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山贼向前冲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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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贼向前冲 作者:rouwenwu

    ,好么?醒醒吧,你若从此撒手人寰,东圣国怎么办?这个国家是由你一手挑起战火,今天就必须在你手中结束。要不是你的一口真气护住心脉,早已经魂归地府,如今你以命抵命,已经算是还了前世欠他的冤仇……”

    原来我前生便是他的仇人,今生终要拿命来还的。其实我知道的,秦江月捅我那一剑不是出自他本心,只是阴差阳错,他纵是恨我到了极处,还是宁可让我走开,离开他的视线,他,并没有要杀我。

    只是前生的债终须要还,纵然我和他已经成了夫妻,纵然我和他很是恩爱,却也抵不过那泛起的猜疑,他失去理智时随手挥舞的剑终究意外地刺中了我,既然是宿世因果,我认了。

    我醒过来,美人师父很高兴,抱着我的头只差欣喜得把我闷死在他怀里。我咧嘴朝美人师父笑了一笑,美人师父愣了片刻,抚抚我的头发。

    美人师父忙碌着照顾我,煎药炖汤,余下的时间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要么是安静地坐在我床塌前研药末,要么是温和地弹琴,不知道美人师父弹的什么曲子,很温和柔雅,平淡又温馨,听得人心里也暖融融的,好象有什么抚平了伤口一般。

    其实自我醒后,关于秦江月的话题美人师父再没提过,连那天我怎么落水的也没有问,也不曾谈论他是如果在江中将我救上岸的。有时候我怀疑我在昏迷时所听到的东西不过是我的幻觉,或是我做的梦罢了。美人师父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给我疗伤,避免一切让我想起那晚的话题,我猜大概是怕我胸上的剑伤再次裂开。

    那剑刃离我的心脉只差了一寸,美人师父不准书童和我说任何话,更不允许我挪动,只让我躺着等待危险期过去。

    秦江月到底是我的一道伤疤,不想揭开。在我的心口彻底治愈前,我不想再回忆过往那一切,也不知道怎么和秦江月解释那一切。

    我和美人师父现在呆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偏僻的小镇,虽然安静,却也能听见外头叫卖的吆喝声和偶尔的车马声,日头暖和起来,到后来可以听见窗外的鸟叫声,有绿色的植物发出芽长出叶,欣欣向荣。

    照师父的说法,我的伤势已经稳定,渡过了危险期。师父的书童偶尔进来拿药,睁着明亮的眸子瞅我:“小师叔,你快些好起来,躺了这么久,只怕骨头都酥了。”

    我朝他咧咧嘴,他翻个白眼望外头,晃晃脑袋叹气:“唉,小师叔真是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外头日头多好啊……”我躺在塌上咬牙,眉头直跳,很想跳下床暴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竟敢嘲笑到姑奶奶头上了!他呲牙裂嘴地朝我扮鬼脸,而后两手往身后一背,屁颠屁颠晃得跟个小大人似地踱出去,我忍不住想喷饭。

    美人师父起的很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瞧见他披着一身雾气把药端进来,药很苦,苦得我以为胆汁也不过于此,但是为了不让美人师父的辛苦白费,我都蹙着眉头一口一口硬是全咽下肚去。美人师父会很是满意地瞧瞧我,抹去我唇上的药渣,表扬我:“萧萧果然是乖徒儿,不枉为师辛苦一遭。”

    我苦涩地啧啧嘴,美人师父眉眼一弯,捻来一颗蜜枣填进我嘴里,呃,真是甜……除去喝药,日子过得还是很安逸的。太阳好的时候,美人师父就把抱出屋门,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美人师父一边晾晒药草一边同我聊天,说些这个小镇上的风俗,还有小吃。偶尔听到不远处狗叫的声音。

    我的危险期过后,美人师父得空给鼎麓传了消息,素问赶过来的时候,衣裳脏得像个疯子,头发蓬乱得如同喜鹊窝,我很想笑,可是怕伤口裂开。素问被书童及时拉出去,整理一番进来,眼巴巴带着泪光瞅着我,张了张嘴,又憋屈地闭上,过了片刻,欢喜的神色才浮出来。

    听素问说,鼎麓听说我遇刺掉进江里后,几乎崩溃,要以死谢罪。老丞相以为复国无望,一下就昏了过去,关于我的消息还没有散播出去,幸好我还活着,鼎麓带了名贵药材正往这里赶,素问因为就在沿江一带,所以先赶了过来。

