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少年丞相世外客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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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丞相世外客 作者:rouwenwu

    国的商人,他们是这样评价我所不知道的五年:

    金荒冷,火灼热,风无情,红尘狰狞,烽火连天;

    黎民苦,妻子散,爷娘恨,神子沉寂,乱世何结。

    这样非诗非词的歌谣,竟在三国天子的眼皮底下流传,却仍屡禁不绝,足可见百姓心中苦恨之深。回想我离开那年,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短短五年,三国之争会变得如此白热化。

    乱世之苦,苦的只是百姓,战争肆虐,烽烟四起,在权贵眼中不过是唏嘘感叹的哀,在黎民身上却是妻离子散饥寒交迫的痛。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怕有一日战争结束,天下一统,那些枉死的灵魂何处依归,那些无辜百姓所受的苦难又怎能同等偿还?

    船渐渐驶入金耀边境,绕过茂城,进入歧芒。我靠在船头,望着不宽的河道两岸荒凉的景象闭了闭眼。这是我曾作为钦差巡视过的丰饶之乡歧芒,是那与谷物之城平泉齐名的繁华都市,可是如今它哪还有繁华丰饶可言?

    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不能说饿殍遍野,可是人人脸上都写着饥寒交迫,面黄肌瘦的脸,无法蔽体的破烂衣衫,黯然无神的死寂目光。不知从何处滚出一个肉包子,只听几声如野兽般的吼叫,大家不要命地扑上去抢夺。几只野狗窜出来,咬上一个孩子的脖颈,血流如注,那些野狗又马上被红了眼的人抓住,却没人去管那倒在血泊中的孩子……

    我不忍再看下去,又不想进屋,只能将脸深深埋在双臂间。即便如此,仿佛还是能闻到远处浓烈的血腥味,能感觉到河岸旁盯着我们那灼灼羡慕又妒恨的目光。我知道乱世的狰狞,战争的恐怖,却从未想过,竟能恐怖到这等地步。

    如果领军的是我,我绝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无论是我的百姓,还是别国的子民,他们毕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然而,这样的妇人之仁却是我成就霸业,结束乱世的最大阻碍。也许,在我做着这样坚持的时候,就已为此付出了自己和手下的生命。

    很明显,如今的风帝至少在这一点上,要远比我做的好。

    我将脸深深埋入手臂中叹了口气,风帝……风帝!这个词我在五天内已听了不下百次,我无法想象是怎样一个人能在我离开后不过五年,成为伊修大陆另一个亦神亦魔的传奇。

    他于一年前以风吟帝王的身份彻底接手了我的赤宇军,并将其扩大到三十余万,开始西征。一如他的称号,他就像一阵飓风,铁骑所到之处尸横遍野,万里朱殷。

    他所率领的军队从不使用各种阴柔诡谲的计谋,唯有快、准、狠,以及更快、更准、更狠。那是与我全然不能的风格,干脆,强悍,狠绝,让你连使用计策的时间也没有。当年进攻风吟时,我若遇上这样的对手,胜负之数,真的很难说。

    然而,我虽对风帝的行军风格,执政之道感兴趣,最令我在意的却是他的身份。回想当年国中局势,我至少有八分把握,除我手下之人和木双双,风吟绝没有堪当帝王的将帅,却也更不可能有局外之人介入。

    风吟是一个极重传统的国家,战争中他们或许软弱,却很难将他们一举击溃。文人的气节会让他们不断反抗,哪怕血染沃土,也绝不会妥协。所以当初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风吟,我却丝毫不敢对朝臣百姓稍加侮辱,更要为自己的进攻寻好种种迫不得已的理由,才能为他们真心接受。

    可是这个风帝在其他四国虽有风魔之名,在风吟却是人人敬畏,上至朝堂,下至百姓,无不真心拥戴。短短三年时间,他就让小皇帝卓凌逊位,登上风帝宝座,甚至集军政大权于一身。

    我曾想过秦归,然而马上又否决了,秦归素有机智,却无霸才,登上皇位或者不难,要得到朝臣百姓一众拥戴却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内做到。

    我也想过亦寒,但随即自己也觉好笑。亦寒是个冷情淡漠的人,有绝世的武功,不凡的天赋,沉稳的气度,却独独没有争权夺利的野心和勾心斗角的能力。他虽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全盘接收我手下势力之人,我却绝对无法想象他成为帝王的光景。

