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山河赋第7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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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惹。如此说来,此次接收了清平关你便要助他在西珉重建功业?”  “心结不解,他便是嫁我为夫也难以开颜。”  这段对话后第三天,昭彤影整理行装率先前往清平关办理移交,大军随后而行,领队的是鹤舞一员久经沙场的将领,时年四十六岁,沉稳干练,忠诚可靠。  迦岚以奉旨平叛的名义出兵,明霜虽然知道这清平关借出去就休想收回来,还是只能苦笑着双手奉上。关中百姓与守军哪里会想那么多,迦岚将鹤舞治理的风生水起,清平关百姓自然有所耳闻。此地是要冲,鹤舞永州往来官商皆要经过,谈起鹤舞平地几州的繁华富庶或是永州的法律严明,个个赞不绝口。听得清平关百姓羡慕不已,如今听说“迦岚殿下要来治清平关”只怕都有人想要放鞭炮。  昭彤影接手清平关事务,一上来办了四件事。第一,将军需物资选出一部分送往历州,转文昭道经白鹤关转运扶风。这条路虽然距离远,道路艰险,但沿途都在鹤舞境内,可保物资平安输送,对于扶风则是雪中送炭。她还沉下脸将明霜等人骂了一顿,意思就是扶风物资缺乏,前方将士冲锋冒雪、忍饥挨饿,清平关内却积压了如此多的东西不加以转运,国家养了你们都做什么用的。明霜知道她是做样子,自然不在意,其他的却被骂得一肚子委屈,心说这转运的公文送出去几次,连路线都排了上中下三条,郡守不批示,夏官无回复,谁敢做啊。  第二,待到后续军队三万人一到清平关,昭彤影令清平关原本的守军就地休整,家在附近的给假回家探亲,全军上下一律发双饷。而清平关的军防各处要塞也就在当地兵士们欢天喜地拿钱回家中转移到了鹤舞军手中。  第三,她具表朝廷,请求嘉奖参与守关的清平关上下官员、将领和普通兵士。  第四,以苏台迦岚的名义给天官发了一道文书,说丹霞司制兼司库明霜才华卓越,胆略出色,平叛大业正当用人之际,请求调其至鹤舞正亲王麾下出任军司马,位在三阶下。  10月末,明霜离开清平关前往鹤舞上任。离任的这一天清平关主要官员和将领都来送行,一直送到城门口,这才饮过三杯送行酒,各自东西。明霜在苏台没有家,他也不是喜好排场的人,故而几年来虽然官位不算低,却只买了一个书童兼贴身侍从,其他均为任地雇用,或官家分配。他待下平和,故而纵然是雇佣的人也往往对其感情深厚,愿跟随身侧,此次出发除了贴身侍从,另有三个下人,都在身边三年以上,忠诚可靠。他轻车简从,携带的物品装不满一车,临行时便有人感慨这位丹霞四位官的行囊简单得一如进京赶考的学生。  送行时候人声鼎沸倒也罢了,分别之后几个人几匹马走在管道上便显得寥落,那贴身侍从四下看看都是高山峻岭,前后看不到人影更看不到村庄,忍不住嘀咕起来。明霜听到了笑着问嘀咕什么,那少年仗着主子好说话,仰着头道:“各位大人都说派军士护送,大人您做什么不同意呢?如今天下那么乱,盗匪又多……”明霜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就是这样我才不叫人护送。丹霞盗匪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能抢夺清平关,襄南杀官夺州,围困潮阳。这样的人真要和我们过不去,护送的几十个兵士有什么用?人多了反而还显眼。”  少年半懂不懂,心里依旧是嘀咕的,却不敢再说,低着头赶路。一行人走出十多里进入山路险峻处,官道从两山相夹处过,山高陵峻,树木茂密,正是周边盗匪出没频繁之地。明霜手下这些人都害怕,催促他快行,正说着但听身后马蹄声急,鸾铃阵阵。少年本来害怕,听到马蹄声更是慌,颤抖着声音道:“主子,是不是盗匪来了?”  “胡说八道,盗匪要来也是从正面过来,难道还从城关过来?”  说话间来人转过一个弯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少年眼尖,一看之下欣喜道:“主子,是鹤舞司马大人!”  昭彤影穿的还是送行时候的衣衫,二阶下的常服,红艳的色彩华丽的花纹,穿在她身上华美也只是点缀,点缀着她的光彩照人,倾国倾城。