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山河赋第10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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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赋 作者:rouwenwu

    。本王府中的宫侍怎么人人都要来叫,正亲王妃传过,和亲王传过,现如今连殿上书记也来了。回去告诉书记,日照是我王府登记在册的宫侍,又是司殿的定分。谁想要借用先通过司殿,至少也要通告司礼、司仪两位,什么时候变得想拉走就拉走。一个个都欺负本王年少么?”  管家回去一回话,昭彤影便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根底或许是在水影身上。于是亲自带了织萝,坐车前往晋王府。她在殿上向晋王赔礼说好话,哄的这少年人眉开眼笑半点气都没有。而司殿的院落中,日照与织萝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  织萝自始至终带着妩媚笑容,日照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这时织萝才突然收了笑容,趴在他身边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见日照还是摇头,脸色一沉冷冷道:“好,你既然不愿意,那大家就一起死吧。我倒是不在乎,不,我还巴不得呢!”  织萝走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晋王府司殿身边的下位女官就看到日照将这少年送到门口,少年已经走出很远,日照突然猛跑过去一把拉住他。兴许是太激动了,日照的声音提的特别高,连远处这名十二岁的下位女官都隐约听到那么几句,说的是“你跑吧,我去给你拿银子,现在就跑,跑得越远越好……等你跑了,我再……”一边说一边转身要往回跑,被织萝一把拉住。  就看到月色下美貌倾城的少年缓缓摇头,然后靠近日照,掂起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嫣然一笑,转身即走。走出十来步,又一回头,向日照挥了挥手,而空中回荡着他的歌声。不是往常献艺时的冶艳曲调,而是悠远绵长,深沉跌宕。  那下位女官很学过一点诗词,虽然只听到几个字,也知道是一篇《易水送客》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此地水犹寒。”  歌声渐行渐远,而日照犹自站在月色下,过了不知道多久,下位女官有点好奇,走上前去却见这青年脸上满是泪水。  “日照——”她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他抬袖轻轻一抹,“那首歌唱得太好听。”  下位女官那个时候想《易水送客》好听是好听,可也不至于要哭啊,后来闲谈时说起,有一名年纪大一点的下位女官说:“你不知道,日照的故乡就是易水边。”  好书尽在  旧版 第二十四章 易水 四  (起6b点6b中6b文6b网更新时间:2005131 10:14:00  本章字数:2203)  苏台历两百二十五年十月下旬,正亲王苏台花子夜的军队已经翻越南断山脉,一点点接近京城。大司礼、大司马二人已经遵照皇帝命令开始准备迎接凯旋军队和封赏事宜。就在这个时候京城中爆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事情的重要性当然不能和花子夜凯旋相比,可在高层中激起的波浪却一点不亚于边关告急。  差不多织萝见过日照后两日,昭彤影从官署回家稍微晚了一点,就看到司马府的两名七位差役站在门口,自己的管家当着门应付。见了她双方都喘了口气,差役拿着令牌上来说我们知道贸然过来对典上书记大人不敬,可是很多人都说织萝在您府上,请您看在我们当差份上高抬贵手,让织萝和我们走了吧。  那日查抄长林班领头也不过九位,如今出面却是两名七位,都称得上是司马府的副手了,昭彤影知道对方也给足了她面子,今天是非要送出织萝不可。于是小声命人去请织萝准备,又将两人请进来上茶,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两人都有些犹豫,最后年长那个胆子大一些,低声道:“书记,您不知道,春官那里有人密报,说织萝乃是贱民。”  