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芙面桃花第6部分阅读
神雕之芙面桃花 作者:
你,可别输给那个瘦和尚!”
白颜见郭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一笑,随即又叹气,他自是知道金轮法王要做什么,但他的做法多半不会成功,只会落下坏名声罢了。
金轮法王一边挡着杨过与小龙女的双剑,一边冷笑道,“小子,你当真要同我作对么!你若还是蒙古人,就给我站到一边去!”
此言一出,满室静寂。
白颜垂眸,浅笑,淡然道,“就算我是蒙古人,今天也决计不让你带走她。非关蒙古人还是宋人,只因她是郭芙。”他也不看郭芙,只是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一掌击出,“砰”地一声巨响,径自与达尔巴对了一掌。
达尔巴本就力大无穷,而白颜居然并不落下风。
郭芙只叹了口气,看向霍都,“霍都王子,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她脚步翩然,剑光微寒,朝霍都刺去。
霍都听到她的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但昨日里才与她打过,虽是胜他一筹,却也未高出他许多,更何况,他还有手段未来得及用出,是以并不怎么害怕——
但他没想到的是,果然那种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正如郭芙自己所言,她的心情很不好,于是出手虽还算优雅,却无比暴烈,手指便如一朵花盛开绽放、瞬间凋谢,极为美丽,却杀意十足,手指连弹,弹指神通“嗤嗤”作响,兰花拂|岤,全指向阴险的暗劲|岤道,掌力汹涌,几乎一开始就让霍都招架不住。
他手指扣着扇子,面色发白,只待按下扇子上的暗扣,射出那几枚带毒的钉子,却腿脚一软,轰然倒地,一只并不大的脚狠狠踩上了自己的胸膛,他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痛得他眼泪直流。
郭芙指间一弹,最后一点藏在指甲里的毒药都奉献给了霍都王子,眼睛一眯,狠狠又踩了两脚,听着霍都的惨叫,心情更差了——
该死的蒙古人!
在场的其他人,看着她满脸阴沉的样子,都有点面色发白,就算是武功高出她许多的金轮法王,都不禁眼神一凛。
四周的蒙古武士却不能再眼见着霍都被郭芙蹂躏下去,齐齐扑上,这才止住了郭芙对他的迫害,但郭芙此时下手毫不容情,不过片刻就伤了两个蒙古武士,金轮法王见状面色阴沉,一轮迫开步步紧逼的杨过和小龙女,用蒙语大喝一声,“撤!”
达尔巴一掌击退白颜,跃到一旁抓起霍都,便随着金轮法王从窗中跳了出去。
郭芙跺跺脚,追之不及,哼了一声,满心不愉。
此时客栈之中已是一片狼藉,桌椅多被打坏,本金轮与达尔巴的武功更强,达尔巴更是力大无穷,但偏生郭芙附近的破坏最大,楼梯都被击成了碎片,窗格被打坏了一半,此时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破败的窗棂照了进来,金色的浮尘飘散在空中,杨过与小龙女也并未追去,一时之间,客栈中竟是安静无声。
一声叹息响起,众人皆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芙,你当真如此生气么?”
郭芙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只朝客栈外走去。
白颜看着她的背影,只顿了半晌便跟去了,阿古勒沉默地站着,杨过与小龙女更是面面相觑,只辛十一默然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木制的柜台桌子,便见掌柜的从桌下颤颤巍巍地露出半张脸来。
“小姐共打坏了十三张桌子八张椅子外加楼梯和半扇窗,这里是十两银,该是足够了。”他道,“嗯,至于其他那些个被打坏的物事,你自去向他们要吧。”他指了指在场的杨过、小龙女并白颜的仆人阿古勒,平凡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认真地从袋子中数出了十两碎银交给了掌柜,然后走出了客栈。
满室皆静。
不多时阿古勒也出来了,他沉默地追上了辛十一,问道,“你怎么有如看见了一般数得如此清楚?”
