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山贼向前冲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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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贼向前冲 作者:rouwenwu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我怕秦江月热,不时地搭起帘子通风。秦江月偏是个难伺候的,我在边上给他扇着风,他拱一拱地就拱到我身上去,一边粘在我身上,一边抱怨热,呃,真是三月的天气,撒娇的郎君,磨人的很,磨得我心里蜜罐糖似的。

    路上得到消息,美人师父也赶回了青月国,约好在固水等我们。莫非美人师父要回凌云山么?我不舍得。这一路的艰辛磨难,有美人师父在旁边,让我觉得轻松许多,如今叫我怎么舍得?

    三日后到了约定的地点,果然老远便瞧见美人师父笑吟吟立在宅院门前,我跳下马车欢快地跑上前。院子前两池粉红色的荷花开得正盛,日头底下美人师父也缥缈得好似莲花,他微笑着端详我半日,拿汗巾在我脸上抹了汗,温和地笑道:“做皇帝的人了,还这么撒欢,别人瞧见岂不是笑话。”

    我抱着美人师父的胳膊问他怎么来了,美人师父没有答话,转头看马车。秦江月掀了车帘子,正准备跳下来,我啧啧嘴,一把将他抱下来:“有身子的人,不许乱动。”秦江月挑眉斜我一眼,在阳光里朝着美人师父一笑。

    安定下来后,美人师父给秦江月把了把脉,说胎儿很好,又写了些养胎的滋补品叫我好生收着。末了,师父果然说他明日就要回凌云山。

    我不舍得,抱着美人师父的胳膊大哭。美人师父叹息一声,抚开我的头发:“都要做孩子的娘亲了,还这么没大没小,叫师父怎么放得下心?”

    一下午我的心情都不好,秦江月也不理睬我,和美人师父坐在花厅里头下棋,晚上吃过饭,美人师父把我撵回房,他和秦江月呆在里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是检查秦江月的内力,指点他武功心法。

    我啧啧嘴,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看看星星,本来想找素问聊天,但看凤兮也坐在廊下纳凉,咳,这等谈情说爱的大好机缘我自然是不能搅和的,知趣地回房睡觉。

    舍不得美人师父,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很久,终于迷迷糊糊睡着,大半夜的时候,秦江月才回来,我朦胧地打个哈欠,忽然见秦江月坐在床边怔忪看我,也不上塌。我抱他上了塌,秦江月望着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抱着我死命地抽泣,怎么安慰都不行。

    最后他哭累了,扒在床上死命看我的脸,我问是怎么了,秦江月迷茫一阵,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眯缝着眸子咬牙切齿地道:“乔弄萧,我要杀了你!”

    咳……咳……谋杀亲妻啊……我这是倒了哪门子霉啊,我可是你的妻主,掐死了就没了!!

    秦江月手一松,紧紧抱住我,半天缥缈地低语了一句:“我管不了来生,可是你乔弄萧今生是我的!”

    我莫名其妙地拍拍他:“恩,我是你的妻主,谁也抢不……”秦江月狠命地堵上我的唇,一手解开我的衣衫。咳,那啥,我的小江月越来越手脚麻利了……

    早上起床,我去跟美人师父告别。美人师父坐在塌上发怔,床铺是冷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似乎没睡过。我眼睛一酸,坐在美人师父跟前,眼泪掉下来。

    美人师父拭去我的眼泪,仔细瞧我:“萧萧,你心里只把我当师父看么?”

    我的心一跳,有什么塌了。

    那些夜晚烛光底下,美人师父明媚的脸,偎依的体温,都涌了上来,原来那些都不是偶然。美人师父那些日子不肯出帐篷,是怕被人瞧见我误把他当作秦江月而在他颈上吻出的痕迹么……

    可是,我已经许了秦江月,我心里已经有了秦江月,对美人师父有敬有爱,也许早已经没有把他当师父,他于我是比师徒朋友都要亲密,这世上,除了秦江月,只有美人师父是我最亲的人,可是,还没有到相爱的程度,他于我已经成了亲人。我的心里,早已经住了别人。

    可是,我泪眼模糊地看美人师父,我舍不了美人师父。

    美人师父悲哀地捧起我的脸,眼底尽是依恋:“我自己改的姻缘,怨不得旁人……萧萧,我要的,你今生给不起。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分掉我的萧萧,我要的是一生一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萧萧……”

    美人师父勾画着我的唇,慢慢凑过来,在我唇上辗转轻吻,又放开,站起身朝我极淡地微笑,脸上带的悲哀灼伤了我:“你欠了我的,我们的姻缘在来生,今生强求不得……所以,师父要回山上去,否则,你叫师父日后怎么过?”

