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少年丞相世外客第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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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丞相世外客 作者:rouwenwu

    一眼,正要回头,却忽见床铺微动,竟有一个人从那床上缓缓坐起身来。诡谲的笑,披散的长发,凸出的眼,汩汩冒血的太阳|岤,孟雪儿柔笑着,坐在床头,幽幽看着我:“林伽蓝,你永远,都争不过我……”

    我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回头不去看她,谁知刚躺好,却见她已漂浮在我上方,笑容阴森而灿烂,鲜血一滴滴顺着长发落下来,贴上我的颈项,缠绕住我。

    我瞬间不能呼吸,仿佛真的被人掐住了喉咙。雪儿冰冷带着血腥味的呼吸仿佛都触到了我脸上:“林伽蓝,你还要与我争吗?你还收与我争吗?”

    这一刻,恐惧和痛苦袭上心头,我已忘了此刻在我眼前的不是真人,只是幻觉,哑声道:“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徐冽爱谁是他的选择,你怨我又有什么用?”

    雪儿森冷的笑,凸出的眼中映着我灰白的脸,尽是鄙夷:“你真的没想过吗?”

    “林伽蓝,你总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在怪徐冽的吧?怪他当初不信你,怪他选择跟我走,怪他害你失去孩子失去光明,你总以为是我们欠了你,你总以为当初谁也没你爱得深,所以明明不爱了,却还在心底残留着情?就是这点情,让徐冽眷恋,让他以为还有希望!”

    我轻轻颤抖,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雪儿的声音像那冰锥扎在我胸口,又冷又痛,伤口麻木着冰冷、裂开。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的心里永远只有徐冽一个!你伤了情冷了心可以躲到另一个男人怀抱,爱上其他人,而我却直到死都只爱他!林伽蓝,你能做到吗?你敢说,你曾爱得比我深吗?若不是你,徐冽会对我回心转意!若不是你,我们会很幸福地在一起!若不是你,我们两个都不会死!从过去到现在!你为什么要与我争,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争?!”

    雪儿森森然地笑,探手将肠子撩出来摆到我面前,一字一句温柔婉约地说:“看吧,这就是你与我争的结果。林伽蓝,是你无情自私害死了我,害死了徐冽!是你,造就了今日的结局!”

    我啊的一声尖叫出来,雪儿在我上方哈哈大笑着远去,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欣然回荡在空中:“林伽蓝,你争不过错,你永远争不过我……”

    啪的一声,灯亮了,妈妈慌张地跑过来大叫:“蓝蓝,怎么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茫然地看着天花板,雪白一片,什么也没有,仿佛方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场噩梦,只是梦醒后的余悸为何那样深,那样烈。

    我听到徐冽在轻轻地柔柔地呼唤我,含着宠眷,带着笑意,一遍遍一声声:“伽蓝……伽蓝……”

    我闭上眼,没有泪的眼眶酸涩疼痛,我只能蜷起身体,抱住冰冷的自己,无声颤抖。

    第48章天涯咫尺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睡不着,就强迫自己睡。总是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同一个黄昏,同一个废楼,穿行的子弹,狰狞的鲜血……

    只是同一场噩梦做多了,再多的恐惧也成了麻木,再深的痛楚也成了伤疤。我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看着那般恐怖的脸,刺目的鲜血,终于也养成了习惯,颤抖着静默忍受的习惯。

    毕竟,日子总是要过。

    这日我靠在榻上看金耀费阳城军事布防图,然后歪着慢慢睡了过去。梦中又看见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幽幽说着:“你争不过我,争不过我……”

    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裹住我,强势地将我拉出冰冷的地狱,温柔地将温暖一点点传进我心里。我睁开眼,果然看到亦寒的脸,暗紫的眼眸兜转着重重旋涡,既是心痛,又是怜惜。

    我反手抱住他,将脸深深埋入他胸口,汲取他身上清凉而让人安心的气息。

    “临宇,你还要为他的死悲伤多久?”亦寒用清冷的声音问我,抱住我的手却轻轻颤抖,“会是一辈子吗?”

    我没办法抬起脸,只能埋在他怀中,笑着说:“我现不是很好吗?一样在批奏折,一样在行军指挥,一样在一个月内连夺了两城……亦寒,我……很好。”

    他的怀抱很僵硬,带着几分刺骨的冷意,开口的声音森然凛冽:“临宇,你何苦要骗我?还是你真的以为,能骗过我?”

