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山河赋第6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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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任的谣言就动摇了?秋水清微微一笑:“爱之深,责之切。在皇上找到那个宫女问清楚皇后的清白之前,恐怕都是忐忑不安,自然难以对皇后温柔。”  卫简看了女儿半晌,皱着眉头道:“皇上什么时候能够找到那个宫女呢?”  秋水清轻轻耸一下肩:“恐怕是很难。”  卫简的目光中有几分不赞同,却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正色道:“西城侯爵下午的提议,你的想法呢?”  秋水清瞪大眼睛道:“爹爹,西城家的三弟要今年二月才服礼,我比他年长太多了。”  “你的品貌地位皆出类拔萃,比他年长一些又有什么关系?”顿了顿:“莫非,你嫌他不够漂亮?”  “并非如此……爹爹,您想想,西城三弟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幼子,年纪又小,如何当得了卫家这一大家子的当家主夫。”  “他年纪确实小了一些,可你爹爹我还没有老到不能管家,等他过了门,我还有你娘的侧室们都会教他。他是名门嫡出,聪明伶俐,有个几年好好教导还怕不能当卫家的门?再说了,你今年已然而立,你什么时候才打算为卫家添嫡系后裔呢?”  秋水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放眼京城,能与我们卫家配婚的除了四大名门就是新锐的一等进阶者,不过我看——这两届一等里的人都没有你能看的上眼的吧。”  想到这两次进阶考的一等考生,秋水清的嘴唇扭曲了一下。  “或者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中你另有中意之人?”  “…………”  “秋水清……我们家去年遭遇那样变故的时候,西城家帮了我们许多忙。若非静选和你弟弟成亲,你继任家主未必能如此顺利。如今,也到了我回报西城家的时候了。”  她挣扎着露出一个笑容:“说得那么可怕呢,我不娶,西城家的老三难道就嫁不出去了么?怎么叫做回报?”  卫简浓眉高挑,看着女儿道:“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真是……亏你还是女官长,难道你真没听说过和亲王殿下想要迎娶西城家的老三当王妃?”  “和亲王……殿下他不是要迎娶紫家公子么?”  “却有此说,可去年中秋和亲王府赏花宴上这位紫公子举止失仪,亲王颇为不喜。”  “不知——爹爹您怎么知道?”  卫简笑道:“我与清扬殿下也算有点旧交情……你该听说过,当年我是立主和亲王继位的那一派。”  “那又如何与西城家的老三牵扯上关系?还有,爹爹您又是怎么知道?总不见的和亲王殿下和您话家常到这个地步吧!”  “和亲王有意与西城家联姻,这是少王傅通告给西城家的。”  秋水清皱着眉头嘀咕了两句类似于“到底谁才是苏台的女官长”之类的愤怒抱怨,却不再就这件事的可信程度质疑,至少水影那个人从来不会把毫无把握的事情拿出来嚷嚷。  “西城家的三儿尚未服礼,和亲王殿下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提亲,也就是等他服礼一过,就要通过圣上来开口。”  “赐婚?”  “若非如此,西城家何至于急到这个地步。”  “两门子的皇亲国戚不好么,偏要急成这样的把人推给我?”  “秋水清!”  听到父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秋水清注意到自己说的话确实太过分了,停了一会儿道:“是,也难怪西城家不愿意。毕竟那姊妹俩人并非手足情深,两个儿子分嫁了两家王府,将来西城家更无所适从。”  “你心意如何呢?”  秋水清皱着眉头道:“西城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选择,爹爹您为何偏要我即刻下决定。其实,这会儿我该回皇宫才对,宫里……”  “宫里的事一辈子都忙不完的,爹只要你停下来歇一歇,给我们卫家迎入一个主夫,生一个女儿。