说什么,胡卢王已经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应该很快就要回国去了。现在距离年考报名结束,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赶在胡卢王走后再去报。

    刘宜光却是知道京学的学制的,轻声问道:“是要报年考的科目了吧?”

    温玉点点头。

    “年考?”胡卢王插口问道。

    刘宜光略作解释,胡卢王便一挥手,作了决定:“那就宜光陪玉儿去一趟吧,报了就回来,我们出京玩去。”

    温玉回眸看向刘宜光,发现刘宜光的目光也正朝她瞧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脸上的表情都隐隐一动,匆匆别过头去。

    当晚,温玉躺在已经睡了快一个月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绪全部落在邻床那规律的呼吸声上。温玉越来越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快管不住自己的心意了。刘宜光性子温和,时而又透露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他热情善良,又因为自身的病,不得不与旁人疏远,将自己隔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一直是独来独往、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既保持心境的平和,没有大的情绪波动,也不会在病发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有太多的眷恋。

    在来到他的身边之后,对他有了一番了解之后,温玉发觉他的一切一切都吸引着她,让她为他心疼,为他担心,时时刻刻都想要看到他,确认他的安危……这样下去,无异于是作茧自缚了。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且不说刘宜光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宋嘉言,宋嘉言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如何能把他再扯进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中来,使他们之间生了芥蒂。就是他的这个病情,以及他父亲和祖父的痴傻症,她也不敢嫁。万一成亲后,他病发不幸过世,生的孩子又是个痴傻的,那可怎么办哪?

    刘宜光其实也没有睡着,察觉到温玉的呼吸有些不稳,知道她有心事烦恼。想了想,以为她是在为今天所说的回去上学一事烦忧,便轻声说道:“舅舅三天后就走了。”

    温玉一惊,没想到他还醒着,像被窥破了心思一般,一时间有些窘迫,急忙解释说道:“我不是盼着舅舅走,而是……”她现在是很想回家去,想逃离这种危险的境地,但是胡卢王在的话,肯定不会让她回去。刘宜光好几年才能见舅舅一次,还被她盼着走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刘宜光轻声回答,他其实也是隐隐感觉到这样下去不好。他是心思纤细而敏感的人,当初他就是从宋嘉言和温玉相对的目光中,察觉出他们的情意。为了帮助朋友,他才会在那个时候站出去。当时太子的金钗已经递到温玉面前了,温玉面临的只有两条,接下成为太子的嫔妃,或者拒绝、然后获个抗旨不遵的罪名。那个时候,除了他,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挡下这个决定了。他身体不好,皇帝对他有额外的爱护,只有他在那个时候开口应承,皇帝才不仅不会降罪,还会欣然应允。

    这几天,他与温玉朝夕相伴,晨昏相对,一起看书,一起作画,一起陪雪貂和白狐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性情相投,志趣相合。他察觉到自己的心动,也看得出温玉看他的目光中隐约有了几许情意……他的心中也鸣起了警铃,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便要成为监守自盗、夺朋友之妻的不义小人了迟疑、惊惶、不安之中,今日乍然听到温玉说要回京学之事,忽然想到,确实,胡卢王要是回国的话,温玉也就要回家去了。虽然知道于他所担心的事情来说,两人就此分开是一件好事,但是事到临头,心中又有些不舍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温玉在帐子里穿好衣服下床,开门唤了张妈妈进来帮忙梳头。虽然她自己也能梳简单的发式,但是今天要与刘宜光一道出门,还是得好好打扮一下的。梳头时,从铜镜中看到刘宜光起床,尺素上前服侍。倒影的那模糊的身影,真像极了温玉此时的心情,不由轻轻地唤了口气。

    刚梳好头,胡卢王抱着衣服进来了,在温玉怀里塞了一件,又给了刘宜光一件。都是一色的嫩绿色,看款式也像是一套的,敢情还是情侣装?然后合掌,高兴地说道:“换上,换上,这可是舅舅特地帮你们做的,快换上,看看好不好看?”