    最后一个能想到的人是恢复了记忆的柳岑枫。他有冠绝天下的才智,行军作战的帅才,君临天下的霸气,更有杀伐屠戮的狠绝,只要给他足够的权势和地位,他必是这个伊修大陆上最有可能成就霸业的人。然而,我却无法相信他能成为风帝。莫说风吟朝廷是否容得下他,就是我手中军政商三届的势力,他也绝对无法顺利接手。并非我自恃过高,而是修罗暗营和当初那十几万赤宇军对风吟来说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力量,柳岑枫如果不能将他们一口吞下,必然会遭反噬,还怎能率领他们征战各国,所向披靡。

    几乎把身边所有熟悉不熟悉的人都猜了个遍,却始终想不透风帝的身份。也曾绕着弯的试探过船上闲聊的众人,故作不经意地谈起风帝身份的诡异,然而却只见人人面色微变,闭口不谈,像是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突然崛起锐不可当的神秘帝王,众人口中权利被架空的傀儡神子,统统转而效忠风帝的旧日将领,生死不明的爱人朋友,这就是我如今面对的形势。一堆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我不仅没能力去收拾,更甚且,他们不会再给我收拾的机会。

    神子沉寂,乱世何结。神之子赤非还在我体内,他仿佛是认定了我能结束这乱世,认定了我是这一世神子的唯一人选。悲苦度日的百姓似乎还抱着那万分之一的渴望,他们心中的神子,曾经所向披靡的秦洛能拯救他们。

    可我如今这副模样,连自己也救不了,又凭什么救他们?事到如今什么也做不了的我,真的不会辜负万千百姓的最后希望吗?

    更何况,红尘世事何谓对?何谓错?善良仁慈,以民为本,或许能保得他们一时平安,却注定要延长苦难的岁月。以乱治乱,以杀止杀,或许痛在当时,却能转眼结束狰狞乱世。

    今时今日,人人都认为,秦洛仁,风帝狠。可是千百年后呢?究竟何人才是真正的仁慈,又有谁说得清楚?

    第33章 乱世狰狞(下)

    “你打算在这吹多久的风?”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骤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到索库的脸,仍是喜怒难测略见阴沉的表情,勉强笑道:“这就进去了。”

    正待转身,却被他拉住,扣在我肩膀上的手指白皙粗短,看起来软软绵绵,却很有力。我不得不停下脚步,挑眉看着他。他面色不变,收回手,冷冷道:“这五日你不时在船中打探各种消息,想知道你师兄的情况,何不直接来问我?”

    船仍在慢慢向前,终于再看不到那凄惨的景象,也闻不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只是,留在心里的味道又如何能淡去。我无声笑笑,背靠在船舷上,回道:“殿下的情报自然要比百姓们精准得多,可我也知道殿下并不信任我。与其询问时涉及些敏感话题让殿下误以为我在窃密,我还是宁愿自己分析那些众说纷纭的小道消息。”

    索库面上一红,又马上恢复冷漠,看我的眼神却深了几分:“有什么想知道的,现在问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什么都能问?”

    索库哼了一声,甩给我一个废话的眼神。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外冷内热脾气别扭的青年男子,忍不住便想耍他一耍。

    我低头咳了一声,掩过笑,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的皮肤怎么会那么白?平常都用什么保养的?晒了太阳会黑吗?”

    索库那呆呆傻傻,一时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的表情,让我几乎忍笑忍到内伤。然而马上他的脸从白到红,从红到青,从青到紫,茶金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再忍不住,俯下身哈哈大笑,方才的抑郁消失无踪,胸口空荡荡,却有几分畅快。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再看到索库白里透红的脸,我几乎又要发笑。他狠狠瞪着我怒道:“你若再笑一声,我让你马上人头落地!”

    我打了个抖,笑意也慢慢淡去了,望着远方淡淡道:“殿下,你越在意不愿让人提及的东西,别人越发会在背后议论。反之你若不去理会一笑置之,别人觉着无趣,流言也便散了。”

    索库真的是个很较真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乐便是乐,怒便是怒,他虽学会了隐藏他的表情,却没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情,也遮掩不了眸中神光。这样的人,或者值得敬佩,却无法在帝王之家久存。

    我收敛起心绪,没再去深究他的神情,凝神问道:“还请殿下告知,我师兄的权利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被架空的?”

