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奶奶第21部分阅读
三少奶奶 作者:rouwenwu
旭闭了闭眼,决定豁出去,“我且问你,你那心上人,有钱吗?”
四小姐摇摇头。
“有权吗?”
继续摇头。
最后,莫梓旭话锋一转,“你可有告诉大嫂,你的那个心上人是谁?你们……你们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终于,四小姐点点头,“出游之前,我就和大嫂聊过他……”
莫梓旭无力地抚额,无计可施了,她还以为这是个私密,如今看来,人家私密的当事人自己都早已经捅了出去,这样看来,刚刚大少奶奶明知故问的,就是想让四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丑事说出来,到底是何用心?见不得别人好么?
如今,也没别的法子,莫梓旭只能最后叮嘱几句,“就算……就算你真是非要他不可,也别在人多的时候说,要在只有爹一个在的时候,动之以情,才有胜算。——记得,一会去了大厅,你一定要在爹下了决定之前,把你的想法,偷偷地告诉他。”如今只希望,那个大少奶奶能够识大局地守口如瓶一次,可是,可能吗?
四小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大概也看出来了,莫梓旭是真的为她好,才说了这么多,相比较之后,她也确实认为,大嫂所教她的,比这个娇滴滴的三嫂所教的,未免太不理智,她甚至开始后悔,这么急切地将关于她心中那个人的一切,都告诉了大少奶奶。
就这样,姑嫂二人默默地往正厅走去,她们谁都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在往着她们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而去,任谁,都措手不及了。
……
来到正厅,祁老爷和大夫人已端坐正位,两边站立着府里其他的夫人、少爷等,包括莫梓旭这一帮子,几乎除了祁连琛、大少爷祁连宣,还有大着肚子的二少奶奶外,祈府所有的主子们都聚集一堂。
莫梓旭审度了位置而站,四小姐本想和她站在一起,可祁老爷已经开了口,“映霞,你过来。”
四小姐怯怯地看了莫梓旭一眼,后者点点头,她方挪向正厅中间,“爹……”
祁老爷低垂着眼眸,手里转着一串开了光的佛珠,大概也是对此事难以抉择,却还是选择开了口,“映霞,想必你也知道了,昨儿何大人派了喜婆来,上门求亲。”
四小姐一听,扑通就跪在地上了,“爹,女儿不嫁!那何大人比爹您的年纪还大上几岁,给他做妾,女儿生不如死!”
她刚说完,那边大夫人忽然冷哼了一声,对着门外道,“把阿粱带进来!”
阿粱?
莫梓旭不知谁是阿粱,可一瞅见四小姐那白兮兮的脸,便猜出,这阿粱十有八九是她的“j夫”了,这么快就让大夫人给抓住,是谁透的底?大少奶奶?
一个唇红齿白、模样是挺清秀的小厩被带了进来,那阿梁一见这么多人在,而四小姐也正跪在厅正中,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跟着跪在了四小姐的身边,说出的话,却异常让人寒心。
“老爷、夫人明鉴,奴才不是故意的,都是四小姐引诱奴才……”
大夫人喝断他的话,“这里没有问你,有你说话的份吗?掌嘴!——映霞,你也听见了,别说什么生死不如的话,你已经不是圣洁之身,残花败柳的,给人家何大人做妾,人家都未必要!”
看着四小姐已如当头棒喝一般,痴痴呆呆的样子,莫梓旭心里一酸,不想闹大,可事情还是闹大了,大夫人在说出那么无情的话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个事情如何收场?当真要把一个和府里小厮有染的小姐送到三品官的府邸去吗?
此时,厅里除了众人压抑的呼吸声,便是那叫阿粱的小厮僻僻啪啪地自我掌嘴的声音,其声听着,尤为清晰、惨烈。
“够了!”祁老爷听着心烦,止住了阿粱的动作,在大事上,他明智果决,对于这府里的琐事上,却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也是不剥夺大夫人这个主母的权,“夫人,这个事,你全权做主吧。”
现在的情形,那阿粱是怎样都不可能跟四小姐私奔了的。
大夫人让人将那阿粱拖到柴房,等候发落,至于四小姐……
“映霞,这何大人上门求亲一事,已闹得全城皆知,如今你就算已非完璧之身,这花轿你也要上的,至于新婚夜,那就看你自己的能耐,怎样替你自己圆那个谎了,如果你圆的不好,何大人找上咱们祈府,那我们也只能推说,这事不知,到时你已生是何府的人,死是何府的鬼,怎样处置你,我们祈府一概不再过问!”