    “舅舅亲自做的?”温玉好奇地问。虽然他向她学过刺绣,但这衣服要是他做的,她就要跌破眼镜了。

    “当然不是了。”胡卢王说道。“是舅舅带来的制衣师做的,手艺非常精湛,做衣服又快又好,堪称我胡卢的‘国手’。已经快做完四套了,舅舅准备在走之前,给你们每人做十套”出国还随行带着制衣师的,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了。

    “谢谢舅舅”其实想到他要走,温玉心里还是很难过的。虽然他满脑子除了“同房”就是“生子”,每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地在耳边念叨各种琐碎的小事,还经常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决定,但是她是真的喜欢有这样一个长辈在身边,尤其是在刘宜光的身边,就像是——母亲一样。

    出门前,照例去瑞王爷那边问了安。在王府的这段时间里,温玉经常会陪刘宜光过来看瑞王。瑞王的长相与皇帝有七八分相似,若非目光和神情有些呆滞,看上去还是很俊朗的一个中年大叔。每次过来,他不是在睡觉,就是抱着一个布偶娃娃处于发呆状态,与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胡卢王有时候也会过来,坐在旁边看他,还会问些很奇怪的话,比如“我的衣服好看吗”、“这娃娃不好看,给你换一个好不限”之类的。瑞王就一直呆呆的,只偶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冲着人傻笑。

    “瑞王府……”上车的时候,温玉忍不住回头看了那金漆的匾额。刘宜光见状,问道:“怎么了?”

    “没……”温玉轻声回答。刘宜光也不再说什么。

    到了京学府,刘宜光陪着温玉到学监处报科目。温玉还是照着去年一样,报了绘画和通今。绘画不消说了,她也就这一个强项。通今的话,虽然今年没有宋懿行的从旁帮忙,但去年的基础还在,加上今年上课时,她也有认真听讲作了笔记,怎么说也比别的科目胜算大一点。最后一科,温玉毅然决然地没有选音律,在犹豫再三之后,选了刺绣。

    选好后,回头间却看到了刘宜光脸上的笑容,微微怔了一下。刘宜光许是觉得失礼,连忙解释说道:“想起了去年你考音律的时候。”去年考音律的时候,所有人都跟她说,音律联考考法非常变态,琴技并不重要,重要的应对,然后把温玉这个半桶水的家伙推举上去参考。结果到头来,却是最正规的考法。温玉的感觉就像是被摆着一道,沉着脸上场,沉着脸下场的,一时成了笑柄。

    “其实弹得挺好的。”刘宜光说道。“只是你自己一开始就放弃了。”

    确实,她当时一听考法,就知道自己肯定赢不了,然后就放弃了努力。如果当时乐观一点,将心情放松,以微笑去面对,纵然赢不了,但说不定就不是垫底的那一个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学监处,正要沿原路出京学府,忽而听得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妹妹妹妹”

    温玉回过头,果见刘朝绪和姚家宝快步跑来过来,不免欣喜地唤了一声:“绪哥哥”月余不见,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果然是青春少年,一天一个样“听人说你来学里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来了”刘朝绪一过来,就像往常一样拉过温玉的手,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去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和娘亲、还有爹和温伯伯,都很想你。我想去看你,娘亲说理法不合,不让我去你今天是回来上学了吧,那下学后,我们一起回家啊”

    “呃……”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温玉迟疑了半晌才说道。“我今天来是报年考的科目的,要过几天才回家。”

    刘朝绪一听温玉还是不回家,老大不高兴了。之前他问他娘亲温玉什么时候回来,他娘亲安抚他,总说过几天就回来。这一过,都过了一个月了。而且温玉之前跟他说,她就算嫁去瑞王府,他与刘宜光都是皇室宗亲,他还是能经常来找她玩的。但现在他也知道了,这也是假的。温玉都还没嫁呢,只是去趟瑞王府,他就已经见不着她了所以听温玉说过几天,他就觉得是遥遥无期,当即瞅着刘宜光,不高兴地说道:“妹妹已经在你家住很久了,可以把妹妹还回来了吧?”

    姚家宝闻言,不由在旁边轻咳了一声。他知道他的这个好兄弟有些“晚熟”,平常有丫环小姐们送信给他,他都看一眼就丢,也不去瞅瞅人家小姐长什么模样。但没想到却“晚熟”到这个程度。连他都知道温玉与刘宜光订了亲,迟早是要嫁过去的。就算是亲哥哥,也没有跟人家夫婿抢人的道理吧?更何况,他连个义兄都不是呢刘宜光的神情顿时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温玉见状,连忙拉了刘朝绪到一旁解释。说胡卢王舅舅在,很难得才来一次中原,要再陪他几天。刘朝绪不肯,坚持要她回家,或者,他也要住到瑞王府去,一起去玩。温玉正努力想着法子劝服刘朝绪,忽而听得刘宜光在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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