    我闭上眼,泪如泉涌。

    犹记得,那日初见澹台月,他坐在竹叶屏风前,青丝如墨,眉眼如画,伴着云雾,分不清天上人间。叫人挪不开眼,那风华与秀挺都浸在了骨子里,好象暖春里的阳光,东海上的明月。

    东圣寒冷的战场上,我们依偎在跳跃的篝火旁,澹台月靠在我肩头,抿着唇半醉地笑:“你竟然在我茶中下药,轻薄为师……”

    “萧萧啊,又笨又懒……你那棵人参……师父,一直留着呢……”

    美人师父终究是,要离我而去了。

    我是人不是仙,已经得了这世上最好的珍宝,不能再奢望得到另一个。美人师父要的,我给不起。

    到达东圣的安京成外时,百官肃列两旁,低头迎驾。唯一驾马相迎到车前的是笙儿,他穿着淡色的深衣礼服,头上顶着翡翠玉冠,跨着青葱马,穿过前头的仪仗队朝我的马车打头奔过来。

    我掀了帘子对着他一笑:“笙儿,你怎么来了?”

    他的眼睛没有看我,越过我直望进我身后马车里坐的人,静静地和秦江月对视。我的背上一寒,只觉四道目光在我左肩上交缠得火花乱闪,刀兵飞舞。

    笙儿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我:“陛下要寻回的那把旧剑,就是坐在车里的人么?那我呢?我不是陛下微末时的旧剑么?”

    我干笑一声,吞口唾沫,努力组织言语:“笙儿,你一直为我奔走忙碌,这恩情我都一直记在心里头,可是,情之一事,勉强不得。”

    笙儿翻身下马,逼上前一步,尖锐地问道:“有何勉强?笙儿不配与陛下比翼双飞么?从记事以来,笙儿就知道自己早晚是陛下的人,鞍前马后,生死相随,笙儿从无半点怨言,陛下为何容不得笙儿?!”

    我急忙应道:“笙儿,我怎么会容不得你?!你做的已经够多,这么多年来,我欠你良多,便是要我一条命,也是应该。可是我不能……”

    笙儿冷笑一声,昂头道:“我不要陛下的命,我只要侍奉陛下左右。笙儿从不奢望入宫为后,只要能陪伴陛下,笙儿甘愿做侍君!”

    “笙儿,这不是为后不为后的事,我心里已经有了人,此生只娶他一人,不愿再有旁人。我若迎你进宫,只会害你独守空房,蹉跎岁月,你已经付出太多,我不想再伤你!”

    “我不怕。”笙儿傲然与我对视,“笙儿不苛求太多,只要能瞧见陛下已经心满意足,笙儿自认比不上青月国的九殿下,也不会争宠,只求在陛下身边有一席之地。难道这诺大的后宫,都容不得一个笙儿么?”

    “不是。”我摇头,也跳下马车,认真对笙儿道:“笙儿,这是我欠你的。别人的后宫如何我不管,也与我无干,我的后宫里只会有一个,我不会再娶旁人。以后,我会把你当亲皇兄来看待,给你挑个如意的女子做妻主,凡是我做为皇妹能给你的,都答应你。”

    笙儿一怔,后退一步,怔怔看我半响,幽怨地道:“陛下是铁了心吗?那陛下可曾想过,如此老丞相答应吗?跟你出生入死打江山的满朝文武大臣会同意么?你又对得起先帝和太后么?”

    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苦笑:“笙儿,这江山还是江山,只要能让东圣繁荣昌盛,万民乐业,我并未失德,群臣有何不满?!再者,若百官不能容忍我后宫只一人,我只能再从左丘皇室中选出一贤者为储君,东圣依旧国泰民安,谁做皇帝有什么不同么?如今我已经复国,结束了东圣十几年的动乱,只要能让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已经对得起先帝和太后。”

    离我最近的宋怀玉听见了这番话,身形一僵,微微抬眼好奇地看看马车。

    笙儿半响不语,忽然冷笑一声,低头:“原来陛下意已决。若后世人说陛下为了美人,宁可抛下大好江山!陛下不怕为人耻笑么?!”