    我没有问他秦江月的消息,素问的嘴巴也闭得紧紧的,只字不提,生怕我的心口再裂开。

    有一天午后,我正眯着眼睛晒太阳,美人师父在一旁给我缝衣服,忽然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飘进来,开口向主人家讨口水喝。这声音压得很低沉,且沙哑,听不出是男是女,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素问去开了门,有个打扮很寒酸的女人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局促不安地低着头站在门下,两人都穿着粗布衣裙裹着头巾,似乎是赶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那女人微微抬了下脸,不敢看素问,低声道:“奴家是赶路的,因走了远路,实在疲惫,路过这里,想向主人家讨碗水喝。”

    美人师父已经进屋去蒙了面纱出来,他扫一眼这两人,叫书童去盛了水来。那女人先把水给了身旁的女孩,那女孩显是渴得紧了,一气喝了个底朝天,书童摸摸脑袋又去舀了一瓢。那女孩眼巴巴地望望屋檐下美人师父晒的肉干,吞下口水。

    美人师父和蔼地道:“两位不是本乡人罢?进来坐一坐,现下到处闹饥荒,你们一路上想必很是辛苦,我这里还有些粥,若不嫌弃,可以充饥。”

    那女人猛地抬头,眼睛精亮地扫一眼院子,重新勾下头:“这个……院里有男子,我们都是粗野的女人家,进来不大方便罢?”

    美人师父一笑,指着躺在塌上的我道:“客人不必拘礼,她就是这院里家主,不妨事的。”

    我躺着的关系,从这个视角望过去她们两人很是柔弱,身板削瘦得很,我这等重病伤号,自然连动也不能动的,只能别扭地笑一笑,心里越发地嘀咕,总觉得这女人在刻意掩饰着什么,那声音我一定在哪里听过。

    她们稍稍瞥我一眼,仿佛有些不安,踌躇了片刻,终于是抵不住饥饿跨进门来。我仔细打量,那女人把头又低了低,整张脸和脖子都埋进头巾的阴影里。

    素问从屋里摆出凳子,美人师父和书童把午饭还剩下的饭菜端出来。

    那年纪小的女孩显然是饿昏头了,一坐下来抱着碗狼吞虎咽,那女人却始终是小心翼翼,局促地压低声音道谢,一边道:“我们因是盘缠几乎用尽,路上兵慌马乱,米粮又贵,买不起,已经几日没有果腹,失礼了。”

    她小心翼翼掏出随身的布包,里头还有三文钱,她捏了捏,终于还是都递了过来:“我……我这里只有这三文钱,微不足道,肯请恩人收下,权当饭资,日后再来报谢。”

    美人师父朝她温和一笑:“不必了,你一个男子家出外行路很是不易,不必这么客气。”

    男……男人?他是男人?

    我张圆嘴巴看她,怪不得老觉得她浑身上下哪里不对劲,是了,女人的身板少有这么纤瘦的,他头上戴着头巾,想必是要遮住脖子上的喉结。难道他身旁的女孩也是男的?

    那男子慌乱地站起身,抓着旁边的小女孩——呃,应该是小男孩,紧张不安,美人师父眉眼弯弯地笑:“你不必这么拘束,我们没有他意,现在路上不平安,你这么扮女装也在情理之中,平日也可方便些。”

    他脸上的慌张之色才淡下,那小男孩眼巴巴地望他,他犹豫片刻,终是重新坐下:“那多谢了。”

    他没有刻意掩饰声音,我听着越发耳熟,这么清脆的声音,好似是个少年。他们用过饭,和美人师父道谢,欲告辞出去,美人师父回房拿了些碎银给他,他不肯收,我听他与美人师父言语,记忆中的影子越发清晰起来。

    “吴莜……”我慢悠悠喊了出来。这个人本应在我安排的湘川那里舒舒服服地生活,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吴莜的身体一下僵住,站直了身体,惊愕地回过头来仔细看我。明媚的阳光下,他的脸逐渐清晰起来,眉目俊秀,笔挺的鼻子看得人心痒。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那个在马车上亲了我一口却狠命擦嘴的少年,成熟了许多,他身旁的吴璨依旧瞪着大眼睛看我,我朝他笑眯眯地眨了眨眼,分别这么久,吴家公子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美人师父意外地看我一眼,我抿起唇:“怎么,已经忘记我了吗?我记得把你安置在了湘川,你为何会到了边境处?”