    我在他怀里摇头,声音干巴巴的,很像秋天枯黄的权吉:“我只想,骗我自己。”轻轻一叹,“生命,是多脆弱的东西。我最怕那样的一日,谁都死了,离我而去,唯有我却还活着,与孤独寂寞为伍,和永世的寒冷为伴。”

    亦寒的怀抱慢慢柔软下去,他的下巴搁在我头顶,冒出的胡楂儿扎在我头皮上,微微的痛。他说:“临宇,就算所有人都抛下你了,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永远不会!”

    “还记得当年我在瀑布边说过的话吗?”亦寒低下头看着我,眼神温柔而坚决,“临宇,我爱你,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底仿佛有一块虚空的地方慢慢被什么填满,柔软而温暖。亦寒低头轻轻吻住我的唇,一字一句说:“临宇,你信我吗?”

    我坚定地点头,这是我唯一从未改变过的坚持:“我信你,也信我自己,无论曾经有过多少痛,将来又会有多少伤,唯有你,我绝不会放手!”

    亦寒重重地加深了这个吻,脱去我的外衣,抱着我躺入被子中。他用强有力的手臂搂着我,怀抱温暖而宽大,仿佛要驱散我一身的恐惧,给我永远的包容与依靠。

    我扯开他的衣襟,将自己冰凉的脸贴上他赤裸的脸膛。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着,任由滚烫的热度在我们之间传递。

    我紧紧抱住他的腰,吻他的胸膛和锁骨。我的心冰凉凉的空着,一不小心寂寞恐惧的感觉就会流遍我全身,冻得我不停颤抖。

    我多想将自己整个塞入亦寒体内,由他宠着我,护着我,再不让我有一丝悲痛。我又多想将亦寒塞入我体内,让他满满地充实我的心、我的脑,让我再想不起旁人。

    亦寒一言不发地将我压在身下,扯去我贴身的衣物。温柔而坚定的占有,禁锢住我的双手,仿佛都是因为听到了我心底的呼喊才那么决绝有力。

    纠缠慢慢如火般燎原,我的发披散下来,与他的银丝缠绕在一起,一圈圈,一缕缕,就如我俩的夙缘,理不出头,也理不出尾。

    汗水将我们的身体打湿,肌肤也粘连在了一起,再不能清楚地分出彼此。

    我筋疲力尽,他却没有一丝休战的意思,只将我翻来覆去地占有,整整半夜都不肯停,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而他不愿放过一分一秒与我融合的时间。

    我不知自己是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觉得有人搂着我,缓缓收紧手臂,直到我近乎窒息才放开。轻柔的吻落下来,在我的额头,我的眉,我的唇,他在我耳边喃喃说:“临宇,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定要信我……”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浑身说不出的酸痛,理完衣服想起身却一下跌坐在床上,心里的郁闷没处发泄,只得把亦寒狠狠诅咒一顿。

    我正垂头丧气着,门忽然被推了开来,一身浅红的云颜闪进来,我没来由地一阵脸红,连忙往床头靠了靠,装出不愿起床的样子。

    云颜却没像以往那般敏感,秀丽的眉头紧皱着,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光。她丢给我两瓶药,道:“蓝的外敷,红的内服。”

    “什么?”我错愕地抬起头来。

    云颜眨了眨眼,扯出个暧昧的笑容:“早上,我们的陛下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我才明白他究竟要什么药。你可千万别辜负了。”

    我立时羞得满面通红,心底又是窘迫又是甜蜜,忍不住又把亦寒一顿咒。

    我低咳了两声掩过尴尬,低声道:“亦寒呢,在军营吗?”

    我的话让云颜脸色一变,她强笑道:“大概是吧,我……我也不太清楚。”

    我看着云颜,很奇怪,从三天前开始他们就变得很奇怪。见到我总是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眼底既是担心又是惧怕,却不知在惧怕谁。本想抓个大嘴巴如秦雾之流的问问,谁知三日都不见他一面,问起亦寒,他也只说派去别处了。

    对身边真正信任的人,我总是提不起戒心,无论有什么阴谋在绕着我展开,我也往往迟钝地发现不了。但这一次,实在是太明显了,就连云颜也……

    我忽然脸色一寒,厉声道:“云颜,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云颜被吓了一跳,眼中惊惶一片,唇开合了半天,正要说话。我忽然怒道:“你若再拿谎话骗我,我就跟你绝交!”

