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奶奶第39部分阅读
三少奶奶 作者:rouwenwu
他才说,“你们两个,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竹儿应声,便和阿萱一起清理,却不察大少爷自己摇着轮椅,拿起油灯,一把撩开那件新披上的外袍,将那火热的灯油冲着自己肩头的齿痕浇去!
“大少爷!”
竹儿看得心都揪了起来,忙跑过去抢过油灯,可惜晚了,大少爷的肩头已被灼烂一片,惨不忍睹。
“我这就叫阿萱去找葛郎中来!”
大少爷置若罔闻,反而哈哈大笑,自言自语着,“就算你退出,我也不会傻得留下一点罪证!”
……
莫梓旭是那种很会阿q精神的女人,所以,在她自己胡思乱想地发现自己和祁连琛之间的问题根结之后,反而平静下来。
这不代表她原谅了他,且继续容忍他,相反,她真正认识到,自己在这个祈府里,其实仍是孤身一人。
她想,自己真的是在和平年代生活太久了,没有什么杀伤力和暴力倾向。从没有想过将设计珠宝这些女人化的东西,转化为设计凶器,但是这一刻,她有了自卫的灵感,摊开画纸,样本画完后,她决定,还是去找那个制作奇才,——四少爷去给她做成成品。
才收好图纸,祁连琛回来了,莫梓旭没抬头,当着他的面把图纸收了起来。
而祁连琛也没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没条理地忙来忙去,终于,他坐不住了,站起来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走动。
莫梓旭抬起清眸,“搞清楚了?”
祁连琛露齿一笑,“你已经嫁给我了。”
莫梓旭抽回了手,原来,他还是没有一点反省,“当你准备撮合我和你黎堂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已经嫁给你了,同样,现在我也可以无视这个事实。”
“可是你已经跟我圆房了!”男人的声音拔高,好像道出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圆房算个屁!莫梓旭真想说粗话,“那又如何,圆房后,我便附属于你,可以任你摆在不重要的位置?甚至送人?”
祁连琛拧眉,死握紧她的手,“谁说你不重要?谁说要将你送人,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不离不弃。”
莫梓旭顿了顿,想来,这算是他在她面前说过最动听的话了吧,心里有些松动,但是很快,她便摇摇头,鄙视自己,“好,你说我重要,那我问你,如果有人欺负我呢?”
“我去警告他,不让他再招惹你。”
“如果我想以牙还牙地欺负别人呢?”
“只要……别太过分,我帮你。”
“如果我想欺负二少奶奶呢?”
“……”祁连琛长叹一口气,“她根本就不是问题所在。”
莫梓旭怒视,“你还没回答我!”
祁连琛垂下头,“……别太过分就可以,毕竟是一家人。”
莫梓旭冷哼,“你都要搬离祈府了,还提什么一家人?”
某男眼睛一亮,“你愿意跟我走?……不对,你不愿意也得跟着我,哪也别想去!”
瞧瞧,这就是古代男人的占有欲,好,他有,她也有!
“如果……这辈子我都不同意你纳妾呢?”男人三妻四妾,这可是个很严重的封建问题。
祁连琛微笑,她说……这辈子,夫唱妇随一辈子,明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他却心里一甜。
莫梓旭见状,不悦挑眉,甚至还带点羞赧,“你笑什么?”
祁连琛收起微笑,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没打算纳妾,不然,当初娘三劝我纳了竹儿,我早就答应了。”
说得也是,虽然有点不能理解,可莫梓旭不相信他是因为专情才这样,想必是觉得女人麻烦才如此,“嗯,……通房丫鬟也不行!”
“我也不要通房丫鬟。”
“逛青楼、窑子也不许!”
“为夫没去过那种风月场所。”
“小倌更是不能接受!”
“唉……,为夫没有那种特别癖好。——小旭啊,你这样霸道,实在不是贤惠娘子所为。”
看看吧,果然露出男人本性来了,古代女人积极地给丈夫找二奶、找小三,就叫贤惠?
和谈宣告失败,莫梓旭不发表任何总结陈词地退场,“柳儿,给我打盆热水洗漱,我要睡了。”
“你……”祁连琛眨眨眼,她这是在生气?就因为他说了一句,她那样霸道是不贤惠?他可是在陈述事实。
“小旭。”
无人理睬。
“小旭!”
某女舒舒服服地脱了鞋,泡脚。
“莫梓旭!”