纵然见了她许多次,明霜每一次看到这个女子总还是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也难怪当年她少年登阶后树敌无数,这样一个人物几乎是占尽了天地灵气世间幸运,容貌才学兼备,加上富可敌国。明霜早就听说昭彤影家里有钱,她家数代经商且都精于此道,到了她母亲这一代登峰造极。她母亲这一代姊妹三人,个个都是天生的商人,可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冲,三姊妹都是壮年夭亡,而且只留下她一个继承人。这家几代前但有闲钱就置办田产,且都买在鸣凤富庶地方,不惜千金。她母亲病重的时候知道女儿年少、夫婿端淑,都掌握不了商行,于是将绝大多数商号卖出,余下都买了田产,昭彤影坐拥大量田产,靠着收租便过的比一阶大员、世袭公卿人家还要舒服。而这位年轻的官员惟恐别人还不够嫉妒似得,吃穿用度都要第一等,别的不说,便是府中伺候的侍从婢女比宫里用的还出色。  昭彤影催马来到他面前,滚鞍下马,赶上两步笑道:“走得真快,让我好一阵赶。”  他一挑眉:“你怎么来了。”后者顿时嘴角微微下弯,露出委屈样子,旋即又笑了:“来,见一个人。”一边拉住他的手走了两步,拉过一个年轻女子,笑道:“我就是来给你送这个人的。”明霜见此人二十出头,身材修长容貌端正,看体态应该是练武之人,皱眉道:“送来贵府的护院么?”  “你此去道路遥远,西珉又当多事之时,我这个护院武艺超群,忠诚不二,而且……”她上前一步,低声道:“她祖籍西珉,且是西珉官宦人家的女儿,叛王作乱之时为避祸流落苏台,你带着她诸多方便。”  明霜听她这番说话,显然是将他返回西珉乃至后续一干事务都已安排妥当,心中感激,顺着笑道:“道路艰辛,前途叵测,只要一人护卫便成么?”  “双拳难敌四手,当然不能一个人。努——后面那几个都让你带去。”  她手一挥,身后七八个人一起行礼,口称“大人!”  “啊呀,那么多人,明霜只怕养不起。”此话一出,觉得自己说的轻薄,微微低头,就怕她出言笑话。可那人不但不笑,又一挥手,从人端上一个盘子上面端端正正六个大元宝。  “仓促之间无以为赠,便为卿添些盘缠吧。”  明霜原本尴尬,可听她语气里不带半点取笑,更是感激,抬眼道:“大人如此帮助,叫明霜如何报答。”  “以身相许如何?”  “大人!”  昭彤影又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开几步到得山边,柔声道:“你谋划多年,此去西珉必能建功立业,这点我绝不担心。我这些年来对西珉事务一向上心,借主上鹤舞之人查了不少消息。你到明州,司马府自有属官安排你阅读,那人你也该见过的,曾在丹霞任过知县,名叫秋之。”  明霜抿唇一笑:“知道的,白皖大人的前妻。”  昭彤影也笑,又道:“迦岚殿下只有一个请求。”  “明霜蒙正亲王殿下深恩,自当肝脑涂地……”  “言重了。殿下请你莫要太快平定西珉,最好拖个两三年。西珉可以渐安,但叛军不能立刻消失。殿下也知道对卿而言,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过依卿之才当可把握分寸。何况这位叛军首领我也见过,并非残暴无能之辈,不会虐待治下百姓。  “此外,前些日子我请到一个人,若是需要,卿可告诉这位叛军首领,便说……”她压低声音:“便说她的千金在我府中,有保姆侍奉、先生教导,一切安好。”  “你……你的了 家的小姐?”  “是啊,她的女儿在我这里养大,总比在乌方被人毒死好吧?”  明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道:“鹤舞暗探居然埋藏到了乌方皇宫中么?难道四年之前鹤舞众人便以算到会有今日?”  好书尽在  下篇 第三十五章 拂云堆上望明妃 下  (起5l点5l中5l文5l网更新时间:20061231 21:48:00  本章字数:6298)  三阶官员要撂挑子,这是大事,天官做不了主,偌娜的身体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是喜怒无常,官员们看到她怕,等闲不敢拿事情去麻烦她,其实是怕一个不小心变成替罪羊出气筒。不能找皇帝,正亲王当然有事服其劳,少司寇低着个头蹭过来说白皖要辞官去伺候妻子,殿下您看要不要批准。  