    云颜脸色霎时雪白,正要说话,门却忽然被推了开来。捕影站在门外,冷冷道:“隐主要偷偷离开风吟国,离开你。半个时辰前刚刚交代完一切独身上路,他让云颜在三个时辰后将书信交给你。”

    我猛地站起身来,再感觉不到浑身的疼痛,又是惊又是痛,但更多的却是恐惧:“你说……你……说,亦寒要离开……离开我?!”

    “是。”捕影点头,“隐主沿山道向西而行,千里驹我已备在门外,有什么话你可以亲自向他问清楚。”

    “影!你疯了!”云颜惊叫道,“临宇这样的身体,而且孤身一人上路……”

    我没有听完云颜的话,发疯般冲了出去。风声轰隆隆响在耳边,身边的景物飞速后退,我在马上如飞箭般疾驰。马蹄仿佛踏在了我心底,一下又一下,雪儿狰狞的脸又在对着我笑,徐冽的呼唤夹杂在风中一声又一声,[奇+書网qisuu]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

    所有的面容声音通通淡去,只余一句:亦寒要抛下我,他竟要抛下我。

    千里驹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眼前却慢慢模糊。这样的身体骑马,确实太勉强了,下身痛得我几次差点从马上翻下来。可我什么也不顾不得了,亦寒要走,亦寒竟要在这种时候离开我。他不要我了吗?他终于对我绝望了吗?

    无边无际的恐惧涌上来,扑头盖脸,将我笼罩在一个名为地狱的铁笼内,我拼了命地想要挣扎,却发现遍体鳞伤后,也不过是在恐惧寂寞的铁栏间多加一道绝望罢了。

    明明昨晚还抱着我说永不放手,明明一直承诺说不会抛下我,昨日的誓言犹在耳边,可是亦寒,为什么转眼你却要弃我而去?!

    骑马奔跑了大约一个小时,我终于看到前方下坡道上有个青衫银发、踽踽独行的男子。那挺拔的背影,清冷凉薄的气息,是那么熟悉,仿佛将时间拉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是在水雾国的官道上,一个青衣男子如行云流水般穿梭在欺压百姓的官员之间,只眨眼的瞬间,所有人都已倒在了地上。唯有他在微凉的风中茕茕孑立、衣袂飘飞。明明血光狰狞,寒冷肃杀,那时的我却只觉得美,纯净通透的美。

    走在前方的亦寒似有所觉,猛地回过头来,我对上那双许久不见的纯黑眼眸,只觉眼前一花,浑身的痛再也压制不住,从马上滚落下来。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我腾空落入一个熟悉的清凉怀抱。亦寒落足实地,将我禁锢在怀里,失控地怒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我猛地仰起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趔趄着脚步怒视他:“是!我不要了!!”

    亦寒眼神一暗,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哑声道:“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留信出走,就是怕这样的离别,我会狠不下心。”

    我还是说出了离别。我这样遍体鳞伤地站在他面前,他还是残忍地说出了离别!我紧紧咬着下唇,很想问,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离开我?为什么要在我最痛最无助的时候离开我?声音却哽在了喉咙口,一点发不出来。

    亦寒伸手爱怜地扶着我的唇,不让我咬得太紧:“公子,从我答应跟随你开始,我可有一刻离开过你?”

    我微微一怔。亦寒仍在继续说:“事实上,十几年了,我们从未有过真正的分离。你已经习惯了我的守护,我也习惯了万事将你放在道位的思考方式。”

    “徐冽,他死了!”亦寒用略带艰涩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因为死了,所以他在你心里刻下了一道伤,我若日日夜夜在你身边看着那伤腐烂扩散直到结疤,那么总有一天,你的伤会转移到我心口,终成为你我之间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

    我轻轻地颤抖,无意识地抓住他手臂,冰凉的指尖贴着他冰凉的肌肤,我们两个都在颤抖。我轻轻地呼喊着:“亦寒,不要……走……”

    亦寒轻轻将我抱在怀里,催动内息,用熟悉的体温包裹我:“临宇,我知道你爱我,也从未对我们的感情三心二意过。可你依旧无法抉择,无法轻易地舍弃。因为对你来说,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世界。无论我们经历过多少风雨,无论我们的感情有多刻骨铭心,于你却始终没有那短短几个月的婚姻来得真实。所以,他才能揪住你的心;所以他的死才能让你崩溃。”

    “临琮,我不是圣人。我也会妒忌,也会气愤,也会绝望。”亦寒放开我,苦涩一笑,“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珍惜你,有多珍惜我们的感情……”

    “你以为我不珍惜吗?!”我只觉心痛窒息,仿佛细细布满密刺的荆棘紧紧勒住了我的喉咙,“你明明说过,不会放开我的手,你明明说过,会永远……”

    “三年!”亦寒猛然打断我的话,“临宇,我们给彼此三年时间!”