    吴莜眉头一跳,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骤然拉着吴璨转身就往外头,这小子,还跟从前一样是个火暴脾气,我不紧不慢地追上一句:“外头兵荒马乱,你连银子都没有,带着你弟弟能去哪里?”

    他僵住,我嘴巴一咧,跟着道:“你饿死不要紧,要连累你弟弟也跟着饿死吗?”

    吴莜气愤地回头大吼:“关你什么事?!要不是你们水家人,我和弟弟会沦落到今天?!”

    我的小心肝一哆嗦,真是个难伺候的毛头,据我所知,当年吴孙因为她的一堆小爷只生出来两个公子,一个女儿没有,气得把两个公子连带他们的爹爹先后丢进下人房里去,结果他们的爹爹产后虚弱,再加上待遇艰难,都去世了,吴莜略懂事后,因为心疼唯一的弟弟,颇为照看,在吴家过得很是艰难。

    直到吴莜长成十二岁,出了模样,吴孙膝下还是没有半女,偶然想起这儿子还可以送到水家巴结,就把吴莜和吴璨接到单独的院落,请了先生着意栽培。吴莜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是恨极了吴孙的,吴孙出事那几日原本是命令吴莜好好收拾一番好去水清华房里暖床,结果吴莜又哭又闹,甚至以死抗争,恰好吴孙手下的狗腿子在路上瞧见了我,于是上贡目标变成了我。

    若说吴莜与我有杀母之仇,我恶寒一下,他对吴孙哪有些须感情,不过我却绝对脱不了干系,他对我若说是仇恨倒算不上。美人师父皱起眉头,看我一眼,我心虚地冒一把冷汗,干笑一声:“吴莜,你可有投奔的去处?你想怎么打算日后?还有你弟弟,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他的眉毛拧成一团,脸色灰暗下来,眼睛里一片茫然,却仍是强硬地回道:“不关你的事!”

    我翻个白眼,真是好心全当了驴肝肺,要不是怕你被人贩子拐带进青楼,姑奶奶才懒得管你!“你不如留下来。”

    吴莜警惕地挡在弟弟身前,紧张看我:“你想怎么样?”

    呃……我想怎么样?我嘴角抽搐,看我这躺在这动也不能动的势头能怎么样?莫非我还能跳起来为非作歹?我咳嗽一声清清喉咙:“吴莜,我早已经说过放你们自由,便绝不会食言,只是现在外头闹饥荒,你带着弟弟都是男子无处投奔,路上多有不便,只怕落入险地。不如先在这住下,等过几日,我给你们安排个着落,你看如何?”

    吴莜眯着眼睛盯我半日,美人师父温和地牵了吴璨的手,对吴莜道:“既然是萧萧从前对不住你们,你们只管住下,有我在这儿,我这徒儿不敢放肆。”

    吴莜迟疑许久,低头望望瘦弱的弟弟,吴璨满脸期盼地看他,想是怕了那路上忍讥挨饿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咬着唇看我和美人师父:“可是不骗我?”

    我抿起嘴角,美人师父点点头:“有我在,没人敢冒犯你们。你只管放心住下便是。”

    吴莜又望望吴璨,终于狠心点头。

    吴莜兄弟两个长途跋涉,显是累到了极处,一决定留在我这里之后,便茫然顿坐在椅子上。我心里叹息一声,这是女人为尊的世界,但凡是未出嫁的男子,门都不可出的,便是已经嫁了人的,没有妻主或家中仆丁陪伴也不可以出外行走。吴莜他们两个费心思遮掩扮成女子模样,一路从湘川走到这里,只怕吃了不少苦。

    吴莜自己还是个少年,却能倔强地照顾着吴璨走过这千里之遥的路途,着实不易。没有可以投奔的地方,没有落脚的地方,只怕他们连要走到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中间的艰辛惊怕早已经让他心疲力尽。其实吴莜心里也清楚吧,若继续走下去,他迟早会进了那烟花之地卖身过活,他是极疼弟弟的,即便他肯,也不愿意把弟弟带入那等脏污之地,落个卑贱的身份,所以他才肯答应留下。

    书童去拿了两套衣服来,又烧了一大锅开水,带吴莜兄弟两个去梳洗。美人师父悠闲地在我身旁坐下,阳光很明媚,映得他的衣服也仿佛落了一层光辉,美人师父附身过来,青丝滑下肩,我一怔,美人师父忽地风凉道:“徒儿以前惹的风流债可有数得过来么?”