辛十一歪着头道,“你相信了?十三张桌子和八张椅子是我随口说的,我又看不见,怎知道小姐打碎了多少。”他道。
阿古勒无语。
23多情自被无情恼
郭芙并未走远,大胜关外的这个小镇就叫大胜关村,倒也有几分秀丽景致,只是此时天气渐寒,旁侧一树林也显得凋落萧条,但有一不大的碧湖,现出几分柔婉来。
郭芙坐在湖边石上,眯着眼沉下心情。其实——并非不怀疑的。毕竟阿古勒的样子摆在那里,要说他是个江南人,她才不信,只是——不曾想到,他确确实实是个蒙古人。
在古代恋爱绝不同于现代,若是谈了,自然会想到婚嫁,郭芙叹了口气,其实前世之时,她谈了好几个男朋友,却终究都是无疾而终,她那时是没有时间去照顾家庭,但是——并非不想结婚。
这一世,她才十五岁,尚还年轻,只是以心性来说,却已经足够成熟,这些日子她看着白颜观察着白颜,感性上来说,他确实是个她喜欢的男子,理性上来说——这个男人足够优秀。
只是还来不及有什么发展,便知道了他是蒙古人。
郭芙有些失落,有些遗憾,有些愤怒。
这愤怒也许是针对他的隐瞒,但她自己知道,更多的大约是出于对命运戏耍的可笑。
她以为她已经不是那个郭芙,她以为小时候的相识便是一场属于她的缘,到最后才发现,那不过是老天开的一场玩笑罢了。
但——
她眯起眼来,她信了一次命,并不代表要信第二次。
正径自愤怒的时候,他悠然的叹息在耳畔响起,郭芙想也不想,拾起地上的石头便向后扔去——
小石头并未像电视剧中那样砸中男主角的额头,而是擦过了白颜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痕迹,落在他身后的枯草丛里。
“阿芙。”他温言道,“你如此生气,我很高兴。”
郭芙瞪大眼,想着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纤掌一敲,敲下一块嶙峋的石块来,咬着牙想要不要把他的脑袋砸个洞再说。
“阿芙,我原想再陪在你身边三天,我答应了旁人,只剩下三天罢了。”
郭芙一愣,手上拽着的石块滚落在草丛中,蹙起秀眉道,“你答应了谁?”
白颜却不答,“我原想着,再伴你三天,当这个大白也是不错的。只是我知道,我是蒙古人,这个无法改变。三天之后,我走了,以后你想起来,也许还会思念这个曾经陪着你的大白,而我也能保有这份美好的回忆。也许从此,你我陌路,再不相见。”
“这个结局,其实也是不错。”
他的声音淡而温雅,便如一开始给人的印象。
郭芙垂眸不语。
白颜浅笑道,“人与人的缘本就奇怪,我未曾想过会遇到你,遇到你之后,也不曾想过还会再次相遇。如果我厚颜一些,也许会说这是注定的缘分,但我知道,不是的。这几年来我在江南徘徊不去,也许是存了还能遇见你的心思罢了。”
“阿芙,你听我说个故事吧。”他上前几步,站到了郭芙的身边,就这般一坐一站,两人都不看对方,只看着面前平静的湖面,几条小鱼悠然地游来游去,平静宁和。
“……嗯。”郭芙抱着膝,感觉湖中扑面的水汽,有些凉。
“我是蒙古人,祖上曾跟着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封为八邻部左千户及断事官,父亲继任了祖父的职位,并跟随宗王旭烈兀夺取西域。我从小在西域长大,并非是父亲重视于我,自小将我带在身边,只因我的母亲不容于族,她只是一半的蒙古人,原只是父亲的侍女,虽有了我,但父亲娶了千户的女儿,却不能再让母亲再住在家中,于是我同母亲一同陪着父亲去了西域。我的母亲名叫乌吉斯格朗,这个名字在蒙古语中是秀丽的意思,我的外祖母,是个宋人,且是来自江南的秀丽女子。”