那言外之意,是摆明将四小姐往死里推了。
祁老爷也深觉大夫人这么说太不近人情,但显然是这么些年夫妻,习惯了大夫人的做事风格的,所以,脸色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不赞同,只是语气深沉地补充了句,“映霞,你大娘说的是夸张了点,就算你不顾名节做有失身份之事是真,可毕竟是我的女儿,放心,爹自会打点一切,保你嫁过去,安全无虞。”
四小姐哪里还有什公反驳的话说,她已瘫坐地上,j情已败露,自己的心上人又出卖了自己,她如今已无计可施,只能嫁过去,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事情似乎只能这样解决了,祈府是不会为了一个庶出小姐而得罪高官的。至于这位庶出小姐嫁过去的境况怎样,看来已没有什么人去真正关心。
祁老爷也是心有丝丝不忍,遂挥了挥手,“来人,把四小姐扶下去。”
……
因为这件事,莫梓旭对祁老爷失望,对大夫人心寒。
她本以为祁老爷是个开明之人,可如今看来,他的开明只是在对他才刑有利可图的时候;至于大夫人,那更是满心地只为自己,全无一点主母的宽容和大气。
对于四小姐,莫梓旭同情,却也知道那是她咎由自取,自己有心帮她,无奈人算不如天算,而且,自己也是低估了大少奶奶的坏事能力。
整晚,她心情抑郁,画图也兴趣缺缺,只是随便翻阅着几本小书来打发时间,正觉得瞌睡了准备上床,突然听外面似乎有些闹哄哄的,忙差柳儿去查探,不一会儿,柳儿气喘吁吁地回来说,“是四小姐,四小姐潜逃,被抓了回来!
“潜逃?”
二人私奔不成,便一人潜逃,这个四小姐做事,倒还真是挺随意而为。
莫梓旭本想披了外衣出去,再想想,又将外衣给放下了,“那现在四小姐是什么情况?”
柳儿回道,“听说,是被软禁起来,等着吉日到了,强迫送到何府。”
“嗯……,柳儿,你可知道,被送嫁的日子,是哪天?”
柳儿举了三个指头,“三天后。”
……
三大,说长不长。
可是,如果一个人三天不吃不喝,那么三天后,这个人也就没法看了。
如今,四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三天后,她枯瘦了一天不说,脸色蜡黄无神,双目呆滞,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现在就是给涂上几层粉,也是丑女一枚。
莫梓旭还真是有几分佩服,这祈府里的子女,虽然性情各异,可骨子里,似乎都有股鲜少外露的倔强,大概,这就是遣传自他们共同的爹吧。
可是,倔强解决不了问题。
此时,何府的花嫁已经在祈府的门口候着,就等着四小姐着装打粉好了之后,送上去。
可府里的嬷嬷已经给四小姐涂了两层脂粉,却仍掩不住她的那份憔悴。此时,房里几个和她较亲近的姐妹嫂嫂都在,算是送行。
大少奶奶竟然还能如同什么事都没有似她,笑眯眯地给四小姐挑选耳环,“这些子都是何大人府里送来的,听说都是宫里的新花样,大嫂帮你挑一个合适的啊。”
莫梓旭淡淡地往那匣子中一瞧,所谓的宫里的新花样,竟然有好多是“琛六福”出品。
她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地看向四小姐的侧脸。
四小姐像是没有了灵魂的空壳,目光呆滞地看着铜镜,突然,她冷笑了声,说了这三天来的第一句,“大嫂,妹妹一直忘了问你,那日大娘怎么知道,阿粱和妹妹的事的?”
大少奶奶的手顿了顿,方一脸怒意地说道,“四妹这是怀疑嫂子么?呵,这可真是冤枉了,你难道不知,是阿粱自己听的有人下聘,他胡思乱想地自己吓破了胆,才主动投案招了的?”
四小姐听了,面无表情的,只不过眼圈红了,“是吗。——罢了,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反正是我没有看人的能力,一切是我自找,各位嫂嫂妹妹,吉时快到了,妹妹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听她这么说,也没法子,只能陆续退出,只留一个老嬷嬷看着。
再说莫梓旭离开的时候,见四小姐正拿着发簪往自己的头上插去,她心里瞧着那动作怪怪的,却说不出哪里怪,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再回头看时,就见四小姐拿着那簪子竟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划去。
“不要!”
莫梓旭惊呼一声,正要冲过去,可哪里还来得及?就见祈映霞右脸被划出了寸许长的口子,鲜血殷殷流出。
老嬷嬷早已吓呆一旁,那本来出了门的人也都尽数冲回来,抢过四小姐手里的簪子。
晚了!