    我立时冷汗涔涔,干笑一声:“哪有,徒儿为人良善,从不做那等事。”美人师父瞧着我笑吟吟地点头:“倒也是,徒儿把人留下来打算日后如何安置呢?老丞相可是已经在为你张罗后宫了呢。”

    啥?我很悲愤地想坐起来抗议,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半死不活地躺在这儿,老丞相她们就给我张罗后宫,尚未复国就贪图美色,叫天下百姓如何信服于我?!万一我这个时候一命呜呼,岂不弄出来一堆守活寡鳏夫?!再说,再说秦……已经是我的夫……

    美人师父坐回身,垂眼扯平我的衣角,轻飘飘道:“倒也不急,此事只是在一班老臣中私下讨论罢了,最终自然还需要你同意,毕竟,你才是未来的国君。”

    吴莜兄弟两个梳洗好出来,美人师父瞧见,微笑地赞叹:“果然是出落得清丽如芙蓉。”

    吴莜红了脸,拉着吴璨立在我跟前,瞥着漂亮的眸子看看我,似是下了决心地道:“我,我想过了,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既然已经留下来,又无力照顾璨儿,我愿意以身侍奉你,做你的小爷也好,侍人也好,总之,我都愿意,只是你要答应我好好待璨儿……”

    我脑门上的冷汗一下子涌出来,僵硬地扯着嘴角道:“不用,我日后会给你寻个好人家,你跟着我岂不是委屈了。”

    吴莜涨红着脸看我:“你以为我想……可是,我……反正,反正早已经被你亲过,我……”

    吴璨方才一直低头思索,忽然抬起头来,凑上来照我嘴上啵地狠亲了一下,认真道:“好了,我也亲过你了,以后就和哥哥一处侍奉你便是,你不能赶我走了……”

    我震惊,头上好象飞过一只乌鸦,一堆人石化。

    我被个十一二岁的小毛孩非礼了……

    默……

    美人师父不动声色地瞥我一眼,目光犀利,我莫名地心虚。

    吴莜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扯过吴璨大吼:“你这个笨蛋!她不是好人,我不许和她在一起!”

    吴璨委屈地抱住我胳膊:“哥哥,我不管她是不是好人,她长得好看,又没有欺负咱们,还有饭吃,为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以后,我不会和哥哥抢她的!”

    美人师父面无表情地瞥我一眼,我的心肝肺噼里啪啦提溜咣铛,佛祖菩萨啊,我没有起坏心思,我发誓我留下他们不是要打这两个幼齿小毛孩的主意!

    吴莜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咽一口口水,赶紧差开话题:“此事就此搁下以后再说,倒是吴莜你好好的为什么会离开湘川?”

    吴莜咬住住唇:“我也没办法,本来过得还好,可是突然打起帐来,听说三皇女假传圣旨,凤后下诏讨伐三皇女,青月国内到处都在打仗,后来湘川也打起来,有很多兵烧杀抢劫,本来就是饥荒之年,这样一来更人心惶惶,我娘那些个小爷们竟然趁夜卷了银子跑了个没影。等我和璨儿醒来,什么也没剩下,此时青黄不接之时湘川正闹饥荒,买不到充饥之物,没有活路,我只好带着弟弟一路到边境,听说西燕国内有饭吃,可是到了边境却又听说西燕也已经打起仗……”

    我再没听进去他后面说了什么,美人师父和素问大概是怕我受刺激,一直都不曾在我面前提起战事,甚至连青月国这三个字都是避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么说,连青月国也已经打起来了吗?莫非是青月国女帝已经驾崩……那江月呢,江月他……

    美人师父忽地抚上我心口,朝吴莜微笑:“吴公子既然要住在这里了,也正好热闹。我叫童儿带你们去厢房看看,原本是我的屋子,但是长久没住人,恐怕缺了很多东西,天气转暖,衣物是必须要添的,吴公子看看还需要什么要置办的,下午叫素问去买。”