花子夜再老实也不会答应,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就知道这位伺候妻子天知道有几分真,想要跑倒是不会错的。可如今迦岚是奉旨平叛,你还不能直说“白皖,你就是想要跑!”老实说,别说他暗地里跑,就是明着请求调动,他去帮助平叛到军前出力还不行么?很快,水影知道了这件事,笑道:“殿下不用急,明天您请白皖过来亲自劝他莫要请辞。我自有办法让他从此赶都赶不走。”  花子夜第二天派王府书记去请白皖,白皖当然知道原委,穿着一身便服来见花子夜,一脸“我就是不干了的表情。”花子夜对他态度极其好,和颜悦色,先请喝茶后命赐膳,转弯抹角的劝说。从朝廷正当用人之时,到“白皖卿登科为官也是十年寒窗殊为不易,本王也知道你当年遭遇不白之冤也与这登科为官有关。如今你便舍得轻易放弃么?”白皖面对这样和颜悦色的花子夜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问什么答什么,顺着他耐着性子说话。听了这句,笑道:“若说舍不得,自然是十分舍不得的。可男子即嫁,以妻为重,侍奉妻子照顾家庭才是正道。”  花子夜若无其事的说了句:“可当年卿与卿昔日的夫人争吵之时却没有如今态度。”  白皖脸上一红,低头道:“秋之但有我家夫人对我一半好,我早就辞了官,专心侍奉她。大人也知道,我是下堂夫,身佩绿萝带多年,我家夫人则年轻多金前途无量,能蒙不弃共结秦晋,乃是白皖三生之幸。白皖自然要尽心尽力的伺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比我家夫人更重。”  他这段话要是让玉藻前听到了大概都要一身冷汗发发抖,然后看看白皖甚至眯起眼睛说一句“皖,你今晚没吃了什么奇怪东西吧?”可花子夜却听得深受感动,连连点头道:“卿所言甚是,男子原当以妻为天,更何况卿确实嫁了个好人家。”  白皖听了这句话心中一跳,暗道早听说这位正亲王与王妃感情淡漠,京城里都笑话王妃无用,白白便宜了正亲王依红偎绿。如今听来,这位正亲王难道恰恰是不满于王妃的懦弱无能,他心中或许想要得正是一个能够让他依靠,为他打点一切,周旋于王公贵族之间,甚至掌握朝政,让他安心的琴棋书画、相妻教女的妻子。正想到这一点,下人来报说“少王傅到”。白皖听到这个官衔忍不住看了花子夜一眼,这位正亲王和他目光一接立刻望向远方,脸上平静依然,可能看到脸颊微微染了一层粉色。白皖心里好笑,暗道这位正亲王殿下实在是老实人,堂堂一个亲王一点风流韵事那么多年了被人看一眼都羞愧。花子夜轻咳一声,又望向白皖:“本王说不动你,有说得动你的人来了。”  此时已经斜阳向晚,水影大约是从太学院东阁直接过来,穿着四位官常服,面带笑容举止优雅。花子夜起身迎接,叫了一声“王傅”,后者照着礼法推让一阵自在侧面坐下,望定白皖道:“殿上书记是来辞行么?”  白皖尚未开口,花子夜抢先道:“本王劝了他大半天了,王傅也来帮忙劝劝,朝廷正当用人之时啊。”  水影嫣然一笑:“殿下这就不对了。男子即嫁从妻,原本就只有妻才是他的天,朝廷什么自然是居于其后的,殿上书记要去侍奉司刑,乃是天经地义。便是少宰大人非要从中阻挡,这才逼得殿上书记辞官,是不是?”  白皖苦笑着点点头。  “殿下乃是通情达理之人,明白你的苦心。殿下自然会做主,允你的假,如此一来,大人还非要辞官么?”  这个问题花子夜也问过,当时他叹息说臣这些日子来一直在想,臣一日为官吃朝廷的俸禄就该受朝廷调遣,这样夫妻难免聚少离多,即便都在一处,公务繁忙也难以侍奉周全。如今我的女儿已三岁,夫人又有身孕,我也该好好照顾家务才对,所以请殿下成全。可如今同样一句话从水影口中说出,他觉得要是再用同样的话拒绝,难免又要费好半天口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正亲王好意,真的惹恼了花子夜,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于是低下头道:“蒙殿下垂青,待我家夫人临盆之后,皖自当飞马赶回,以效犬马。”  她嫣然道:“这就是了。玉藻前怀有身孕又身体不适这是大事,我知道殿上书记心急如焚,殿下就不要再拖延他的时间了。书记快快回家整理行装,明日就启程吧。”  白皖大喜过望,旋即告退。花子夜看着白皖退开,愕然道:“就,就这么让他走了?”  “殿下别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水影留在正亲王府吃晚饭,破例的席间也有了正亲王妃的身影。琴林王妃自从的了女儿后心境更是平和,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女儿的缘故等闲不会受威胁,乐得其他事上大方。京城里的人说起这位王妃都是鄙视的口气,简而言之两个字“没用”。女子的职责,齐家治国平天下,堂堂琴林家的贵族女儿却连“齐家”这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好,叫人如何不鄙视。然而,水影在某一次某人居心叵测的在她面前说此事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妃只是用情过深。”又有一次,也就是几年前某日正亲王妃被家里人唆使了后来“捉j”,闹得花子夜不悦整整两个月没踏进她房门一步后,水影去见了她一次。水影与她长谈许久,王妃一肚子的委屈,不断的哭,她耐心的等她情绪略微稳定后才道:“水影所作所为,有许多不得已之处,确实也对不起王妃殿下。不过殿下放心,影绝不会争夺殿下的地位。殿下对亲王情深如海,亲王定有明白的那一日,也定有回报的那一日。”  王妃依然是哭泣不已,喃喃说她什么都不求,只要花子夜真心喜欢她,便是只有一天也是好的等等。水影叹息着摇头道:“殿下此言差了,流云错再好也不过是臣,只有燕城才是沐皇帝生同衾死同|岤之人。”话说到这个地步,正亲王妃也不笨,便是水影所说,她不过是用情至深患得患失,加上生性柔弱,才让花子夜事事占先。水影不但保证不会抢走她的花子夜,言语之间隐隐还有保护她的意思,又以流云错自比,王妃擦干眼泪垂下眼帘幽幽道:“但愿王傅莫忘今日所言。”  这番话后,不管别人再怎么在她面前撺掇,正亲王妃都当耳旁风,有时候还脸色一沉:“那是王傅和亲王,你们也敢胡言乱语!”骂得对方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话。此时花子夜的长子崇凌已经六岁,聪明可爱,按照皇家规矩已经开始启蒙,在后宫由文书女官教导,每天上半天课,两天歇一天。水影到王府也常常逗这小王子玩,教他一些诗歌,这小王子聪明伶俐,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懂,水影也喜欢,时常夸奖,到因此和正亲王妃处的融洽起来。这日正亲王府的一对夫妻加上水影三人在桌上吃饭,说说笑笑,下人看了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待到用过饭开始喝茶,外面来报说白皖求见。水影嫣然一笑:“来了!”  这一天第二次见到白皖,这位殿上书记显得有些神色紧张,走上前来向正亲王夫妇见过礼,随即看着水影道:“少王傅大人,敢问我家衣罗可是在您府上打扰?”  原来白皖回到家里高高兴兴继续安排离京事务,到了吃饭时候不见衣罗,问下人小姐到哪里去了。问了几个人都摇头,白皖脸一沉命把管家叫来,一问之下管家一脸奇怪,看着他道:“不是让少王傅大人带出去玩了么?大人说过会儿带到正亲王府去见您,姑爷没见到?”  白皖当即变了脸色,跳起来就往外面跑,先赶到水影买下的那个私宅。日照不在,水影住在王府,偌大的宅子冷清清的,管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认得出衣服知道来人位阶比自家主子高,恭恭敬敬地对待。白皖哪里有心情喝茶,急着问你家主人有没有带一个小女孩儿过来?管家也不计较他这种说法好像水影拐带儿童,摇摇头说我家主子一旬没回来了。他又跳起来赶往晋王府,职司的女官来见他,问明来意笑着说:“司刑大人的千金确实在我们这里,不过我们司殿说要留小姐多玩几天,大人若是要接回去,直接去找司殿大人说吧。”倘若那是私宅,白皖狠了心冲进去抢女儿都做得出来,反正那货真价实是他的女儿,告到皇帝面前都说得上道理。可这里是晋王府,别说抢人,说话声音响一点都能被抓起来。  此时白皖已经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正亲王府找水影。他一开始说要在晋王府等水影回来,可接待他的女官笑笑说:“这可难等,司殿最近事务繁忙,一般到了晚饭还不回来,不定就不回来了。要不我命人给您安排一间客房?”  