    索库答道:“无法说出准确的时间。大概是在五年前,临宇出使金耀国却中途身染重病而归,一养便是半年。此后他仍足不出府,也不见任何人,若非每日仍在朝堂上站立,让人几乎怀疑他是凭空消失了。”

    我一震,脑中似有一根弦拉过,隐隐产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只得继续问道:“那云颜……我嫂嫂呢?”

    索库略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我未能查得她行踪,一度甚至以为她死了,但她乃一品诰命夫人,若身亡必然会有些仪式,却没有这方面消息。”

    我唰得睁大了眼,心中豁然一亮,仿佛在迷雾中晕头转向的人忽然触到了一抹阳光。

    我怎么会忘了这最大的可能呢?站在朝堂之上的秦洛根本不是临宇本人,而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云颜。也只有云颜才有能力制作出惟妙惟肖的面具,能用药物改变自己的声音假扮成我。她的体形本就与我相仿,至于身高,只需穿上内增高的鞋履便可掩饰。

    可是,云颜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扮成我的模样,让世人误以为少年丞相秦洛仍未死去,为的是什么?难道……

    我呼吸一窒,心底的想法翻涌而来再无法掩盖,眼眶竟有些湿。是啦!云颜这傻瓜定是以为我还会回来,所以不惜用五年的朝仪和失踪为我铺好后路。她又怎知,我即使回来,也再不可能以临宇的面貌,临宇的身份。

    我以手掩面,不想让索库看见我的失态。如果云颜一直在假扮我,那么亦寒呢?他又在哪里,以何种方式等着我?用怎样的心情等着我?

    我勉力平复了心情,才放下手,望了眼船的前方,才道:“殿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索库低低道:“说吧。”

    我抿了抿唇,回首道:“问以前你须保证不会治我的罪。”

    索库两道浓眉皱起来,不耐地催我:“要问便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淡淡道:“殿下此次来歧芒,可是为了助那孤军深入劸刕城的风帝?”我对他骤然收缩泛起杀意的双瞳视而不见,仍是漫不经心地道,“风吟出云向来唇齿相依,水陆护持,风帝若亡,风吟必倾然倒塌,出云的日子也当不会好过,所以殿下必须相帮风帝。偏偏殿下却对那风帝很是不齿,是以将出云水路援军的指挥责任抛给旁人,自己扮作商旅独身前往劸刕边境查看战事。”

    我向他微微一笑道:“殿下,林蓝猜的,可都正确?”

    喉头忽然一紧,索库的手已牢牢掐在我脖子上,那原本灿烂耀眼的茶金色变得森冷如利剑:“你究竟是什么人?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脖子被扼得很紧,我发音有些困难,所以原本该是漫不经心说的话,反倒有了一字一顿的郑重:“我是临宇的师妹,他会的,我自然也会。至于我为何能猜得如此清楚,殿下可……还记得那日在马车里与维慕说过什么?我……听得不多,得出……这些结论却足够了。”

    索库神色变幻莫测,显然是在心中思量着究竟信我不信,但手劲却放松了许多。我缓过气,才续道:“殿下,伊修三强,我林蓝并不属于金火风任意一国,也没有安定天下之志。然而,在这狰狞乱世中,我一介女流,岂有自保之力,这才不得不托护于殿下。今日说这番话林蓝也知自己僭越了,却绝无威胁之意。只因既到了歧芒,便希望殿下能带林蓝去见一见那天下闻名的风帝,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抢了我师兄的风头,将他踩在脚下。”

    索库缓缓松开了手,脸色却更是阴沉,冷哼了一声,语调有些失控:“说什么风帝……这忘恩负义的男人,当年临宇如何厚待于他,岂知养虎为患,如今竟成了他掌中之物。高贵的风神?皇族后裔?我呸,还不是小小……”

    “少爷!”维慕的声音猝然打断索库的怒斥。我抬眼望去,只见维慕眼有忧色,手中还拿着张纸,见我在场欲言又止道:“还请少爷回房,属下有事禀奏。”

    索库随意嗯了一声,向他走去,还未迈出两步,忽然回头道:“以后别再唤我殿下,想让人听见吗?”顿了顿,他脸上显出几分犹豫之色,片刻之后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沉声道,“我便信你是临宇的师妹,想知道什么与我一起进来吧。”

    我猛地抬头看他,忍不住惊呼:“索库,你……?”

    索库笑了,五天里,第一次见他露出这般明净的笑容:“你既是临宇的师妹,必然有鬼神莫测之能,说不定还能助我出云一臂之力。不过……”

    他声音一顿,面色霎时冰冷:“我若发现你骗我,必倾尽一切,将你斩杀!”