    美人师父的手指节分明,修长盈润,很好看,暖暖的,很轻地覆在心口上,仿佛他手底下盖住的是一碰即碎的露珠。我恍然看了那手半日,直到吴莜带着弟弟离开,美人师父才回头瞧我,神色淡淡:“你现在什么都不可以想,你的伤处太深,若心律激动,必定导致伤处破裂,那就需更多时日养伤。你只要知道秦公子平安就可以了,安安静静地养伤。”

    春天的阳光明媚而不耀眼,照在澹台月脸上好似镀了一层透明的光,璨璨生辉,,眉眼间流泻的风华晃了我的眼,有一瞬间,我觉得美人师父缥缈得如同轻烟,转眼就会没入阳光里消失不见。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美人师父说的对,我的伤要快些好才是,说句大实话,躺在床上这么久,大概腿脚都已经生锈发霉了。想想以前,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前生做学生的时候,最大的兴趣就是睡懒觉,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赖在床上不下来。

    那时侯觉得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吃了睡睡了吃,这样的懒猪生活简直是极品。如今我正过着猪的极品生活,可是我却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去沙场上找个人打个痛快,让我的胳膊腿活动活动,以此证明我的胳膊腿还能用。

    人啊,眼前的幸福总是看不到眼里去,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我忽地一怔,那我和秦江月呢?我们,会走到哪一步呢

    美人师父闲闲坐在我身旁,眯起了眼望院外的蝴蝶。

    夜里睡觉有时做梦,会梦见秦江月圈着我的腰,贴着我的脸一点一点地厮磨,温柔而依恋,散着淡淡的清香。睁开眼,我看见一张美到极至的脸,眨眼睛看了看我,眉眼一弯,点点我的鼻梁:“好好睡觉……”

    我呆滞地看美人师父,他顶着我的下巴靠进我脖颈里,闭上眼。我的脑子里乱做一团,僵硬得屏住了呼吸,整个身体直挺挺地躺着动也不动,为什么,怎么会是美人师父,怎么会……在我塌上,圈着我的腰……莫非说方才梦里的人,是美人师父……师父他,不避嫌吗?我的脑袋怎么能这么龌龊,胡思乱想什么呢?!

    美人师父细微的呼吸扫在颈子里软软的,我的脑子像糨糊一样地搅拌,很快全面糨糊昏沉入梦。

    早上醒来,我的塌上依旧只有我自己,美人师父侧卧在塌上睡得很沉,我怔忪半响,忽然羞耻地想起自己半夜做的春梦,脸刷地通红。

    这个症状一直持续到吃完早饭,我的心哆嗦来哆嗦去,纠缠着到底是不是我在做梦,一边唾弃自己竟然发春发到美人师父头上,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美人师父给我擦脸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划过,凉凉的,美人师父蹙起眉头,“恩……这么热,可是受了风寒?”

    我干干地扯个笑脸,躲闪着眼睛不敢看美人师父,嗫喏地小声问美人师父晚上睡得可好,问完,我的耳根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美人师父云淡风轻地看一眼我猴屁股一样红的脸,眼底浮出一抹微笑,依旧不紧不慢地给我擦脸:“徒儿终于想起关心师父的起居了么? ”

    我脑袋一缩,讨好地朝美人师父干笑:“那是,徒儿一直关心师父呢。”

    美人师父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端了水盆出去,我长吁一口气。

    后来听说,到四月十五那日,被战乱搅得焦头烂额的子车薇和青月国,双方谁都无暇顾及那场婚约。

    鼎麓带来了丰富的物质生活,我是这么理解的,自从鼎麓来了后,先把我像国家一级珍稀保护动物一样地隔离起来,动耶一堆人把我连人带床抬进抬出。我越发觉得自己像床板上长的蘑菇。

    美人师父每日陪着我晒晒太阳,弹弹琴,给我换药扎绷带。

    每天吃的粗茶淡饭都换掉,我开始奢侈的豪华猪生活,鼎麓把院子附近的两家也买下,然后毫无顾忌地大白天拆墙,打通,盖院。我淌着冷汗问鼎麓,这虽然离八皇女的军营很远,可是毕竟是在青月国的地面上,这么大动干戈,不怕招人注意?