水影听白皖一问,笑道:“玉藻前在鹤舞待产却接连身体不适,你要去伺候,这是大事也是急事,半点耽误不得。衣罗年级幼小,大人总不能带着她千山万水。所以,我擅自作主,将她接到晋王府,有我照管,大人也可以放心去明州了。”  此话一出,花子夜立刻跟着道:“不错,王傅考虑周全。不过,与其留在晋王府,不如送到本王这里来,我那崇凌孩儿也多一个玩伴。”  白皖知道这句话一出,衣罗是要不回去了,只能道谢之后起身告辞。水影看着他的背影笑道:“殿下,你看他还走不走。别说他不走,我看玉藻前的病也很快就能好了。”  果然,过了两天白皖上书天官,不再请求假期。他放弃“休假”,自然也就从晋王府领回了衣罗,水影笑吟吟的说若是过两天殿上书记又改变了主意,或者司刑临盆后您急着去看孩子,都把衣罗送到我这里来吧。白皖心中苦涩,面上还只能微笑着道谢,知道这几个人已经盯死了他,想要走,没问题,女儿留下当人质。而衣罗幼小,送不能送,留不能留,彻彻底底拖死了他。莫要说他,就是玉藻前,虽然身在明州,却也等于被拴在京城,白皖还怕惊了她动了胎气,至今不敢将实情告知,只说事务繁忙无法脱身,请永亲王和王妃多加照顾等等。  这封家书由玉藻前的家人亲自送,经过清平关的时候向昭彤影说明经过原委,昭彤影苦笑着对亲信说:“影这是在报复。”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在明州苏台晋与南平长川公主宛明川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迦岚、蕴初以及南平日轮亲王、辽族新任族长辽思鸿均参加了婚礼。作为庆祝,也作为两国友好的表示,婚礼的第二天,苏台迦岚开放了与南平之间中断二十多年的边市,允许两国百姓互通有无,且第一次表示愿意接纳资质出色的南平少年前来明州官学就读。  而在清平关,昭彤影开始了平叛第一战,而更遥远的地方,桐城明霜数年之后重归故国。  苏台历两百三十年即将结束,此时苏台各地依然是群雄逐鹿的混沌景象。  十二月中旬,昭彤影在平叛战斗中已经三战三捷,收复联阳,宜安,孟关三县。永晋郡的恒楚芝连战连败,主动放弃孟关以西的大片土地,退保郡治少康。恒楚芝如临大敌调兵遣将的时候,昭彤影的攻势却停了下来,她集结一万多军队于孟关县休整,一面出榜安民,整饬刚刚收复的三地治安,另一方面发公文让清平关转运粮草军需。  苏台历两百三十年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候,各地的叛乱虽然还在进一步扩大,不过也传来一些好消息。鸣凤安平王玉梦虽然拒绝再让女儿前来京城,可也没有公开举起叛旗,相反,在茨兰进犯鸣凤内地的时候,秋郡王秋嗣还亲自带兵与之打了几仗,让茨兰不能前进一步。而丹夕然在另一面则牢牢控制了茨兰向中原进军的道路,更让苏郡等地的叛军与东面不能相连。  宋茨兰治军严谨,政治清明,很得当地百姓的拥护,官军与其数次战斗都没有大的胜利,故而丹夕然听取父亲的建议,采取守势。她一守就是大半年,守的固若金汤,然而,这个时候朝廷中却对此产生了不少反对意见。朝中有人对皇帝说“丹夕然拥兵不动,乃是保全实力拥以待时,别有居心”,又有弹劾说“如今丹舒遥任命为扶风都督,丹夕然拥兵于沈留,东西呼应,一旦有变,朝廷不保。丹夕然身受皇恩,领军数万,理当立刻强敌,凯旋归朝。如今连战取胜却半年不动,徒然消耗大量军资,岂不是有意消耗朝廷力量么?只恐她是有意懈怠,别有用心。”  对于朝廷来说,最让他们高兴的应该是十二月初两支叛军之间发生了大规模战争。战斗发生在茨兰与同样在东面坐大的一支叛军力量之间。双方因为领地问题而展开激战,这也是这一次天下动荡的过程的第三幕,各地叛军从“官逼民反,揭竿而起”,开始逐鹿天下,问鼎中原。在皇帝而言,这场战斗是狗咬狗,让她烦恼之中一笑,甚至说一句“叛贼就是叛贼!”可水影、拂霄等人更是愁眉不展,花子夜半懂不懂,水影解释说:“此次那两支叛军的交战并非日常摩擦或者分赃不匀,而是彼此力量都涨大到了现有之地不能容身的地步。此战之后只怕不是两败俱伤,而是此消彼涨,得胜方更具实力。再往后便是数雄并列,群寇依附,直到二三人争夺天下。殿下想想,要是茨兰吞并了建平军,又打通中原之路,得了苏郡、沈留,其实力难道还是官军能够比拟的么?”  花子夜想想这种光景就一阵冷汗,喃喃道:“幸而丹夕然将门虎女,继承了老将军的才华,茨兰已经半年多不能西进一步。