“真舒服……”女人闭上眼睛,一脸享受,将男人彻底无视。
祁连琛吐口闷气,叹为观止,本性啊本性!揭开这半年多的娇弱、听话、行为得体等种种假面具,他一直好奇她的真面目是怎样的,原来……
呵!将丈夫的叫唤置若罔闻?恐怕整个都城都找不到她这样当妻子的了吧。
抿唇在原地傻站了半响,也不见某女抬起头,祁连琛一屁股坐上身边的椅子,怒喝一声,“茶儿,热水!”
……
别别扭扭的两个人,先后上了床,背靠背而躺。如果是以往,自然是一夜就这样相安而睡。
可昨夜某人才尝了鲜,食髓知味地一躺上床,就开始浮想联翩。
终于,祁连琛按捺不住了,转身平躺,“那个……你睡了没?”
给他后背的女人没吭气。
“那个……为夫错了。”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你别气了。”
半响,莫梓旭传来不清不楚地哼哼,“你哪错了?”
是啊,他哪错了?“嗯……,小旭是个‘贤惠’的好妻子。”
莫梓旭哭笑不得,“我怎么贤惠了?”
“你……你孝顺公婆,持家有道,照顾为夫体贴入‘微’。”
呦,看不出来,他也会拍马屁。“我怎么将你照顾地入‘微’了?”
回想这半年多来二人的相处,祁连琛不由心觉好笑,“你……无条件地给为夫贡献赌本,帮着为夫打理生意,还限制了为夫纳妾……”
听到这里,莫梓旭猛地翻过身来,瞪着身边躺着的男人,“你在损我?”
祁连琛一脸无辜,“绝对没有!”
“可是你觉得不让男人纳妾,是女人专横跋扈、不贤惠?”
“……”沉默代表默认,
莫梓旭又恼了,“女人要从一而终,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祁连琛理所当然地解释,“那是为了传宗接代的需要,不过,为夫可没想要再娶再纳,为夫只要你一个就好。”
“可你思想上不认同我!”女人往往是较真的动物,尤其体现在她们的辩论奇才方面。
“那我说的是事实,男人多妻多妾确实是为了……”
“不想听!”莫梓旭翻过身去。
和谈再次失败。
祁连琛盯着她的后背,半响,幽幽叹息,“难怪至理名言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莫梓旭听了,越想越不服气,直接坐起身来,翻身跨到了他的身体两侧,“让孔子见鬼去吧。那女上男下呢?是不是更加不贤惠,大逆不道?”她其实指的是那种思想和行为上的管理,可惜一时情急地搞错了方式,摆出了极为暧昧的姿势来。
祁连琛眨眨眼,看着一脸怒气的她,“这个嘛……倒可以一试。”
身体接触部位的变化,让莫梓旭一怔,她真是又羞又怒,“便宜你了!”
说着,她对着祁连琛的肚子用力一锤,而后意图翻身下来,却不想被祁连琛扣住了腰,忍着痛也要把她固定在原来的位置上。
“你干嘛,放手!”
祁连琛扶住她的腰肢坐起,二人相对而坐,只不过,一个人是坐在床上,另一个则是坐在某男的身上。
这样的姿势怪怪的,虽然昨夜嗯啊了三次,可那时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如今这么亲密地相对,莫梓旭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我要睡了!”
男人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只是撩开她颈间的柔滑黑发,轻轻地问,“大哥……可有碰你哪里?”
原来,他介意的是这个,男人该死的占有欲。
莫梓旭不回答,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如果……如果某天,我真的被别的男人给侵犯了,已成事实,你会怎样待我?”
这样的假设,祁连琛不敢想,“不会有那天!”
“我是说如果!”
祁连琛抿抿唇,“不离不弃,一如既往。”
可是,心底却会被扎根刺,而需要拔出它的时间是多久?一年?五年?在他真正释怀之前,恐怕每次和她行夫妻之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把心底的那份自责和恨意给表现出来的,他怕……怕自己会伤了她……
祁连琛摇摇头,“绝不会有那天,你别瞎想!”
她瞎想吗?莫梓旭冷笑,“知道么,如果不是我今天运气好,在大哥动手之前,我就醒了,恐怕,现在我已经被他……”
祁连琛心中一痛,将她紧紧抱住,“对不起……以后绝不会了……”
以后?