昭彤影大吃一惊,暗地里使眼色要下人去拦住织萝,一边继续应付这两人,又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贱民;是乐户、是祖上有人杀人越货还是官宦人家罚没。那俩人摇摇头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听说织萝应该是凛霜郡逃出来的,书记您知道那个地方都是什么样的贱民。说话间却听门外一个柔美少年之声,说的是:“来拿我的么,那就走吧。”  几人往门外望去,但见织萝一身白衣,空着手当门而立,脸上还有一丝笑容。  昭彤影狠狠白了管家一眼,但听到“凛霜郡”这三个字,这件事情她还真的不想管了。可顾忌着织萝毕竟是玉藻前留在这里的,又是水影爱宠,挣扎了一下笑道:“这件事真的查清楚了么,贱民怎么能拿到官凭路引,又怎么在全国卖艺那么多年,是不是有误会?”  那两个人的确是不敢得罪昭彤影,见她有心维护不打算放人的样子,心中都十分为难,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总算想出一个法子,说:“书记要是不放心,不如陪这孩子一起去,兴许就是误会,当场就能放人。”  昭彤影还没开口,织萝却笑了起来,挣开拉着他的管家,走到那两人面前道:“不用问了,不错,我就是凛霜逃出来的贱民。”转眸望向已经要开始苦笑的昭彤影,“织萝向书记赔罪,一直隐瞒了书记和司刑大人。”  看着白衣俊俏的少年被两人夹着往外走,步子依旧轻盈俏丽,宛似步步行在云间,那一瞬间昭彤影也有几分不忍,扬声叫了一声“织萝——”  少年停步回头,淡淡一笑道:“大人,我家名千月。”  说完,转过身快步往外走,再也不曾停顿过一下。  这是昭彤影最后一次看到巧笑嫣然的舞伎织萝。  一度红遍京城,让无数王公贵族争相结交的长林班台柱织萝居然是凛霜逃出来的贱民子弟,这个消息着实让无数人扼腕。那些曾与他共度春宵的人更是苦笑不得,一方面知道自己居然为一个贱民颠倒,着实郁闷;另一方面也为这美貌倾城的少年扼腕。  织萝家名千月,以及千月家与苏台皇族的那些恩怨当然不会外传,于是人们都只知道他是那些在凛霜苦熬岁月的获罪家族的一员。加上处理这件事的方士出于紫家,而紫名彦强抢他为妾不成又派人砸长林班场子的事情京城也早就传开,于是人们茶余饭后说起这件事都是同情织萝的为多。大家都自然而然将这件事归结到紫家身上,就连西城静选都对照容说:“大司礼的气量未免太狭窄。到现在春闱的闹剧还没弄出个所以然,她到有心情花了大把力气去和一个小小的舞伎过不去。查个舞伎的背景倒是很有本事,亏她还能查出来。”  织萝入了京城司马府后就再没有音信,玉藻前到没有放弃,想方设法想要救他;昭彤影知道的底细多,明白千月这两个字是不能随便沾的,尤其里面还牵涉另一个人的生死,更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她倒是庆幸这件事发生在水影远征的时候,不然那人知道这是同族的人,说不定狠不下心远离麻烦。  织萝爆出贱民身份的时候苏台清杨着实吃了一惊,将鸣瑛叫来说她果然厉害,这么快就能查到织萝的秘密,这样正大光明弄到牢中,倒比当初传召日照问话保险的多。  鸣瑛却一脸苦笑说我的王啊,这件事哪里是我做的,我还没把计划好的事情铺展开就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家伙搅局。这一下反而麻烦了,人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个本来无足轻重的舞伎,多少王公贵族或多或少有所牵涉,都看着关心着,还真不知道怎么举动好。  清杨笑道:“这就怪了,难道真是紫名彦那人逼良为妾不成的报复?”  她也笑了起来:“这就难说了,这孩子风头那么盛,还不知得罪多少人。而且,多少王公贵族为他颠倒,那些人家的夫婿、小妾难道不恨,不想拔掉这根眼中钉?倒也不见得就是大司礼。”略一停,娇笑道:“王啊,这次织萝是从我们殿上书记那里被请出来的。”清杨狠狠瞪她一眼,佯怒道:“大胆,你真是越来越目无尊卑。”  鸣瑛毫不在乎的笑笑,故意自言自语道:“说来也奇怪,本朝反对绣襦之风,可朝野上下却将莲锋与江漪之交视作千古佳话。”  清杨笑道:“史书上并未说这两人是绣襦。”  鸣瑛摇头说史书上没说明白的事情多着呢,由我们自己去想好了。又说其实清渺王朝的绣襦之风也并不全都是缠绵旖旎,不然也不能有那么些千古佳话,事实上不少就是莲锋和江漪那样生死相伴、祸福共当,时间长了难免有一些悱恻,却也就是一点调味罢了。