    我厚脸皮地啧啧嘴,想笑尽管笑,旁人笑是旁人的事,快乐不快乐是我自己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我没误国害民,德行有损,如果只因为我这一点家务事而为人耻笑,那不妨留名青史乐一乐。

    那谁不是说过吗,旁人笑我太疯癫,我却要笑他人看不穿。

    历史的纬度是百年、千年、万年,评价一个帝王看的是她的历史功过,德行厚薄,而不是纠缠于她到底有几个后宫夫郎。如果东圣历史上我是唯一的一个一夫一妻帝王,那我愿意空前绝后,做千秋万代青史中第一人。

    笑也罢,骂也罢,是是非非留给后人评说去,我,于心无愧!

    笙儿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脸上表情既然阴转晴好,他挑着眉毛洋洋自得翻身上马,回头慵懒地对着我道:“笙儿今日一见陛下大为开怀,竟然忘了告诉陛下一件很重要的事。自从陛下离京后,宋丞相颁布了陛下的诏恩令,让家中凡有昔日在宫乱中为国捐躯者,皆可到事务司登记,申领朝廷救济。有不少以前的朝中旧臣来登记,寻找宫乱中失踪的亲人。于是我娘趁机让我去认亲。”

    他的唇角勾起来,我疑惑地问道:“可是寻到了。”

    他挑眉瞥我,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很,眉眼俱是笑,点头:“恩,结果还真找到了。我谁家的公子都不是。我是你的二皇兄。”

    啥?

    我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雷轰得晕头转向。

    他望天翻个白眼,一脸可惜地叹息:“那帮老臣们认来认去,都说不是她家公子,却有一个老宫人来寻当年宫乱中失踪的弟弟,那老宫人是凤后宫中的,说宫乱时,凤后亲自为陛下挑选侍君,而当时的蓝侍人和李侍人也抱着两位皇子在凤后宫中拜谒,因为蓝将军刚刚在外头打了胜仗,凤后很高兴,赏了金凤钗给二皇子,晚上左丘薇忽然杀入后宫,大乱中宫人们四处逃散,他的弟弟抱着二皇子不知所踪。所以,我是你的二哥,我爹爹是蓝侍人。”

    当时宫乱中后宫遍地尸首,连抱进宫的婴儿都无一幸免,大臣们都以为两个皇子都已经罹难,没有人想到那包裹里有金凤钗的人竟是二皇子。

    没想到战乱之后,我和自己的兄长相逢相识而不自知,造化弄人,何其有幸,又何其辛酸。

    笙儿大笑,拍马掉头道:“好了,没想到我的皇帝妹妹却是个有情种,兄长自然一力赞同你,可是你想后宫只一人,怕没那么容易,朝中一班老臣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妹妹自己想主意罢。”

    我脸皮一红,笙儿一手挑起车帘,调皮地看着秦江月笑道:“当日初见公子,已经是惊为天人,公子绝代风华,倾国绝艳,如今山水相逢,皇妹能得公子为夫,笙儿甚是欢喜,方才是我与皇妹玩笑,望凤后千万莫恼。”

    秦江月了然朝他一笑,笙儿朝礼官摆手,礼官开始奏乐,我的丞相高声道:“恭迎陛下与凤后回宫——”百官跟着齐呼万岁。

    花锄扶着秦江月出了马车,我挽住他朝百官笑:“平身。”

    百官抬头,目光齐刷刷去瞧我身旁的凤后。

    琉璃玉冠,深紫大袖礼服,腰间金凤绶带,气宇高华,眸若辰星,淡然扫过群臣,风华冠世。

    百官惊叹地收回目光,表情各异。

    朝堂之上,我问群臣:"创业与守成孰难 "

    群臣诧异,有说创业难,有说守成难,议论纷纷。待群臣争论完毕,我方出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众卿家与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故知创业之难;如今,众卿家要与吾共安天下,常恐骄奢生于富贵,祸乱生于所忽,应知守成之难。且创业之难既已往矣,守成之难方当与诸公慎之!”

    群臣闻之,齐齐应声。我又问:“众卿家可知,青月因何而乱?因何而祸?”