莫梓旭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轻叹,好运气不会每次都降临,三次了,当那些人躲于幕后的时候,她无可奈何,可如今对她不利的人浮出水面了,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二嫂对我做的事,要付出代价,……大哥更是如此。”
这一次,祁连琛默许了,“……只要别太过分。”
莫梓旭笑笑,“放心,我不会找人去强犦二嫂的,也不会去阉了大哥的命根子,小惩怡情而已。”
祁连琛一怔,犹豫良久,方松开她,轻抚她的脸颊,“你可以示威、可以警告,……如果你想,也可以向娘和爹他们告发,只不过,你未必拿得出足够的证据,而爹娘也未必会为了你将他们怎样怎样。就像我说的,大家是一家人,一个是他们的儿子,一个是他们的儿媳,更何况他们没有得逞,爹爱颜面,这种事很有可能警告一下便不了了之。”
莫梓旭默默地听着,知道他说的有理,“你说过,我想欺负别人的时候,你会帮我。”
祁连琛失笑,“如你所说,想要小惩怡情,我会帮你,我们是要自保,……千万别玩阴的、耍心机、伤害人……,我想你保持纯真,不要连我身边最后的希望都这样……”四弟已经不复单纯,他不希望她也变成那样,因为,那样活着……很累。
他的话太含蓄,莫梓旭不懂,她想辩解说:如果她纯真无害,那么别人就会肆无忌惮地害她,但想到他说就快搬离祁府,也便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勾心斗角不是她的擅长。
“你说搬出去,还要多久?”
祁连琛笑了,这才是他所渴求的,离开这里,去和大宅里那些淳朴的人们为伴。“快了,十几天而已。”
十几天?好,她忍。
总算和谈成功,祁连琛松口气,旧话重提,“你还没告诉我,大哥除了扯了你的衣袖,可有……亲你?”
“没有!”
“那可还有碰你哪里?”
本想抵赖到底,可被一个男人这样问着,莫梓旭实在没好气地努努嘴,“就是你手正在碰的地方!”
祁连琛瞪着她的颈项,忽而撩开她的发丝,埋首吻了上去,不,是啃了上去!像是人工消毒,他狠命地片片吸吮,力道大得让她连连叫疼,“祁连琛你个疯子,吸血鬼啊!”
最初只是想要抹去别的男人的痕迹,可这个初衷慢慢变了质,颈项的吻,变成了唇吻,莫梓旭不打算就这样和他上床的,可随着男人的大手全身抚触,她也动了情。
就维持着相抱而坐的姿势,激|情中,祁连琛看着她诱人的迷蒙双眼,像是着魔般地问了声,“小旭,……你可喜欢为夫?”
莫梓旭听不真切,心神早已被身体的快感掌控,茫然地“嗯”了声,下一瞬,换来男人更加剧烈的动作。
祁连琛想,自己真是入魔了,这样的问题,换做以前,打死都不相信会从自己的嘴里问出来,更何况,她已经是他的人,他本不该再在意这个答案,可偏偏……,那个似真似假的“嗯”彻底触动了他的心,他醉心于这种情愫,美好而令人沉醉,只不过,他并不知晓,想完全获得莫梓旭的爱情,他还需要付出更多……
……
对于昨夜的诬陷之事,大夫人的处理是将那车夫打了个半残,赶出了府,而兰儿则关押柴房,可是半夜的时候,她自己将衣服撕成布条,悬梁自尽了,算是以死来保护了幕后主使。
大夫人派人查了府里所有的空闲厢房,包括杏园里的,果然在两个偏僻厢房和杏园的一间厢房里,发现了有未清洗干净的房事后的痕迹,不过,这当然不能证明是谁留下的,但有一点可以证明,家风不正!
于是,大夫人把这些所有平时不用的厢房,都给锁了起来,由她一人统一掌管钥匙。
当莫梓旭第二天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佳姑姑将一串钥匙放在大夫人的手里。
瞧见莫梓旭来了,大夫人便将昨夜的两个罪人处罚之事说了说,并问她昨夜可有受惊。
莫梓旭笑笑,“儿媳行得正坐得直,别人的诬陷,儿媳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她的视线落在那串钥匙上,大夫人会意,解释道,“这是府里那些闲置厢房的钥匙,我都换了新的锁匙,钥匙由我一个人保管,以往是我太松懈,搞得这些鼠辈们都敢随便买通小丫鬟们占用厢房!”
莫梓旭但笑不语,此时佳姑姑就守在一旁,有些话,不是现在就能明说的。
恰好,这时有个小厮来回报大夫人,那小厮面生,但奇怪的是,那小厮一进来,佳姑姑就自动地退出门外回避了。
莫梓旭看向大夫人,意思是自己要不要也先离开。
大夫人按住她的手,“你且坐着,这个事无须瞒你。”
而后,就见那小厮低声回报说,“大夫人,阿萱今儿有事回报,托奴才转报说,昨儿下午,大少爷回房后,脸上有淤青,看起来像是被打的痕迹,可是,大少爷说是撞伤的。”
大夫人默默不语,她早就知道那个老大不会甘心颓废一辈子。
而莫梓旭也端坐如常,她自然清楚,那淤青应该是出自自己的手。
“还有别的特别事吗?”
