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山贼向前冲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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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贼向前冲 作者:rouwenwu

    雪景,才走了两步秦江月便不肯再走,一定要我抱着,又不要回去,蹙着眉头嚷嚷要看雪景。我只好抱着他四处逛,花锄他们跟在后面不明所以地笑。

    有一回素问在后头跟着时轻声咳嗽道:“小姐也该多疼惜疼惜夫郎,晚上莫要操劳太晚。”

    这话十分含蓄,我半日才反应过来,厚着老脸朝我怀里的夫郎讪笑,秦江月半闭着眸子妖媚地瞪我一眼,两个耳根子粉红粉红。

    晚上我被秦江月赶出去,只好厚脸皮去挤素问,素问清清喉咙看我一眼:“小姐,这山上可是有野狼和熊出没,你果真放心夜里夫郎一个人睡?”

    我越想越心惊肉跳,立刻跳起来就往回奔,大义凛然地拍门。结果,三拍两拍我一跟头栽进门里去,咳,原来门根本就没锁,这还了得,万一个把滛贼进来……我关好门进里间,掳袖子要对秦江月加强安全思想教育,秦江月根本没睡,懒洋洋地窝在被子里,瞅见我进去,立刻皱眉头身子委屈地缩成一团:“冷。”

    我咬牙,莫非把我当了取暖的火炉?!

    我是东圣太女的事情,还没有告诉秦江月,我想总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回去要告诉笙儿,另觅意中人吧,至于水明君,现在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安置,他对我说不上是爱,可是水萝衍占了人家,还生了个女儿却是事实。将来接回东圣后,希望他能明白我心里已经有了 秦江月,分不了给别人了。我可以给他一切,只是,给不了爱。

    我听说这里的男人如果怀了孕,,身体会丰腴,越来越慵懒。秦江月身材很瘦,不过很好看。

    看他每天懒成这样,我越发觉得可疑,每天得闲就眉开眼笑地在他身上揉揉捏捏,看是否胖了些,有机会就去研究他的腹中是否已经开始孕育一个新生命,想想我都乐得合不拢嘴睡不着觉,我和小江月的孩子呀,嘿嘿……哈哈……秦江月被我缠到不耐烦,眉头一跳怒目瞪我:“乔弄萧,你再没完没了我劈了你!”

    石羊病重,没几天宣布去世,听说是水三小姐受不住明公子去世的打击,结果一命呜呼。

    我在山背上听到这个令人悲痛的不幸消息后,寒毛一阵抖,在山这边都能听见那边的哀乐声,素问更是郁闷地抽筋,因为她奉命暗地里去监视那边动静,结果目睹装扮成她摸样的暗卫趴在石羊塌前装摸做样地悲痛欲绝,令她受了沉重打击,死活都不肯再去看。

    我和秦江月一边泡温泉品酒一边听山那边的鞭炮声,据说稀稀拉拉来了几个吊唁的本地官员,折腾了一整天,终于装进了棺木里钉上钉,派人回京报信,发丧文,于是,水萝衍罪恶毒辣的一生就此结束。

    秦江月被温泉的水汽蒸得昏昏欲睡,靠在我身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最后不厚道地评价这场丧礼道:“吹管乐的乐师太差,实在上不得台面。”

    我郁闷地啧啧嘴,无话可说,秦小公子的皮肤本来就好,如今天天泡温泉,摸着比缎子还滑,我揪揪自己的皮肤,怎么也比不上秦小公子的。傍晚,花锄一路小跑奔过来,站在山洞外头添油加醋地吆喝:“殿下,不好了,刚刚听说有人奔上山来砸了棺材,鞭尸呢!”