这之后……”他顿了一下,看着女儿的眼睛,柔声道:“这往后,你身为卫家家主、朝廷三阶,多纳几个亲侍从乃是天经地义。”看到秋水清目光闪动,显然对这么番话有点心动,暗地里一咬牙补充道:“纳进门的亲从哪怕身份低贱一些也不是不能容忍,将来若是有了一女半儿,父依子贵,提作侧室旁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只有一点,我们卫家的继承人一定要出生富贵,绝不能弄得大司礼家那种样子。”  秋水清盯着卫简,过了许久低下斗喃喃道:“我会考虑的……等我下次回家的时候给两家一个答复。”  这段对话后的第三天,卫秋水清在中元夜陪着父亲、三个兄弟和母亲的那几个侧室吃了一顿团圆饭后,便提前回到宫中。这一天是新年庆典最后的高峰,后宫仿佛也在抓紧机会享受狂欢,从后妃到最低层的宫人,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而女官与宫侍长们也都格外宽容,即便是没籍的罪民这一天也能吃上一顿好饭菜。  女官长回宫,车马刚刚抵达宫门外,就有人飞奔着去通报倚凤殿职司的下位女官和后宫宫侍长。待秋水清踏入内宫的宫门,当天职司官和宫侍长等已经在门边伺候着,随着她一边走一边汇报后宫的大小事件。走出没多远秋水清忽然止步,退到道边弯下腰,跟随她的人则拜伏在地。  皇后兰隽在典瑞的陪同下从琼池方向往正宫走去,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兰隽微微点点头道:“女官长身体康健?”  她跪倒:“托皇后的福,已然无恙。”  兰隽又点了点头,随即走开,虽然还是一贯的昂首挺胸,步态优雅,可秋水清还是从他的声音以及典瑞紫妍紧锁的双眉中看到一丝异样。  “陛下在琼池?”  职司女官点点头:“皇上陪太后和太妃们赏灯。”  秋水清没有问下去,因为她对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八成把握。皇帝陪伴皇太后和太妃赏灯,照规矩后妃宾侍均要陪伴在侧,以示孝道。如今刚刚一更半,正是灯会热闹时,皇后却开始回宫,只有一种可能——皇帝又让他当众难堪了。  皇后沉着一张脸疾步而行,典瑞和宫女宫侍们跟随在后,一个个噤若寒蝉。等兰隽进了仪凤殿换过常服,在偏殿坐下端起热茶暖手后,典瑞紫妍向从人使了个眼色,待到殿内只剩他们两人,才趋前道:“皇后……”  才说了两个字皇后一抬手:“什么都别说了,本宫不想听。”  “可是,皇后殿下,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皇上她……皇上是故意和皇后您过不去。”  “我知道。”  “皇后找个时间去向陛下解释一下吧,不就是外面那些上下不沾边的流言蜚语么。皇后您在……在永州的时候尚未服礼,与和亲王殿下自然是清清白白的,您向圣上解释一下吧!”  “那日皇太后垂询,本宫说从未在和亲王府住过,如今再反口,那就是欺君。”  “圣上如此疼爱您,只要您解释清楚,圣上会原谅的。”  兰隽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抬起头,点漆一样的眼睛望着她,缓缓道:“卿可听说,秋水清找到了当年在永州教导我的那个老宫女。圣上,派了禁军将领去找她。”  “那不是很好,皇后原本光风霁月,等圣上见过此人,就知道那些谣言不足取信,一定会重新疼爱皇后。”  “可是,禁军没找到那个人。”  “搬走了么?率天之滨,莫非王土,圣上要找人没有找不到的,不过是早两天晚两天。”  “是啊——率土之民,莫非王臣,她要是活着当然是找得出来的。”  紫妍大吃一惊,再开口时声音都颤抖了:“难道,难道那人居然死了?”  “死了,就在三天前。”又望了她一眼:“家人说是——暴病而亡。”  “那不是,那不是死无对证。”  “不错,皇上一定会以为是我兰隽做贼心虚,杀人灭口!”  紫妍又是一个激灵,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皇后,要不要请人帮帮忙。”  “请什么人?”他淡淡笑了起来:“我们兰家并非显贵,在京城无依无靠,皇宫里更是没有亲人可言,我请什么人到皇帝面前去为我的清白打包票?”略微顿了一下,冷笑道:“难道去向和亲王殿下哭诉,让陛下更为确信?”  “这自然不成,不过……”她眼睛一亮:“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在京城没走的人么。