    这个是明摆的问题,水相国外戚专权,把持朝政,为祸天下。群臣并不顾忌我和水家的关系,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尤其是我朝中的史官,慷慨陈词,历数水家之罪行。我就爱古人这一点,性直而耿,不畏权贵,只畏德与理二字。

    末了,我来一句:“而今,吾恐日后东圣重蹈覆辙。”

    大殿之上忽然安静。

    是的,我今日要说的没有别的,就此一句:吾恐东圣重蹈覆辙。

    从此,再没有人在朝堂上管我后宫的闲事。

    当然了,我的凤后也不是吃干饭的,堂堂一国的皇子,手段也不是一般两般地。自从我的第一个女儿出世后,我的文武百官们齐齐擦把汗,想着后继有人了,更没人想起我的后宫了,忙着唾沫横飞地争吵新政的利弊问题。

    经历了十几年战乱的东圣土地荒芜,人丁稀少,我宣布免税赋三年,学历史上的“文景之治”,发动百官开垦土地辛勤耕作,即便如此,文武百官和我都很穷。

    秋后我教农官推行温室种植法,大臣们激动地率先在自己院里试种,我在全国内推行“任人唯贤”,凡有失德,无论有才否,一律按律处置,将东圣崇尚道德的古朴民风重新带回,其中举贤德的事务司立了很大功劳,全国上下以贤德为傲,出了不少人才为国家出谋划策。

    我记得当年看电视时商鞅老兄讲过治吏不治民,当年他老兄在秦国制订的法律成为现代法律的鼻祖。我叫吏部制定了一整套刑法对付贪官污吏,其中一条,贪污银两无论多少,一律凌迟。这一条是效法当年朱元璋的做法,记得历史记载因为明朝对官吏的酷律,使得明朝初年几十年间社会清明到远迈汉唐。

    颁布的时候,群臣反对,说太严酷,我阴险地笑:“莫非各位卿家与此有相干,怕不得脱身?”

    群臣愕然,尴尬相顾,再无人反对。

    没想到推行后效果果然不错,其实当时连秦江月也觉得我制定的这一条太狠,我叹息,朝廷每月发放的俸禄已经足够普通百姓家几年吃喝,对贪官污吏仁慈,便是纵容。

    记得当时刚颁布法令不久,就有人撞上枪口,贪的银子不多,一百两,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十几年的糊口之资,我下诏所有涉案官吏一日内尽数凌迟。此后,在我活着的时间里,东圣国贪污的官员几十年间也没出到十个。

    太叔文终于娶了吕小公子,过得很不错,大约是吕小公子说了我不少好话,有一年她出使东圣,在东宫和我喝酒醉得东倒西歪。

    东圣国的历史上如此记载:圣德元年七月,帝立青月国九皇子封江月为后,加封明王,帝与后恩爱非常,共执政五年,东圣国泰民安,日渐兴隆。圣德六年,帝立皇室东山一脉之左丘仲为太女,同月下诏禅位。

    关于青月国,当时爆了一条很劲爆的八卦,就是已经稳稳当当可以做皇帝的八皇女忽然将兵符交于三皇女,果断地抛下皇位失踪,一夜间失踪,一起失踪的还有凤后和十二皇女。

    封少鸿算她命大了,美人师父受我之托给她诊治,临走前给封少鸿了方子和丹药,封少鸿顺利登基做了皇帝,又活了三年才驾崩,留下一女。

    史书如是记载:圣德元年七月,青月国封少鸿登基,遣使来朝,两国互盟。

    最神奇的是,封少鸿那家伙临终前竟然寻到了失踪已久的水天阕,青月国的史官记载说八皇女受托孤之命,受封镇国侯,辅佐幼主十二年,十二年后还政于新帝,隐居乡野不问政事。

    关于镇国侯有个传说,那就是这位镇国侯的夫郎很少露面,有人说他生得很像前朝凤后,不过,咳,谁管呢?!

    咳,咳,下面说重点,重点。

    传说,有人曾看见退了位的圣德帝带着凤后明王在东圣国风景优美的太液湖上游玩,随行的还有两个娃娃,生得跟天上的金童玉女似的,满船地跑。

    不信?你往太液湖去看看,明王轻笑着在水波之上踏湖而行的样子,清雅如玉,风华绝代。当然,旁边那位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大喊大叫的女人……

    呃……

    她是我们东圣天下臣服万民敬仰的圣德帝么……

    恩,不认识……我们都不认识她……

    怒,谁敢说不认识我乔弄萧?!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圆满结文。圣诞快乐!