    我胸口滞了滞,有些涩痛,随即露出淡淡地笑容,尾随他而去。

    第34章 放纵(上)

    在古代待了七天,我知道已是极限,必须回去了。也幸好这晚我们终于下得船来,一进客栈我便声称自己头痛,锁了房门将要探视我病情的索库关在外面,转动了水链。

    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米黄|色的窗帘被拉开一半,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不那么烈,却又带着烤面包般的香味。

    我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摆成一个夸张的大字摊在床上,看外头都快到中午了吧,可还是觉得很累。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现在只有一个身体,在古代待七天醒来是早晨六点,也就是昨晚我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不累才怪。

    而且问题还不只这些,索库本就没有尽信我,若让他发现声称头痛的我消失在房中,他定会以为我欺骗了他。到时,麻烦就大了。看来,果真要快点去找寻新的宿体了。

    我对着天花板扮了个鬼脸,爬起来进浴室洗漱。看着镜中那张绝不会超过二十的娃娃脸忍不住叹息,为什么明明看起来不过是个少女的我,却总要思考这么深沉又古怪的问题呢?

    可是换个角度想,历经两世,我都是快四十的人了。这么说起来,反倒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我晃了晃脑袋,开始刷牙。牙刷一下下摩擦着牙齿,带出泡沫。我脑中却在毫不着边际地想着那个让伊修大陆人人闻风丧胆的风帝。

    风帝凤冥,字凛然,乃几百年前穆嘉王朝皇族与神族之一风族的唯一后裔。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男子,怎么会在我眼皮底下沉寂十几年而不被发现,风吟朝臣又是凭什么确信他就是那唯一的后裔。

    然而,这些迷惑我却只能搁在心里,因为时局的紧迫已容不得我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必须赶到风帝身边看看他究竟是谁。既然他率领的军队仍号“赤宇”,那么由他那打听亦寒等人的消息,必是不会错的。然而,北部传来的危讯,却让我越加猜不透他,这样一个集胆识智慧和冷酷于一生的男人,怎么会容自己陷于如此险境。

    半月前,劸刕城西驻扎的十五万金耀军忽然受赤宇军偷袭,因为劸刕城以西仍属于金耀国土,且劸刕易守难攻,又有重兵把守,所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绕过天然屏障紫云山脉,冒着被前后夹击的风险,偷袭军营。

    是以,金耀军损失惨重,一役过后十五万精兵所余不到十万,而那赤宇军却只损失了区区两千人,退入紫云山脉。

    本来,这一战就该以风吟的小规模奇袭胜利结束了,毕竟追击入紫云山脉,金耀必然损失惨重。谁料想,赤宇军撤退当晚,金耀当时主将杨潜竟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那五千突袭士兵首领正是风帝。杨潜当场哈哈大笑,直言是天要亡风吟。

    紧接着,竟指挥劸刕城中一半以上的守城兵将,及城外剩余的十万精兵连夜深入紫云山脉追击风帝。杨潜所抱的,是即便倾举国之力,也要将风帝斩杀的信念。

    我深深叹了一息,取下毛巾开始洗脸。杨潜率二十万大军追入紫云山脉,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风帝利用地势之便,以及手下的灵巧度,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然而,二十万与三千,那终究是遥遥千里的人数之差,是无论如何厉害的主帅也无法弥补的。所以两日前,风帝和他所余不过一千的手下终于被围困在云山北侧无垠谷中。风帝命属下布下阵法,杨潜强攻一次却损伤无数,只得将他们团团围困,不时以弓箭袭扰。

    无粮无水,更无法休息。我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唯一可由水路突入的出云相救,恐怕即便强似风帝,也必死无疑了。然而,身为一国皇帝,他怎么会不明白匹夫之勇不可逞的道理呢?治一国和治一军,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他既能把风吟国治理得繁荣昌盛,怎会不明白君王决不可孤身犯险的道理,竟把自己置于这样的绝境?