让内神官出面吧,在陛下面前替您说几句好话。陛下对内神官信任有加……对,就让神官来证明您的清白吧。皇后到陛下面前解释清楚,如果陛下还是不肯相信,就请求在神前由神官来查证。”  皇后吃惊的看着紫妍,从后者的目光中看出对方绝对是认真的。  “神前验证”是苏台律令中都认可的一种判断清白的方法,这也是神巫之术对安靖根深蒂固影响的反映。所谓神前验证,乃是指某人如果被告犯了过失,经过层层审判都认为确实有罪,而被告坚持自己清白的时候,可以使用的最后一种方法,请求神前验证。也就是由官府认可的神师主持,在素凰族信仰的水缨女神神庙范围内举行的仪式。这种仪式通常让被告去完成根本不是正常情况下能够完成的事情,例如从高山上跳下,绑上大石头丢到河里等等,如果这种情况下被告仍然能不死则被认为神明认可他是清白无辜的。也有相对温和点的做法,不由当事人自己去完成,而是期待某些异像出现,比如断木开花,或者燃烧蜡烛要求蜡油由某种特殊的方法留下,杀个动物血要溅起丈高等等。神前验证如果失败,无论罪行轻重皆要处死,且以冲撞神灵的名义,家人全部流放。故而这条法律虽然存在,真正请求神前验证的却寥寥无几。  和亲王推荐的内神官千漓原本说有些事要处理,准备跟着清扬一起去永州,可到最后那天忽然又说暂时不走了。据说是皇帝请她留下来参加新年前的一系列祭奠,对于神官来说能够主持新年前的祭祖大典乃是莫大荣幸,原本只有大神司才有此殊荣,可皇帝自从有了这位内神官后就对大神司不闻不问。于是,千漓准备留到第二年祭天大典过后才前往永州。  皇后对紫妍的这个建议仿佛有那么点动心,双臂交抱于胸前,皱着眉沉思。紫妍盯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摇摇说:“迟疑什么啊,还有比这个更快见效的么?”只要通过神前验证,莫说这一次的流言蜚语能够平息,从此往后没有人敢对他的贞节提出异议。连水缨女神都承认为之显灵的人,再有异议便是对神明不敬,那是和冲撞皇帝一样的大逆。  然而这一天晚上紫妍没有得到答复,皇后站起身说:“本宫要歇息了。”摇铃唤进下人丢下她往寝宫走去。  这一夜皇后让所有宫人都推到寝宫门外,不经召唤不得入内。他一人坐在楠木雕花的大床上,拥着锦被,鸣凤进贡的蚕丝被面精工细作,柔软细腻,美轮美奂。仪凤殿更是天下第一等的富贵之所,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一张手巾都是鸣凤最上等的蚕丝,长州第一流的绣工所制,一张的耗费能够一户中等人家吃喝月余。他身边仆从如云,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人物,纵然是京城第一名门的家主在他面前也要拜伏在地。  他所拥有的是人间第一流的富贵,是安靖所有男子的梦想,可是,他一点都不快活。  那时他在永州,只有十三岁,被母亲带着去见和亲王。和亲王上上下下打量他,目光一遍遍的扫,打量的他心生畏惧,低着头红着脸,颤颤巍巍的缩在母亲身边。听说那一天之后没几日,和亲王传唤他母亲兰颂卿,对她说:“本王很喜欢卿的公子,本王看他容貌资质皆数上等,若是有人好好调教,将来必成大器。”又说:“卿可放心把这孩子送到本王身边?”  兰颂卿感恩戴德的答应了,当天晚上和他说。他听说要离开家怕的差点哭起来,连连摇头,双亲却一起骂他糊涂。他们说:“傻孩子,和亲王殿下一定是看上你了。殿下去年没了王妃一直没有续弦,说不定等你服礼后就来家中求亲呢,到那时你就是王妃了!”  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希望进入和亲王府的,苏台清扬果然不遗余力的培养他,聘请名师,一掷千金。到他服礼前,他学会了清扬希望他学习的每一样东西,更将一缕柔情牢牢拴在她身上。  服礼之前他一直在等待,清扬依然没有续弦,他们全家都认为王妃这个位置是为他保留的。然而直到他被母亲接到京城完成服礼大典,和亲王的使臣依然没有到过。那时他伤心极了,不知道自己什么做得不好让清扬不喜欢。他伤心,兰颂卿也惴惴不安,后面两年来提亲的有好些,一概被她拒绝了。然后便是清扬入京,而他上了选妃名册。  那是他二十多年来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偷偷的跑到和亲王府,跪在清扬面前哭着说:“殿下,隽不愿选妃,求殿下帮忙。”  