    我一个踉跄差地呛死在温泉里头,想水萝衍再不得人心也不至于鞭尸泄愤吧?死都死了骂两句算了,何至于此呢?!秦江月不屑地瞅瞅我,揪一揪我的头发叹气:“顶替你的人真是不幸。”

    我的嘴角抽搐得僵硬,可怜石羊服了那闭气的药,虽然貌似没有呼吸地昏睡,实则人很清醒,只是不能动。她这么被鞭打,呃,我蒙上眼不敢想。

    晚上素问告诉我说,在我和秦江月泡温泉的时候,美人师父来过,但我没瞧见。素问说美人师父来看了看就去山那面看石羊了,怕出什么岔子。第二日吃过早饭还不见美人师父回来,我叫素问去看看,小心照看师父。

    本来已经是开春迹象,但今日天气忽然转寒,虽然仍是大晴天,却刮起大风,在山中十分凛冽,连江中也大浪滔滔。秦江月窝在被卷里,一整日都不肯出来,只伸个头圈着我的腰。

    晚上风小了些,一轮皓月上半空,快到月中,月已经圆了七八分,此时江中仍然风浪甚大,我去江边收网,看有没有网住的鱼,明日给江月炖鱼汤。月色下忽然瞧见江边的几株桃花开了,在风中微微颤动,桃花晶莹透亮,月下似玉。美得震撼。

    我收起网,只有一条半尺来长的小鱼,聊胜于无。我怕再迟一会儿,夜里风势若增大,把桃花都吹没了,一回房我就拖秦江月出来去看月下桃花。

    这里因是有温泉在,江岸边的几株桃树受了附近地下热气熏氲,前几日结了好些花苞,秦江月老早就记挂着要折几枝桃花插在房中,今天桃花终于开了满树,粉红色的一片在月下格外地风雅美丽。

    我哄了半日才把秦江月拖出被子来,他闭着眼睛在我唇上亲了几口,才肯穿衣起来。最近素问为了钓些鱼上来改善伙食,在江边搭建了个遮风的小棚子,我把灯笼挂上,暖手的小炉子提过去,又热了酒饭,都端过去摆上,想了想,又把我托素问从市集买的长萧带上。

    月如水,花如玉,枝若琼,树下隐隐芬芳甜香,在昏黄的灯火辉映中,别致地媚惑,美中不足的便是岸下江水拍岸的滔滔声。

    秦江月出门来瞧见那桃花,果然欢喜地奔过去。我给江月裹上厚厚的大红披风,斟上酒,秦江月就着我的手呷了一口,眯着眼睛望月下一树的桃花,江上波浪汹涌,月在天上,亦在水中碎满江,分不清天上人间。

    秦江月转头安详地看我,忽地轻声笑了笑:“萧萧,你说我们一辈子这样,多好。”

    我把萧拿出来,在他额上一吻:“好。”

    有一首曲子,已经想了很久,那首《春江花月夜》艳惊全唐,一直在心头回绕,很久以来就想吹给他听了。

    澄澈的萧声在江面上飘摇,怪不得古人总说花前月下,原来,这便是花前月下。花影班驳,月色撩人,容颜杳杳,何等的风情!我以前所看的无数繁华美景原来都是白看了,那灯红酒绿原来都比不上这里的一瓣桃花,秦江月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秦江月睁着明亮的眼睛专注地看我,映着灯火眼底如星辰破碎,好似我们已经相望了几千年。一曲吹罢,秦江月恍惚地问我是什么曲子,可有填词。

    我偏头朝他一笑,点点他的鼻子笑道:“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一首千古绝唱,名《春江花月夜》,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配得上这曲子。

    春江潮水连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 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 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 但见东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 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 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 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 捣衣砧上指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 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 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 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 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 碣石繁华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 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首《春江花月夜》被我改动了几个字,秦江月安静片刻,在我唇边落下一吻,抚掌轻声赞道:“好诗!好句!好意境!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普天之下,恐无人能出其右。萧萧,今生能得你相伴,我已经无所求!”

    我吻上他的唇,秦江月的眼底溢满了喜悦,专注地回应,散乱了衣衫,秦江月在我耳边低声吹风:“我们回房罢。”

    “好。”我拦腰抱起他,刚出了棚子,忽然瞧见一个影子飞也似地落到跟前来,披头散发瞧不清面目,一掌把我推倒地,跟着拳头劈头盖脸雨点似地落到我身上。那人一边打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水萝衍,我恨你,我恨你,你这样对不对得起我?!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骗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秦江月起身茫然道:“夙赢?你怎么在这儿?!”