    鼎麓道:“殿下不必担心,青月国已经四处动乱,堪比东圣,附近三百里都没有军营,老奴早查过,附近全部兵马都已经抽调至国中混战。哪里还顾得上这边境的偏僻地方,这里,早已经是无人看管。”

    呃,就是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了?我呲牙笑,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鼎麓对这句话疑惑不解,美人师父笑吟吟瞧我,点头:“恩,是这个理。”

    到了四月底,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可以在院子里乱跑了,无聊地在院子里溜达着抓鸡。

    素问和鼎麓她们经常去山野里打些野味回来,但是美人师父还是叫人养了一些鸡,而伤渐渐痊愈的我开始小幅度活动手脚,运动项目就是不使轻功和内力捉鸡,这些鸡由于天天被我追杀,竟然炼出了功夫,跑出了经验和技巧,在墙角树上又飞又跳,绕着圈跑。

    素问抽搐着嘴角看我上蹿下蹦地撵着鸡跑,闹得鸡飞狗跳,她望天翻个白眼闷头回厨房继续她的实习厨子生涯。

    吴莜近来已经不耐烦看我每天这样白痴一样地捉鸡,自己弄了块布绣花,他对我从一开始的警惕戒备,已经到了不屑一顾的地步。有时候看不下去我那一脸臭汗,会蹙着眉头扔给我一条巾子擦脸。

    只是每次擦完后,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拿了擦桌的抹布给我,不然怎么这么白花花地一道一道灰,吴莜接过汗巾时眉头又是一皱,白我一眼,哼一声背过脸。

    而吴璨小正太正是好哄骗的时候,他每天支个头数数积了多少蛋,学得跟美人师父的小书童一样,背着个手,一边叹息我的不学无术,一边盯着日冕数我今日花费了多长时间才捉到鸡。

    不时听见院子外头有人经过的谈话声,基本上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女人。这片大陆上到处都在打仗,这年头,听说年轻点的都被拉去抓壮丁充军了,连十二三岁的都不放过,到处只剩老妇和幼儒。

    结果导致男子更加难嫁,又赶上到处征兵,因此上,传说中的拉郎配事件竟然全套上演,这大概就是战争衍生出的副产业罢。很多家都赶在自家女儿被征走之前赶快娶夫,好生个一女半男有个香火。而有未出嫁的男子家,则心急火燎地四处替自家儿子寻觅中意的妻主。

    于是,传说中那些曾经因为穷而娶不了夫郎的光棍女,一夜间都成了香饽饽,若是还正年轻,那简直就是国宝级的王老五,最好的上门妻主候选,听外头八卦传闻,据说只要是四十以下的女人,都是大热门人选。

    自然,也不是家家都能在征兵前拉到好妻主的,所以,经常出现几家同时抢一个妻主的现象,弄不好就来个强婚强嫁。

    所以,最近光棍很少见。

    另,八卦传说,最近风高月黑,天干物燥,若是单身女,最好莫外出。很有几个单身女人一夜间消失,等再出现,已经成了某家夫郎的妻主。

    别的不说,最近就有无数本地的乡亲请了媒公来上门,为素问提亲,说得天花乱坠,舌如弹簧,恨不能立刻就把素问拉去拜堂成亲拖进洞房,生米煮成熟木头做成舟。素问不胜其烦,天天都早早躲出门去。

    有一天早上她出去打猎,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到了晚上狼狈地跑回来,跟做贼似地溜进屋。

    问她怎么回事她死活不肯说,被追问得紧了,她羞愤地道竟是被人强拉去做上门妻主,差点被按着头拜天地。素问怕暴露身份,找了个人少的机会才溜回来。

    我先是笑得满地打滚,继而发怔,悲戚落泪无语。天下兴亡,感受最深的其实是老百姓,最苦的也是老百姓。几个野心勃勃的贵族争夺皇位,却导致天下兵戈四起,战火连天,最后苦了谁?

    一将功成万骨枯,尘土下白骨遍野埋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许是年轻夫郎的妻主,也许是呀呀幼女的娘亲,也许是白发老人唯一的依靠。

    最后成全的,不过是那坐在最高处的帝王罢了,百姓得到了什么?