郭芙愕然,抬首看了看这个表情温然的男子。他感觉到郭芙的目光,侧头朝她一笑,“到我九岁那年,母亲便去世了,她心心念念想来寻娘家的亲人,于是,我便来了江南。只是我知道,我不来,也须来,只因我的弟弟岱钦也一天大过一天,父亲的正妻,夫人她——担心了,她把岱钦送来了西域,我只能走。”
“我无处可去,只得来了江南。”他淡淡道,“一呆,就是这几年。”
“阿芙,我是蒙古人,只是做了几年白颜,但我不是白颜,你很在意是不是?”他勾起唇角,“你很生气,我当真高兴得很,只因我知道你,只有你在意,你才会生气。阿芙,你自己可曾意识到,你总是在笑,眼睛却是那么冷,只有看到你在乎的人,才会有些温度。”比如,那个杨过。
“可是今天,你因为我这般生气,眼睛里似乎要着火。”他轻笑起来,“我——是真的很高兴。”
“但是阿芙,就算在江南几年,我依然无法变成南人。”
郭芙低低笑了两声,“我明白。”
白颜轻轻吐出口气,“阿芙,我绝不想再骗你一次。所以必须告诉你,我骨子里,仍是一个蒙古人。”
郭芙也轻轻地答,“我知道。”
天色渐晚,昏黄的日暮在湖面洒下一层金光,笼在湖畔一站一坐的男女身上,温柔宁静。
郭芙沉默许久,缓缓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摆,与白颜并肩而站。
白颜看着暮色中灿烂若火的霞光,叹了口气道,“却不想,连这最后的三天,都无法留住。”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个小小的香囊,因时间太久,香味早已散尽,且几年已过,原本簇新的料子已变得陈旧,可上面的绣纹依旧清晰如昨,可见拥有它的人十分珍惜,他将香囊递出,微笑道,“阿芙,我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你送我的香囊,伴了我几年,已经足够了。如今还你香囊,昔日的事,不必再记挂于心。我救你两次,却骗了你一次,但你我的缘分毕竟太浅。罢了吧。”
郭芙冷笑道,“就知你是这样的人,何必做这种姿态,你以为我是那些个寻常的女子,就会被你此时的温情感动?”她瞪着白颜,恶狠狠地抢过香囊,“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坏人,不要就罢了,明明是你自己要断,却作出一副这样舍不得的样子——给谁——唔!”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那男人拉进怀里,下巴撞上了他的肩膀,好痛!
他的手搂着她,太紧太紧,掌心炙热。
他的怀抱这般温暖而可靠,以致她一时竟晕眩了片刻。
她无法骗自己,她确实,喜欢眼前这个人。
辛十一和阿古勒就站在不远处的树林边,绝听不到那俩人的话,当然,以辛十一而言,也是看不到的。
于是,当他听到身旁阿古勒轻微的抽气声时,他毫不迟疑地举步,阿古勒以为他要上前,还未来得及伸手,就见他退后了两步,转过身去。
大个子很疑惑,问,“怎么了?”呃,这人是看不见啦,主人居然对郭小姐作出这样的事,太轻薄了,幸好她的仆人看不见,如若不然,忠仆必然要扑上去了。
阿古勒庆幸着。
辛十一认真地答,“小姐需要私人的时间。”
……
杨过和小龙女却还未离去,杨过担心道,“那位白兄虽然是蒙古人,但为人尚还不错——”只是,非芙妹良配罢了。
小龙女道,“你若担心,不如跟去看看。”
杨过不过犹豫片刻,摇头笑道,“芙妹自小早熟,小狐狸一般的性子,吃不得亏的,罢了吧。”与小龙女牵马走了片刻,却遇到了匆匆骑马而来的黄蓉并武家兄弟,虽昨日遭郭靖如此训斥,但杨过对黄蓉自消了心结便有好几分亲近之意,黄蓉见是他与小龙女,停下马来,问道,“可曾见到芙儿?”