    封夙赢?这人是封夙赢?他在这里做什么?我惊讶地一边挡拳头一边躲,封夙赢疯了一般追着我,拳打脚踢。秦江月拉住他问:“夙赢,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松一口气,坐直身子,封夙赢下手真狠,我的腰……疼死我了。

    封夙赢似是体力不支顿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泪,他茫然抬眼看一眼秦江月,目光移到秦江月披风里只穿着中衣却凌乱敞开的衣领上,死死盯住秦江月颈子上被我咬的痕迹。

    秦江月顺着封夙赢的目光往下一看,立时瞪我一眼,脸上发热,不自在地裹紧披风,我小心地问道:“夙赢,你怎么会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封夙赢骤然回头看我,扑上来对我又抓又打:“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招惹一个又一个,你叫我怎么办?!你为什么碰九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杀了你,你到底要碰几个才甘心,你怎么敢背着我偷人,我要杀了你……”

    我愕然,昏头昏脑地抱头在地上打滚躲闪,怎么惹了这个小疯子?有没有搞错?哥们,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我和秦江月好还要通知你一声?我又没和你那个啥。

    封夙赢几乎把我踢进了江里,秦江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封夙赢拉开,对他道:“夙赢,到底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我摸摸脸,被他抓了几道血印,火辣辣地疼。

    封夙赢泪眼滂沱地看秦江月,忽然拖着秦江月的手一头跪倒,我怔住,秦江月也懵然看他。封夙赢披头散发地仰头望着秦江月哀求:“九哥,我求求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她,九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只求你这一次,九哥,你就成全我罢,九哥,来世我粉身碎骨报你恩德!”

    秦江月震惊看我,我茫然看封夙赢:“夙赢,莫要胡闹。你胡说什么呢?”

    大浪汹涌拍着岸边,水花溅湿了我的头发,夙赢忽地一抹眼泪站起,抽剑直逼到我颈间好似一个被逼到绝境的怨夫:“姓水的,你到底要怎样?我一直真心待你,你为什么对我始乱终弃?”

    “夙赢,你说什么……”秦江月突地眼睛睁大,颤抖着一把握住封夙赢的剑追问,我急得澄清道:“江月,你莫听他胡说,我没有和夙赢怎么样,从来没有!”

    秦江月脸色苍白地望我:“萧萧,你没有骗我?”

    我急忙坚决地摇头:“没有,我没有!”

    封夙赢对着我大喊:“你撒谎——你撒谎!你明明骗了我!”他一把扔了剑,扑到秦江月脚下,抱着秦江月的腿悲恸地大哭:“九哥,我没有骗你,她是个骗子,她竟然装死想抛下我!九哥,我昨天以为她真的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真的要崩溃了!要不是看见了她的旧相好,我真的以为她死了,我今天满山地找那个男人,今晚听到这里有萧声,找过来,果然是她。可是,九哥,她怎么可以抛弃我欺骗九哥?!九哥,我和我哭到现在,没有办法,差点就要随她而去,直到砸了她的棺材,才确定不是她,九哥,她哄骗我失了身,说会娶我,我现在已经怀了她的骨肉,可是我等到头来是什么?我求求你,九哥,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江月脸白得像纸,僵硬地站立在原地,江中刮来的大风卷起他的发狂乱地飞舞,他像一个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木偶,眸子黑得不见底没有半星亮光,脆弱地看着我,一个字也说不出。什么旧日相好?夙赢到底在说什么?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慌地摇头:“没有,我没有,夙赢,你不要胡说,我从没有和你有过什么。江月,他在胡说,你知道我一开始遇见的就是你,喜欢的也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和夙赢做什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江月终于动了动身子,艰难地看着封夙赢道:“夙赢,我不信她会骗我。你说她……和你有肌肤之亲,那是,什么时候?可有什么证据?”

    封夙赢终于抬眼看我,挂满泪水的小脸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里让我觉得狰狞阴暗吧。他一字一句道:“九哥,你也知道几个月前我曾经囚禁了她,那一次不是因为三皇姐让我这么干的,是我自己。因为她一面哄着我一面又去纠缠你,我就去问她个究竟,结果被她甜言蜜语一哄,我心软便相信了,就是那时,她哄着我依从了她,那时你们都以为她在受苦,其实,她只是每日躲在暗室里与我欢好。后来她出去后,还时常暗地里进宫里来寻我。”

    江月面无人色地看我,我气得头昏:“封夙赢,你为什么要栽赃诬陷我?!我明明被你关在地下暗室里,我,为什么时候和你好过?”