    本文到此已经happy大结局,一直等待看结局的大人们可以打住了,圆满了。ps:后面是几章无关紧要的番外,不爱看的大人们可以停止订阅了。

    另,除了《帝都第一秃毛鸡》外,偶打算开一新女尊短文坑写美人师父与萧萧的来生。但考虑到大人们的感受,所以在百度吧开了个帖子做调查,问要不要开新坑写美人师父和萧萧的下一世?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这世上的凡人是可以修仙得道的。比如师父,在我眼里他就是个仙人,我一直希望有一日,我能和师父一样,成为仙人,自由自在。因为这世道,没有男子的活路。

    我是个孤儿,残存的记忆里隐约还记得母亲不在后,爹爹在飘零的乱世处处受人白眼奚落,还有那些女人看爹爹时那种像狼一样龌龊肮脏的目光。寒冷的冬天,爹爹紧紧抱着我偎依在四下漏风的棚子里取暖,我那时唯一清晰的记忆就是饥饿,还模糊记得那个镇上最有权势的女人领着人来抢爹爹,爹爹死也不肯,被她们强行拖走时,爹爹挣扎着一头撞上了街道旁的柱子,血溅了一地……

    我不知道爹爹做错了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抢爹爹,后来我懂事之后才知道,是因为爹爹的美貌太招眼。

    那群女人骂骂咧咧地散去,只剩下爹爹躺在地上,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我抱着爹爹,他在我怀里逐渐没了体温,我茫然抱着他,坐在雪地里,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的身体已经冻得麻木,意识不清,我以为我最终会这样坐着一直到爹爹醒过来,带我走。

    忽然街道上有人从酒楼里出来,那个人停在我旁边,我仰头看,是一个女人,披着大红的披风,脸上得意飞扬,她身后跟着几个穿盔甲的人,还有人牵着一匹红枣马。那披红披风的女人路过我跟前皱眉看我一眼,捏住我的下巴,一股子扑鼻的酒气,我听见她半笑着说道:“尤女国还有这么漂亮的娃娃,长大了做个小夫郎倒好。怪不得尤子介生得那般绝世美貌,可见尤女国是个出美人的地方。算了,今日是本王的好日子,心情好,副官,赏他十两银子。”

    她随手解下披风抛在我身上,好暖和,那披风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厚厚的,一裹到身上我立刻觉得冻僵的身体有了一丝温度,跟着眼前抛下来一袋热乎乎的东西和几块银色的东西,我认得,爹爹就是哭着借了一些这个物事,把娘装进了一个很大的木头匣子里,埋到了地底下。我因为这个还和爹爹闹了一场,我要娘回来,很长时间里我都恨爹爹为什么要把娘埋进土里。

    那个女人步履蹒跚地去了,我捧起那热乎乎的东西,立刻塞进肚子里去,又香又甜的点心,还有鸡腿,那是只有娘在世时,过年才能尝到的好东西。我想给爹爹吃,可是他的脸青紫着,冰冷得像冰砣子,一直不理我。

    我想了想,还是剩了一半小心地包起来暖在怀里,给爹爹留着,等他醒了也可以尝尝,说不定爹爹会高兴点呢。那银色的几小块东西我也收起来,以前爹爹借它借得很辛苦,不管它是不是好东西,等爹爹醒了再说。

    可是爹爹一直没醒,听说有个很坏的人占领了这里,见人就杀,没有人敢出来,迫不得已出来的人也是急匆匆不停留地往家赶,偶尔街上有人路过,看到我都是一脸异样的神情,后来我知道,那种神色是悲悯,不过没有人理我。

    天黑透的时候,那个披风的温度也挡不住寒气,我哆嗦着喊爹爹,希望他醒过来,他还是不理我。这时候师父出现了,他在我面前蹲下,看了看爹爹,把手指放在爹爹的鼻孔前探了探,皱眉看我。

    师父告诉我爹爹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死什么意思,师父耐心地解释,说就是睡着了,永远不会再醒了,要想爹爹好过一点,就把他埋进土里去。我立刻大哭起来,那时娘就是睡着了被爹爹埋进土里的,再也看不见娘了,我不要连爹爹也看不见了!

    我摇晃着爹爹,哭着喊他:“爹爹,我不恨你把娘埋了,我不恨你了,你醒醒吧,不要睡了,月儿想让你陪着月儿……”

    师父看着我身旁,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弄了什么,在我眉心上点了点,我突然看见爹爹站在我跟前,我惊讶地看看躺着的爹爹,又看看面前站着的爹爹。

    爹爹依然是一脸悲哀,他伸手在我脸上碰了碰,可是我没有任何感觉,爹爹恳请师父收留我,师父答应了,我放声大哭,拼命摇头,爹爹不要我了吗?我想去抱爹爹,可是,我明明抱住的,为什么手里是空的?