这容貌是毁定了!
“哈哈哈……”
四小姐像是抓了狂一般,仰天大笑,边笑边流泪,“这下,看谁还敢逼我嫁给那个死胖子!”
莫梓旭无力摇头,她这又是何必?
门外的花轿还在候着,奏乐的人还在敲敲打打,可如今新娘子在娘家破了相,祈府再难逃责任。
此时,一直旁观默默无悟的五小姐,忽而走上前,握住了还在狂笑的四小姐的手。
四小姐渐惭收拢了笑声,用泪眼看着这个不怎么说过话的亲妹妹,“落烟?”
五小姐莞尔一笑,美艳动人,“姐姐务须再自扰,既然姐姐宁可毁容也不愿嫁给何府,那么,就由妹妹代替姐姐出嫁!”
“五妹!”
五小姐听了这一声叫唤,慢慢回了头,看了那叫她的人一眼,“三嫂,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了么?”
是,确实是最好的!
她替四小姐出嫁,何府见祈府送了一个更标致的小姐来,绝不会怪祈府毁约之罪;四小姐也不用闹死闹活地折腾自己;最重要的……,四大人将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和她已分隔了十数年的心上人,浪迹天涯。
可是,那五小姐她呢?
莫梓旭不忍,很不忍。
她甚至冲过去,抓住了五小姐的手腕,“五妹,别冲动,先让爹去跟何府交涉!或许你和四妹都不用嫁呢?
五小姐笑笑,推开了莫梓旭的手,“三嫂如此聪明的人,今儿怎么这般糊徐?也是,关心则乱,三嫂你听,外面的迎亲队伍还在,何府丢不起这个脸,就算是抬着个尸首,也要抬回去一个祁家的女儿。——三嫂,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就让我去吧。”
莫梓旭的眼圈红了,心里酸酸的,疼痛哽着心口,吐不出、咽不下,有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她在忍着,强忍着……
四小姐也早已停止了哭泣,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脸颊,站起身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五小姐笑得淡然,她推开了众人,“吉时耽误不得,给我打扮更衣吧,穿戴完毕,我就去给爹娘拜别。
莫梓旭再也忍不住,跑出了房间,悄悄地来到院落一角,默默泪流不止。
身后传来了清浅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柳儿,便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哭着:五小姐是个好人、聪明人,又是府里最漂亮的小姐,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这个事如果让祁老爷知道,肯定是一百个同意!
莫梓旭越想越难过,竟抽噎不止。
似乎有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她下意识地回头,却通过泪眼,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是个男子,眨掉了眼里的泪,才瞬间看清明,这人竟是郭连琛。
显然,祁连琛被她满脸眼泪的模样吓了一跳,他抬起手,抹去了她眼角的一滴泪,但很快地,又有几滴流了下来,她哭得凶,却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莫梓旭的样子本就娇弱,现在这个无声哭泣的样子,越发让人看得心疼
祁连琛动了动喉结,才发出了一个声音,“你……”
莫梓旭很想挤出一个笑,可嘴角才僵硬地扬起,眼泪便流入嘴角,那丝丝咸意又激起了心口的伤感,那笑容再也无法挤出,而且,见了面前之人,就像是见了亲人,在她还没有意识之前,已将额头抵向他的胸前。
她的手,没有碰触着他的身子;她的身体,也离他敷寸之余。只是额头抵着他的心口,让她的眼泪,点点滴滴地浸湿了他的衣衫。
胸口慢慢渗透的凉意,让祁连琛没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坏住她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再无别的逾越之举。
二人默默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大概久到五小姐打扮完毕,盖上了红盖头,出了房门。
周遭像是没有了别人,他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或是苦痛中。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东厢房门口,站着两个女人,早已盯着他们有些时候,一个死死地绞着手帕,另一个则狠狠地咬着下唇。
终于,那个狡着手帕的,轻声笑道,“真想不到,三弟和三弟妹大妻情深,竹儿,你说,若是三弟妹有了喜,你嫁入我们祁家的日子,大概就有的等了。”
咬着下唇的女子,也就是竹儿,终于停止自虐,“上一次出游后,大夫人曾与奴婢说,三少奶奶是福星,自会给三少爷添一太孙,只不过她也不会无休止地等下去,她已向奴婢承诺,如果三少奶奶五个月后,肚子还没有动静,就让三少爷娶奴婢进门。——大夫人那里自然没什么阻碍,只是三少爷那里,说不清他是怎么想的,几次大夫人要求让奴婢进门,他都不许,还希望二少奶奶帮奴婢在三少爷面前美言几句,毕竟,你们是一起长大的情意,与别人自是不同。”
那个与祈三少爷有青梅竹马之谊的二少奶奶,也不再绞着她那已敢揉皱了的丝帕,只是看似恬静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五个月?照他们现在的样子看,别说五个月,恐怕两三个月,那肚子就有动静了!”