    我甩了甩脑袋,又随意拨了下微卷的头发,暗暗好笑:现在想这么多做什么?等过两天见到他,自然就知道那是怎样一个人了。

    走下楼的时候,我脑袋还在随意转着那个世界的许多事,忽然一阵陌生的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我耳中。我愕然抬头望去,不由怔住。

    偌大的客厅里就算坐了两个人,看上去也是空荡荡的。只见我名义上的丈夫徐冽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摊开,而一个我看不到脸的女子正将头埋在他胸口笑个不停。

    我咳了一声,笑声顿时停住,两人齐齐回过头来看我。那是个极秀气的女子,年纪比我大了几岁。虽然妆容有些浓,但并没有掩盖她的纯,清新中有着娇艳,艳丽中又带着单纯,是个很容易吸引男子保护欲望的女子。

    我垂下眼帘,避过徐冽似笑非笑的目光,走进厨房。随意弄了个三明治出来,就着牛奶边喝边有些为难地走到客厅。其实我最想的是避过他们直接离开,可是下午上课的两本教材还在那里。

    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勉强又尴尬地冲他们一笑。徐冽抬头神色淡淡地问我:“回来了?”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我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随即拿起茶几上的教材道:“我去上课了。”

    徐冽忽然站起来,走到我前面,没说什么话,却挡住了我的去路。他看着我笑,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了吗?”

    心里有些涩痛,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我勉强笑笑,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总能找到他的。”

    “总能找到……”徐冽喃喃地重复我的话,眼底一片冰冷,笑容却更灿烂,“说得真不错。对了……”他挑起那两道英气的眉看我,朝沙发上有些呆滞的女子努努嘴,“我带人回来,你不会介意吧?毕竟,我也要找到我‘真正’的妻子,你说是吗?”

    他把真正两个字说得很重。我再也笑不出来了,本就睡眠不足,现在更是头痛欲裂,面对徐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了半天也只听到自己发出低哑的声音:“徐冽……你别这样……你爸妈会担心。”

    徐冽冷笑一声,眉宇间的怒气像团团的风暴,越卷越大,仿佛随时会爆发。可他依旧在笑着,仿佛漫不经心,对我只有轻蔑和无视,再不会被我伤到。如果……如果没有眼底那抹痛的话:“你可真是好儿媳,好妻子啊!你的父母不能伤害,我的父母不能伤害,徐林两家的名声不能伤害,所以能伤害的就只有你丈夫我了,是吗?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这般维护我徐家家声,孝敬我父母呢?”

    若不是你设计失忆的我进结婚礼堂,我们又岂会有今天。我想这样反驳,却最终化为苦笑,我们这般互相攻歼,又有何意义呢?年轻时候的感情总是意气风发,肆意任性的,等把缘分挥霍光了,就以为还能靠着相互的刺激争吵寻回来,却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徐冽忽然撇过头,垂在身侧的双拳狠狠握紧,随后又慢慢松开来。到再回过头来时,他的脸上已挂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算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你是想去古代还是现代。就算你哪天凭空消失了,我也会给你编个壮烈的理由,来维护徐林两家的名声。当然,今后我带什么女人回家也与你无关,甚至还要帮着我遮掩。你知道,我也不想爸妈伤心嘛!人前人后,我们怎么也是一对模范夫妻。”

    我撇开眼,不敢再看他的脸,心一下一下跳得缓慢,牵动脉搏,让全身都隐隐痛着。

    下巴骤然一紧,徐冽修长的手指已掐住我,迫得我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怎么?我带人回来,你觉得羞耻吗?可你该清楚,你丈夫我也是正常的成年男人,也会需要慰藉。当然……”他的脸一寸寸靠近我,灼热的呼吸吐在我脸上,几乎让我不能呼吸。然而那么近,我却还能看到他唇角勾起的笑容,冰冷而妖异:“当然,如果作为妻子的你肯提供这项服务,我也不介意……”

    “啪”一声响,我打掉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如你所愿,我会配合你遮掩。对不起,上课时间快到了,请让我过去。”

    我掠过他扬长而去。并非没有窒闷的烦躁,并非没有一点心痛愧疚,当年的事谁对谁错,婚礼前后的决定又孰是孰非,事到如今还怎么说得清楚呢?

    只是,仇人已经得到报应,眼睛重见光明,连时光也不留情地在我心底转了五年,曾经炽烈的爱,刺骨的痛,都已成过往云烟,缭绕在心头,却再也进驻不到心底。我和徐冽的缘分,终究还是在那个灿烂的春季,挥霍殆尽了。

    下次更新:7月11日

    第34章 放纵(下)

    有些不可思议,我发现仅仅只是恢复了一段记忆,以临宇的身份去听心理学课程,居然发现有许多可以挖掘深思的东西。也难怪,在我放弃历史学转而念完金融学课程后,子默会坚持让我再修心理学了。

    当时可能是因为赤非还在我体内的关系,学东西变得比从前快了一辈,短短三个月不到时间我就补上了当初金融学缺的学分。当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金融学士学位,这等完全不合理的事情,没有徐家的帮忙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从心理学课堂出来,头还是有些痛了,毕竟以前穿越不过是精神上的疲劳,如今却是精神肉体双重疲劳,不知我可能熬过三个月?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很意想不到的人。我扯出个笑容,眼底映着她清爽干净的容颜,却再无法如以前那般单纯欣喜:“薇夜。”我说。

    那一头短发,英气十足的脸上带着干净笑容的女子,不是许薇夜又是谁?