杨过点头道,“方才在客栈中才见过。”
黄蓉松了口气,“这孩子也太任性了,不过被父亲说了几句,就擅自离家了,此时金轮法王还未走远,她怎可如此大意。”这却是黄蓉误会郭芙了,她当真没把郭靖那几句训斥放在心上,离家——却是为了杀人。
杨过道,“郭伯母,你如今身子不爽利,不如到客栈中去等吧,芙妹过些时候说不定还回来的。”他也是个头脑圆滑心思细腻之人,如今白颜被戳穿了身份,此时他与郭芙必然有话要说,黄蓉要是去了,反倒不美。
杨过对蒙古人此时尚无多少恨意,是以对白颜感观并不算坏。
黄蓉下马走了两步,回头对杨过与小龙女笑道,“过儿,龙姑娘,不若陪我片刻吧。”
杨过看了看小龙女,微笑道,“好。”
回到客栈之中,黄蓉拉过小龙女去说话,他也未曾在意。
冥冥之中,似乎命运依然沿着它既定的轨迹,缓缓的——转动着齿轮。
24少年情窦初开时
郭芙没有想过与蒙古人谈恋爱的可能,当然,似乎原本的那个郭芙嫁的耶律齐也是来自蒙古,但那是不同的,毕竟人家耶律兄是随着郭靖抗蒙的。
但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会——
他那么清楚明白的告诉自己,他骨子里,依然是一个蒙古人。
她佩服,却也失落。
暮色渐渐弥深,她被他抱在怀里,久久舍不得放开。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记挂一个女人。今年他不过也才十六岁,只是自小长得高大,外表看上去总有十八九的模样,身高足够高,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他是如此沉稳如此成熟,这种稳重可靠的气质让他比实际的年龄看上去要年长些。
旁人这个年纪,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他,已到情窦初开时。
遇到郭芙的那年,他尚才十岁,已是那般缜密沉静,许是自小的经历让他早熟,只是一个笑容,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香囊,便已让他把那个桃花般美丽的女孩记在心底。直到重逢的那刻,只是带笑的一声——
是你。
他便知道,自己落入了她唇畔的笑窝之中。
情之一物,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她便有千般万般好,而阿芙,本就是千般万般好的女子。
他安慰自己道,少年之时,总是有些冲动的,虽然他活了十六年,还未做过冲动的事,可是,他是真的无法说服自己放开眼前少女的手。
“阿芙。”他轻轻地唤,却又顿住,接下来,他吐不出一个字。
郭芙靠在他的肩上轻笑,她的手依然垂在两侧,并未搂住眼前这个男子,“大白,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
“从今以后,不要再骗我。”
白颜缓缓将她放开,看着她,认真应道,“好。”
郭芙弯了弯唇角,看着他长长的刘海,道,“大白,你这外貌,亦是不准骗我。”
白颜一愣,叹了口气道,“好。”他在湖畔的大石上坐下,感觉少女柔软的手解开了他的发,轻轻捋过他的发丝,将他长长的刘海一股脑束了起来——
他的刘海果然够长,完全可以束到发顶的长度。
郭芙暗自嘀咕道,遮住眼睛的头发,这人也不怕近视么!
她束好了,却见他缓缓转过头来,于是,她看到一双,明亮似是星辰的眼睛。
原来,这才是他。
他的颊边尚有两缕落下的发,却已遮不住轮廓分明的脸,不同于杨过的俊秀,他的眉目疏朗,脸的线条虽极为好看却带着男性的阳刚,眉似利剑,一双眼锐似寒星。这样的眉眼,透着说不尽的冷静睿智——
难怪他要藏起来,如此引人注目的脸,如此无法让人忽视的眼,虽还带着稚气,但不出几年,必然洗练地更加出色明锐。
她愣在那里,只微微地红了脸。
他很好看。
白颜带着笑看她,“如何,可曾让你失望?”