而苏郡、沈留叛军也屡屡被丹夕然打散。”水影笑道:“丹将军确实是当世俊才,我听说她身怀六甲之时尚且上阵杀敌。将来定能如丹老将军一半,成为我苏台中流砥柱。”  丹夕然比水影长一岁,已然成亲两年多。她对洛西城是很有些动心的,她在边关长大,所见多是军中男儿。当年洛西城接受邯郸蓼聘请,远行扶风,这个京师第一美少年震惊了整个扶风城。对他有意的女子数不胜数,明里暗里挑逗,一开始弄得这个京城贵族少年手足无措,好几次被欺负到当场大哭。丹夕然自然也迷上了俊美出色的洛西城,她原本近水楼台又是名将之后,好几回看她们欺负这少年太过分,救了几次美。洛西城对她自然亲近起来,他的弓马还是夕然手把手教会的,两人都正当年少,耳鬓厮磨渐渐有了情愫。一次生死大战之后终于等来援军,反败为胜,庆功之夜两人欣喜若狂的抱在一起,于是一夜柔情。  之后丹夕然是想要娶洛西城的,也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可那美少年次次拿话带开,再往后便知道他真正心之所衷。夕然是将军性情,拿得起放得下,待洛西城定亲,她准备了一份厚礼,真心诚意去祝贺。又过了半年,洛西城还在郴州没出嫁,她已经听从父亲的安排迎娶门当户对人家的青年。那青年也在军旅中,已经累功到六阶,嫁了她后辞去官职洗手作哽汤,跟随她东征西讨出谋划策,夫妻感情十分融洽,前一年生了一个男孩。丹夕然精通兵法又爱兵如子,军中将士皆愿为其效死。在用兵上,这是好事,可也因此使朝廷对其不能放心。夕然性情直爽,不擅长也不屑于溜须拍马官场奉迎这一套,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例如过去夏官中有官员到她驻地巡视,她不管对方官职高低,身份贵贱,一概按照规定接待,什么山珍海味一概没有。如果遇到她在前线的时候去劳军,那么对不起,任你一阶高官也跟着士兵们吃一样的伙食。至于送礼,想都不用想,还有不识相开口要的,这位将门虎女眼睛一瞪“什么?”吓得人不敢说话。  她与驻地的文官之间也有不少矛盾,说来也荒唐,一般来说大军驻地,总是军队扰民多。偏偏当地文官昏庸无能还异常贪钱,某一日一位老农步履蹒跚来不及躲闪冲撞了她的官轿,被她命衙役当街痛打,几乎要了那老农的命,正好被丹夕然看到打抱不平,还动手打了那官员一拳。当时丹夕然穿的是便装,那官员一时没认出来,后来认出来了官位比人家低一大截,自然只有吃哑巴亏。  这位官员本身没有什么,可她在京城有一个后台,多年来她一直给此人送金银珠宝、古玩珍奇,此人便是少司马芦长泰。  苏台历两百三十年十二月下旬,距离新年只有最后十天。东面,宋茨兰打败敌手,获得两个州和三万精兵,实力又扩大不少。此时,离开这一场动乱进入第四个阶段只有短短一个半月。  但在新的变故开始前,苏台历两百三十一的新年庆典到来了,全国各地仿佛都因此迎来了短暂的平和。  好书尽在  下篇 第三十六章 崩云 上  (起9点9中9文9网更新时间:200716 19:55:00  本章字数:11128)    偌娜在十二月下旬,就是朝廷开始忙着各种各样祭奠大典的时候偏偏又病倒了。她原本身体强健,从小到大风寒都难得染一回,最近反而变得病恹恹的,三天两头要让太医受一阵惊吓。这一年病的特别不是个时候,偏偏在每年最重要的祭祖大典开始前病倒了,而且又是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偌娜还想要硬撑着主持祭祖大典,皇太后立刻变了脸色,死活不肯,要她好好休养,至于祭奠的事让花子夜代替即可。  于是,这一年由正亲王苏台花子夜代替皇帝主持了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以及后续各项新年前的祭奠仪式。京城百姓本来习惯了每年年末上街看皇帝,那些天祭奠频繁,凰驾屡屡出现。而苏台的风俗,但有重大祭典,凰驾过京城的时候用六驾马车,不拉帘子,皇帝端坐车中,两边百姓跪拜高呼万岁,一派万众仰视、国泰民安的气象。这个传统从清渺初年就开始了,清渺开国皇帝在清渺历十一年,也就是清渺王朝终于统一安靖全国,并展现出国泰民安迹象的那一年祭天大典上,清渺开国皇帝选择了骑马前往祭坛。当时满朝大臣当然都反对,从有辱国体一直到最实在的“不利于安全”。清渺这位开国皇帝哈哈一笑说:“朕爱民如子,众卿恪守本分,难道百姓还要杀朕不成?若是如此,那就是朕所作所为违逆天意,天意如此,朕不反抗。”