小厮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昨夜,三少爷离开正厅后,去了大少爷房里,把大少爷给打了!”
“什么?具体是怎么回事!”大夫人一愕,莫梓旭也是一惊。
“因为当时竹姨太和阿萱在一起,所以二人守在门口,听不见里面三少爷和大少爷在说什么,只知道三少爷走后,大少爷被打倒在地,……被打得很惨。”
大夫人看了看莫梓旭,眼神示意:儿媳,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莫梓旭心知祁连琛十有八九是为了她去打人,可这事涉及她的名节问题,她轻轻摇了摇头,退开是非中心。
大夫人挥了下手,“下去吧,告诉阿萱,这个事诡异,让她密切注意老大最近的举动。”
“是。”
小厮退下了,莫梓旭暗想,自从上次阿萱被大夫人抓了把柄后,便成了大夫人的探子,看着佳姑姑回避,估计大夫人也对佳姑姑是帮助女儿还是帮助主子的真心有所怀疑,在这个府里,但凡有野心的,都会在别的房里安插眼线,她将一切想得太单纯,所以才吃了暗亏,还有十几天就出府了,如今,她也不想再费些心神去培植自己的小势力。
大夫人见莫梓旭沉默,以为她知道些什么,便低声问道,“梓旭啊,琛儿去打了老大,这个事,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莫梓旭摇头,“昨夜相公说心烦,要出去走走,所以,儿媳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想到……,儿媳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有些蹊跷。”
“哦,你说。”
“昨夜在正厅,那兰儿和车夫一致口径说是二嫂指使了他们,后来,相公发现漏洞,指出了他们是诬陷,紧接着,相公出了门,就去打了大哥……”莫梓旭将昨夜审讯的重点完全从自己的身上推掉,并且欲言又止地说,“儿媳不过是瞎想的,觉得这两件事未免衔接地有点微妙。——当然,儿媳不是怀疑相公对二嫂余情未了,只是脑中就这么闪过了这件事而已。”
莫梓旭悄悄看了看大夫人的脸色,对方陷入沉思,她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有些东西,只需要点到即止,剩下的让别人去猜测,反而会有更好的效果。
大夫人是一心只为儿子将来打算的女人,而她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希望祁连琛可以继承家业,而对于这条希望之路上的任何阻碍,她都会毫不留情的清除。
莫梓旭对于大少爷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想要报复,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接下来,是找证据,还是要陷害,都是大夫人的事了,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
从大夫人的房里出来之后,可巧在回房的路上,又碰到了在花园玩耍的四少爷。阳光下,四少爷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看得让人不由也跟着微笑。
莫梓旭迎上去,后者则是扑了过来,似乎料到他有这么一出,莫梓旭轻轻闪身,避开了他的熊抱。
“三嫂,你昨儿说好跟我玩藏猫猫的,怎么三哥一来,你就跟着他跑了?”
对于这个大男孩的要求,莫梓旭想来是不忍拒绝,看着他委屈兮兮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那个……三嫂也是为了让你去吃晚膳啊,饿坏肚子,还怎么玩耍?——啊,正巧,三嫂想了个新的玩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玩意?”
祁连堂鬼鬼地凑近她的小脸,眼睛一眨一眨的,模样是憨直可爱,只不过……距离有些太近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从他的鼻息里传出的呼吸,有规律地喷在她的脸上。
稍稍后仰了脖子,莫梓旭倒退一步,“上一次,三嫂给你的图,你按图做出的东西非常好!这一次,三嫂有个新的考验给你,你跟我来。”
……
莫梓旭将昨夜画的设计图拿出,递到祁连堂的手里,同时让茶儿去备下茶水、糕点,给他吃喝,小孩子总会玩累了就要吃要喝,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里,莫梓旭自然也就这样招待。
祁连堂坐在莫梓旭最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嘴里塞满了桂花糕,看着图纸,不清不楚地说,“三袄,个是横么?”说话时,糕渣喷了一图纸。
柳儿噗地喷笑了。
莫梓旭瞪了她一眼,“笑什么,还不给四少爷擦擦嘴角?”
“是。”
祁连堂瞧见柳儿拿着丝帕要给他擦拭,忙得一手挥开,吞下口中的桂花糕,方道,“不要!三嫂,你帮我连堂擦吧。”
“呃……”
论理,如果祁连堂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做嫂子地给他擦拭嘴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随话说,长兄为父,嫂子如母,可是,如今这个眼巴巴瞅着她的,毕竟是个已满十八岁的……男人,按月份说,比她还大几个月。
脑中陡然想起昨儿祁连琛所说,他看得出四少爷对她不怀好意……,是出于思想上的本能讨好,还是……
莫梓旭犹豫着,冷不防地问了句,“四弟,三嫂让你不要再服药,你可听了?”