    封夙赢失神地看我,悲痛欲绝:“水萝衍,你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九哥,整个使节团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那时她一离开京城,我便跟着追去,在路上我们夜夜同宿,九哥,你若不信,可去问使节官员和随从。”

    我张口结舌,浑身发凉。秦江月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眼泪如雨:“夙赢说的,可都是实话吗?”

    我拼命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那时我从京城里出来,夙赢是追了出来,因为他路上吹风得了风寒,才和我们一起呆了段日子,可是我和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做,你可以问我师父,他就跟在我身边。”

    封夙赢哭着冷笑:“你还要骗九哥吗?那个人说什么是你师父,他明明就是你的旧好,自然会为你说话,我听说你们路上都腻在一处,哪里有半点师徒的样子?!九哥,所有出使东圣的使节官员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没有骗你,我早已经是他的人,你看!”夙赢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光洁的大片肌肤,我忙转过头。

    封夙赢悲愤地笑:“水萝衍,你不敢看了吗?”

    我为难地回头,看秦江月立在地上浑身发抖,我愕然看封夙赢,他的肩上,通常是涂着嫣红的守宫砂的地方,现出盈盈的一片紫红色,而且是从身体里透出来。我迷茫地望秦江月,那里为什么会是紫红色?秦江月哆嗦着攥住封夙赢的肩:“夙赢,你说孩子是她的,可,可有……证据吗?”

    封夙赢泪如泉涌,在冰冷的黑夜里抱成一团,沙哑着声音哭道:“九哥,你和她同床,该知道她背上腰间那里有一块文钱大小的青色胎记,还有,她,她臀下也有一块同样的……”

    我脑海里混沌一片,我从没有注意过腰间臀下那里有没有胎记,也没有人告诉过我。秦江月牙齿打颤,泪落如雨,面无表情地拣起地上的剑,抵上我心口颤抖地微笑:“是,你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熟悉,乔弄萧,萧萧,水萝衍,我被你骗得心甘情愿。我,我再问你一次,他说的可是实情?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心冷的得像冰坨,一片片碎裂,直直地望他:“没有,江月,我没有骗你。”江月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九哥,我没有说谎,她骗了我,也骗了你。说什么从头到尾只你一个,九哥你可知道她不但和府里的越明如胶似漆,是我亲眼所见,她,她还和凤后勾搭成j,连诚儿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说只要你一个,可是她会丢下她的孩子吗?我亲耳听到她许诺凤后日后带他和诚儿过日子,九哥,她对我始乱终弃,对你又哪里会有真心?你不要再信她!她若真的是没有骗你,可有告诉过你她和越明的事?她离京去东圣之前许诺让越明为她生孩子,这是越明亲口告诉我的,九哥,这些,她可有和你说过半句,可有说过她将来要和凤后双宿双飞?”

    狂风卷着乌云铺满了天空,最后一丝月光被掩住,灯火忽明忽暗,我的眼前只剩一片绝望的黑暗,身后大浪滔天,我的心也被按黑暗冰冷的江水吞没。

    秦江月的剑刺穿了衣衫抵在皮肤上隐隐地疼,我绝望地看江月,他的眸子如同无底的深渊,失去了灵魂,机械地看我,声音轻柔得如同方才他在我耳边的爱语,却透骨地冰凉,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我:“萧萧,夙赢说的是真的吗?诚儿是你和凤后的孩子?你真的许诺过要和越明……”他已经泣不成声,我闭上眼,如同风暴中的小舟,找不到方向,百口莫辩,我绝望地睁开眼:“江月,你听我解释,那是因为越明喜欢上了我,我……”

    “够了!”秦江月闭上眼大吼着打断我的话,嘴角沤出血丝来,“乔弄萧,水萝衍,呵……”秦江月的泪落到我手上彻骨地冰冷,他看着我,恨到极处:“你到底,还是水萝衍……”

    剑刺入了肉中,我却感不到疼痛,血顺着衣襟淌下,我以为自己已经冻成了冰,疯狂地喊:“江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解释……”

    “九哥!” 封夙赢连滚带爬地哭着拖住秦江月:“九哥,我求你放过她,无论她做过什么,她到底是我腹中骨肉的娘,我不能失去她,求求你,九哥,不要杀她,放过她吧……”