郭芙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我看上的男人,怎么会差。
“你为何要妆成那副样子。”
白颜叹气道,“自是为了躲人。”
“何人?”
“……一个很讨厌的人……”
“蒙古人?”
白颜默然点头。
郭芙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不会是个姑娘吧!”
白颜笑了起来,有些坏坏的邪气味道,他拉着郭芙的手沿着湖边慢慢走,夜色渐渐弥漫开,湖与树林愈加静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来江南的时候,也不过九岁罢了。只是他——从小便心思复杂,若一直与他一起,怕是一生都跑不出他的圈子。”
郭芙的面色更古怪了,当然,古代没有同性恋一说,但是也有诸如龙阳之癖、断袖之好的说法的……
白颜修长的手指顶顶她的额,无奈道,“你个丫头古古怪怪地在想什么!罢了罢了,都告诉你,我躲的那个家伙身份不寻常,你知道的,蒙古曾第一次征宋,当时的大帅便是托雷王爷,而他,是托雷第四子,虽无缘大汗之位,但托雷王爷曾在军中威望极高,他年纪轻轻便被封了王——”郭芙忽然停住脚步,白颜不解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他叫什么?”她的面容在夜色中变得幽暗,只是月光明晰,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白。
白颜仍旧拉着她的手,轻轻道,“他叫忽必烈,虽年纪比我大,却是我的师弟。”
郭芙的脸色更白了,她甚至想睁开他的手,奈何他拉得太紧,一双漂亮的眼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沉静深邃,表情依旧如月光一般温柔。
郭芙却沉默地执意抽回了手,脸色苍白,“你是谁?”
树林幽冷,湖水沁凉,仿佛方才的旖旎只是一种错觉。
白颜叹息,“我是伯颜。”
郭芙瞪大了眼看他,眼神那么陌生而复杂,仿佛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人。
伯颜也奇怪地看着她——他不曾想到说出自己的名字又或忽必烈的名字会让郭芙露出如此的表情——事实上忽必烈如今虽是一个王爷,但也不值得她如此震惊,而自己,更是谈不上什么尊贵身份,无名之辈罢了,她何以如此惊讶?
“阿芙。”他轻轻地唤。
她却退后一步。
伯颜、伯颜。这个人是谁?名字好熟悉。好吧,旧日读的历史早已忘记,那些个死记硬背的历史书籍早已尘封在家中的角落,伯颜这个名字,依然好熟悉。他是个蒙古人,让人熟悉的名字,只有一个解释,他是元朝的名人。而她的历史再差,也知道忽必烈是谁,这个人实在太出名太有身份在历史上太显眼。
元朝的开国皇帝,忽必烈。而他,叫伯颜,一个她想不起来是谁却很熟悉的名字。
——好危险。
她眉头一皱,认真看向面前这个男人,不由又叹了口气,他这样出色睿智的面容,他自是本就不凡,又认识忽必烈这样的人,要做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芙。”他又唤,郭芙却心神不定,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月光下,他的笑那么温柔缱绻,淡淡道,“阿芙,我想娶你为妻。”
郭芙的胡思乱想猛然间停滞,心跳都停了一瞬,她不敢置信地抬头,傻傻地看向他——
伯颜轻笑,“我方才说过,我从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断不了,我便想娶你。”他拉住郭芙的手,认真道,“阿芙,请你嫁我为妻。”
“十一。”
辛十一默然跟在郭芙身后,听到郭芙叫,便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没有了下文,他继续默然跟着。
“十一。”
“嗯。”
……
“十一。”
“嗯。”清秀的眉间微微蹙起。
……
“十一。”
辛十一继续跟着,“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眼上依旧蒙着块布条,自然看不见郭芙现在脸上的神色。
……
“十一。”
……
“十一。”
辛十一深呼吸,停下脚步,微微恼怒道,“小姐,你是想让我杀了他吗?”