祁连堂连连点头,“听了,你的话,连堂都听!”
“那你停药多久了?”
“自从你上次找了娘,连堂就没再服药了。”
“那你……”
他可是已经好了?可是,他的表情和语调,点滴动作全都和以前一般无二,眼神也是那么清澈,可祁连琛为什么会用“不怀好意”这样的字眼?
如果祁连堂真的恢复了,那么就说明他现在表现的一切,都是伪装,未免……伪装地太像了。
脑中闪过昨天祁连堂的突然出现,并给她穿上斗篷,遮住她的衣衫不整,一路上用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方法帮她瞒天过海,是巧合吗?还是说,他确实已经恢复了,故作巧合地带着自己躲过众人耳目?
不管如何,就算祁连堂真的恢复正常了,他现在的表现,她也能够理解,继续装傻,或许这就是他的自保方式,毕竟,他以前的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所以,她尊重他的选择,只要……他不对自己乱来,而事实上,他除了几个孩子气的举动外,确实没有任何伤害她的意思。
想到此,莫梓旭莞尔,很友善地回绝了,“四弟,你现在是大人了,以后还会娶妻,这种服侍你擦嘴、更衣等等贴身的事情,应该由丫鬟们或是你的妻妾来做,不能让三嫂帮你。”
祁连堂撅起唇,将图纸一举,带着几分耍赖的口吻说道,“那按图做成品这个事,是不是三嫂也不应该找连堂来做?”
莫梓旭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可就因为这一问,她心中更有几分确定,就算他没有完全恢复,起码也已经有了正常人的心思和渴望了。
就在莫梓旭的怔忡间,祁连堂已经一把夺过柳儿手中的丝帕,不由分说地塞到莫梓旭的手里,而后撅起唇,“你不擦,我就不给你做这个木盒子了!”
所谓木盒,就是莫梓旭所画的东西。
其实,这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武器,类似那种一打开盒子就探出一个拳头的整蛊东西,但是更有威力,也更有杀伤力,因为里面触动机关而射出来的,是铁针。
想不到,祁连堂已经学会威胁人了!莫梓旭失笑,心底里却不认为他有什么坏心,一个单纯了那么些年的孩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坏。
无奈之下,她拿着丝帕在他的嘴角擦了擦,“少爷,可以了吧。”
祁连堂满意一笑,“三嫂果然疼我,可是,连堂不懂,你疼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呃……”
“娘说,她和爹疼我,就是因为喜欢我。——三嫂,连堂喜欢你,那你……有没有点喜欢我?”
这算是下个套,套她不得不做出他期望的那个回答。
莫梓旭看着他的俊脸,那张脸渐渐有些模糊,慢慢地和另一张俊脸交叠,好像……昨晚她也有听到祁连琛问过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心思?
心中一骇,难怪祁连琛说,要离四弟远点,竟然……
莫梓旭抿抿唇,想要夺过图纸,此事就此作罢,可是,祁连堂却很敏捷地收了起来,纳入怀中,料她也不敢上他的怀里去抢。
“三嫂小气,给了我的还想拿回去,哼,连堂走了!”
莫梓旭怔怔地看着那个年轻的男……男人气呼呼地走了出去,慢慢地以手掩住了唇。
他真的恢复了!连同带着一份不该有的叔嫂情,一并恢复了!
……
对于前夜发生了诬陷之事,第二天,府里的八卦女们开始乱传莫梓旭是否真的被侵犯,这一点毫不奇怪。
莫梓旭自己都亲耳听到了不少。
有人说是二少奶奶陷害她,也有人说,就算这个三少奶奶守住了最后的防线,过程估计也够香艳,指不定全身都被摸遍了。
这样的传言,不过半日,却诡异地变了质。
但凡看见有两三个丫鬟一伙,四五个小厮一堆的情况,那里面的人在谈论的,已经不再是三少奶奶是否被侵犯了的问题,而是……
“听说了吗,原来,昨夜事情的真相,不是三少奶奶被侵犯,而是二少奶奶被那个车夫给……,然后她就讨好车夫,让车夫转而嫁祸三少奶奶?却想不到,车夫太笨,将二少奶奶给抖了出来!”