    秦江月的眼底尽是狂暴的怒火,哆嗦着看一眼封夙赢,:“好,好……”他的泪一颗连一颗滚落,抽回剑,剑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道:“我们,已经完了!从今以后,永不再见!水萝衍,你滚,不要我让我再看到你,走得越远越好,不要等我改变主意,再迟些我一定会杀了你!我和你,已经完了!从今以后,永不再见!”他提着滴血的剑,决绝地转身,再不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这一转身,我和他再也没有相见之日,我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江月,我……”

    他奋力甩手挥剑回头狂吼:“滚!我说了不要让……”他忽然惊恐地看我,四周一片寂静,只剩灯火在大风中剧烈地摇晃。

    原来剑刺穿身体的瞬间,是不会疼的……只会有一点点,一点点凉……

    我张口看了看江月,发不出声音,身体里插的那把长剑让我站不稳身子,顺着他的刺势踉跄后退几步,一腿跪倒地上,意识纷乱着溃散,隔着模糊昏黄的灯光,我努力仰头想看清江月的脸,封夙赢的手绝望地举过头顶,尖叫着一声连一声地哀号。

    江月雪白的脸扭曲得变形,终于呕出一口气血向我扑身过来,似要努力抓住什么,我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仰头望见最后一抹桃花红,倒落入汹涌澎湃的江水中……

    月亮出来了么

    青月国皇宫终于找到了失踪的九皇子和十皇子,只是,宫里私下传闻,不知何故两位殿下都已经疯了。

    花锄和墨竹只记得那日,十殿下他们吵起来,然后他们闻声出来,眼睁睁看见水三小姐被刺死落入江中后,十殿下便发了疯,又哭又笑。而九殿下,当时绝望地叫了一声跟着纵身跃下东江,被他们两人奋力救上来,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只是睁着迷茫的眸子问:“萧萧呢?怎么没看见她?”

    花锄默然望着殿下,一个字也说不出。九殿下疲倦地闭上眼翻个身,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说:“我困了,叫萧萧给我做饭,我要吃鱼羹,她说了给我做的。”

    花锄哆嗦着扭过脸,那一晚风大浪大,江水湍急,人一落入江中顷刻便没了,连尸首都找不着若不是九殿下跳下江的时候,墨竹拽住了殿下的衣摆,只怕也无法在江中找到殿下……那个叫素问的侍卫回来听说后,发了疯地跳进江里找,哪里还找得到,她不管不顾地沿江找去了。而十殿下,已经完全不认得人了,疯疯癫癫地念叨着:“她死了,哈哈哈,她死了……”罗雅大人竟一直跟着十殿下到了边境这里,她这几日看守着疯了的十殿下。

    如今,怎么告诉殿下那个萧萧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在殿下最快活的时候?殿下这十几年来担负的太多,从没有像这段日子这般快活过,只有跟着那个叫萧萧的女人时,才会这样没有顾忌地使性子,随意地过日子,打打闹闹,尽情地叫萧萧去哄,殿下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什么都不顾地追到了边境,原本只打算见那萧萧一面的,可是见了萧萧,却再也放不下去了,在那个萧萧养伤的时候,殿下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就跟他们说:“我不想回去了,我也回不去了,真是我的孽障,我只能对不起皇姐了。”

    可是,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那个萧萧会这么放荡,一边哄着殿下,一边和别的男人勾连,竟然还把殿下最疼爱的弟弟十殿下都给骗了,为什么,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殿下,殿下一颗心都在她身上,为何她要这样对殿下?

    殿下又昏昏沉沉睡了,这两日天气终于开始转暖了,黄昏的时候,殿下一醒来便皱着眉头,问的第一句仍是:“萧萧上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么?赶快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花锄恐惧地低着头,不敢看殿下,也不敢回答,墨竹端着碗粥进来说:“殿下,该吃饭了。”

    殿下那晚受打击,硬生生憋成了内伤,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殿下眉头拧得更紧,撑着身子尝了一口,满怀希望地问:“萧萧回来了吗?”