    爹爹也掉了眼泪,却是透明的,他哄着我说,他也会和我一起,要我听师父的话,最后我听爹爹的话,任凭师父把地上躺的那个爹爹埋进了土里,和娘埋在一起。然后我和爹爹一起跟着师父上路了。

    那时的我不知道爹爹已经不是世上的人了,在我眼里,他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他不再喜欢吃东西了,也不睡觉,我想把怀里暖的鸡腿给爹爹吃,爹爹叫我自己留着吃,他不能抱我也不能牵我的手,晚上也是坐在床边微笑地看我入睡。

    旁人似乎总是无视爹爹,不理他也不和他说话,爹爹并不在意,我还是很高兴,只要爹爹能醒着就好。我偷偷问爹爹,什么时候能把娘也叫醒,爹爹摸摸我的脸,说娘不在这儿了,等找到娘了,就让娘来看我。我很高兴,觉得又能和以前一样快活了。

    和师父在一起后,我发现师父并不是头天看见的那么难看,他其实生得很好看,比爹爹还漂亮,可是他每天都在脸上擦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不喜欢他擦完后的脸,看起来又黑又丑,可是师父还不许我说出去。

    我们走了好多天,过了一个城镇又一个城镇,师父说要回青月国,我们一直走到没有人的荒野,爹爹说这是尤女国和西燕国的边境,但是现在已经都是西燕国的地方了,那个很坏的恶人消灭了尤女国。

    我不知道消灭是什么意思,也不关心。但有一天,空空的四野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黑衣人,要带爹爹走,师父和他们讲情,他们仍然不讲理,师父后来不知道弄了什么,和他们打起来,打得很凶,终于赶跑了他们,可是师父却吐了血,昏死过去。

    我很害怕师父会像爹爹那样睡着,醒来后也要被埋进土里去,爹爹也很着急,说师父被伤得很厉害,却没有办法。我很害怕,还好有爹爹陪着我说话,这样一直到了黄昏,我看见几对绿油油的亮眼睛,几头畜生呲牙在草丛里试探着慢慢靠近,我害怕地叫爹爹,爹爹急得满地打转,师父一动也不动,爹爹焦急地说师父的元神正在调真气自我运行周天,叫我千万不要打扰。

    那几头狼慢慢靠上来,打量着我和师父,我恐惧地抱紧师父,他还是没有反应,爹爹急得冲上前去,狼们似乎有些畏惧地瞪着爹爹,我怕它们咬爹爹,可是爹爹叫我不要过去。只是很快,狼们似乎觉得爹爹没什么威胁,便不理爹爹了,朝我们靠近过来。

    爹爹惊恐地叫我快跑,我不要离开爹爹,突然远处传来马奔腾的声音,夕阳下有很多人驾着马奔驰过来,她们飞扬跋扈地吆喝着,看到几头狼竟然兴奋地吹起了口哨,挥舞着钢刃冲过来,狼们犹豫了一下,回头一张望惊慌地溃逃,这堆女人们却动作更快,像追逐猎物一样撵上去砍杀。

    我又看到了那个送我披风的女人,她杀死了一匹狼后,掉转马头瞧瞧我,眉头一皱忽地笑起来,大喊一声:“传令全军,今夜就在这儿扎营起灶!”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闷了一天,结局也没想出来_昨天看了下头大人们留言说的龙头蛇尾,很有喜感,原来偶这不是虎头,还算是龙头哩,吼吼,今天编辑以华丽丽的封面推荐向偶招手,偶红果果地眼馋了,打算好好考虑后面的收尾,尽量不会弄出个蛇尾巴,起码也弄个老虎尾巴或者过江蛟龙完美收尾,所以,不会在两章内结局,大人们失望的话,砸下砖头泄泄愤好了

    另,今天还没想好后面情节,先把师父与女主前世的因缘挂出来  很快有无数的马和穿盔甲的女人出现,她们搭起了很多帐篷。那个女人看一眼师父,啧啧嘴:“可惜了,身段倒是销魂得紧,模样太丑。”我握住拳头,谁说的,师父生得跟仙人似的呢!爹爹忽然对我道:“月儿,莫乱说话!”