    我浑身一颤,呆呆地看着他。亦寒抓紧我的双手,与我十指相扣,声音清冷决绝,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临宇,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不爱那高高在上却冰冷的帝位,下无极山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我要云游天下,如闲云野鹤般,无拘无束地飞翔在空中。我不想学那权术阴谋,只想融身在天地自然间,以最纯然干净的方式,窥探武道最高峰。”

    我猛地捂住了嘴,仿佛自己在用冰冷的手揪扯着心脏:这是亦寒第一次谈起他的梦想,这是亦寒第一次说出心底的渴望,那些因为我而被他亲手扼杀的梦想和渴望。为何我总是忘记,他为我牺牲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临宇,”亦寒眼中的痛和怜惜一闪而逝,猛地抱紧我,哑声道,“我从不后悔留在你身边,从未后悔过。当你第一次吻上我的唇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当你说只要我们能相爱,天诛地灭也没关系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感动?临宇,我们谁也不曾为对方放弃过什么,只是遵从心的选择罢了。”

    我僵硬冰冷的身体终于慢慢柔软下来,反手抱住他,任性地如孩子般抱住,仿佛这样他就不会走。我哽声道:“所以这一次,你的心选择离开我?”

    亦寒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最终斩钉截铁地说:“是!”

    我浑身冰冷,从头凉到脚,绝望与恐惧汹涌而来。我松手要挣开他的怀抱,亦寒却死死禁锢着我,冷声道:“临宇,给我三年的时间。师父,天星流剑派,星魂的身份,我必须自己去做一个了结。而你,我原想助你统一天下,但那终究不是我心底的愿望,即便再相爱,你的梦想,还是要由你自己去完成。”

    亦寒的话让我怔愣在原地,脑中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被离别的恐惧震慑了心神,以至竟未发现亦寒所谓离开的真正意图。

    亦寒松开我轻轻抚着我的脸,将我的头发理顺,柔声道:“临宇,徐冽留给你的伤,你需要时间去愈合。这道伤,刻在你心底,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治愈它。我承认,我无法忍受你为另一个男人痛苦,可我也……绝不会放开你。所以,我只能给你,和我自己时间……”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应该是忧心的云颜带人追来了。

    亦寒松开触摸我的手,眼底有难舍的痛和眷恋,一步步后退:“战场无情,战争残酷,临宇,你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若你身死,我绝不会独活;若你回去自己的世界,我便转世千百年,也会找到你!”

    “三年后的今日,我们仍在此相见。”亦寒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每退一步仿佛都跃出数丈,可他略带颤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入我耳中,“临宇,无论我身在何方,我都绝不会放开你的手!生生世世,永不离弃!”

    云颜和秦离终于来到了我身边,静静陪在我身边,随我看着亦寒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变成黑点消失在眼前。

    我轻轻握住双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亦寒清凉的温度。三年之约,三年的分离,身在天涯,心却在咫尺。

    亦寒,你想告诉我的是不是这些?因为太珍惜彼此的感情,因为无法忍受咫尺天涯的疏离与相互伤害,所以才选择离开。

    三的之后,我们是否能变得更加坚强?三年之后,我们是否已实现了各自的理想?三年之后,我们的思念和爱是否会漫溢流淌?