“嗯,我也听说了,三少奶奶之所以突然晕了,是因为那车夫当时还藏在二少奶奶的房里,二少奶奶怕她发现,才下药迷晕了三少奶奶!”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更加可信一点,不然,那个车夫怎么会说不出三少奶奶身上的特征呢?还有,谁的后院会预备马车啊,二少奶奶分明就是掩饰自己偷情的证据!”
“我听菲姨太房里的彩儿丫头说啊,二少爷已经很久都没有去二少奶奶的房里了,夜夜都是在菲姨太那里。”
“原来如此,如今三少爷又迷上了三少奶奶,将和二少奶奶的往日恩情都抛诸脑后,二少奶奶同时失了两个男人的宠爱,哪里忍得住寂寞啊!”
“可不是,连那样的车夫都能接受,换了是我,都瞧不上呢!”
“嗳,你们说,二少爷知不知道?”
“谁晓得,这被戴绿帽子的事情,二少爷是驾熟就轻的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或许,他生就是戴绿帽子的吧,哈哈哈……”
“呵呵呵……”
人传达八卦的能力果然是无限的,当莫梓旭听着柳儿打听来的传言后,不由感慨,貌似,她只是跟那个快嘴阿萱无意中提了下:为什么二少奶奶的后院会在她昏迷的时候,恰巧停了一辆马车呢?至于这其中蹊跷……,她没有说,只是暧昧的笑了笑,想不到,不过两个时辰,府里就传成了这个样子!
莫梓旭轻轻拨开面前茶杯里的茶叶,嗅了嗅淡淡的茶香,呷了一口,由衷赞道,“嗯,这普洱果然味醇甘香,只不过,我向来喜好绿茶,留着也是压箱底,柳儿你说,我要不要给二嫂送去一些?”
从莫梓旭要她打探府里此时在传言什么的时候,柳儿就有些明白了,虽然自家小姐没有直接出面,可如今传闻传到这种地步,和小姐对阿萱的暧昧暗示,脱不了干系,如今又要给二少奶奶送茶,显然是对昨天之事的“礼尚往来”,只不过,她却没有见莫梓旭去让她或是茶儿搞些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东西来。
看出柳儿的心思,莫梓旭笑道,“你是不是想歪了,我可真是一片好心地给二嫂送上等普洱的,另外,上午娘给我的那些‘早生贵子糕’,你也给我包点,那样东西送二嫂,也很合适。”
柳儿不明白,为什么人家对小姐这样,她家小姐反而以德报怨,又送茶叶又送糕点,不能理解。
一切包好,莫梓旭抹了抹那精致的包装纸,似有若无地说了声,“就怕,有人吃不下。”
……
“啊——”
当莫梓旭正要推门、跨上秦雅韵厢房的门槛时,正听见从里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崩溃叫声,紧接着,“啪——咣啷!”显然是花瓶、瓷器之类的破碎声。
毫无疑问,传言传到秦雅韵的耳朵里,有人再也无法忍受了。
莫梓旭优雅地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裙,对柳儿道,“还是先通报一声吧,也要给二嫂点准备迎客的时间。”
“是。”柳儿扬起声音,“二少奶奶,奴婢柳儿,我家少奶奶来看你了。”
房中立时寂静,半响,芷儿干笑着开门出来,“呦,三……三少奶奶,你……你怎么来了?”
莫梓旭扫了她一眼,“二嫂不见客么?怎么你这丫头如此不规矩,将我拦在门外是何道理?”
芷儿一听,立时慌慌张张地说,“我家……我家少奶奶正在午休,她……”
“午休?看这天,都申时二刻了,可巧就是昨儿我来的时候,昨天也不见她午休呢,更何况,这都快用晚膳了,她还躺着,小心躺出病来,我去叫醒她!——怎么,你还要拦着么?”
芷儿怯怯地看了莫梓旭一眼,而后退开了。
莫梓旭一进房,就直奔卧房而去,并高声嚷嚷,“二嫂,快别睡了,咱们妯娌俩说说话吧。”
一撩开卧房的帘子,就见秦雅韵正和衣在床上躺着,见莫梓旭进来了,才装模作样地坐起身子,几秒前还摔东西砸板凳的,这戏演得,真假。
莫梓旭也不戳破,径自在软炕上坐了,对着柳儿招了下手,“来,东西放这。我说二嫂,昨儿你请我来品茶,可巧今儿我也得了好东西,跟你一起分享,这普洱叶老、耐泡性好,而且,绝对都是一芽一叶。——柳儿,去现在就泡两杯,我和二嫂一起品品。”
秦雅韵不可置信地看着莫梓旭,“品……品茶?”
莫梓旭笑颜弯弯,“可不,正好给你醒醒神。”
“不……那个芷儿,快去泡茶!”