    墨竹手一抖,垂眼,随后镇静地回答道:“殿下先喝粥吧,她还没回来呢。”殿下“哦”了一声,扁着嘴巴喝完粥,有了力气就跳下床翻出那绣了一半的牡丹,殿下从小习武,并不会刺绣,可是回宫后跟着宫人学刺绣,这几日一直背着萧萧偷偷地在绣这个,殿下说要给萧萧做个胸衣,殿下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什么,脸羞涩得通红,眉眼含笑像个孩子。

    殿下很喜欢粘着萧萧,从前是他和墨竹照顾殿下的起居,可是自从殿下和萧萧好了以后,从头到脚都是那萧萧打理,殿下像个孩子一样地撒娇,一刻也离不开萧萧,有时候甚至无理取闹,只有他们知道,殿下对萧萧的爱渗进了每一滴血里,没有任何退路。

    殿下背地里总半是欢喜半是骄傲地和他们说,若哪一天萧萧敢对别的男人动了心思,他就杀了她。殿下不知道,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分明是受妻主宠爱打情骂俏的年轻夫郎,眉飞色舞间一脸的喜悦和满足。那时的殿下,是很快活的。

    可是如今却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殿下醒来却以为只是做了场噩梦,还等着萧萧回来。瞒得了今天,瞒不了明天,殿下总有一天会明白萧萧再也不会回来,那时该怎么办?

    花锄不敢想,也想不出来,墨竹已经和凤翔她们联系上,很快她们便会来接殿下。

    天黑了,萧萧还没回来,殿下拿着篷箍绣不下去了,不时地抬眼张望门外,后来不耐烦地放下活计,天黑透的时候,殿下焦躁起来,不停地问萧萧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墨竹去照顾十殿下了,花锄垂着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敢落下来。夜半的时候,殿下安静下来,一个人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屋外有点动静就不安地坐直身,眼巴巴看着房门,等那个美丽的女子像往常一样地推门进来,眉眼弯弯地笑:“江月,我回来了!”

    花锄望一眼房门,也希望那个人真的就这样推开房门进来,如今,无论她做过什么,殿下只怕都会原谅她的吧,只要,她还在这世上陪着殿下。

    天明了,殿下也睁着眼望了一夜。

    早上,疲惫的殿下不悦地蹙着眉头,饭也不肯吃,光着脚在房中来回地走。外头,疯癫的十殿下也醒了,站在桃树底下唱歌,他哼的是一曲调子,半生不熟断断续续,花锄听出来,是那晚萧萧吹的曲子。

    殿下忽然怔住,猛地开了房门出去,愣愣地看绕着树打转的十殿下,脸色白得像雪,十殿下看见了殿下,骤然停住,继而扭曲了俊俏的脸扑过来:“是你,是你!是你杀死了她!你为什么要杀她,她是我的,我的。”殿下僵直地站着,摇晃了几下,摊倒地上。

    十殿下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被墨竹和罗大人拉住,他咯咯地笑:“你卑鄙,你无耻,是你偷走了她,越明死了,她就是我的了,你为什么要偷走?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做完了一切事情,你却抢走了她?!若不是我,她现在还和越明那个贱人在一起呢!”十殿下被拉回去,放声大哭:“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她,我要你把她赔给我……”

    殿下揪着自己的心口,泪如泉涌,起身一头朝江边奔去。花锄和墨竹一看情势不对,慌忙追上,眼睁睁看着殿下奔到萧萧掉下去的地方便跳了下去。

    十殿下哈哈大笑:“好,死了好,死了才干净,是你杀了她!”幸亏这两日风平浪静,江水清澈,很快把殿下捞了上来,殿下睁开眼,只说了一句:“把萧萧给我。”

    怕九殿下再投江,花锄和墨竹不分昼夜地看守着,九殿下却不回房,只问有没有在江里找到萧萧,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九殿下一整天一整天地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江岸边的棚子里发呆,有时仓皇地在院子周围打转,夜里也不眠,焦急地在各处走来走去四下里寻找,在屋里走到树下,从树下走到温泉边,来回地游荡,从这个地方穿行到另一个地方,或是沉默地裹着床单蜷缩在床塌的一角,睁着眼睛瞧房门。

    没想到,三殿下亲自赶来接九殿下,她来的时候,就看到九殿下蓬头垢面地坐在江边桃树下,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自言自语。而十殿下已经完全疯了。