竹儿一听,也有些慌,事情似乎跟她所判断的有所不同,她确实是第一次看见祈三少爷在公众场合与女人相拥。
“二少奶奶,那奴婢的终身大事该怎么办?”
秦雅韵收回了胶着在不远处那对男女身上的视线,抚着已隆起的肚子,燎开帘进了房,竹儿紧跟其后,就见秦雅韵从梳妆柜的最下面,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精致锦盒,用自己心口处悬挂着的钥匙,将锦盒打开。
锦盒中并无什么稀罕物,不过是躺着一对还算雅致的耳环,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秦雅韵将那纸拿出来后,又把锦盒重新锁好,而后将那张纸放在了竹儿的掌中。
“知道为什么我嫁给连城两年,都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么?”
竹儿心里有几分怀疑,可是她没有吭声,只是摇了下头。
素雅韵拍了拍她手上的纸张,“就是因为这个。”
竹儿顿时明白了,惊呼一声,“避孕汤药?——可是,奴婢只是想要成为三少爷的人,却不是想要害了三少奶奶。”
秦雅韵呵呵地低声笑了,她在外人眼里,是云淡风气的,什么事都不在乎的大家闺秀,害人的事,她可是不“做”的,所以,她虽给了竹儿那张纸,却早已想好了别的说辞,“这不是一般地避孕药物,而是一种补药,兼有避孕之用。”
竹儿半信半疑,却也觉得,二少奶奶真是摇身一变成了个害人的狠心女人,似乎也是落差太大,所以,她还是倾向于相信二少奶奶的话。
秦雅韵继续解释道,“这药无色,偶有丝丝甘甜,其实是当年家父帮我求来的方子,是强身健体之用,那时我刚嫁给连城,身子弱,怕是如果当时就怀孕,会因为气血太虚,而养不好胎,所以才一直服药。——如今你看你家那三少奶奶,她那娇弱的样子,恐怕还不如我当年,所以,她服了我这个药,那必是对大家都好,一来,你你入我祁家的事解决了,另一来,等你过门后,给她停了药,那时她的身子也好些了,有了孕,胎儿保住的机会也更大些,岂不两全?”
向来都不见有什么表情和说话的二少奶奶,一旦开口,原来也可以滔滔不绝。
竹儿低了头,打开了掌中的那张纸,心里仍在扰豫,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也是经大夫人和佳姑姑两个极精明的人物调教的,所以,她也担心自己招了二少奶奶的道,成了对方借刀杀人的工具。
嘴里谢了二少奶奶,可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找个郎中把这药方瞧瞧,是不是像二少奶奶说的那般。
二人刚刚交接完药方,忽听外面响起了爆竹声,大概是要出嫁的新娘子已穿戴完毕,准备辞别爹娘了。
竹儿便告了退,说是久在这里呆着,被人瞧着不好。
秦雅韵也不拦她,只是临走时又递给她一盒熏香,“记得以前,连琛三弟最喜欢这个味道,如今你拿去熏一熏,会让他对你增添几分好感。”
竹儿心里一喜,忙接过,千谢万谢地退出去了。
秦雅韵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一直挂着温雅的笑容,直到竹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笑容才变得有些狰狞。
……
五小姐替姐出嫁,全府动容。
祁老爷在五小姐跪拜辞别的时候,紧握成拳的手,仍在抖着,可再看到脸上一道血痕的四小姐,便只能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默许了。
四夫人见今日出嫁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女儿,当场哭得休克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五小姐早已坐上花轿,被抬往那前程未卜的人家,床头边,只坐着眼圈红红的莫梓旭,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醒了,莫梓旭叫来了丫鬟,扶着她起了床。
那四夫人一旦苏醒过来,又忆起了之前的伤心事,眼瞅着又要落泪,莫梓旭哽着声音,劝慰她,“四娘,你该知道,五妹这么做,是为了谁。”
四夫人一听,顿时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莫梓旭,下一秒,赶紧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待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吞吞吐吐道,“梓旭,你……”
莫梓旭站起了身,亲自去斟了杯茶,而后递给了四夫人,“不是我,是五妹,那为了让你再无后顾之忧,为了成全你的幸福,牺牲了她自己的姻缘,和下半生的所有幸福,她才十五岁……”
说到此,莫梓旭又有些咀咽了,而四夫人更不用说,早已哭倒在床头。
莫梓旭略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有时连她自己都会怀疑,为了成全爱情,真的要放弃这么多?