    司马迁撰写《史记》,他感慨朝代兴亡的时候不知他是怎样的心情,他写到最后恐怕也是悲怆难语。

    所谓历史,不过是百姓千百年来的一部苦难挣扎史,每一个朝代的兴亡都浸着百姓的辛酸血泪。

    喧闹的,繁华的,兴盛的,暴虐的,悲惨的,一朝又一朝的风流和悲恨如烟云散去,留给后人评说可寻常人家的悲酸眼泪,却隐没入青史,轻轻一笔带过。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我呢?我让西燕女皇帝对子车薇生疑心,又教唆兴业王密谋叛乱,同时暗地里给子车薇通风报信,叫她也做好战争的准备,好叫西燕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让他们国无宁日,让他们短时间内都无法结束战争,让她们把西燕打得满目仓夷。

    我做对了吗?牺牲整个西燕来成全东圣,我做的对吗?

    西燕的百姓无辜成为牺牲品,而我,是直接的罪魁祸首。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西燕会彻底吞掉东圣,那么西燕统一了天下,是不是会……好些?

    可是,西燕如果统一这片大陆,我所挂牵的很多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同样要付出一样的十几年战乱,东圣将就此灰飞湮灭,我,不能接受。

    青月的百姓能接受的了被异国统治吗?也许统一天下有统一天下的好处,如果必须要有牺牲,我宁可牺牲我的敌人,就算要统一,我宁可由我来统一,如果我不能,也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东圣从此埋入历史的尘土中。

    今日在大太阳底下,我绕着院子跑了十四圈的时候,终于一脚踏住一只鸡,扬眉吐气地拿袖子扇风,热坏人了!院外有本地乡亲经过,是几个上年纪的女人,一边走一边高声嚷嚷着谈论,很是兴奋地样子。

    我隐约听见几个字,她们说的是,水家那罪恶滔天的老二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要打二两酒回家庆贺……

    我愣住,水清华,已经,死了么……

    天下,终于大乱了吗?都说大乱之后,才有大治。如果说是因为天下大乱才能杀了水清华这个祸害,只怕青月国百姓要对于这天下大乱造成的这一项结果额手称幸。

    素问查的消息说,水相国和凤后发动兵变,拥戴十二皇女在京城登基。而三皇女和八皇女各自带着亲信退出京城,在各自势力范围内拥兵自重,为了争夺各城的兵马和控制权,混战不休。

    而水清华本已经惹得天怒人冤,年前有些城池饥民到郡府前抢粮,水清华奉命治安,竟带兵杀光了抢粮的饥民,连屠几城,事后只报说是镇压暴乱刁民,天下百姓恨之入骨,只愿挖其心嚼其骨。

    年后青月国陷入混战,各地兵荒马乱,水清华带着兵马动不动就抢劫百姓的财物口粮,更是糟蹋了无数良家男子,横行霸道,民间怨声载道,已经是积重难返。这次她在邺城强征粮草,在这饥荒之年,百姓被逼得没有活路,怒而聚众拒之,水清华照例挥起了屠刀,杀尽一镇村民。

    满城百姓畏其刀兵,悲绝不敢言,只好竭尽家资拿糊口之粮上缴。

    三日后,水清华带了几名亲随去城中酒肆作乐,问讯赶来的百姓手持菜刀将酒肆团团围住,酒肆的主人暗地里开门放百姓进入,众怒滔天,仅用菜刀将水清华及其亲兵乱刀分尸,剁成肉泥,分而食之。

    我闭上眼,这等事在历史长河中倒不是没有,上古时代,民直而德,对于水清华之辈无不想将其挫骨扬灰、生啖其肉方解心头之恨。水清华做到了这等地步,没人救得了她。

    生在这乱世,是谁的无奈和悲哀?可是,这乱世,从来都是人祸而为。

    我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心里一直纠缠的人:“那,素问,江月呢?他现在可好?”

    素问迟疑一下,空气凝重起来,她低声道:“听闻九殿下曾几次投河自尽,被送回皇宫后,精神不大好。有人说,说……”

    我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厉声喝问:“说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素问干干张了张嘴:“说,九殿下和十殿下一样,已经疯了……”

    我的心肺忽然无法呼吸,全身的血都沸腾着汹涌入眼底,哆嗦着问素问:“你再说一遍?!”