……
“十一……”这回的声音变得有些可怜,“他太坏了。”口吻带着控诉的意味。
“……好吧,我杀了他。”辛十一抬手,似是想解开眼上的布条。
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十一,如果你喜欢上了阿九,怎么办?”
不远处的树枝传来了一声断裂的清脆响声——看来,那位潜行的刺客的藏匿技术还需要锻炼一下。
辛十一的手僵住,“小姐,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发生的。”
“我是说如果!”
“小姐,不存在这种假设。”
“不就是喜欢上了不能喜欢的人么!”
“……小姐,你是在说你同白公子?”
“……他不是白公子……”
辛十一大惊,“难道是白小姐?!”
……郭芙囧。
25暗自伤怀情字艰
“我不能嫁你。”这是郭芙的回答。她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孩,知道她与伯颜之间的鸿沟大约比面前这个湖还要深,非关其他,只因为他是蒙古人。
伯颜微笑道,“是不能嫁,而非不想嫁。”
郭芙瞪他一眼,哼了声道,“这又有什么区别。”
伯颜温言道,“交给我吧,你该知道的,阿芙,我这样的人若是想要什么,怎么都不会放手的,只要你非是真的不愿,总能想到办法的。”
“伯颜。”郭芙道,“你是蒙古人,蒙古人的铁蹄正在关外虎视眈眈,这次的英雄大会你也看到了,我是汉人,我的父亲为了抗击蒙古殚精极虑,这种情况下让我嫁你,你是在说笑话么?”
伯颜沉默半晌才道,“阿芙,我不过是个妾氏生的庶子,甚至不如你的出身高,我的父亲虽是蒙古的将领,但我将来多半无缘那样的人生。”他缓缓勾起唇角,“阿芙,我不骗你,我不是不遗憾的。身为男子,自然胸怀壮阔,我非是不想有那样的热血人生。只是母亲教导,不与父亲争,不与岱钦争,我只能退,在这江南里消弭时光。”
“可是你认识忽必烈。”
伯颜浅笑道,“啊,是,我认识那小子,但我却在躲他。阿芙,这其中的复杂我不知如何说起。忽必烈是个非常出色的人,他的胸中装的不仅仅是蒙古,还有天下。”他叹了口气,“但他所想,是先谋求蒙古。”
郭芙听了心头大震,“你是说,他想夺汗位。”
“我自小认识他,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七岁时,已经知道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位置。我的父亲是忠于现今的大汗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搅到他的局里去。嫡母虽对我冷淡,但自小并未害我,而岱钦,他是个好孩子。”伯颜道,“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敬重我的父亲。”
郭芙口中有些发苦,她不知如何说服面前的男人,你总有一天会站到属于你的舞台上去。
伯颜尚在微笑,轻轻道,“阿芙,不若你嫁给我,我们找个乡下地方住下,种种菜,养养花,生一些孩子,一起牵着手看日出日落,这样的日子岂不很美?”