笑了笑望着清杨道:“王对昭彤影,也是同样的心意吧?”  好书尽在  旧版 第二十四章 易水 五  (起8c点8c中8c文8c网更新时间:200521 11:15:00  本章字数:3452)  清杨叹了口气没有接话,神色中颇多无奈。过了许久才道:“本朝高祖皇帝下令严禁宗室有绣襦之风,所以,也难怪……”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又化作长长叹息。鸣瑛淡淡道:“本朝高祖皇帝同样有生死相许的知交密友,只可惜也被这知交伤透了心吧。”看清杨眼中那种吃惊到极点的神色,不怕死的继续道:“本朝高祖皇帝与千月素青梅之交,史书上都记载两人入则同桌、出则同车,少年时更一同游历各地,深山密林、溪谷河流,形影相随、朝夕相伴,殿下觉得这是什么样的情谊?”  清杨平日觉得自己已经够胆大妄为的,可还从来没有想到去猜测本朝开国皇帝、自己的祖先是不是有绣襦之风。当即喝道:“住口,本朝高祖皇帝岂是你拿来胡说八道的,混帐!”鸣瑛忙翻身跪倒,叩头谢罪。她真的住口了,清杨的心又痒痒起来。她从来被誉为才华卓越,太傅、王傅论及皇子,都说她与迦岚不相上下;迦岚被废后,她多次监国摄政,备受好评;最后却只落得个和亲王,平日里思前想后,也觉得事情恐怕就坏在这绣襦之好上。本朝并不禁止绣襦,但对皇族、宗室子弟却是严禁,朝廷中彼此心照不宣,哪个要是传出绣襦之名,仕途上就算被判了死刑。受水影监管的时候,那人也有意无意的提起过皇族禁止绣襦的原委,说是绣襦多发生在君臣、同僚、上下属之间,蔚然成风就难免鼓励臣子以美色求高位,而不是以才德留青史。所以本朝禁止绣襦,不但如此,君臣之间、同僚之间,即便不是绣襦,也有命令不许随便发生风流韵事。又说这就是为什么宫礼中不主张皇帝与女官有情爱纠葛。她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可如今鸣瑛却说下令禁止绣襦之人本身也有同样的偏好,叫她怎么不心痒,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声:“你如何生了这般想法?”  “千月素立誓与清渺王朝为殉,可她自尽之前是在什么地方,不是府邸,也不是天牢,而是皇宫之中,奉为上宾……”说到这里自己识相的停住,她只是要清杨明白绣襦算不上什么见不得人,更没有愧对祖宗,可不要自己死于“对高祖大不敬”的罪名。  安靖国千余年前就有了修史的传统,苏台王朝开国后不过十年,高祖皇帝就下令天官、春官挑选全国著名文人参与修订《清渺王朝史》。据说高祖皇帝对这次修史极其关注,屡次亲自前往太史院询问修订情况。苏台历十七年元月初稿完成,高祖皇帝亲自阅读,在其指示下《清渺王朝史》又进行了长达三年的修改、增补、抄录。苏台历两百二十年,也就是高祖皇帝五十大寿的时候,《清渺王朝史》修撰完毕,皇帝下令将原稿存于皇宫藏书楼。又下旨凡皇子及宗室子,服礼之前必须通读这部史书。故而太学院东阁将《清渺王朝史》作为重点课程,其中内容也是王子们总考必备的一门。  尽管亲手推翻了清渺王朝的统治,苏台开国皇帝仍然对前朝推崇备至,她曾经对亲信的大臣说如果她的子孙后代能建立不逊色于清渺王朝的功业,她也就能含笑九泉了。事实上,在安靖王国的历史上,清渺王朝的确是里程碑一样的朝代。在清渺王朝之前,西珉是苏台的榜样,而清渺王朝之后,西珉成了苏台的追随。清渺王朝结束了以往千来年荫袭为主的任官制度,转而采用推荐与考核相结合,到了后期更产生了如今广泛使用的进阶考雏形。清渺王朝也改善了苏台男子的地位,文成王朝时期,安靖对西珉亦步亦趋,讲究贞节,男子没有任何继承权,更不要说当官务工。文成王朝前期曾明文规定,只有女子才有资格进入集市,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女性成员,就算饿死也不能由男子出面买卖物品;文成王朝中期,男子改嫁仍然被视作不可饶恕的罪过,不但被社会唾弃,甚至还会判刑。  清渺王朝开国之后,在千月江漪的推动之下颁布的《清渺律》废除了有位阶、有家名人家男子不得改嫁的律令,明文规定“夫妻中道分离或天人永隔,有《离缘书》和官府出具的死亡证明,可另择佳偶,官府及家族不得阻拦”。《清渺律》更惊人的给与男子继承的权利,并写明“择才唯贤德,不问男女,不论贵贱”。《清渺律》改变了以往法律上的严重不公平,在文成王朝,贵族即使杀了平民,只要赔偿一两百两白银就可以幸免,至于强犦、伤害、抢劫等行为,一旦发生在贵族与平民之间,贵族几乎不用受惩罚。