    我懊丧地应一声,垂下头,那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看我:“小东西,你在跟谁说话!”我白她一眼:“我爹爹。”

    她疑惑地看看我周围,好象也没看见爹爹,跟着她哈哈大笑,指着地上的师父问:“这是你爹爹吗?他怎么了?”

    我很不情愿地照着爹爹教的话说爹爹睡着了,她果然没有再问,在我身旁起了篝火,把烤熟的羊肉割下来一大块给我,恩,很好吃,有了火堆暖和多了。师父的身体也越来越烫,这女人试试师父的鼻息,把把师父的脉,拍我的头:“小美人,你爹爹可不是睡着了,好象是受了伤。”

    她拿一壶水给师父灌下去,揉揉我的头发:“小美人,咱们两个可真是有缘分,我看你干脆跟着我好了,等大些给我做小爷暖床,可好?”

    爹爹一直在旁警惕地看着她,一听这话很愤怒地对我说道:“月儿,不要答应,她不是好人!”

    她不是好人吗?我迷惑地看篝火映照下的那女人,她的脸孔很漂亮,一双眼睛明亮得好似晨星。她还送过我披风,给我东西吃,她怎么会是坏人呢?!可是爹爹说她是坏人,她就一定是坏人,我决定不理她。

    她一边粗鲁地和别人说笑一边喝酒,后来,有人从哪里架出来个美丽的少年,她一把揉进怀里,把她身上盖的毯子随手扔给我,那少年又哭又喊,我不知道他哭什么,可是很凄惨,但是那女人不理会少年的挣扎,一路大笑着把少年抱进了帐篷里。爹爹愤慨地看着她的背影,我打个哆嗦,她果然不是好人。

    我照爹爹的吩咐,用毯子裹住自己和师父睡在篝火旁,天快亮的时候,师父睁开了眼,叫我立刻跟他走,我小声问师父,什么是暖床。师父看我一眼,皱眉,什么也没说,只是领着我悄悄离开了那些女人的营帐。我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因为她于我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欠下了她的姻缘宿债。

    后来我随师父就住在了一个凌云山的地方,慢慢和师兄妹们熟悉起来,过得很快活,也逐渐懂得爹爹为什么不吃饭也不睡觉了。师父在后山特意给爹爹设了一道结界,防止爹爹被伤。几年后有一天,爹爹忽然领了娘来和我告别去投胎,我那时已经明白什么是阴阳两隔,也已经知道宿命轮回不可违抗,爹爹陪了我这么久,我应该知足了。

    在凌云山呆了八年,师父的样貌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似乎岁月于他只是日复一日的花开花谢日出日落,依旧的青衫风流,轩眉墨发。我十五岁那年,师父忽然领着我下山,说去还昔日的恩情。在东圣皇宫,俊雅的师父从容指着那个才一月大的婴儿,对我说:“月儿,此人与你我因缘极大,是你我的恩人,前世我们欠了她的恩情,今生必须要还。”

    我不明白,师父叹息一声,道:“收留你那一年本是我的大限之劫,早在三十年前,我就知道有此一劫,所以八年前特意远离凌云山,去尤女国避难,以为可以躲过一劫,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因为你爹爹的缘故,在尤女国边境和地府的幽冥使者对上,以为师的修为本来也可轻易击退他们,但没想到对斗之时,为师旧伤突然复发,真气乱蹿,勉强退了他们,自己却元神受创,真气溃散,险些丧命。若不是安然运行了三十六周天,为师已经丧命。”

    我不解,那与这个婴儿有何关联?师父点了点那孩童,又是叹息:“当日我虽在运行真气,外头发生的事情我却都知道。此人先是驱散了狼,救你我一命,又在我调理真气的危急关头,给我喂下津液,后来又以毛毯相赠,于她虽是无心之举,但这善行却又救了为师一命,当日为师受伤,真气赢弱,受不得寒气,若寒气侵入内里,则功亏一篑。无论她发心如何,于我却是解救性命之危,为师欠她此等大恩,非还不可,否则,难得正果。她前生杀孽太重,故而横死,我无力挽回,且看今生机缘如何了。”

    师父意味深长地看我:“月儿,你也如此,更何况,她先前还曾在街头施舍过你银两衣物,又赠你果腹之食,使你免于饥寒交迫身亡,日后你与她的牵连,只怕更深。”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

