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行
放暑假了,敬老院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社会实践志愿者,爷爷奶奶们成天被中小学生围着,给季梦批了个长假,让他不一定要整天待在敬老院,多出去逛逛。餐馆儿子也回家了,暂时不需要他帮忙,可偏偏景行忙了起来,两人又见不了几面,没上学却平白得了暑假的季梦经常一消失就是一整天。
不知道为什么,景行最近接到的任务老是在大学城那一带,因此他又看见了季醒好几次,只不过季醒没看见他。季醒好像是和那个叫卓清的大学生意外地成为了朋友,景行看到的几次都是卓清在一边不停说话,季醒半天才说几个字,好像很不耐烦,但每次都没甩手离开。
有一次景行看见卓清一个人背着包准备进校园,他拦了下,卓清就看着他“啊”了声,说:“那天的警察!”
景行问他和季醒都聊些什么,卓清嘿嘿笑了两声,说自己很崇拜季醒当时打架的英姿,缠着想学两招,季醒说自己不会什么打架,却告诉了他有几个关节部位打下去不会有实际的受伤,但特别疼,卓清在他的指点下练了几次,勉强学有所成,起码再遇见当时的小混混没有季醒也不会怵。
景行问:“季醒的脾气...很好?“
卓清:“哎,你别看他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接触起来一点也不冷,我提的好多要求他都没抱怨过哈哈~“
景行有点想象不出来。
但被卓清这么一说,再多看几次季醒和卓清压校园马路的现场,景行竟然也快要慢慢地说服自己季醒可能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别犯了以貌取人的错。
——如果没有看见那一天季醒把人压在地上打的话。
景行那天本来都打算收工回家了,在开车启动之前他好像看见一个人拖着另一个人拐进了一个小巷,直觉让他下车悄悄地跟了上去,借着小巷昏黄的灯光一看,是季醒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那个人嘴里绑了根很粗的布条,让他没法大喊大叫,最多发出“呜呜“的痛苦喘息。季醒把他两只手的手腕、手肘一个个卸下来,又一个个装上去,那个人痛得快要晕过去,完全没有力气挣扎。
景行相信季醒告诉卓清的那几个部位一定十分精确。
更让人害怕的是季醒的神情,他看着地上那人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具尸体,他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他的手却比手术台上的外科医生还要稳。他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只在最后折磨快要结束的时候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景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因为那句话实在匪夷所思。
那句话是:“你不该惹卓清。”
景行终于从眼前的单方面施暴中回过神来,其实这个过程很短,因为季醒的手法太狠太快,受虐的人会处于痛苦的意识残留中,现实世界却只过去了一分钟不到。
“住手,季醒。”
景行一边说一边朝巷中走去,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季醒好像顿了一下,又好像抖了一下,但景行再望过去时,季醒手上的动作没受丝毫影响,他装上最后一块骨头,站起身也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说了少管我的事。”
景行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强行转过来,手没放开。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景行比季醒高出一个头,于是季醒只能维持着抬头仰视的姿态,但他非但没有弱了气势,反而轻轻地扬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轻蔑的笑。
“我在干什么?嗯?我干了什么吗?喂,你说呢?“他踢了下躺在地上不知道有没有晕过去的人。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季醒又挑衅地看了一眼景行,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挣开,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景行在那一瞬仿佛失了力气,也没有追上去,不是因为他看见了季醒轻笑时嘴角两侧若隐若现的两个小酒窝。
而是从他的角度望下去,季醒外套内侧的口袋里,被妥帖安放的白色长方形物体露出了一小块角,上面有几个摇摇晃晃的“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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