清渺王朝的律法虽然没有最终达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在处刑上有了大幅度提高,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是将生命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明文规定,只要涉及杀人,不管是公卿贵族还是世家大户都“视同庶民”。直到苏台王朝,其律令还基本上袭承了《清渺律》。  此外,清渺王朝还改革了赋税、兵役、徭役制度,清渺王朝开国后七十余年达到全盛,那是安靖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巅峰。而在清渺王朝奠定基础的各种律令、政令中,到处都可以看到千月家族,尤其是千月江漪的身影。  尽管千月家族为清渺王朝而殉,千月素宁可自杀也不愿臣服苏台,苏台的开国皇帝仍然对这个家族推崇备至。从一些当时的笔记和流传来看,《清渺王朝史》初稿送交皇帝过目后,修改最多的就是有关千月家族的篇章。据说当时修史的大臣大概是出于讨好皇帝的念头,对“宁死不降苏台”的顽固家族轻描淡写,大有从此将他们从历史上清理出去的样子。当时参与修史的不少文人就对此提出过异议,甚至有一些史官“愤而离去”。高祖皇帝读完初稿后对负责的官员说“如果千月家族如此平凡,安能与清渺同始终”,又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忠实记录清渺亡国时千月素的忠贞不渝。她说“千月素事君不二,即使一度被主君抛弃也不生怨尤之心,受命危难之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为万世人臣表率。”  水影自受爱纹镜宠爱并获得允许自由阅读皇宫藏书阁各种典籍后,对于和千月家一脉相连的清渺王朝和导致千月家两百多年悲剧的苏台开国史就格外关注。成为文书官和女官长后,更是可以阅读皇宫和太学院、太史院的各种藏书,在她阅读开国史,是要弄明白千月一脉与苏台皇族之间这番纠葛的原委。可读的越多,越是糊涂,某一日她想苏台高祖皇帝将千月满门贬为贱民,应该是痛恨至极,可又不遗余力的在前朝史书中赞扬千月素,让她的名字直到今日还成为苏台人臣学习的榜样。当时一边看一边摇头,又回想幼时听到的家族史,追想千月素下狱之时,开国皇帝亲自去看她,拉着她的手回忆少年时同游天下的种种欢愉,两人就在天牢中席地而坐,一口酒一段往事。又想当时千月素在回忆往昔种种后,突然站起冷着脸痛斥高祖背叛两人少年时的志向,杀君弑主,她说:“当年是素将君献于先皇,盼的是君以才干挽救清渺,然而……君却成了断送清渺三百余年基业之人。追根究底,是素害了先皇,素许你以挚诚,你却害得素忠义皆失,你我情义,今日断绝!”说罢,奋力碰向铁栏,高祖拉之不及,以身低档,又亲手将受伤晕倒的千月素抱入寝宫,延请太医,亲自喂药。她对千月素说:“纵使朕在你心中不比慕莲锋,朕也希望你能成为苏台王朝的千月江漪……”一瞬间百感交集喃喃道:“这两个人,还真是爱恨交织……”本来无心之念,真正说出口却顿时一身冷汗,联想到清渺王朝盛行的绣襦,吓得连书都掉到了地上。  她博学多才,十几岁就以才学名满京城,这次得胜班师,全军上下喜气洋洋,不是来时那种祸福难料的惶恐。平日宿营时无事,邯郸蓼、洛西城等人也会要她说一些天文、地理史学,尤其邯郸蓼几代都是文官,洛西城也以文学著名,几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倒也有几分乐趣。说道史书,难免要提《清渺王朝史》,对前朝政务评点一二,又对前朝人物追思感慨。有几次花子夜开玩笑说王傅简直将太学院东阁的讲坛移到军中来了。  十一月末,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花子夜的军队终于开始翻越苏台皇都的最后一道屏障南平山。一过南平山就是距离京城只有二十多里的皎原。这一次军队大胜,凡是跟随花子夜的臣子可以说人人立功,一个个想着总算马上可以返回京城,又想皇帝赏赐一定不会少,个个士气高昂。  南平山并不是很险峻,其间村落星罗、人马往来。花子夜心情也格外好,骑在马上不时和邯郸蓼、丹夕然等人说笑。大约正午时分前队行进突然放慢,花子夜命人打探,回复说前面路上发现了几句尸体,当下官府正在察看,旁边村落许多村民都来看热闹,堵了道路,如今前军已经驱散村民,不会耽搁大军。花子夜点点头,本来这件事也就过了,偏偏那人是花子夜的亲随,多嘴了一句说:“真是可怜,听说死的还是名动京城一个舞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边的水影突然起了不祥预感,当时没有举动。