    三殿下问九殿下在说什么,花锄泪如雨下,三殿下耐心地坐在江边,听了一日,终于听清楚,九殿下在问萧萧什么时候来看她,他说要看一眼萧萧,只要看一眼。

    后来听说,下游的地方捞上来一具女尸,九殿下抓狂地哭,却不肯去看一眼,只道:“那又不是她,我去看什么?我要的是萧萧,不是水萝衍……”

    殿下哭得昏了过去,半夜三更的时候,殿下醒了,一个人奔到江边,泪流满面地对着江水喊:“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相信。可是为什么不来见我?便是死了,为什么不可以再活过来?为什么不来见我,哪怕是魂魄,来看我一眼也好……”

    墨竹一把拖住殿下跪了哭道:“殿下,算了罢,走了就走了,不要再挂念她了……”秦江月恍若未闻,怔忪地自语:“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我等你来看我一眼,把我的命赔给你,只要你来看我一眼……”

    九殿下不肯离开江岸回京,三殿下苦劝未果,终于道:“你便是自己不想活,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儿想想。”

    九殿下怔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三殿下,三殿下狠狠心接着道:“郎中说你已经有了身孕,而夙赢……根本还是处子之身,只是心疾,患了失心疯。”

    九殿下掳起袖子,果然瞧见自己臂上原本是守宫砂的那处透出紫红来,殿下傻看了半日,捂着心口却一声也哭不出来,殿下难以接受这等打击,疯了一般地抓着疯癫的十殿下,追问为什么要骗他。

    十殿下皱眉想了很久,大哭着挣脱九殿下:“你走开!我知道你看她走了,又想打我孩儿的主意,我是她的夫,自然有她的孩子,是我和她的孩子,你休想打主意!我有孩子,我当然有孩子。”

    沉默多日的罗雅终于开口:“十殿下知道水萝衍失忆,在来边境的路上服食了十枚红胎果,想骗水萝衍以为她在被囚禁在暗室中昏迷的时候,和殿下有了肌肤之亲,以此逼水萝衍娶殿下。”

    红胎果是男子保胎时服用的果子,因其味同嚼蜡,平常少有人吃,若是处子服用红胎果,则守宫砂会暂时隐去转而变紫,现出假孕之象。

    九殿下又呕了血出来,昏睡多日,终于和十殿下一起被三殿下带回了京城。九殿下醒过来,便去寻了上次请的那位法师,请他寻一魂魄,法师问生辰八字,掐算过后,道:“此人应还健在,且生隆富贵,正是春风得意,何以会早逝?”九殿下怔住,失魂地道:“她是半道附体的魂,那八字却是那身子的。”法师叹息:“若是半道附体者,一旦离体多被拘回地府受罚,据个人业报发落,恐多半已不在阳世,或已入轮回。一入轮回,前尘往事俱消散,从此无挂牵!”

    九殿下悲怆难忍,哭得天昏地暗,后来,人便有些疯癫,日日坐在房中塌上,睁着眼睛望房门,等那个人推开房门进来。

    十殿下在宫中疯疯癫癫,时不时地哭闹,一些疯语终于传到病重的女帝耳中,女帝勃然大怒,拘了水明君追问与水萝衍私通之事,此等有孛君臣人伦之事是为青月大辱,水家因此同被问罪。

    此时京城附近洛城因饥荒又爆发民乱,水清华带兵屠光了洛城乱民,镇住暴乱,朝中局势如箭在弦。

    水明君倔强不肯屈招,咬定十二皇女封之诚是女帝的亲骨肉,是有人蓄意诬陷。女帝少有地发了怒,定要追查到底,水明君忽然冷笑:“朝中之有些人不过是借故想为三皇女登储铺路罢了,诚儿是不是陛下的骨肉,难道陛下心里会不清楚吗?诚儿是我足月诞下,而十月之前,我三妹正在西燕游学,名士卫圣人路过西燕蛰州,开坛讲学一月,与天下名士辩论,我三妹日日与西燕饱学之士论道,州离青月京城万里之遥,来回一趟少则四月,多则半载,试问,她如何回来与我相会?”