    薇夜走到我面前,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脸,笑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去谈谈。”

    我微笑点头。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发誓,薇夜那温温软软的声音永远让我喜欢。

    我们没有去咖啡厅或是茶馆,而是在一个僻静的草地坐了下来。屁股一着柔软又有些刺人的草,我便觉得全身的疲惫一咕脑儿涌了上来,我砰地一声躺在地上,两手摊开,看着上面的蓝天白云。

    “伽蓝,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对吗?”薇夜没有躺下来,只是抱膝坐着问我。

    “应该说是想起来了吧。”我笑笑,保持姿势不变,徐徐的风吹在脸上,让我都想睡过去了,“你的声音,还有你的笑容真的很特别。当时我虽然快昏迷过去了,大概还是把你的音容刻在了脑子里,所以一见到你就觉得熟悉。”

    我侧了个头,忽然笑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巫女吗?那种可以让人穿越时空的水链哪来的?为什么会选上我和宇飞呢?”

    薇夜低低笑了起来:“你的问题还真多,我来一个个回答你吧。第一,我不是巫女,而是伊修神的使者之一——伊修大陆时空连结的管理者。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只不过能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罢了。第二,水链是时空裂缝开启的工具,我既然是时空管理者,当然会有。至于第三……要说的就太多了。”

    薇夜叹了口气,爽朗的笑容终于蒙上了一层阴云,眼底有隐隐的歉疚和无奈:“伽蓝你还记得天星流剑派历九代成魔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坐起身来,静静听她说。一时很清楚,薇夜此刻要说的,正是一切的开始,或者也会是终结。如此想着,就忍不住无限惆怅。

    “为了自身的修为,也为了伊修大陆战乱后的统一,神子赤非每隔几百年便会与某个不足十岁又天资聪颖的孩子灵魂融合,使他的智力魅力运气等等呈数倍增长,直至他死亡。但成为神子转世之人,虽有常人难比的智慧,却通通活不过二十五岁。这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妒英才。”

    “到了秦洛那一代,天星流剑派离九代成魔已然不远,符御更是有史以来最可怕冷血的星魂,女神担心伊修大陆将有千年浩劫,所以命赤非一定要阻止。然而,在赤非还没来得及与宿体灵魂融合前,宿体却意外死亡了。”

    “当时女神说这或者才是真正的转机,能拯救伊修大陆的,是来自异时空的灵魂。我匆匆被任以开启时空裂缝,在这个世界寻找将死魂魄的重任,岂知刚打开水晶球,就看到了被车子撞得命在旦夕的你和聂宇飞,所以就将你们带到了水晶之屋。”

    “神子转世历世早已有几千年之久,记录上却从未有投身女子的先例。恰好当时,我查看伊修大陆生死簿,竟发现同时身亡,不足十岁,又从小有天人之资的孩子竟有两个,一个是六岁的女孩秦洛,另一个是九岁的男孩任尧。所以虽然发现了神子魂体已在秦洛附近,我却仍无法做出决定。”

    薇夜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苦涩的笑容:“那是我第一次自做主张让死灵转生,却没想到会害他生不如死。当时,你们两个都已奄奄一息,我再没有时间回头询问女神,必须自行做出决定。拿出两个水链戴上你们手腕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胖胖的男子背着毫不起眼的女孩一路淌血走来的情景,我当时把那样的画面和自己的过去重叠了……所以,竟忘记了将有的后果,一意想让你们活下去。然而……”

    我呼吸滞了滞,忍不住问道:“然而什么?”