那时清扬温柔的看着他,对他说:“侍奉皇帝是一个男子能得到的最大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为什么不愿意。”  他说:“隽……想要留在殿下身边。”  清扬温柔的拉起他,抱住他,温柔的让他大哭,她轻轻吻着他,从颊到唇,却对他说:“本王要你进宫,要你成为皇后。”  那一天他知道了清扬的野心,那个人说:“你到皇帝身边去,听本王的话,助本王成就大业,你可愿意?”  他点了头,不是因为“待到本王成就大业,你就是皇后”的许诺,而是因为,那是她的心愿,而他愿为之赴汤蹈火。  阳光又一次洒在倚凤殿的茜纱上时,他对紫妍说:“本宫不打算神前验证,清者自清,圣上早晚会相信我的。”  好书尽在  下篇 第二十七章 传檄 上  (起7o点7o中7o文7o网更新时间:20061010 13:33:00  本章字数:6435)  皇后兰隽对典瑞紫妍说:“本宫不请求神前验证。”并非是他自知理亏,担心无法通过神明注目,而是因为清扬行前曾告诉他:“本王暂留内神官在宫中,另有重任,本王要通过此人揽取天下人心。”  兰隽并不明白千漓能够做什么去赢得天下人心,可他知道最好不要因为自己的失宠而将千漓牵扯进来,让她和自己一起成为这后宫美人嫉恨的目标,从而影响了清扬要通过千漓实现的大业。  而时间就这样静静流逝,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然后是京畿府考,杏花时节,祭祖大典……京城继续着眼花缭乱的华丽生活,与此同时,苏台烽烟四起,天下动荡。前一年的十二月末,茨兰与西林州叛军结成联盟,而四面叛军纷纷投靠,众人在青州结盟,公推宋茨兰为盟主。宋茨兰以天授王大将军之名分授官吏,建立六官,封西林州叛军首领自称凤凰将军的两个人为左右领军都督兼拜侯爵,且四处寻访名人高士授以官职,并传檄天下。正月里,宋茨兰的檄文传到京城,其中列数偌娜亲征以来的总总罪状,称其“重用j佞,草菅人命;穷奢极欲,好战喜功。”又说她:“作恶不发,有善不赏;令天下是非混淆黑白颠倒,百姓冤苦无诉处,律令虽在名存实亡。”更感慨:“纵青天白日不照安靖,冥冥昏沉尽笼苏台”,故而要天下相应起兵“拨云见日,重整乾坤”。  宋茨兰在檄文中说,自己并非有图谋凰座的野心,而是不忍心看到民不聊生的局面,不愿意看到苏台继续衰弱,故而兴义兵以安天下,另择明主,重整山河。至于这个“明主”,檄文中说“鸣凤安平王玉梦,敬皇帝长子,仁德茂亲……”提出要奉安平王为帝,整顿苏台。  檄文一下,天下惊动。最让苏台朝廷震惊的并非数落皇帝的那些罪状,而是茨兰提出的奉立鸣凤安平王为帝一事。皇帝将檄文撕得粉碎狠狠丢在地上还踩了几脚,然后命传召大司马琴林叶芝,令她立刻派兵缉拿京畿斯制安平王世子秋嗣——倘有反抗,就地处决!  苏台秋嗣在十月里终于结束了长期赋闲,被任命为京畿郡司制,位在四阶正,官署在京畿三州中的惠州,同时兼任惠州知州。十一月她返回京城一次,参加紫千与内弟柳园咏恩的婚礼大典。原本紫千和咏恩都希望她能与他们夫妻一起度过新年,可临到成行前却被惠州的一些官司拖住了。苏台宫制,一般的女官成亲后都要离开后宫,但是后宫女官长、文书官例外,各王府的司殿、司礼、司仪也可以例外,但家眷不得入王府,除非有王的特许。  紫千成婚后受花子夜邀请,依然任王府司殿,不过夫婿咏恩在自家府中居住,侍奉起父,只能每次旬假见面,当然不当值得晚上紫千也会赶回家住一夜。紫千是在一天夜里收到“安平王与叛匪勾结”的密报的,这个消息几乎把紫千吓到晕倒,稍微镇静点后问“郡王可知道?”来人点头道:“小人就是郡王派来的,郡王说大人与其联姻,恐遭牵连,请大人早做准备。”紫千又问:“到底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来人连连摇头:“绝无此事,我家王爷忠心不二,这乃是小人故意诬陷我家王爷。”  紫千打发走来人,一夜未眠,第一个念头就是“跑”,旋即抛弃,心想这个消息最多一天后就会传到朝廷,她又不象秋嗣,一在外面,二来家里人口少。她有父亲在堂,又有新婚夫婿,更何况紫家上上下下千余口,她这个长房嫡子一跑,家族必受牵连,再说了,跑也跑不掉。  当天一大早,花子夜刚刚起身就有人报说司殿在外面跪着,而且跪了一个多时辰。花子夜急忙将她叫进来,按照她的要求屏退众人。紫千往地上一跪,大哭道:“求殿下救我!”  花子夜大惊失色的问原因,待到紫千将事情原委一说,这位正亲王也吓得不轻,喃喃道:“王叔……王叔居然要反叛朝廷?”  紫千连连摇头说殿下想想,安平王乃是男子之身,若非皇家正统中没有公主,男子不可为帝。