    我忽然将手拢在嘴边,冲着早已人去无踪的下坡路大喊:“亦——寒——,我——爱——你——”

    一声声的“亦寒”,一声声的“我爱你”,还有我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山间路旁一遍遍回荡。仿佛啼血的杜鹃,惨烈凄美;又仿佛冲锋前的号角,寄托了无限信念和希望……

    第49章来生

    我尽量将古代和现代的时间调成同步,然后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胎儿已经四个多月了,身体变得很沉重,动不动就觉得疲倦、嗜睡。有时候很能吃,有时又什么都吃不下。

    两家家长像供菩萨一样供着我,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在这样凄苦绝望的日子,唯有这个幼小的生命,是他们挣扎的微小希望。

    子默总是花大把的时间陪着我,与我探讨伊修大陆的形势,又帮着我制定合理的战略。我知道他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好过点。然而,我还是每天做着噩梦,雪儿狰狞的脸几乎成了脑中的一个烙印,总是伴随着徐冽轻轻温柔的呼唤一起出现,绞进我的生活,潜入我的梦境。

    医院检查后,刘叔很忧心地告诉徐爸爸徐妈妈,我需要一个轻松的环境静养,否则长期的心理压抑对宝宝很不好。

    徐妈妈考虑良久后终于决定让我搬出徐家,回家住一段时间。我也只是笑笑不反对,魔生于心,滋长于脑,又岂是换一个地方能消除的。

    回家,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主物生活用品家里都有,且徐家又为我购置了许多新的。所以我只需整理一些贴身的书籍物品,就可以回去了。

    周三下午,寒冷的冬天难得阳光普照,暖意融融。徐爸爸和徐妈妈都出去了,我拒绝了欢姐的帮助独自留在房中,把窗帘全部拉开,又将手提电脑开启循环播放音乐,才开始慢慢整理自己的东西。

    行李真的很少,没过多久,书桌化妆台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就差不多一扫而空了。我怔怔环视着这又空又大的房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融融的,隐隐可见灰尘在空气中轻巧飞舞。

    只是,这世间总有些地方,是明媚阳光照不到的,比如阴仄的角落,比如心中的某个部分。我的目光从一片阴黑中雪儿狰狞含笑的脸上移开,慢慢落在书桌最底层一个抽屉上。

    手提电脑中缓缓流淌出黄义达的歌,温柔祈求般的声音仿佛无声无息注入了我心里。我缓缓蹲下去,

    拉开抽屉,也打开了我在心底犹如沉寂了一个世纪之久的记忆。

    如果爱就现在吧,以拥抱看着未来。

    有太多事留给明天等待,太多话想要说明白……

    摊在手心里的是两张被揉皱了的门票,难看地撕去了两个角,我却用书书将它们压平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一次徐冽看到,很是受不了地说,两张破纸,你留着干吗?!

    他的表情是那么嫌弃,可我当时却很开心,我说:如果没有这两张票,我们就玩不了海盗船,玩不了海盗船,就没有第一个吻。你说,它们多有纪念意义啊!

    如果爱就告诉我吧,回应我拥抱你的姿态你是我唯一的。

    不要再放开你和我,最美的状态,就是继续尽情地相爱……

    空荡荡的相框钥匙扣,我还记得那是我求了很久老板才送的。其实样子很丑,我也知道徐冽看了会嫌弃,可我就是开心。那么普通的塑料相框中搁上我俩亲密的照片,仿佛预示着无论将来生死祸福,喜怒哀乐,我们都永不会分离。

    徐冽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其实只是他扯领带的时候不小心拽下来的。我却如珍如宝地收起来,说这代表爱情。徐冽被我逗笑了,扯过我重重吻我。温热的唇落下来,柔软而强势,仿佛密密包裹我的幸福,永不会消失。

    包扎伤口剩下的创可贴和纱布,我总记得徐冽又气又无奈的脸,含着心疼,带着责备,小心翼翼处理我的伤口,一边埋怨,你为什么总能弄伤自己?一边又为自己不小心弄痛了我而懊恼万分。可他不会知道,咝咝咝着凉气,一脸痛苦的我,心里有多开心得意……

    如果爱就现在吧,生命中还有什么

    比拥有你更肯定的的精彩,填满了每个未来……

    那时,有多爱他呢?整颗心,整个人,满满的都只装着他。因为太深的爱而贪心,因为太深的爱而妒忌,因为太深的爱而卑微……我那时,有多希望能和他相携到永远?