等到了那个地方,悄悄离开大队往衙役围拢的地方过去,她穿着将官服装,当地差役当然不敢阻拦。一看清地上一人的样貌全身一振,就要往前扑去,便在此时手臂被人拉住,随即落入一人的怀抱,那人在她耳边道:“王傅,贵贱有别,勿忘大军在侧!”  好书尽在  旧版 第二十五章 满庭芳 一  (起4o点4o中4o文4o网更新时间:200522 13:48:00  本章字数:2233)  十一月二十四日巳时,苏台花子夜的大军抵达京师永定门。正亲王迦岚、和亲王清杨并六部大小官员出城三里恭候,从永定门到皇宫正阳门,再到凰歌巷正亲王府,一路上鼓乐连连,京城百姓争相观望、夹道欢呼。  秋水清传旨,皇帝午后在昭明殿接见诸位将军。届时偌娜临盆在即,从十月里就不再早朝,改由皇太后临朝听政,这一日却亲自出来接见,可见她心中欢愉。此外,也是对花子夜的格外宠荣,毕竟他第一次带兵就大捷,为皇家争得了体面。  这一日昭明殿上,偌娜对花子夜、邯郸蓼等人倍加赞扬。本来要当场论功行赏,可偌娜突然觉得身子不舒服,便下令由迦岚、清杨两位亲王代替皇帝主持接下来的宴会,至于赏赐则过两日另行颁旨。  由于偌娜格外恩宠,庆功宴摆在皇宫玉液池畔,丹夕然、流珩几个都是第一次进宫,但见雕梁画栋、玉宇琼楼果然不同凡响,一派庄严华贵的气象。苏台迦岚亲自为得胜的将军们引路,花子夜这天也高兴,与她说说笑笑。清杨略后面一点,陪着邯郸蓼、水影两名高阶之人,突然靠近一步低声道:“王傅脸色不佳,可是有心事?”说是低声,其实也不怎么低,至少前前后后步子都为之一慢。水影躬身笑道:“多谢殿下垂问,水影只是不习惯连日行军,略感疲倦罢了。”  清杨哈哈一笑说这次王傅辛苦了,过一会我这个做学生的亲自向王傅敬酒。洛西城看在眼里,到了席上,寻到一个机会对花子夜说了几句话,正亲王神色略变,不多久笑顾水影道:“少王傅啊,本王看你的脸色也觉得不怎么样,是不是前些天风寒尚未痊愈,不如先行回府歇息吧。”水影听了嫣然道:“多谢殿下关怀。不过今日水影心中欢愉,也不想扫了诸位的兴。”于是继续与诸将饮酒谈笑,直到花子夜起身回府后还是晋王刚刚几次听说这位司殿前些天就染病,再看看脸色确实苍白难看,终于忍不住跑到迦岚身边撒娇说皇姐姐你好残忍,生病的人都不放回去。  迦岚怔了一下,昭彤影在她身边轻轻拉拉她衣服使了个眼色,她心念一动看晋王嘟着嘴的模样嫣然道:“既然王弟这么心痛司殿,那就请王傅先退席吧。”看他欢欢喜喜跑过去拉人,做姐姐的叹口气回头对昭彤影道:“男大不中留啊,晋王快要不属于我们这些姐姐了。”略微一顿,摇头道:“影啊,你说司殿配自己的主子合不合规矩?”  真正上了马车,晋王再看这个司殿,倒觉得神清脸色都没有清杨说得那么夸张,一路上对他有问题必答。晋王撒娇说本来在王府准备好了宴会为司殿接风洗尘,他还特意亲自过问每一道菜的选择,结果全被破坏了。水影笑着安慰说不要紧,反正回京了时间多的是,明儿再领殿下的接风宴。两人说说笑笑回王府,又接受了职司女官们的参见,一直到深夜才将各种事情处理妥当,起身回房。走出偏殿刚一转弯步子突然一顿,日照觉得不对回过头,见她一手支在廊柱上,一手捂胸,突然一口血吐在地上。日照提着灯笼,看到颜色不对当即丢下灯笼扑上来抱住,只觉怀中人身子瘫软,若非他抱得快,怕是已经倒在地上。日照大惊失色,抱着人一迭声道:“请司剂,快去请司剂。”  但听一人接口道:“请什么司剂,太医……快传太医。”原来晋王离开后又想起有些话没说,去而复返,没想到正看到水影吐血的场面。  这么一闹,吐血的人也清醒了些,低声道:“慢着……”晋王脸色都变了说还慢什么,你都吐血了知不知道。她摇摇头一边示意日照扶自己回房,一边道:“王,水影没什么的。明天早上再请太医,请拂霄太医。”  晋王用力摇头,还是命人快去传太医过来,那人脸色一寒,声音抬高了些道:“殿下行了服礼就不再听水影的话了么?”  事实证明,一个孩子从小对某人有畏惧感,即使长大成|人,甚至地位身份均远远高过,那种心理威慑还是存在的。司殿一沉下脸,习惯做学生的那个就举白旗了。  水影本来要他扶着回去,可脚步虚浮,几乎所有力量都靠在日照身上,最后等于是半抱半拖到了房中。  日照俯身为她整理好被子,柔声道:“我去打点水给女官清洗。”正要离开,衣服被人抓住,那人撑起身子靠向他身上喃喃道:“陪我一会儿……”  她缩在他怀中,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一开始,日照没有明白其中的原委,静静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轻轻将身子拉开一点距离,却看到那人满脸的泪水,泪水将他青衫都沁湿了。  “女官——”他急切地说,“发生了什么事,女官,你告诉我啊——”  她仰起头,一字一泣:“织萝,织萝死了——”  昨日,南平山上她一眼看到织萝的尸体,倒在一堆黄叶上,衣衫破碎、体无完肤,而那一度倾城的容貌完好无损,纵然再也没有生气,依旧是美丽的。美丽的清晰,让她一眼认出,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那是她的织萝,她最后的血亲。  她想要扑过去,想要抱住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想要用力摇晃他要他醒过来,想要问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她只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弟弟,然后放声痛哭。  然而一个人拉住了她,她回头,是洛西城清俊的容貌,还有那双清澈美丽醉倒无数女子的眼睛。他说:“尊卑有别,大军在侧。”  她挣扎着要摆脱他的约束,依然想要将她的织萝抱在怀中。他说:“王傅节哀,织萝虽好毕竟是舞伎,军中万千将士看着王傅。王傅——尊卑有别,节哀守礼。”  她忍下来了,虽然是半倒在西城身上,却没有回头的离开,悄然无声归队,就像什么都有发生一样,行军、宿营、回京、面圣、夜宴……直到卸下司殿的担子,走入夜色的那一瞬间,夜色晚风拥抱过来,一瞬间所有的控制力都消失了,刹那崩溃。  好书尽在  旧版 第二十五章 满庭芳 二  (起4点4中4文4网更新时间:200523 10:08:00  本章字数:2512)  日照的身子也猛然一振,神志有瞬间的空白,所有念头只有一个——织萝死了,那个美丽的少年死了,那是他亲手送上的不归路。那一日织萝对他说有人要毁了你们司殿,他只是笑笑,然而那个少年用娇媚的笑容说:“每一个人都有隐藏的秘密,你们司殿的秘密就是——贱民。”  他说我也是贱民,我是千月家的儿子,司殿的本家。他说紫家已经盯上他了,他可以死也不说,却不保证剩下的人都守口如瓶,而秘密是经不起抽丝拨茧的。那时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虽然长林班的人知道的很少很少,可是我不能冒险,所以,请你到官府去告密,告诉他们我是贱民。  那时他不明白这个少年的做法,那人娇笑着说:“亏你跟了王傅那么多年,这点道理都不懂。他们说我唱谋反的曲子,那是什么样的罪状,所有相关的人都会被牵连,都可以一个个抓过来收监助查。然而,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愿。不错,我织萝是犯了法,可不是什么谋逆,我就是个贱民,一个入了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床帏的贱民。日照,你说,这个消息传出去,京城有多少人会震惊,又有多少人会追悔莫及?那些自命高贵女子,却为了我这么个最卑贱的罪民争风吃醋,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捧着一盘盘珠宝来讨好我……”他说,日照,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官府在查也只能在贱民这个身份上查下去,再也没本事去玩什么文字狱的游戏。  他答应了,就为了他那句话——你不做,那我们一起死,我还巴不得呢。  所有人都可以死,在他,只要一个人活着,那个他以全部心意去恋慕的女子,那个他早就为之献上生命的人。  想方设法递上告密信的那瞬间,他想的是:织萝,这一次是你,下一次,就是我,我,会毫不犹豫的为她去死。  这一刻,怀中的女子哭得颤抖不止,她说“日照,织萝他……”  他截断她的话语,温言道:“日照知道,织萝的家名是千月。”  她伸手紧紧抓住他的领口喃喃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他是我的弟弟啊,我同母同父的嫡亲弟弟……”  她伏在他怀中,一字一泣。  “日照——”她说,“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们都抛下我了,日照……”  他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个样子,脆弱的象是碧水潭中明月的倒影,一层涟漪就支离破碎。他想说“你还有我,日照永远都不会抛下你”,然而,话语只是一次次的在心中回荡,飘溢出来化作更紧的拥抱,紧紧地抱住她,相拥在如斯静夜,如此深宫。  