不再看向四夫人,莫梓旭转了身,往门口走去,关于四夫人以后的打算,她不想再关心,留在此处,只是为了让四夫人明白,五小姐的一片苦心。
第十二章
五小姐嫁到何府做妾一事,巳成定局。
何府里,那何胖子忙不跌地进了喜房,甚至是抛开了外面的满满宾客,只为瞧上这娇妾一眼。
红盖头撩开,何胖子先是一怔,但马上就变得笑眯了眼,可一想不对,美色当前,还是要留有几分理智,便冷了声问道,“祈老儿是活腻了吗?随便找个丫鬟来顶替,当我是吃素的?”
那五小姐本就是胸怀胆识和智慧之人,一听他这么说,便抬起清眸,轻哼了声,“正因为家父看重何大人,所以才将他最出色的亲生女儿许配来给大人,妾身是祈府祈公膝下第五女,上次以纸鸢得罪大人的,那是妾身的四姐,只因四姐觉得得罪了大人,无颜再见大人,遂以毁容自罚,而家父不想失信大人,所以将妾身抬进何府之门。如今妾身已进了何府的门,就是何府的人,如若大人还对妾身的身份有所怀疑,那任由大人处置。”
何胖子能够爬到堂堂三品,除了世袭的一些权势地位外,自己一把年纪,也不是徒有虚名,他一见面前这年不过二八的妙龄女子,口齿伶俐,说话丝毫不怯场,而且眉宇间的那股魄力,可是连他如今的正妻都比不过,于是心里便一下子喜欢上,心知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必非一般父母家庭,再说,至于她是不是祈府的小姐,只需打听便知。
如今,瞅了她的美貌,得知了她的性情,就算她不是祈府小姐,恐怕,他也不会再放开她了!
于是,何胖子脸上重新堆满了笑,撅起肥唇在五小姐的脸上轻吻一记,“宝贝莫恼,为夫哪里有不信你?你且在这休息会,为夫去外接客,你的父亲也在外头呢,为夫怎么说也要拜会下岳父大人的不是?”
说完,他美滋滋地离开了,徒留五小姐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她了解自己的娘亲,在她还在祈府是个后顾之忧的时候,娘亲就算是再好的离开机会,都可能放弃,而如今她嫁给何府,脱离了祈府的管制,再加上祁老爷今晚在何府赴宴,想必,她的那个娘亲定然会在今夜便出逃。
对于人生,她没有什么追求,得过且过,也就这么过着。
如今,她为了不让何府迁怒祈府,自然也会顺从地,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在何府。
似乎已没有了什么可牵挂的,她只求,今夜娘亲可以逃脱顺利。
而知母莫若女,就如同五小姐所料一般,四夫人在莫梓旭离开之后,便开始收拾行囊。
关于四夫人的那个情人,他们之间倒还真是很有默契,她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男人在听到今天祈府嫁女儿一事之后,就会料到祁老爷今夜会去赴宴,而冒险前来与自己私会。
果然,子时刚到,院落的墙头就传来几声规律的猫叫。
四夫人心里一横,背上行囊就闪了出去。
拐出院落,走到后墙边,果然见着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已在那里候着。
四夫人顿时心口一热,就迎了上去,而那人影见她来了,也忙得扑过去,甚至都没有看清她身上的包裹,便上前将她抱住,一通猛亲。
这对男女,女的已年约三十六七,男的则将近四十,可一见面仍这般火热,不一会便亲得气喘吁吁,二人爱情长达二十年不衰,哪怕是女方已做他人妇这么些年。
说起来,也算不易,倘若真的逃了出去,那五小姐的一番牺牲也不算白费。
男人好容易克制了自己,放开了怀中的女人,低哑着声音道,“阿玉,我好想你。”
四夫人被亲的迷迷瞪瞪,在那瞬间,真的就忘了女儿的出嫁之痛,回了神后,才惊觉自己如此大意,怎能在这里就消磨起时间来?
而男人也在此时才看见她背着一个包裹,詑异道,“阿玉,你……”
四夫人截断他的话,仰着脖子看着他,“勇哥,我们逃,我们今晚就逃!”