于是,骑马出行,当天街道之上人流如潮,百姓对这位结束乱世让安靖重现太平的君王感恩戴德,高呼万岁之声直上云天。这是开国皇帝的勇气和自信,后代偏偏想要效仿,可又没有前朝君主的气魄,于是从骑马变成六乘之车,而为了保护皇帝安全,为了一次祭典,五城兵马司、御林军要提前一个月做准备。到了天子出行那一天,不但车边勇士环绕,沿途更是重兵把守,还有许多五城兵马司的人便装混到百姓之中,以防刺驾。车马所经过的道路,二层楼的房子窗子都要钉死,走廊上不能站人,更有御林军将士安排在沿途的房顶上观察,每一年都要抓一堆“意图不轨的”,其实也就是多看了皇帝一眼,或者太激动了手举得高了些;又或者,外地来的不懂事,趴着窗户想要往外看等等。  不管怎么说,过年前还是“看皇上”的好日子。平头老百姓对于平日里深宫大院没机会看上一眼的皇帝多少有好奇心,每年这时候都是人山人海,尤其是年轻又没嫁人的男子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大约是希望被皇帝注意了带进宫从此荣华富贵。这样的神奇事件,过去还真发生过几次,平民少年从此飞上枝头,可之后的故事怎么样,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这一年百姓们在凰驾出行前兴高采烈来围观,结果出来的虽然是凰驾,不过只有四乘,乃是正亲王的规格,花子夜一身朝服代天子祭奠祖先。对京城百姓来说,见到皇帝的机会少,见到这位正亲王殿下的机会可不少。每天上朝退朝,赶上哪天正亲王殿下心情过好或者过差,骑着马满大街溜达,爱怎么看怎么看。故而兴致勃勃来看皇帝的都一阵失望,开始盼下一回,结果连着几个大典都是花子夜出面,顿时流言传遍了京城。  皇帝没有出席祭祖大典当然是身体原因,不过身体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普通百姓不会知道,就连一般的官员都不知道。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只有靠猜,以及街头巷尾听流言。此时皇帝亲自提拔并且赐家名“千”的内神官千漓已经以“天意主清扬,顺天应民”的名义投靠在苏台清扬手下,清扬大军所到之处都能看到这位昔日内神官的身影,她那酷似千月素的容貌出现在两军战场前,真能让对敌的官兵打一个寒颤。  对于安靖而言,尽管苏台王朝两百多年号称崇文重教,灭除巫蛊,实际上连皇家自己都将信将疑,信者为多,更不要说普通百姓。杰出的,而且获得朝廷认可,在拜神官大典上神奇般求雨成功解了京畿数月干旱的神官,所拥有的是比军队更神秘更强大的力量。千漓说她背叛皇帝,乃是因为天象显示和亲王才是天下共主,今上失道,天意已怒。如今一向健康又当年少的皇帝连连生病,病到参加大典都不行的地步,百姓们不由得说:“这是不是天意在惩罚皇帝。”当然有更为可怕的“这是不是千漓的诅咒?”  前一种说法传到皇宫里当然让皇太后震怒,后一种却引起了皇太后的注意,她本来就困惑于一直身体健康的女儿怎么会忽然多病起来,当下就宣召了大神官要她来给看看皇帝是不是中了邪。这一来后宫又是好一番动荡,弄得人人疑神疑鬼,妃宾们相互攻击,其中又酿成了不少惨剧,但在那样的更为动荡不安的大环境下,并没有被人们关注。  皇帝变得病恹恹的,另外一个本来每年冬天都要生场大病的反而格外精神,那就是水影。这一年她除了偶然打个喷嚏,稍微有点咳嗽之外什么毛病都没有,每天往返于太学院东阁和正亲王府,时常三更后才睡,就这样还神采奕奕。待到新年前各种繁复祭典结束,花子夜扑回王府去蒙头大睡,水影还有体力到西城家向洛远问安。洛远过去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害的自己侄子远走扶风的女子,可洛西城去世那么久她依然遵守诺言,真把他当家里长辈看待,隔三差五来请安问好,但凡有好东西总要送来一份。到如今洛远已将她当自己女儿般疼到了心里,将对西城的那份感情都转移到这个女子身上,事事为她着想,也把她当自家人一样委托一些事。这一日洛远忽然说三儿好些天没有回娘家了,不知道好不好,又说给他做了一件衣服等等,水影便自告奋勇去送,顺便问候一下卫简。  到了卫家,说姑爷在花园里,她也熟这一家人,自己一路找进去,兜了个大圈子不见人影,正要返出去却听隐约哭声。寻声而去见假山下一个不当眼的山洞内卫家大小姐的夫婿,未来的当家姑爷缩成一团在那里哭。