    薇夜将脸埋进膝间,声音慢慢低哑:“当我听见你们俩微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和时,心里一阵激动,你们都活了过来,我总算是赌赢了。可是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你们手腕上的水链,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水链本是蓝色,只要戴着他穿越到伊修大陆,等生命结束在现代苏醒过来,就会忘记一切,即便隐隐有些印象也只会当是做了场梦,然后在现代继续存活三十年。这三十年多出来的生命,就算是让你的魂魄经历战乱之苦的补偿。”

    “可是,我却看到聂宇飞手上的水链蓝色慢慢褪去,竟变成了透明。而你手上的水链,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忽蓝忽紫,最后停顿在似蓝似紫的诡异色调之间。”

    “紫色的水链,是个时空摆荡器,带上的人会徘徊在两个世界之间,永受精神疲劳之苦,直到水链断裂。而透明的水链却是时空穿梭的禁物,因为他没有明确的功用定义,还会不断随着某种契机随魂魄主人转移,在肉体变换过程中,灵魂所受之苦根本无法想象。透明色水链威力连我们也无法控制,而且轻易不会断裂。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结束自己的痛苦。”

    “后来,我一直看着伊修大陆上的你们。一直一直看着,这才明白,原来最苦的不是死,而是连死也不能的痛不欲生……”

    薇夜的声音渐渐远去,像越行越快的火车汽笛声,最终消失在我耳边。我闭了闭眼,景物也不见了,眼前不断闪过宇飞、任尧、柳岑枫的面孔。

    对宇飞,我其实是有怨的,他曾杀死了我,也差一点让子默魂飞魄散。可是此刻想来,宇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遭受那么多痛苦变成这般模样?还不都是因为我?

    总觉得,这两方天地,谁都能够获得幸福,谁都能用某种执着让自己幸福,唯独宇飞却早在被关入奈何轩的那天,就失去了所有!曾经的天真、快乐、执着的守护,一方简单却宁静的天地,都因为我而失去了。

    或者他真的是累了,一直被孤独寂寞仇恨折磨着,在那个世界,谁都不是他的依靠,也不是他的救命稻草。就连他曾经舍命救过的我,也有了比他更重要的执着。

    绝望如他,怎能不恨?!所以,他想让我陪着他死,想让我痛苦,想让我生下他的孩子。他并非真的恨我,只是在用那么可悲又可怜的方法来陈述着他的寂寞恐惧。

    我总是这样,这样明知道他的痛和寂寞,还是怨他,恐惧他。然后,为自己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抛弃他。

    我猛地躺倒下去,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撕扯,眼睛涩痛,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宇飞,聂宇飞啊!即便不爱,他也曾是我寻寻觅觅了十几年的人,是我当初在那个世界唯一的牵挂!在我心底,他不是我最爱的人,却是最无法割舍的特殊存在。

    如果不是薇夜今日提起来,我几乎都忘了,那般残忍伤害过我的宇飞,也曾真心舍命守护爱惜过我,也曾为了我受尽折磨甚至失去生命啊!

    我闭起眼,默默地在心里念着宇飞的名字,然后还有亦寒,子默,云颜,宇飞,徐冽,小洁……那么多我生命中永远无法褪色的人的名字。

    记得小时候,哥哥曾嘲笑郑重许愿的我:笨蛋,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愿望能让所有人都快乐。

    命运无情,人世却有情。有多少人让我受过痛楚,却又有多少人真心给过我祝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以为人是分亲疏的,为了所爱的人伤害朋友是无可奈何,为了身边亲人的安全漠视全世界的苦难也是迫不得已,我总用即便努力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的理由让自己放弃,总害怕做出决定的后果是错的是自己难以承担的所以选择逃避。

    然而,我竟忘了,无论是我深爱的人,身边的朋友亲人,还是曾为生病的我去神殿祈福的百姓,他们爱护我祝福我的心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命他们的感情更是一样珍贵的。

    “……伽蓝,你有在听我说吗?”薇夜忽然推了我一下,“没事吧?”

    我猛地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眼睛有些痛,薇夜的脸也隐隐模糊,我却笑了:“没事。薇夜,谢谢你。”

    薇夜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无缘无故谢我什么?”

    或者,我真的没有办法让任何人都幸福。可是,我却永远不该忘了那个单纯善良的林伽蓝所有的执着。她曾认真地抬头看着哥哥说:“没关系,只要我每年都许这个愿望,今年让哥哥快乐,明年让爸爸快乐,总有一年会让所有人都快乐。”

    神子沉寂,乱世何结。我忽然真的很想付出我所有的心力,来结束伊修大陆的狰狞乱世,为了我所在乎的人,也为了受尽苦难却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百姓。

    如今的我可以在一方天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率领军队运筹帷幄所向披靡,却仍然觉得心底缺少了某个最重要的东西。

    原来,我所要牢记于心的,所该留住的,就是当初那样痴傻却坚定的执着啊!