男人面露喜色,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真的?那……烟儿呢?”
想起落烟,四夫人又是一脸哀痛之色,“今日,祈府嫁女,嫁得就是烟儿!”
男人吃惊不小,脸色竟有一瞬惨白,“你是说……那个许给已年过半百的何大人的妾室,就是我们的烟儿?你……你怎么会允许,烟儿可是我们的女儿!要逃,也要带着她一起逃!”
四夫人已哭迷了眼,拼命地摇头,她很想说,不是的,落烟不是他们的女儿,是确确实实的祁家人!可是,她只有瞒着他,才能确保他不会对她变了心、忘了情,才会多一个筹码地让他时不时地冒险来祈府里看她!
她同时也为在女儿的面前维持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而一直瞒着她有情夫这件事,可聪明的女儿还是知道了,并且选择成全了她。
她上瞒夫君,下瞒子女,还要瞒着自己爱的男人。天知道,这样的日子,她早已崩溃了。所以,今儿不管逃不逃得出去,都要做个了断。
好容易收敛了点情绪,四夫人哽咽道,“女儿已经嫁了,女儿是为了我们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和拖累地逃脱,才选择自己提出替嫁,我们怎能……怎能辜负女儿的一片心?”
男人沉痛地闭上眼睛,泪水也涌了出来,而后,他重重地点下头,抹去眼泪,拉住了她的手,“我们走!”
自从祁连堂纳妾那日,四夫人通过趁乱打晕了看守后面的小厮,偷走了后门钥匙,印了个模子,自己配了把新的后,这二人幽会见面的几率就频繁了起来,而且,从四夫人院落往后门走的这条路径,二人也早已闭着眼就能溜掉。
所以,二人很快地就到了无人看守的那个偏僻后门,那男人三两下打开了后门,推开后,自己先迈了出去,四下张望了,见没人,这才回了头,向四夫人招了招手。
只不过,那男人才招了招手,凭空里像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布袋,直接从头将那男人罩住。
四夫人惊呆了,惊呼了一声“勇哥”,而后身后的包裹“砰”地一声从她的肩头滑落掉她,她无法再往那个被罩住的男人面前走一分一毫,因为,后门外已接二连三她小跑进来三五个打手,逼得她只能步步后退,最后,打手们尽数进来了,又进来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厮,而在小厮中间走进来的男人,正是那个本该是参加夜宴的祁老爷。
“老……老爷……”
四夫人如瘫软一般,跌倒在地。
失败了,
祁老爷面无表情地走近这个瘫软的女人面前,伸出两个手指轻轻一招,两个打手就小跑了过来。
“把四夫人押到我的书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
两个打手将四夫人带走了,四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个情人的危险,频频回头哀求,“老爷,贱妾知错了,求老爷饶过勇哥吧,老爷!”
祁老爷眉头一蹙,打手们立即明白,对着四夫人的后颈就是一敲,将她敲晕了过去。
瞧着他们远去,祁老爷这才回了头,来到那个被押着,仍在布袋里不停挣扎着,时不时叫两声“阿玉”的男人面前。
祁老爷的面上竟看不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只是那么阴阴沉沉的,他抬起一脚,对着那男人大概胸口部位狠狠一踢,而后便回了头,“不要留活口,尸体随便找个地方丢掉,但绝不能是祈府里。——还有,记得把两现场清理干净。”
说完,便毫不扰豫地走了。
几个剩下的大手领了命,便拿着专用佩刀,隔着布袋,像是戳沙包似地拿着刀子往布袋里乱无章法地刺去,不多一会,那布袋里的男人便没了动静,而不布袋下的血水,早已蔓延一地……
……
此时,祁老爷端坐在自己书房的书桌后,手里细细地把玩着一根已有些年代的旧发簪,那簪子是银质的,可是,却因为长久没戴,而泛起了银黑色。
书房的门是紧关着的,书桌前跪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正是刚刚出逃未遂的四夫人。
除了这二人外,书房里没有别的人。
四夫人抽噎着,此时满心想着的,只有她的爱人,“老爷,贱妾知错了,老爷……,你把勇哥他……”
“阿玉。”
祁老爷终于开了口,声音很沙哑,像是刺痛了喉咙似地。
四大人不敢再多言,只能怯怯地应了声,“是,老爷。”
祁老爷把玩着那发簪,而后竟似笑了笑,“当年,我把你从那个男人的怀里抢上花轿的时候,你当时是不是就戴着这根发簪?”