    歌声慢慢停止,我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之后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我闭了闭干涩的眼,想着从徐冽死了到现在从未流过一滴泪的眼好涩好痛,手提电脑却丝毫不理会我的心情,已开始播放下一首歌曲,张信哲的《从开始到现在》。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题目,从开始到现在,从开始到现在,终于伸手将放在抽屉最里层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本厚厚的绿色笔记本,有些残破的封面,旧旧的纸张,这里记录的可是我与徐冽,从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低柔悲伤的音乐随着翻开的陈旧纸页,缓缓飘入我耳中……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2007年5月18日阴有雨

    徐冽抱着我在阳台看雨,雨很大,倾盆下来汇集成水坑。雨丝被风吹拂到我脸上,我靠在徐冽温暖的怀抱中,却想起了那干旱的大漠,想起那青衫银丝的憔悴男子。

    我就这样抛下他,我就这们把他一人丢在了茫茫沙漠里,我有多卑鄙,多懦弱,多无耻啊……

    徐冽抬起我的脸,问我在想什么。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抱住他吻他的唇,用他的热来温暖我冰凉的心。

    徐冽扣紧了我深吻,然后抱着我进屋……我知道他很投入,所以并没有听到我的话。可我却听得很清楚,熟悉的声音,绝望的语调:徐冽,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光……

    如果重逢也无法继续,失去才算是永恒,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2007年5月20日晴

    沙漠,好可怕,漫天的黄沙,滚烫的烈日,没有水,没有人烟。可我怎么能再逃避呢?

    当滚烫的血液流入我喉咙的时候,我就注定放不开手了。如果让亦寒就这样死在沙漠中,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徐冽,在生气,他总是用那样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无声地问我,为何疏远他。可我该如何告诉他呢?

    我觉得我就快崩溃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沙漠快到尽头了,所以,忍一忍,再忍一忍,苦难过后,就是我和徐冽最深的幸福。一定……是的。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也同样落得不可能……

    2007年5月23日晴

    几乎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昨晚徐冽暴怒的脸,我想我是真的伤了他的心。耻辱,挫败,甚至在他看来的背叛,一定让他恨透了我。我明明知道,徐冽是个那么骄傲的人!

    我觉得心痛,对他的爱和怜惜像渗进了骨子里,漫溢出来。于是我在徐妈妈的指点下做了徐冽最爱吃的点心,我将我的心意和道歉一起融进点心中,送给他。

    然后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亦寒醒了,我的心魔消失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隔阂。

    徐冽,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等下要说的话,疲惫的眼底慢慢有了笑意。我想,他会原谅我的。

    因为,他承诺过,会给我一辈子的幸福,不是吗?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我轻轻抚摸着纸上因笔力过重而凹陷的字迹,一下又一下,仿佛触摸那么久远惨淡的记忆。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内疚、恐惧、绝望、惊惶……每日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一片黄沙。我走在崩溃的边缘,以为那已是我人生的最低谷,却不知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想得多了,思绪飘飘荡荡,潜藏太久的记忆通通涌上来。冷漠的徐冽,温柔的徐冽,暴怒的徐冽……一张张脸都是那么鲜明清晰,仿佛犹在眼前。然而最终却都被那张死寂的面孔取代。

    徐冽,死了,这个曾在我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男子,竟然死了。

    他用尽了一切办法维系我与他之间那点微薄的缘分,不择手段地把我留在身边,最后甚至不惜用死亡在我心底刻下属于他的伤痕。

    徐冽,徐冽……你怎么可以这样?让我作出自己根本背负不起的承诺,让我一次次将自己的心撕成两半,挽留你。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你终究还是用如此残酷的方式跟我说了诀别。

    徐冽,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我,对你的父母?你怎么可以……

    拿什么作证,从未想过爱一个人,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得深……

    我紧紧握住双拳,身体无法遏制地颤抖,只能在书桌边靠着床沿缓缓坐到柔软的地毯上。我抿着唇静静听着悲伤流泻的音乐,手指再度抚过日记的最后一页,长叹了口气,正要合上,指尖却猛然有种异样触感。

    我低下头去,借着明亮的日光看到那白色微微发黄的纸页,纸上的字迹清晰可见,唯有最后一行却模糊了。尤其“一辈子的幸福”那几个字,仿佛浸了水而化开去,变得浅浅淡淡。手指摸上去再没有凹凸分明的感觉,而是微微粗糙的褶皱感。

    我微微一怔,这感觉倒像是……泪渍。可我那天明明没哭,今日,也没哭。

    我将日记本拿起来,放到阳光下,正要细看。却忽见几张叠在一起的纸从笔记本最后一页夹套中掉出来。我忙捡起来打开,那刺目鲜明的五个端正宋体字,便直直撞上了我胸口。

    离婚协议书!