    群臣默然,当日卫圣人与天下名士共聚,轰动三国,青月国朝中同去游学的除了水萝衍,便是本朝大夫孟罗。孟罗出列应道:“确如凤后所言,下官虽不屑水小姐为人,但当时下官与水小姐的确一同在卫圣人处游学,在蛰州住了三个月,结交名士,当时本国中的孙之休先生也在席中,和我等一同参与名士论辩,当时颇有往来,可为下官之言做证。水小姐的确不可能在凤后有孕期间返回青月。”

    三月初,西燕女帝驾崩,出乎各国意料,传位于四皇女兴业王。当夜,子车薇在京城发动兵变,四皇女子车尧带残部退到京城西郊,未几,西燕国内爆发激烈内战,因应和那块天降神石,西燕后世史书记载时,史称:“童子之乱”。

    这一战乱持续九年,席卷西燕全境,这一场战乱严重削弱了西燕国力,令西燕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在战乱中,一握有封地的皇室末流血脉侯王趁机自立称王,三年后,子车薇和子车尧也各自称王,领兵互伐,整个西燕陷入混战,九年后各方国库空虚无力再战方才休战,各自辖地分国而治之,但三王之间为争夺领土,时常发生小规模战争,史称“三王治燕”,此是后话。

    与此同时,三月间驾崩的帝王,还有一个,几近弥留之际的青月国女帝在苟延残喘了半个月后,在三月底终于辞世,这个在位时昏庸无能的帝王临死前也仍然没有立下传位遗诏,只口谕遗命传位三皇女,史载水相国一党不服,挟凤后及十二皇女叛乱。

    作者有话要说:大人们凑合着看吧,本来今天打算更正文,可是偶写到现在才写了一千多字,只好把昨天完成的师父番外挂上

    我以为天地都是混沌尚未开辟,整个世界一直是一片漆黑,我的意识就在这黑暗里漂泊流浪,偶然有光线进来,会伴随着沙哑却温柔的说话声,在唠叨着什么。

    这样持续了很久,不知过了多少天,我终于睁开眼,看见光明的世界,一时有些不适应,眼睛被光扎得难受,有人为我擦了眼泪,我努力地看,有张俊美的脸俯在我跟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我。脸色很苍白,瘦陷的眼窝下面是黑眼圈,他的脸像冬日的暖阳,叫人挪不开眼地好看。

    真是个大美人啊……我还没有来得及赞叹一声,又陷入了昏暗。

    再醒过来,灯火摇曳,帐幔前的小塌上半倚半靠睡着一个人,手里还攥了根磨药的棒,我怔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他是美人师父, 原来,我竟然还活着。动一动,心口乍然地疼,那里还包着绷带。

    知道这世上没有不流转的人和事,可是没想到,我和秦江月却走到了这一步,我不想回忆那一晚的任何事,怕一想起来心便会裂开。可是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心上剧烈地疼痛,好似又被秦江月捅了一刀。

    美人师父警醒坐起,瞧见我睁了眼,他又惊又喜地唤了一声:“萧萧!”我闭了眼,什么也不想,只想继续沉睡,永远不要醒。

    朦胧中,有人一直守着我,唠叨地说着什么,渐渐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听见美人师父温和的声音:“萧萧,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和秦公子会到这等田地吗吗”

    我的眼泪终于从眼角落下来,咬着美人师父的衣摆无声地抽泣,澹台月遥远的声音虚无缥缈,断断续续道:“萧萧,醒醒吧,为师告诉你这前生后世的恩怨,你知道了就会明白了你之前在京城不是曾问过为师为什么会知道你出了事吗?其实那是因为你在青月国皇宫溺水后,你的魂魄离体到了凌云山。为师修行至今,天眼早开,就是在山上看见了你的魂魄才知道你出了事。那时我透过你自己魂魄的记忆,看见了你的前生。你前生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而秦公子前生是尤女国皇子,前生你亲自带着兵马踏平了秦公子的国家,亲手杀死了秦公子并灭了尤女国皇室,血流成河。秦公子临死前发誓来生要你血债血还。这也是你今生会回来这个世界的原因。你前生造下恶业太多,虽然你与秦公子有情,却难敌宿世的因缘恶业,诸多磨难坎坷,终究要还他那一报……命数使然,不要太伤心,?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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