四夫人早就吓得全身发抖了,跟了祁老爷这么多年,就算平时再怎么不愿对这个男人上心,也多多少少地了解他的性情。
祁老爷平日少管府里琐事,可如果要起狠来,他会比大夫人还狠!
“是,是的,老爷说的……不错。”
祁老爷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快二十年了,你还恨我?还忘不了他?这么些年,难道我对你不好么?”
“……” 四夫人抖着嘴唇,哪里还说得出话?
“是,我承队那时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姻缘。——那是因为我真心喜欢你,见了你一面,就对你再也念念不忘,你该知道,我这五个妻妾里,我最在意的,就是你!”
说到最后,祁老爷竟像是从齿缝里挤出那个“你”字,而在他手中把玩的银簪,此时也被他折了个很大的弯。
四夫人一抽一噎地哭着,她藏于袖中的手,已握紧了拳,她很想反问一句,就因为是他喜欢的,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意愿抢去吗?就因为是他所属意的,就能够把她心爱的男人打成重伤吗?可是,她不敢反驳,不敢再火上浇油得罪他,她被怎样处置都没什么,但是,她不能不顾及她的爱人。
可她哪里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那个 “勇哥”,此时已被丢到了域东某个山上喂了狼!
“砰!”
祁老爷将手中的银簪一丢,拍桌站起,“告诉你,我一直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们俩个暗通曲款!你以为管理这么大个府邸的都是傻子?你偷了后门的明匙会没人知道?我早就留了人在后门候着,你和他幽会的次数我都数的出来!——若不是因为落烟在,若不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个不近人情的爹,我早就将你丢到惩罚室了!落烟虽然平时不说话,可是她性情像我,聪明、沉稳,女儿里,其实我最疼的就是她,当然,这也跟当年我真心地疼惜你有关。呵呵,可想不到,她才今日出嫁,你就迫不及待地私奔,阿玉,你让我们的女儿情何以堪!”
四夫人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定定地死盯着地面上孤零零躺着的银簪。
原来,他早就盯上了她。
原来,他一直装作什么都没事的,也是因为看在落烟的份上。
只可怜自己的女儿白白牺牲了幸福,本以为她嫁了,娘亲便可以顺利逃出去,殊不知,她的亲爹是早已知道此事。
亲娘是怕她受牵连而不逃,亲爹则是怕她心有怨言才一直不动她亲娘娘亲。
到最后,五小姐自以为是成全了亲娘,却不知,竟是成全了亲爹的杀机!
四夫人闭上了眼睛,懂了,也因为懂了,她哪怕死去,也不会不明不白,如今,她只在意一件事。
祁老爷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扬声叫了个打手进来,“把她带到惩罚室的石屋里关着,不许让她吃饭!——我知道,你关心那个男人嘛,不妨告诉你,现在,阎王爷正好好招待他喝茶呢。——带走!”
四夫人听到那让她绝望的结果,心彻底凉了,她被打手拖着,抬不起脚步,就像一团死肉,往着那阴森森的石屋行去。
祁老爷出了书房的门,冷着脸看着她的背影,而后一甩衣摆,往着他自己的独立别院走去。
进了别院,他在一间屋里黑着灯的厢房门口站住,很有节凑地敲了两声,而后,门“吱呀”一声打开,闪出一个身姿撩人的女人,女人双臂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嗔道,“你今晚怎么这么晚才来。”
祁老爷笑了笑,笑容里带了点阴森,他本就四十多岁,加上平日保养得体,如今看不出老态来,反而有着成熟男人的特有魅力。
他低着头,看着女人的双臂像无尾蛇一样地从他的胳膊,转而缠住了他的腰肢,他脸色突然一沉,将女人直接横抱而起,进了房间,抬腿关上了房门。
不多时,房里便传出了压抑的喘息……
……
第二日天未亮,祁连琛便出了府,这对于莫梓旭来说,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倒是昨天她哭倒人家的怀里,却是真的有些丢人。
当时,她甚至都不记得怎么从他的胸口站起来的,只是记得五小姐出了房,去辞别父母的时候,她也有些浑浑噩噩地跟着,柳儿在身侧扶着她,而那个之前给了她丝丝慰藉和温暖的男人,早就不知去向。
当悲痛大于一切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当晚上回了房,过了最痛的那一段时间,她才觉得挺不好意思,好在他昨夜回来地也晚,二人没有见到面。
可是她还是从自己的私人账户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他的枕头上,算是答谢。
如今,“探六福”还没有开始做大的单,仍是在小物件上打杀、扩充市场,不过好在进展顺利,祁老爷对于银子用度,也给了她绝对大权,这也是因为,祁老爷把自己最信得过的林管家留在了她的身边,相信以她的胆量,也不敢侵吞什么。
莫梓旭虽然账目上绝对收支平衡,但是作为老板的,她的个人“薪酬”还是能说得过去的,偶尔“接济”祁连琛一点,也能拿得出来。
而今早起来的时候,莫梓旭发现,昨儿她放在祁连琛枕头上的银子,已经没了。
她笑笑,第一次觉得,主动给他钱,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于是,这一早起来,心情也算是平复了昨天的伤感。
可是,莫梓旭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份好心情,持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消失殆尽。
只因为她才洗漱穿戴好,便听到了柳儿带来的两个震惊的消息。
一是四夫人不知何故,昨夜起就被关进了惩罚室。
另一个,则是四小姐自行剪了头发,留在自家佛堂,出了家,伴了青灯古佛。
当听到这个消息,莫梓旭当场就差点打翻了梳妆桌上的胭脂,她自然不是因为四小姐府内出家一事,而是四夫人那茬。
会突然地被关进惩罚室,极有可能是昨夜她就选择和那个男人私奔,而被发现了。
这么一来,五小姐的替嫁,岂不是白白地费了苦心?