    但是我当时没有在意,也没有深究师父的话,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师父话里有话,那时已经暗示我和她已经有了宿命的姻缘纠缠。年少时候,我只知道展翅高飞,一心想着天高地阔,神游天地脱离凡尘,对师父的话只是听一听罢了。我满不在乎地打量几眼摇篮里小小的婴儿,她就是那个威武的女人吗?没想到前世是西燕国的战神,到底还是如师父所料,早早地死了,今生又投生在东圣的皇家,遭逢乱世,日后磨难重重,还不得安宁,人生,果然是极苦。

    既然我欠她的恩情,还了就是。

    四师姐对我的心我不是不知道,只要在山上,她炽热的目光总是投在我身上,一心一意地对我好。可是,我心里却是没有男女之意的。那时,我一心修行,对于人世间的情仇爱恨没有任何留恋,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像师祖那样白日飞升,或是坐化飞升,了却人间七情六欲,从此脱离轮回之苦。

    后来,果然东圣皇室遇难,在宫里纷乱的刀兵中,我带着那个女婴离开了东圣,交给了左丘皇室的世代老家臣鼎麓,她带着皇家暗卫保护着还是婴儿的太女在战乱中辗转流离到了青月国的水相国府上,东圣的旧部也暗地里跟随过去,不声张地重新铺张开势力,等待复国。

    从她开始记事起,我便依照师父的吩咐,瞒着水家人教授她武功心法。水相国暗地里做的事师父也有耳闻,可是师父并不干预,只吩咐我不可介入。我也没有兴趣介入,更不关注,只是对这个水萝衍的未来有些须的好奇,她前生暴虐杀戮,今生做了一个落难的皇室太女,要一步一步重新聚集势力,复国登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罢。

    鼎麓一直在积极地联络旧部,这一切她并没有瞒着我,她甚至认为我对水萝衍的培养意味着上天对东圣君主的最终裁定,毕竟凌云山在世上有着神话般的传说。

    水萝衍慢慢长大,孩童的她已经是个美貌讨喜的孩子,聪明伶俐,可是在她10岁那年,我不过隔了几个月再见她,她眼底已经搀杂了很多东西,带着些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阴沉,再不是从前那般天真无邪,有时甚至可以看到她带着算计的目光瞧我。

    我一叹,她到底还是终于踏上了迈向皇权的征途。这一年听说青月国皇宫出了许多是非,水家在里头扮演了阴毒的角色。但是师父早吩咐过,不得干涉水家与青月皇宫的事情,修道者不可轻易干涉世人因果,以免造成她们更深的沉沦。隐约知道一些水相国对青月女帝的情仇爱恨,业已深,外人难以化解。

    随着水萝衍的武功心法进步,我下山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

    终于,她从一个婴儿长成了一个风华绝世的少女,嘴角挂着些狠戾,惟独在面对我时一脸的无辜笑容,好似她只是我跟前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

    她十三岁的时候我再见到她,她府里已经纳了几房侍人,看人的眸子里多了危险的轻浮和算计。她看我的目光隐隐带着琢磨不透的期盼和异样,黝深的眸子时常在我身上关注流连,这些我都懒得去理会,于我,这个小丫头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我只要还了曾经欠她的一切,便不会再下山,专心勤修。

    可是我终究低估了她的执着,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向自己的师父下手。

    那年春天所受的耻辱,是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记忆。

    128 美人师父番外三

    那年春天的午后,衍儿在我茶中下了蝽药。我忍着她的肆意轻薄,又急又怒,暗中运功逼出体内的毒,可是她急切地挑逗我,我逐渐地连意识都模糊了。幸好四师姐下山来看我,危急的时候赶上,她一怒之下打伤了水萝衍,我才运功逼出了毒,对这个歹毒的徒弟心冷之极,不顾她拼命地哀求,拂袖回山。

    师父知道原委后,长叹一声,只道:“冤孽!”

    我愤怒地向师父恳求,废了这个徒弟。师父终于告诉我,我和水萝衍命中注定今生有一世的姻缘,早晚会如此。

    我厌恶极了那滛徒,这样的好色之辈我岂会如她的意做她的夫?!休想!

    师父一人在房中打坐到天亮,天亮后只叫童儿和我说了一声,他便下山去了。一个月后师父回来,召集同门,将掌门之位传于我。

    所有人都愕然,师父正值风华鼎盛,何以要退位?师父执意如此,说自己不久便要闭关三年,三年后可能会坐化。

    同门俱是大哭,我不肯接掌,师父很是责备我。各位同门都醉心于修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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