芷儿闻言,赶紧要抢过茶包。
“嗳,不用她!”莫梓旭微笑着拦住了,“就让柳儿去,这丫头最近沏茶的功夫见长。”
柳儿笑眯眯地看了芷儿一眼,“芷儿姐,要不,我也给你沏一杯尝尝?”
芷儿像是哑巴了一般,话都接不上,只是小心翼翼地看向秦雅韵,后者苍白着脸,愣是没回头。
柳儿出去沏茶了,莫梓旭又将带来的糕点打开,用小镊子一块一块地夹在果盘里,“刚喝茶没意思,这‘早生贵子糕’是上午娘给我的,我尝了块,口感细腻,枣味十足,最重要的,是彩头好,就给你也包了些。——二嫂,尝一尝?”
秦雅韵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莫梓旭,她努力地维系着平静,可是,听到这里,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衣袖下的手不停地发抖,终于,她忍无可忍,带着些许颤音地说,“三弟妹,你……你又送茶又送糕点,是……是什么意思?记恨着昨儿在我这昏厥的事吗?你……”
莫梓旭冷不防地截断她的话,声音略冷地说,“你也会怕?”
秦雅韵正处于恐慌中,对于莫梓旭的话竟一时没能听清,或许,听清了,可是心底却不愿承认,“你……你说什么?”
莫梓旭漾起微笑,“哦,我是说,谁没个小病小灾的时候,我天生体质差,晕厥也是常有的事,对于昨夜兰儿和那车夫的诽谤,我是绝对‘没有’放在心上的。——二嫂,尝一口!”
说着,她亲自夹起一块,往秦雅韵的唇边送去。
秦雅韵白了脸色,瞪着那糕点像是瞪砒霜。
芷儿一个着急,冲了过去,“三少奶奶,我家少奶奶最近犯了咳喘症,不宜吃甜的!”
莫梓旭慢悠悠地白了芷儿一眼,“你好大胆子,我和你家少奶奶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这时,秦雅韵像是视死如归一般地接过那块糕点,“我吃!”之后,便塞进嘴里,食如嚼蜡一般地吞了下去。
莫梓旭啧啧嘴,“二嫂,这里都是送你的,干嘛要吃得这么急?”
秦雅韵此时已失了耐性,恶狠狠地瞪着莫梓旭,“你来报复我的是么?你以为昨儿我给你下毒,你今天就来双倍地回敬我,是不是!”
莫梓旭轻叹,“唉,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相信二嫂的清白,所以今天来示好,要打断外面的传言,想不到,你这样看我。”说着,她径自拿了块糕点放进口中,津津有味的品尝,“好东西,二嫂不要,那我便独享了。”
秦雅韵和芷儿看见莫梓旭也吃了那东西,两人才放下心来,可才松口气,柳儿这厢捧着茶盘进来了,“小姐、二少奶奶,请喝茶。”
茶碗奉上,秦雅韵又露出之前的惶恐表情,瞪着面前热腾腾的茶。
莫梓旭弯唇一笑,“二嫂,刚刚吃了甜腻的东西,正好喝点茶,清清喉吧,你不是得了咳喘症了么?可不能让甜腻腻的东西留在喉咙里。”说着,自己悠哉游哉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对柳儿道,“不知道,今天阿萱有没有又伙上一群丫鬟们戏耍,你和芷儿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听到这里,秦雅韵握紧了拳,一拳砸在了案桌上,“莫梓旭!你……你想要对付我,明着来!”
莫梓旭慢慢放下茶碗,笑意盈盈地看着盛怒中的秦雅韵,“二嫂此话怎讲?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要对付你?”
“我……我知道你认为昨天喝茶昏厥,是我动的手脚!那是兰儿做的,我也是受害者!”
莫梓旭歪头,一脸无辜,“二嫂,你激动地过火了。——呀,不说这些伤感情的,跟你说个八卦吧,大嫂今儿上午跟我说,大哥最近有古怪。”
“大……大哥?”秦雅韵盛气顿失,脸色惨白,“怎……怎么古怪?”
莫梓旭压低了声音,“好像说……晚上常自己一个人出去,在房事上,竹儿在养胎,动不得,可大哥对大嫂似乎也没了兴趣,所以,大嫂怀疑,大哥在外面有人了。”
秦雅韵抖着嘴唇,“你你……你别胡说!”