而今除了圣上,还有正、和两位亲王都是女子,和亲王又有了公主,怎么轮都轮不到安平王身上。他年轻的时候尚且不贪恋王位,怎么会在快要六十岁的时候忽然反叛,甚至不提前召回自己唯一的女儿。  花子夜沉思一会后点点头,接受了紫千的说法,然而对于怎么“救”紫千也是一筹莫展。过了很久才皱着眉头道:“如今只有一个法子,我带卿进宫去见太皇太后,端看太皇太后是不是承认卿才是紫家的继承人。若是太皇太后肯承认卿才有资格继承紫家,她一定会救你。”  朝廷开始搜捕预先得到消息带着夫婿逃跑的秋嗣的同时果然也下令拘捕紫千,五城兵马司的人先将紫千的府邸团团围住,全家老小尽皆赶在院子里,官兵四下包围。然后秋官中负责抓人的来到正亲王府呈上公文,过了一会儿花子夜亲自出来对着那人道:“司殿现今在慈心宫中。”  这一下抓人的傻眼了,回去禀告涟明苏因为涉案被停职后出任司寇的兰颂卿,司寇手一摊:“本官也无可奈何,请求进宫吧。”  没想到太皇太后真的会保护司殿,而且还对圣上说千是紫家的继承人。可叹大司礼为她这一系苦心筹划了多年,太皇太后一句话就彻底毁了。”  “紫千是紫家嫡系的女儿,且生父高贵端庄,守节至今,太皇太后一向为本家有这样一个节夫骄傲。太皇太后是最讲究正统的人——正统的家族,正统的继承人,正统的规矩。家族必须由嫡子继承,主父一定要是身份相当清白无瑕的人,男子丧妻就该终身守节目不斜视……所以当年众多皇子中太皇太后独疼爱太子迦岚,而宫变后太皇太后最责怪的是皇帝,责怪他冷落发妻、冷淡太子,导致后宫中长幼不分、贵贱无序。  “殿下且想想太皇太后嫁给敬皇帝之后的举止言行,那真是天下男儿的表率,到如今还被白发宫人念叨,为宗室赞美。”  花子夜叹了口气:“本王真没想那么多?”  水影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殿下枉为人子!”略一顿似笑非笑道:“所以,殿下该知道为何太皇太后不疼爱现在的您了么。”  花子夜冷哼了一声,嘀咕道:“是啊,正统的规矩……夫无二妇,心无二主。难怪太皇太后经常念叨蕴初,我们这几个成年王子,也只有蕴初不但守着王妃绝无二念,连暖席礼都不曾行过。”  水影笑了起来,她知道花子夜对太皇太后的喜好颇有微词,也讨厌去向这个祖父请安。可不管怎么说,紫千和她的父亲以及新婚的夫婿的性命至少暂时被保住了。太皇太后拒绝任何差官闯入他的慈心宫,而当皇帝亲自来解释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孙女说:“千是我们紫家的当家,作为名门当家,可以被赐死,但不可被关押在污秽的牢狱中,遭那些身份低微的官吏折磨。”他又问皇帝,陛下说安平王叛乱,可有真凭实据?皇帝说有叛军首领宋茨兰的檄文为证。紫千帆挑一下眉说是那个茨兰的檄文,还是玉梦皇儿的檄文?偌娜挣扎半天不请不愿的回答:“确实不是安平王亲自发出的。”紫千帆缓缓说既然不是玉梦的檄文,陛下怎么能说证据确凿呢,就因为一个叛匪的胡言乱语,陛下便要杀我们苏台皇家的血脉,且让京城名门的家主遭到侮辱么?  偌娜说不出话来,一边的皇太后心疼女儿,插话说:“太皇太后,紫千她还不是紫家的家主。”  太皇太后故意作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说千早已成年,为什么还没有继任家主。旁人回答说春官尚未批准,紫千帆望定偌娜,淡淡道:“本宫不是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而是以紫家儿子的身份问陛下一句,如果连千这样的身份出生都不配继承紫家,陛下的大司礼想要让什么样的人来统领紫家呢?即便不说千自己出类拔萃,便是她爹爹是受旌表的节夫,紫家当家非她莫属。”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告诉太皇太后,紫家的当家夫婿并没有获得旌表。太皇太后说在陛下拿到确凿证据之前,千还有本宫的侄姑爷,千的夫婿都住到慈心宫来吧,于是紫千的性命暂时被保住了。  水影明白看出花子夜的不悦,笑吟吟道:“殿下生这种莫名的气做什么,好歹紫千暂时没事了。”  “你说——安平王叔到底有没有反?”  “十之八九是没有的。就是太皇太后说的,安平王真要反,也该先让自己的世子回去。安平王这样的年龄,抢夺天下也不会是为了自己,而是让后代称王为帝。安平殿下就秋嗣一个女儿,她出了事,安平王要天下何用?茨兰想要推举安平王大概是真的,可臣不相信当年的玉梦皇子会贪恋凰座而投靠叛匪,背弃朝廷。”  “圣上已经下令缉捕秋嗣,并令凛霜破寒军镇压安平王叛乱,本王担心……”  “殿下无需过虑,破寒军进不了鸣凤的。茨兰的军队切断了鸣凤出入的要道,破寒军要平定‘鸣凤’,首先要战胜茨兰的叛军。茨兰要是那么容易打,也就没有这传檄天下的事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  花子夜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前两天是洛西城的忌日……”  “嗯,我和西城家的人一起去祭奠过了,可惜洛远还没回来。”  “卿为洛西城守节一年,仁至义尽。往后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要不要本王再替你选一个好亲事。”  她笑了起来:“臣在等今年府考放榜。”  花子夜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又道:“天下之事呢?”  “天下之事要问殿下啊。”  “本王……本王作得了主,岂能让天下到如此地步?现今六官官长除了天官、冬官,皆是小人,只会奉迎陛下,茨兰作乱到众军束手,她们还对陛下说不过是流民盗匪不足为患!”  “臣问的是,殿下想要在这片纷乱中如何选择?殿下怎么选,臣就怎么做。”  “哦……”  “殿下要一争天下夺取凰座,臣就为您出谋划策、聚集力量;殿下要守住苏台基业,臣就助殿下安身立命,协助殿下在乱世中尽力保护苏台江山,以待明主。殿下……若是要为陛下死节,臣也当竭尽所能,倘若京城最终沦落,臣陪殿下一起殉主!”  一月下旬,凛霜奉命“平叛”的军队在鸣凤边境与茨兰的叛军进行了一场战斗,结果平分秋色。军队的指挥官便是琴林家备受期望的琴林拂霄,在两次攻城不克后旋即退兵,然后上书说凛霜军首要还是该防备北辰,不该和叛军殊死搏斗,万一北辰乘虚而入那就危险了。就在凛霜大都督困惑于是否上书向朝廷坦诚无力两边迎战的时候,安平王苏台玉梦的使臣突破叛军控制的地区,并且向朝廷以加急密件发出安平王亲笔奏章。奏章中,苏台玉梦向自己的侄女表达了对皇室的忠诚不渝。  偌娜收到安平王的表达忠诚的书信后稍微有一点笑容,对司徒琴林映雪道:“大宰所言非虚,王叔对朕还是忠心的。卿去通知秋官,不要再追捕秋嗣了。”  映雪却摇摇头说:“臣以为不妥,这位安平王世子还是抓回来的好。”  “司徒此言何意?”  “臣以为这安平王到底有没有异心还很难说。陛下且想,若是这安平王一门都忠心耿耿,世子何须逃匿?世子就该束手就擒,等殿下查明真相自然会放了她,这才叫忠臣的举动。可秋郡王不但逃匿,还密报了她的亲家紫司殿,臣总觉得其中还有花样。臣以为还是该把秋郡王带回京城以为人质,等到查清了安平王殿下确实不曾有半点异心,陛下赏赐她一笔再放不迟。”  偌娜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点点头:“好,此言甚好,便由司徒操办。”  不过对这位秋郡王的追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秋嗣躲过了官府的追捕,也躲过叛军层层封锁,最终回到了故乡长州。消息传到京城,偌娜接受了夏官琴林叶芝的建议,派出使臣“安抚”安平王,并令秋嗣再度进京。然而,这一次安平王没有接受诏命,他对好不容易到达长州的使臣说:“本王并没有反心,但是朝廷中有太多居心叵测的人,总是在陛下面前搬动是非,破坏我们皇族中人的信任。这一次恕本王不能从命了,等到陛下清除j臣,重整朝纲后本王亲自到京城去,向陛下负荆请罪。”  面对手握鸣凤重兵的安平王玉梦,使臣聪明的没有实施皇帝所谓的“若不奉诏,就把那对父女绑到京城来”的命令。使臣惶恐不安的回到京城,勃然大怒的皇帝连下几道诏书,撤去玉梦鸣凤郡守职务,取消安平王封号,令鸣凤大都督立刻将其缉拿送京等等。然而,这一次连送诏书的钦差都没能顺利抵达长州,因为此时的苏台已经是烽火连天,盗匪四起的末世景象。当然,这是五个月后,也就是苏台历两百三十年七月的事。  苏台历史两百三十年的春天,朝廷走在薄冰之上,在那薄薄的透明的冰层下,汹涌激流已清晰可见。不过,有一些事情不会因为朝廷风雨而随意变化,比如春花秋月,比如这一年正月最后一旬举行的京畿府考。  各地府考要比京考郡考提前一年完成,又为了显示出京考的至高无上,故而在杏花季开始之前就完成放榜,那些住的离州治远的考生在家里刚吃完新年团圆饭就得往考场赶了。  