忽然听到人声,那少年大吃一惊,看到是她顿时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出来,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水影惊道:“这是怎么了?秋水清欺负你了么?”  西城家的这位三少爷原本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人,原本已经擦掉泪水努力恢复平静,听了这一句话也不知怎的眼泪一下子又下来了。水影劝了他几句,追问原委,那少年毕竟年纪还小,出嫁后卫简这个公公再怎么疼他到底是外家长辈,他也不敢象在家里那样撒娇。如今有人柔声劝慰,又算是半个自家人,当下抽泣着说:“夫人她……夫人她……”挣扎了几次都说不下去,水影叹了一口气:“秋水清对你不好么?”  少年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随即道:“可是,她对别的……别的少年人……说说笑笑得。对我,对我就是客客气气。”  “你在何处看到的?还是下人胡乱说话了?秋水清……”  “我亲眼看到的,那天在外头……那天我去上香,亲眼看到的。”  水影暗叫了句不好,心说“织萝与秋水清的事到底是让这孩子发现了。”   那日水影好生劝慰了秋水清的夫婿一番,她并不指责秋水清,也不说什么看错了等等没用的话。她安下心来告诉这少年说你和秋水清原本就是表姐弟,秋水清怎么可能不疼爱你。但又说你是卫家未来的当家夫婿,世袭侯爵的丈夫,朝廷诰命,凡事都要以端庄淑贤、心胸宽广为好。秋水清这样的身份,就是再怎样喜欢你,只怕将来也免不了侧侍如云,现在你不过看到她在外面和人说笑便忍受不了,将来家中日日相见,如何相处呢?  西城家这位三少爷虽然年少又是家中幼子饱受宠爱,免不了有点娇气,可到底是大家门第培养出来的,知道象他这样的大家男子第一要紧就是心胸宽广,也就是不妒。他躲起来哭不过是小孩子受了委屈无处述说,如今找到了述说的机会,水影刚柔并致的规劝一番,他也就擦干眼泪破涕为笑。水影送完东西回到洛远那里还要说三少爷一切安好,说起秋水清含羞带笑,让洛远不用担心。  发生这个小插曲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家家户户备年货,京城街头巷尾灯笼高挂,乱世之中,永宁城的新年依然要摆出天下升平的华丽气象。  离开西城侯府已然华灯初上,冬日天寒,不能泛舟湖上;新年将至,也少有寻花章台;大街上人流稀少,便有行走的也是步履匆匆。水影坐着便轿,不设依仗,几个随从跟着经过永宁城街巷回朱雀巷。行到一半忽听嘈杂人声,又有从人驱赶闲人清道的声音,微挑帘子问道旁何人,回话说是戏班子。她心念一动探身去看,却见道旁织萝站在师兄弟身边,笑吟吟看过来,和她目光一对笑容更灿,眉目传情。  水影顿时一阵头晕,心说这小祖宗偏爱惹麻烦,头上听说他和秋水清那点故事,还可怜这位卫家大小姐到底是大小姐,被这孩子玩弄于股掌。她情深如许,辗转难眠;织萝明摆着并未动情。如今却也不知怎的,显然是对秋水清动了真情,那时要他一起去鹤舞死活不肯;甚至如今要他离开长林班跟自己过日子,他还是找各种借口,而且时常与秋水清私会。某一次日照试探他,他仰着头半天喃喃道:“秋水清对我太好了,她那样的人,明明知道我不过是风尘中人尽可妻的一个,却对我一往情深。她还总说要迎娶我过门,要堂堂正正让我当卫家当家的侧室。我知道,她不是说着玩的,但有机会,她一定会做到。这样的人,我实在离不了。”  老实说,织萝要是和一个普通的官员纠葛,她也不放在心上,任他随心所欲。然而秋水清身份太高,又是被无数人盯着的,织萝与她纠缠一来容易惹祸上身;二来,水影对自己颇有信心,相信总有一天能飞黄腾达,织萝当然也能跟着富贵,到那时他以千月嫡系少爷的身份,难道还给秋水清当小妾?  每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摇头,可见到织萝下不了狠心让他与秋水清断绝,更有一个想法“织萝的身子每况愈下,或许根本等不到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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