    为什么我的日记本中会有离婚协议书?

    我手冰凉得颤抖着,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想不分明。我轻轻将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一页,全用钢笔力透纸背地写着“伽蓝”,那两个字仿佛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刻在谁的心里。

    我手微微颤抖地翻过那一页,脑中仿佛映出了徐冽一笔一划在这个日记本上书写我名字的景象。他定是看到了我前面的日记,看到了我对他的迷恋,看到了我们往昔的甜蜜,也看到了此后无尽的痛惜悔恨……

    我沉浸在忧伤喜乐的情绪里,时间飞快地流走。待我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电脑中的歌曲早已换成了陈奕迅的《爱情转移》。

    我左手扣着笔记本,右手慢慢从后往前翻。其后几页都是空白,我心不在焉地匆匆翻着,终于在厚厚日记本中间的某一页,找到了熟悉的字迹。

    我抚摸着那纯黑、刚劲有力的字,犹如抚摸着徐冽棱角分明的脸,和此生最鲜明深刻的记忆。

    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

    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好让日子天天都过得难忘……

    伽蓝:

    写这封信以前,我总在想,当你看到它时会是怎样的表情?惊讶吗?叹息吗?还是,松一口气?

    离婚协议书上早已签了我俩的名字,你只需拿到律师处做个公证。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伽蓝,从此以后,我与你,就再无瓜葛了……

    今天早上,我一直在楼下等着你,放下自尊放弃坚持,要向你妥协。伽蓝,我爱你,爱到不惜和另一个男人抢夺你,爱到明知你心中爱的是别人也想把你留在身边。我甚至可以不介意你在那个世界的所想所爱,只要在这里你能一心一意地看着我,陪伴我。

    可是,看到他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时,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呢?我怎么可能忍受别的男人碰你,我怎么可能忍受你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其他男从?!我不是真的想掐死你,这世间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可我,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傻到居然会以为,感情可以分享!

    伽蓝,你说的对。爱,是唯一许诺唯一的感情。曾经,你把你的唯一许给我,我却轻易丢了它。如今,你将你的唯一许给了别人,我又有什么资格为你的绝情生气?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却放弃了不该放弃的。伽蓝,当年我太傲,太自以为是,才让你一次次遍体鳞伤;如今我太固执,太自私,才让你一次次情义两难。一直以来,都是我错得太离谱,所以上天才惩罚我失去孩子,失去最爱的妻子。

    你走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要爱,为什么要迫你留在我身边?我最希望的究竟是你幸福,还是自己得偿所愿?如果,我能早点不爱,早些放手,是不是……你就能更快乐一点?

    对不起,伽蓝,我爱你。

    因为爱你,而伤了你;也因为爱你,我会慢慢学着放手。

    这一世,我们注定不能白头到老。我还欠你一辈子的幸福,没有偿还。如果有来生,你还肯让我偿还吗?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抛下你,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如果有来生,你还肯把你的唯一,许给我吗?这一次,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再丢弃它。

    如果我和你,还有来生,该有……多好。

    林伽蓝,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才不枉我放手;这样,我才能活着,珍惜身边只属于我的幸福。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zuo爱情待罪的羔羊……

    我缓缓抬起头,阳光从我背后的窗户中斜照进来,金灿灿的光芒拖拉得很长,直射到这个房间的门口。

    我默默念着徐冽的最后一句话:这样,我才能活着,珍惜身边只属于我的幸福。

    这样,我才能活着……我才能活着……活着……

    我一句一句地念,一遍一遍地念,直到残破艰涩的声音冲出喉咙。与悲伤的音乐交错在一起,缓缓地幽幽地,如人生长河,起伏流淌。

    我的眼前慢慢模糊,有什么长久压在我胸口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撞击着,咆哮着,要冲出来。

    “伽蓝,伽……蓝……”又是那一声声温柔而轻缓的呼唤。

    我猛地回过头去,不顾脖子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转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在细细碎碎如金子般的阳光中,一个俊朗的男子手插口袋,靠在窗边对着我笑。

    他有一双狭长漂亮的眼,微微勾起的眼角,他有高挺的鼻,弧线优美的下颌,和带着宠溺笑容的唇。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一点点涌上眼眶,滑过面颊。

    徐冽微微笑着,眼中闪过怜惜眷恋的光,柔声说:“伽蓝,你幸福吗?”