莫梓旭轻笑,“这是秘密,大嫂说的。——行啦,时间不早,我先回了,记得一定要好好品品这普洱茶哦,真的是特级品。”
说完,莫梓旭慵懒起身,和柳儿相携而去,到了门口,却发现二少爷正站在那里,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梓旭叫了两声,他才回神。
祁连城这阵子应该是过得也不好,瞧着他眼皮下的疲惫就能知晓一二,人的肉体上的疲劳,是敌不过心里的乏力的。
祁连城见莫梓旭唤他,挤出一抹笑来,可再也没有她刚进府时的那般春风得意,祁连琛说得不错,虽然面上祁连城对秦雅韵淡淡的,但是心底里……却从没有放下她。
话说,莫梓旭才跟祁连城互打了招呼,秦雅韵的卧房里就传来了“咣当”的破碎声。
莫梓旭轻笑,想必是秦雅韵摔碎了她面前的那杯普洱茶所发出的声音,说真的,秦雅韵可真是忍耐力下降啊,也不确认来示威的人走了没有,就发出这种动静,曾经她刚进门的时候,秦雅韵可是数次看着她满怀幽怨眼光,那时候的忍耐力可比现在强好多。
莫梓旭对祁连城笑笑,“二哥,看样子二嫂心情不好,你劝劝吧,弟妹先回了。”
祁连城不置可否,目送着莫梓旭离开,半响,直到卧房里又传来秦雅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后,方推门而入。
多久了?
他有多久没有走进这里?
以前,他巴不得一进府门,踏进的就是这里,可如今,是什么阻隔在他和秦雅韵之间,让他竟没有那份心情和勇气踏进这个门槛。
进了卧房,就见芷儿正蹲在地上清理破碎的茶碗碎片和洒落的茶叶,而秦雅韵则只手扶着床栏,剧烈地呼吸着,仿若经历了极为气愤或恐惧的事情一般,全身都在抖着。
“想不到,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祁连城的声音,秦雅韵骤然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良久,才回了神,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你进来干什么?”
祁连城扫了眼地上的狼藉,“我是这个院的主人,哪里是我不能进的?到是我要问问你,你最近神神秘秘地,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秦雅韵怪笑一声,“我哪有神神秘秘?是你的心思都放在了隔壁那女人的身上,自然觉得不受关注的我是神秘的!”
祁连城无奈地摇摇头,“怎么,你还希望我关注你吗?我说你神秘,是指有好几个晚上,你都大半夜地才回来,做什么去了?”
听到这里,秦雅韵心虚了,“你跟踪我?”
祁连城冷笑,“如果我跟踪你,现在还会在这里问你去做了什么?我问你,是因为我是关心你!”对,关心,那是他无法自欺欺人的事实,他想无视她,可是,最后发现,他仍然放不下她。
对于他脱口而出的情愫,秦雅韵怔了怔,没有感动,却很诧异,她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本该担心的事,不相信地看着他,“关心……我?”
祁连城看到她的这个表情,心都凉了,他心里苦笑,明明已被伤了无数次,可伤口结了疤,他又撞上来,将那伤口重新撕裂……
别开了视线,祁连城轻叹一声,“是,关心你,关心你有没有陷入魔途、无法自拔!——三弟告诉我,让我看好你,关于昨夜三弟妹被诬陷一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有数,这府里,就没有空|岤来风的事!”
秦雅韵总算听出点可信的东西,“原来,是他来找过你,怎么,为了那个女人,他让你来警告我?”
“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他的妻!他护着她,有什么不对?”祁连城摇摇头,“你快无可救药了,我发现自己现在一点都不懂你,我甚至怀疑现在府里的传言,都是真的!——雅韵,拜托你安分点,做回原来的你,否则……否则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休了你。”
休妻!
秦雅韵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祁连城,他竟然要休妻!
这样严重的字眼,居然会从祁连城的嘴里说出来!
“哈哈哈……”秦雅韵狂笑起来,“好,你们一个个地都背叛我、抛弃我吧!你们祁家的少爷,没有一个好东西!休吧,休了我,要不要我把休书都帮你写好?”
祁连城摇摇头,无法与她沟通,他踏进这间房就是个错误,再没有别的话,他痛心疾首地走了出去。
“啪!”
秦雅韵随手捞起一件东西摔了出去,“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你们一个个地都算计我、欺骗我、背叛我……,都滚!你也滚!”说着,她抬脚踢了仍在清理地面的芷儿一脚,“给我滚出去!”
芷儿踉跄地爬起来,片刻不停地退了出去,就听见房里乒乒乓乓,不晓得这个几近癫狂的二少奶奶又砸碎了多少东西。
……
这天的晚膳,秦雅韵没有出席。
据说,她整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时不时地尖叫几声。
到了第二天早上,芷儿去伺候的时候,惊然地发现,秦雅韵已经把自己的头发剪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