这一刻,他觉得,她的生命中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他,早就只有她,全心全意地只有她,宛若世界。  拂霄从来不是一个具有远大志向的人,进入太医院也是因为家学渊博名气太想的缘故,也就是说靠的是祖上的名气,而不是她自己钻营所得。在太医院,每个人都想有机会为皇帝、太后这样的人诊治,以便一举成名天下知,当然更重要的是荣华富贵。  然而,拂霄对如同伴虎一样的伴君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喜欢牵涉入后宫那种不亚于前线的妃嫔争宠,要是一个不小心变成牺牲品,可没有人会为一个太医叫屈的。拂霄对人生的愿望某种程度上和流珩有那么点相似,每天睡到自然醒,吃住不愁看到中意的不那么贵的东西能毫不为难得买下来等等。可事实上就是作为一个太医,随时随地准备应传召,只要一召,不管早晚也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要马上背上药箱扑过去。  比如这一日,前一天刚刚回师,她还没适应家里柔软的床,老大早就背上药箱骑上马往晋王府赶。到了朱雀巷口却遇到清杨的车驾,呼呼喝喝的一群人卷过来,让她只能灰溜下马赶紧缩到墙边免得被人当作刺客。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希望达官贵人的车子快点过去还给你一个畅通道路的时候,他就偏偏要停下车马伸出头目光炯炯找到你藏身的地方,然后手指勾勾:“初云太医,这么早就出诊?”  她努力表现得不卑不亢,点头哈腰说是啊是啊,这人生病不挑时辰。  “既然在朱雀巷……让本王猜猜,难道是晋王府?既然是初云太医,难道少王傅果然身体又不适了?初云太医辛苦啊,这么个大早。”  她心里说的是“你还不是那么一大早就串门,管我辛苦不辛苦”,脸上还是只能继续不卑不亢的傻笑。  “本王听说王傅延请太医,非初云太医不要。看样子太医的医术非常高明,本王这两天常觉疲倦,精神不济,要不也请初云太医搭个脉?”  当一个达官贵人一边和你说话一边还要缓缓前进的时候,作为地位低位的庶民就是有马也只能牵着,用两条腿努力赶上四匹马缓步的速度。拂霄看看那人脸色,怎么看都看不出有精神不济的模样,心想你就算精神不济也不用搭脉,肯定是纵欲过度。  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里的人清了清嗓子来提醒她不要发呆,于是她又花了那么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思路,然后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王傅喜欢用拂霄不是因为拂霄的‘医术’,而是家母的渊源。当初女官长水影护驾重伤,这个殿下是知道的,那时太医院众人束手,唯独家母说可以救。先皇当时亲口对家母说‘将女官性命托付卿’,这个……这个也算是钦点医师。所以,拂霄也就子承母业,完全是王傅念旧,和医术无关。”  清杨笑了笑放下车帘,扭头对身边人道:“鸣瑛,我们的王傅果然抱恙了。”  “王傅从南平山过,大概是看到伤心一幕了。”  “看样子王傅果然多情,连一个小小的舞伎也引得伤心欲绝,一病不起,就连得胜班师、腾达在即的喜讯都替代不了。”  “伤心欲绝未必是多情……若是……”鸣瑛低低笑着,凑过头在清杨耳边道:“若是不知情下和自己的本族兄弟有了欢爱缠绵,事后得知真相,大概也会羞愧到病倒吧。”  苏台清杨怔了一下摇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千月,那个人会是千月织萝的同族姊妹?”唇边多了一丝笑,细细玩味这猜测的可能。  此时车子已经到了晋王府正门,临下车前鸣瑛突然道:“不过,现在猜什么都没用了。堂堂王傅,没有天大理由总不能随便把人拿来剥衣服验身。就算验出是贱民,她不承认自己是千月,难道还有人能大刑伺候逼她承认?秋水清只要出来说一句‘不错,王傅是贱民,先皇当然知道’,殿下您这位做人家女儿的难道反过来要追究先皇的过失?”说到这里摇摇头叹息道:“织萝实在不该死啊,不是殿下您亲手调教出来的人,用起来就是不称手。”  好书尽在  旧版 第二十五章 满庭芳 三  (起3f点3f中3f文3f网更新时间:200524 10:20:00  本章字数:2162)  从爆出织萝是贱民的消息后鸣瑛便不再过问京师司马府对他的处理,只有意无意向紫名彦透露和亲王想要从他嘴里弄点消息,要他们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然而,不管是紫家还是鸣瑛都轻视了织萝的刚烈,这个少年在被折磨了几天后突然显露出松动迹象,他说要见一个能给他保障的人,他要摆脱贱籍。