日照也在这一年正月里参加了京畿府考,考官中有两人后宫下位女官进阶,见到这年轻人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那样子让他事后想起忍不住要笑。整个新年里水影在他那里住了好几天,不过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旖旎的事,就连饭菜都是水影自己跑到酒楼里买了提回来的。几乎从一睁开眼睛起,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备考上,有一次水影笑着说:“日照啊,往日里可只有皇室成员、公卿贵胄家的孩子才能听我讲习哦,所以不要说京城府考,就是郡考京考,你也一定能通过。”  日照在进行着自己的战斗的时候,水影也有不少苦恼。打从洛西城忌日之后,不知怎的每天都有说媒的来登门,送来的画像、生辰贴堆了半张桌子。如此数日后水影愤怒的对前来拜访的玉藻前说:“难道京城的男子们忽然间都想要成亲了么?”玉藻前愉快的翻着那些提亲的书信画卷,笑道:“只能怪卿对洛西城情深义重,留下了太好的名声。如此多情,如此前途无量的女子,当然有的是人家愿意把儿子给她啦。”看到她无力摇头的样子,这女子脸色一正:“不过,卿也确实该另选一门亲事了。”  “我已有打算,不劳费心。”  那一刻玉藻前的表情非常复杂,过了很久低声道:“卿不要做傻事,卿的情形与我不同,何况……那个人远不如我家皖合适当高官的夫婿。”顿了顿,又道:“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卿——”  她微笑着打断了她:“我自有打算,无需担忧。”  放榜在二月中旬的第一天,红榜张贴在学宫正门口,而差役会一家一户给上榜的考生报喜,京城街头这一天锣鼓连连,爆竹阵阵,几家欢乐几家愁。  日照这日天没亮就起身,可临到出门反而心慌意乱,几次走到门边又缩回来,心跳得快要从嗓子口冒出来。他把自己所有的前途都赌在这一场府考上了,否则凭他的经历、年龄,不可能有什么体面前途,要么做点小生意,要么到远方去买几亩薄地,如此而已。他在宫内的时候就从昭彤影那里知道了锦绣书院的总总故事,书院是何等重才不问出身,山长如何通情达理。又说曾有书院教授是犯过案子发配过的,脸上的刺配时的痕迹都消不干净;还有如何家奴出生最终当了书院山长的。等他离开王府要寻一条出路的时候便想起了这种种传说。那次他去了锦绣书院求见山长,想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希望进入这个全天下最著名的书院作讲习。说来也是他的福分,居然在那里遇到了芦桐叶——当年的后宫侍卫统领,文武双全却天性淡漠的芦桐叶,水影的至交好友。他一直相信,对于水影而言,那个性情开朗、清朗正义,将她带出映秀殿的女官,在她内心深处的地位甚至高于后来的昭彤影。芦桐叶进宫见习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家名尽族长的职责,她一直盼望着满了十六岁授阶后就离开后宫,从此云游四方的过潇洒日子。然而,她一直在后宫服务到二十三岁,直到成为侍卫统领,先皇病逝后才请求离宫,也不要官位,娶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夫婿,从此四海云游,天涯为家。  芦桐叶交友甚广,性情又和善,上到秋郡王苏台秋嗣,下到京城玉井巷巷口卖麻花的老板都和她交情深厚。锦绣书院这一任的山长也是芦桐叶的忘年交,这位山长时年五十四岁,二十七岁入书院为讲习,三十八岁就出任山长,昭彤影、玉藻前都是她的学生。此人博学多才,性情也颇为平和且喜欢提携后辈。芦桐叶在书院见到日照自然十分惊讶,将他唤到一边询问,日照知道此人品行高贵,也没有门户成见,便将自己对水影的情意坦言相告,又说:“愿有一前程,日后立于王傅身边,也不会让人笑话王傅。”  好书尽在  下篇 第二十七章 传檄 下  (起6s点6s中6s文6s网更新时间:20061014 10:39:00  本章字数:7979)  放榜的地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考生、家人、奴仆以及好闲事的都围在学宫前,对于苏台读书人来说,这是飞黄腾达的第一步,也是最基础,必须要经历的一步。学宫前宽敞的场地此时水泄不通,号哭者有之,狂笑者有之,十年寒窗便在这里成了悲喜的缩影。  