    我拼命咬住下唇,止不住的泪水汹涌着流淌过面颊,滑入嘴里,又苦又涩。

    徐冽轻轻皱起了眉,随即又展开,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明朗而纯净的笑容。他的声音仿佛融入了阳光里,音乐中,美好而自然:“伽蓝,这一世,你和他一定要幸福。来生,我等着你,守着你,绝不会放手……”

    他的声音慢慢消散在陡然明亮的光芒中,全身仿如幻化成了夏日夜空中的星辰点点飞散开去,将温暖与光明带到我身边每一个角落。黑暗不见了,雪儿狰狞的脸不见了,心底久久压抑潜葳的梦魇也消散在美丽的光晕中……

    我靠坐在床边,抱住双腿,将脸埋入膝盖中蜷缩着自己,让眼泪肆意流淌。从徐冽死去到现在,直到此刻,我才终于可以放肆地大声哭泣。

    悲怆哽咽的哭声,融浸在美丽的音乐中,一点点弥漫,一点点消散……

    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

    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床单上铺满花瓣拥抱让他成长

    太拥挤就开到了别的土壤

    感情需要人接班接近换来期望

    期望带来失望的恶性循环

    短暂的总是浪漫漫长总会不满

    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zuo爱情代罪的羔羊

    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孽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

    需要多勇敢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zuo爱情代罪的羔羊

    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

    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孽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

    需要多勇敢

    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

    最美的平凡

    注:《爱情转移》

    第50章一城之赌

    我心头一阵刺痛,想起那个如水晶般剔透干净的男子,我曾告诉他,两个月后定接他回来,却最终爽约。我想起那个为了我背负一身罪孽伤痛的男子,我曾答应他,为他做一切事,却最终逃离他身边。这一生一世,我注定,欠他们的。

    声东而击西,声彼而击此,使敌人不知其所备,则我所攻者,乃敌人所不守也。——出自《百战奇谋》

    万历七七四年八月,在亦寒离去的短短八个月,我势如破竹地拿下了洛城以东的商丘、九夷等城池。吕少俊因我的离间计被杨潜陷害,夺去兵权后,金耀就越发如累卵般,在酷暑的盛夏中摇摇欲坠。

    也许就因为这样近在咫尺的威胁,一直沉默观战的火翎国主君无痕终于行动了。十万援军,三十万石粮草,精良的装备,还有他们的主帅,名动天下的白衣太傅——柳岑枫。

    我不是没有想过再见到飞飞是怎样的情景,但骨子里绝不愿承认,最可能就是这样兵戎相见的方式。

    柳岑枫就那么茕茕孑立在洛城城头与我遥遥相望的时候,我的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的从前。有枫林小筑中诡谲而笑的邪魅男子,有片片红枫中遗世独立的绝美青年,也有一室温馨中绽放澄馨中绽放澄澈笑容的纯净天使。却唯独没有那个带着灿烂笑容深深刺入我心底的胖胖少年。

    我闭了闭眼,敛去心头钝痛。忽听一道音质洁净得过分的声音传入耳中:“临宇,我在北面伏霞坡等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来。”

    我猛地睁开眼,对面城墙上却早已不见了那白衣的身影。我微微叹了口气,回首道:“霖宣,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霖宣发出了一个疑问音,懒懒又略带不耐烦地道:“去什么地方,这可算是额外的工作了,你得另算我钱才行。”

    我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转身一步步往城下走去。

    “不会吧,公子!你生气啦?”身后传来霖宣慌急的声音,“我开开玩笑而已的!”

    我懒得理会他,头也不回地道:“传令秦离即刻率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若一个时辰内我仍不回来,就不惜一切攻城。”

    来到伏霞坡的时候,柳岑枫已等在那里,身后跟着飞廉、律令、滕六三人。飞廉神色不善地看了我一眼,律令面无表情,滕六倒是友好地朝我点了下头。

    柳岑枫看了霖宣一眼,笑道:“只带了区区一人便敢来会敌军统帅。时至今日,临宇你果然依旧有胆有识啊!”

    柳岑枫望了眼顷刻被包围的洛城,又收回目光,眼中满是嘲讽和冷厉,霖宣已经微寒了脸。我却丝毫没有理会,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柳岑枫微微有些诧异,不自觉地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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