方士自然笑着告诉他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不要说摆脱贱籍,我们还能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日后衣食无忧。他丢了一个白眼过去说你不要以为我是贱民、舞伎就什么都不懂能让你们随便骗着玩。我既然能在京城一年多都没有暴露,还让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在我面前献媚讨好,就不会是你想象的那种愚蠢。我难道不知道贱籍不同乐籍,有人出钱有人接收就能脱籍从良,更何况我是千月家的人……谅你这种五位的小官也不懂千月这两个字的分量,但是一定有人懂,让那个懂得人来看我吧。  织萝越是嚣张,方士越不敢轻视,一方面的确好奇那个只在《清渺王朝史》中看到过,本以为早就自然而然烟消云散的家名怎么又跑出来了;另一方面,玉藻前、昭彤影好几次跑来要看望织萝,她快要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可实在不知道让玉藻前看到织萝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时该怎么向她解释为什么对一个什么罪都爽爽快快认了的人动刑。  于是某一天,紫名彦出现在京师司马府的天牢之中。  织萝从松动的那一天起就摆出一幅“想要知道秘密就让我看看诚意”的表情,听到紫名彦要来立刻显露出一种压都压不住的欣喜和期望混合的神情,让人觉得他的确是期望有人来帮他改变现状。紫名彦听到回报后叫人放松对他的约束,端上好吃好喝,对他和颜悦色。一开始还好好的,织萝垂着头问的就是到底能不能帮他脱籍,会怎么做,谁能保证她事后不会耍赖等等。等到一干人诅咒发誓好话说尽就等他开口时,这少年突然站起身来嫣然一笑道:“果然是什么法子都能用出来,人家还当朝廷一位高官世袭伯爵何等的高不可攀,也不过都是贪赃枉法无所不用其极的……不过……”都已经变了脸色的紫名彦听到“不过”两个字挥挥手阻止儿媳上来拉人,但见织萝又淡淡一笑,清清楚楚道:“不过,我什么都不会说!”一边说一边猛然扑向方士,并不是袭击,而是拔出她腰间佩剑,反手自刎。  紫名彦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时悲剧的发现自己将要面对的收尾工作一点都不简单。最起码的,贱民从圈地逃脱不是死罪,更何况织萝出逃时尚未服礼,照规矩发回原籍就可以了。而她到那个时候拿什么人出来送回原籍,更何况还有一个玉藻前等着长亭相送。  清杨当然也通过关系知道了发生在京师司马府大牢中的这场闹剧,和鸣瑛两人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紫家解决方案。到了昨天,终于让她们等到南平山上的尸体。  鸣瑛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漏洞百出。”  看着晋王府宫侍、宫女们一边忙着大开中门,一面飞奔着去通报的时候,一大早出来串门的两个人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果然起的太早了。轿子抬到第二进终于有身穿七位女官服饰的人飞奔出来,接着清杨连连道歉,说晋王还没起身,已经叫人去通报了请和亲王不要怪罪。清杨笑着说是我们来得太早了,你们也不用惊动晋王,本王今天是特意来拜访王傅的,这一次王傅立了大功,皇上昨天三番四次嘱咐本王一定要多加赞许,亲自执礼以谢。  女官有那么一点点为难,恭恭敬敬道:“王傅昨晚突然生病,今天一早就叫传太医,如今初云太医正在请脉。”  清杨笑道:“不要紧,本王是来感谢王傅为朝廷立下大功的,本来就不该劳动王傅。既然王傅病了,本王就更加应该去慰问了。”此时鸣瑛劝了一句说是病人最怕人多打扰,殿下您要过去免不了让晋王府的一众都得陪着,还不如让属下过去看看,也免得打扰了王傅清养。清杨瞟了她一眼:“好,那么本王就在这里等晋王起身吧,说来本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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