    我将身子伸展得更开,更舒适,懒洋洋的感觉,真的想在这里睡觉了。我轻轻道:“谢谢你让我想通了一些事,做了一些决定。”

    薇夜愣了愣,莫明其妙地看着我,见我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嗤的笑了一声,跟着躺下来,与我并排睡着。温软的声音就像拂过面颊额头的暖风:“我也谢谢你,伽蓝。”

    我笑了:“谢我什么?”

    薇夜也笑了:“谢谢你让我释怀了一些事,学会了一些事。”

    蓝天白云下,阳光铺洒,绿草茵茵,真是睡觉的好地方。

    第35章 昔日今朝

    劸刕城是金耀数个因毗邻紫云山脉而终年气候温暖宜人的城镇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崇尚着力量和勇气的武城,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十岁小儿,人人都有些武功底子。

    金耀国是一个皇权集中的国家,这样的政权本是绝不容许这种类似导火索的城镇存在的。我为金耀丞相时,也曾想过制造某种契机来解除劸刕城中的武装力量,最终却因为他的特殊地理位置和政治背景而不了了之。

    此次以商旅的身份随索库进入劸刕城中,这种“侠以武犯禁”的情况非但没有因战乱收敛,反而更猖獗凶悍。然而,那些携带着兵器,高头大马的武人终究还是敛去了从前的傲气和自信,转为看到陌生人时的警戒猜忌。

    我暗暗叹息,可见,无论强者还是弱者,到底逃不过战争的残酷。

    车马进入劸刕城后,我们又换乘了小型的船只,也不知索库用了什么身份,购船和通关都显得异常顺利。到了第三天,我们已沿着瑶江西北分支,缓缓向北海驶去。

    我照例喜欢站在船头,看着远近或萎靡或辽阔的风光默默沉思。不知是不是因为河道快接近大海,吹来的风越来越湿冷,还带着些微咸涩之意。

    我微微打了个抖,觉着冷,正准备回船舱,忽然只觉浑身一暖,一件黑色的名贵貂皮斗篷已裹在了我身上。索库冷淡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再过一日就能和出云水军汇合了。”

    我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你打算如何援救困在无垠谷中的风帝?”

    索库微微一怔:“还能怎么救,自然是潜进紫云山中……”

    我哑然失笑,几乎要怀疑他是否真正领过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熟悉紫云山的地形吗?知道杨潜二十万大军在紫云山边境的兵力布防吗?更何况,出云士兵本就擅长水战不适陆战,你就没想过,盲目强攻的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索库脸色微变,似怒非怒地看着我,半晌后却是茫然地问:“那依你说,我该如何?”

    我用冰凉的手指抚了抚前额,觉得头开始痛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还用得着我说吗?自然是先派斥候进入山中打探情况,再临机应变了。”

    索库居然给我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鄙夷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原来也不过纸上谈兵,比起那混帐的风帝都差远了。”

    这小子,智力没一点,嘴居然还这么毒。按理说我不该没风度得跟这种人计较,可看他那一副别写的表情,还真有点被激起了傲气,冷哼道:“我不知那风帝从前厉害到何种田地,可端看他此次行为,就不见得是真正的将帅之才。”

    见索库一脸不以为然,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淡淡道:“云山乃是伊修大陆上公认的奇诡之地,比之魔鬼沙漠塔拉干的险恶犹不遑多让。风帝既能率五千精兵无声无息地穿越紫云山脉,又能在山中与杨潜的军队周旋如此之久,就说明他对紫云山地势的了解绝非常人能比。既然如此,在逃入紫云山的瞬间,他就已该有了甩脱追兵的把握,至不济,也能逃到茂城边境。可是他却为了耗损杨潜的兵力,以帝王之身孤军犯险与杨潜周旋,不但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也枉送了手下上千士兵的性命,还连累你出云一军。更何况,真正的强者,绝不会容许自己陷于这种要等待旁人救援才能脱困的被动弱势。如此看来,风帝或者是冲锋奇袭的猛将,但这般鲁莽犯险,怎么也算不上智勇双全吧?”

    索库一直在很认真地听我说,期间都没有反驳,再加上他向来对风帝不屑一顾的态度,我以为他定会不迭声附和我的话。却谁知,他听完只是叹了口气,似有不甘地道:“林蓝,你不了解他那个人。这五年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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