莫梓旭心里知道,关于这两个事,大夫人很快就会把她叫过去商议的,果然,早膳才用过,大夫人便把她叫了过去,可是不想,她坐下后,大夫人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的四娘,昨夜在惩罚室,撞墙自杀了。”
至于后来,大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莫梓旭已记得不是那么真切。
大概就是,某某人从外地带来了今年的新茶,颇为甘香,给了她几包,让她尝尝;再接着,便是一些家常琐事。
莫梓旭心里感慨这祈府里的人情凉薄,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抱着一颗冷漠地心存活在这里,却不知道,自己与别人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四夫人就这样撞死了,大夫人竟连原因提都没提,更没有一点半星的伤感情绪,还能够云淡风轻地送她新茶……
四夫人膝下只有一女,也已出嫁,加上四夫人只是一名妾室,所以,她的葬礼自然不能跟祁老爷的相提并论,听大夫人的意思,好像就由刘管家随便地在祁家祖坟的附近,随便找个地给埋了,仅此而已,连个碑都没有。
人活一世,到头来混的了什么?
莫梓旭觉得,像四小姐想开了,在府里出家,倒真是上上之举。
大夫人给的新茶,她让柳儿拿回房里,自己有些飘飘忽忽地,竟信步走到佛堂的门前。
不同往日的宁静,今日的佛堂里,隐隐传来敲木鱼的声音。
莫梓旭走了进去,果然见曾经的四小姐,如今穿着一身僧袍,跪在佛像前。
“……四妹。”
她哽着声音叫了声,四小姐回头,见到是她,忙笑笑,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走往佛堂里间。
“三嫂果然是个好人,你竟是第一个来看我之人。”
莫梓旭吞下口中苦涩,挤出了个笑道,“你这又是说什么胡话?大家都同在府里,几步之遥而已,来见你又有何难?——对了,你身上的这出家人的衣服,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怎么就……就想到要剪了头发,出了家呢。”
四小姐拉着她,并肩坐于里间的炕上,苦笑道,“妹妹容貌已毁,想要嫁人也难,如果嫁了个穷苦人家,妹妹又吃不了那个苦,不如就留在府里,天天诵经念佛,也算为那个替我进了牢笼的五妹祈福。至于这身僧袍,是前阵子端午时,府里请了一帮尼姑们帮忙诵经的时候,她们留下的,是洗过的,还算干净。——三嫂,你不觉得,这是妹妹最后的结局了吗?”
又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如果真是认真分析起来,却是如此,毕竟,在古代,女人的容貌和贞洁代表一切,而祈映霞则这两样都没有了!她还能选择什么?
莫梓旭无奈一笑,只能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既仍在府里,三嫂定会时常来跟你说说话,陪陪你。”
四小姐点了点头,由衷地说,“三嫂,其实我已经不怨什么了,从五妹替我出嫁的那刻起,我就什么都不怨了!我知道平日里我嘴坏,所以得了这个下场,她才是真的委屈,我怎能再不知足呢?而且,我也知道,把我和阿粱供出来的,确实是大嫂,虽然她不承认,可是我真的知道。在这个府里,人善被人欺,三嫂你人太老实,该防的人,你可要防着,万不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大嫂的手里,如今,就你我姑嫂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