    素问的脸白得没了颜色,垂下眼,依然平稳地道:“宫里传说,九殿下和十殿下一样,已经疯了。我派人去查过,但是九殿下自从回来,病了好长时间,足不出户,眼线所能见到的就是九殿下一直窝在房中沉默不语,瞧不出是否……疯癫。”

    素问终于咬牙吐出这个词。

    我的手骤然没了力气,轻飘飘地丢开素问。江月他真的疯了吗?他果然是放不下我,哪怕是以为我背叛了他,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恍惚间,我听见素问的声音:“眼线说看九殿下的身形,虽然很消瘦,可是听他的贴身侍从言语间的意思,似乎似乎说九殿下有了身孕……”

    我脑子乍然一热,失去了理智,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掐住素问的脖子,疯狂地摇晃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难道你也想要他死?!好,你们都要他死,又何必要我活着,都死了才干净,谁爱做皇帝谁做去!”

    素问直直看我,一句话也不分辩,美人师父一把将我拉开,冷淡道:“是我叫她不要说的。”

    我怔住,直直地看美人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美人师父安静地跟我对视,平和道:“那时你伤势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伤口再裂开,那时心脉无论如何再不能承受,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那时告诉你会如何?你想让秦公子等到你的尸首吗?”

    我茫然跌坐地上,美人师父默然上前,在我耳朵轻声道:“秦公子现在被三皇女接到了兰池,你可以去找他,可是眼下,东圣国内左丘宋的军队已经聚集起来,东圣内谣言传得到处都是,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必须得回去,老丞相她们都在等着你回去,整个东圣都在等你重整军心,收拾山河!”

    我疲倦地靠上美人师父:“师父,徒儿真的不想做皇帝,徒儿真的累了…为什么我要做水家人?为什么,我要做东圣的太女?”

    美人师父在我耳边叹息一声,揽住我。

    我交给素问一根老早就叫工匠打好的玉簪子,叫她亲自交到秦江月手中,告诉江月,说我……我忽然怔住,和他说什么,说我没有碰过夙赢吗?还是要他等我去接他?

    千言万语在心头,到用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怔了半响,惆怅满胸,堵在心口,不知如何言语。

    玉凤钗,是我这段日子找人特意按着我的意思打造的,钗头刻着秦江月的名字,钗尾是我的名字,中间是心的图形,是我们那个世界里独有的图案,表示很喜欢很喜欢的意思,这支钗合起来就是秦江月喜欢萧萧,萧萧喜欢秦江月,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天下不会再有第二支这样的钗,我想要他时时刻刻插在头上,时时刻刻想着我。

    可是拿去了,秦江月肯接受吗?他是不是还在介怀我……

    我迟疑一阵,底气不足地道:“你要亲手把这个交到九殿手上,只说,等着我,我很快去接他。”

    素问接过,眼底一片安静,见我不再说话,转身欲出。我叫住她,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关于我和江月的事,老丞相都知道多少?”

    素问一僵,漆黑的眼睛迎上我审视的目光:“老丞相只知道殿下倾心于青月国十皇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抿了抿唇:“老丞相无论是处于什么目的,哪怕是为了整个东圣也罢,她始终忘了一条,臣有臣的本分,为人之臣不该算计主公。我不愿为难于她,可也不容任何人窥探于我。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人,在这天下,你只听命于我左丘瞳明一个,你的主公是东圣的君主,而不是东圣的老臣!”

    素问单膝跪下,利落地应声:“是!素问明白!只是……”素问抬头看我:“朝中老臣都有意将自家公子送与殿下后宫之中,私下议论多时,殿下应早早打算。”

    我愕然,拍拍衣服站起身:“我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治国平天下不是靠几个裙带关系就能做的,君是君,臣是臣,后宫之事,我自有主张!你去罢,在我去接他之前,你就近保护他。你只要记得,秦江月是我的人,他如有什么闪失,你自去再找个主公辅佐便是。”

    素问一扁嘴,应了声,揣着簪子出门去。

    美人师父立在门前,垂下眼帘轻轻一叹,没说什么,回身出去。鼎麓进来,良久没有做声,许久才问:“殿下莫非是怕外戚干政?!“

    我抬头看她:“鼎麓以为呢?”

    鼎麓微微一笑,低身道:“老奴世代为家臣,只知尽家臣的本分,为殿下效忠。先帝说过,不列庙堂大夫,不当参政。老奴不敢越距。殿下是未来的国主,自然知道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老奴只知听命于殿下。”

    我朝她点点头:“天下未定,国家?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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