日照忍不住笑话自己,原本天不亮起来就是想要赶早看到成绩,结果一拖再拖,现在只怕报喜的都开始一个个上门了自己还没有挤进人群。越是靠近榜单,心跳得越快,气息也不稳定起来,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自己考的还算顺利,可京畿府考人才济济,想要实现他的愿望……  脑海里还回响着锦绣书院山长的话“如果你能在今年的府考中获得第一等,我就破格录用你为书院讲习。”  所谓的书院讲习其实是教师们的助手,负责给学生们批改作业,考试的时候担任巡场,甚至和学生们一起研读等等,类似于后宫中的司习官。可就算这样,能够成为天下第一书院的讲习依然是能够让天下学子羡慕的事。  这便是他对未来期待的基础,成为天下第一书院的讲习,获得能够站在她身边的资格。或许还是会被人笑话,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而且他竭尽全力。  终于挤到了能够看榜的地方,他深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红榜的最前面,那里只有三个名字,京畿府考一等……  旁边的考生也在看榜,忽然大声喊起来“中了,我中了!”一阵手舞足蹈后望向他:“这位兄弟中了没有?”  他微笑:“中了。”  “恭喜恭喜,兄弟大名?”  “我叫日照。”  那考生的目光在榜上扫过随即惊讶道:“第二名,你是第二名。”  他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是啊,一等第二。”  挤出人群,心依然跳得飞快,兴奋得也想要当街大喊大叫,刚走出两步被人抓住手臂,一回头惊道:“殿上书记大人,您,您怎么在这里?”  白皖身上还穿着官服,不过被人群挤来挤去有点皱,笑着说:“还能做什么,被内子赶来看你的成绩。怎么样?看你的脸色,应该是中了吧。”  他笑着点头,后者又问中了第几,回答是第二,一等第二。饶是白皖这样的人一瞬间都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了不起啊,当年我参加府考都不过一等第三,还不是在京城,远处的小地方而已。这么说明年便能直接参加京考了!好啊日照,待你京考进阶,我们便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了。”  日照红着脸谦逊了几句,将那句“我不准备参加京考咽了下去,以避免更多的提问”。他清楚得很,依照他这样“卑贱”的出身,除非上了前二等,否则根本没有被录取的可能。即便考上了,大概一辈子都是七八位里转。白皖拉着他的手又说了几句赞美的话,请他这两日一定要到自家来吃饭等等,这才相互道别。白皖看着他的背影暗地里道:“真没想到这年轻人有如此本事,也有恒心。看来,玉藻前是要失望了。”  那日玉藻前发现水影有迎娶日照为正室的打算,回家告诉了他,言语间全是担忧,无非是两人身份悬殊,水影这是自毁前程等等。这一次白皖学乖了,不接她的口,省得又被骂“带过绿萝带的人都不知道对那人的遭遇多加同情,没见识,没气量”等等。等他把日照一等第二进阶的消息带回去,玉藻前的脸都绿了,白皖知道这其中八成是因为她自己京畿府考的时候只有二等,乖乖的参加了秋天的郡考,然后是第二年春天的京考。而昭彤影则是京畿府考榜首,直接参加京考,且对方一等第二进阶,她自己却只有三等,十足一个没有考试命的。白皖温柔的说了几句“日照真是个聪明有毅力的人”“出身于宫侍而能不辍学业,勤奋如此,尤为不易”。最后玉藻前叹了口气:“既然连迦岚殿下都能迎娶行过暖席礼的男子当正妃,少王傅迎娶曾经是宫侍的人也不算太惊世骇俗,何况那孩子还是京畿府考第二。”  京城府考放榜前不久,卫秋水清终于做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接受与西城家联姻。她将这个决定告诉卫简的时候,卫家的主夫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对女儿说:“看到你成家,我算是放下一大半心了。”秋水清笑着问另外一半担心什么时候放下呢,回答是:“等你生下卫家的继承人。”  为秋水清提亲的是黎安家的人,位在三阶正兼拜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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