郭芙感觉他的掌心温热,又拉住她的手,侧过头去看他,见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正泛着温柔的波光。
这样的日子是很美,可是她却不敢——有所期冀。
与辛十一一道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深夜,郭芙还没从那个家伙的求婚中回过神来,便看到客栈昏黄的烛光下,母亲支着手臂合着眼,脸上满是疲惫地打着瞌睡,一旁的桌上大武小武趴着睡得正香。
忽然涌上心头的温暖酸涩让她差点落下泪来。
悄然走了过去,但黄蓉还是惊醒了,握住竹棒的手一紧,但睁眼见是郭芙,她心神一松,揉了揉眼笑道,“芙儿,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口吻虽带着责怪之意却依然温柔。
郭芙坐在她的旁边,搂住母亲的胳膊道,“妈。”
“嗯。”黄蓉揉了揉她的发,“不要怪你爹爹,你要知道,他本就是这般的。”
“我知道。”郭芙笑道,“我自然不会怪爹爹的,这次出来也是有事要办。对了,娘,你追着我这样跑出来,爹爹一定会担心。”
黄蓉微微蹙了蹙眉,“不管他。”见郭芙扮作可怜的神色,又“扑哧”一笑道,“他是知道的。你爹爹虽嘴上不说,却也是担心你的。”
郭芙点点头,叫醒了大武小武让他们回房去睡,又向黄蓉说道,“妈,这是辛十一,是冯家予我的。”
黄蓉看了看这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虽是蒙着眼一脸平凡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人并不简单,既是娘家给的,她也就不再多言,“都这么晚了,今日里在客栈住一夜,明日里就回去吧,省得你父亲担心。”
“好,妈,你身子不便,快些去休息。”郭芙笑着,“我却是一晚上没有吃东西,饿死啦,去厨房找些东西来吃。”
黄蓉见她一副馋鬼的样子不禁莞尔,“好罢,早些歇下,可不许再乱跑。”
郭芙点点头,一副乖巧模样。
待黄蓉上了楼,她却未去找吃的,而是叹了口气,看向暗影之中的门后,轻轻道,“龙姐姐,你要上哪里去。”
门后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走出,眉目如画,原冷淡如月光的脸上笼着浅浅愁意,听闻郭芙发问,也只是淡淡答,“我要走啦。”
“为何要走?”
她站在原地,清丽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看上去弱不胜衣,楚楚可怜,“我原想同过儿回古墓去,现今才明白了,原他还留恋着这花花世界。”她目光悲伤,“我原是不懂的,你母亲予我说了才明白,原来我与过儿一起,会让他遭人厌弃,昨日里英雄大会我便明白了,这花花世界是容不得我与他的。”
郭芙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他既然留恋这外面的繁华,我与他便不能在一起。郭姑娘,我——自小在古墓长大,自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不想那些人都看过儿不起。”
郭芙其实不是不明白,杨过那样跳脱的性格,若是一开始就和小龙女回了古墓,以他的性子,多半也是会溜出来的,他是爱小龙女,但他也确实留恋红尘,若是没有小龙女的离开,没有他那样执着的寻找,没有那样动情思念的刻骨铭心,没有那断肠黯然的十六年,他如何能耐得住寂寞,与小龙女安心隐居,再不现世。
郭芙太过明白,所以她不知该如何劝她。
小龙女此时的伤心如此,她明知道历经磨难之后她总会幸福,但看着这般冰雪月光般的人落泪悲伤,总是于心不忍。
“龙姐姐,你执意要走我不拦你,但我也知道,哥哥必然是会去找你的。”
小龙女一怔,摇了摇头道,“外头有这么多美貌的女子,过儿这般出色,总有一天会忘了我的。”她想到杨过将她忘记的情形,又是心痛又是自怜自伤。她练的武功本就应是清心寡欲,如此动情难以克制,只觉胸中一阵气血上涌,她猛得一咳,一口鲜血喷在雪白衣襟之上。
“龙姐姐!”郭芙赶忙上前扶住她,但见她面色苍白,长长的眼睫不住颤动,唇瓣被鲜血染了一层红,就算她是女子,都觉眼前这人当真美丽可怜,天下再没有比得过她的女子。
小龙女淡然擦去唇畔血迹,“郭姑娘,我走啦。”
郭芙已将纤指搭在她的手腕,摇头叹道,“龙姐姐,你伤心过度,已是动了内伤,这般走出去大为不妙,不若这样,我先找个地方予你养伤,待伤好了你再离开。”
郭芙见小龙女面上犹豫神色,柔声道,“龙姐姐,你放心,我不告诉哥哥便是。”
小龙女思考半晌,这才缓缓点头,只是她想着若回到古墓去,杨过必然容易找到自己,此时虽是硬着心肠离开,但实是无处可去。
“阿九!”
当这个黑衣的清秀男子出现的时候,小龙女也只是淡淡看了两眼,若是寻常人身边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多是会被骇一跳,但小龙女对这世上除了杨过以外的人都是漠不关心,是以也并没有多少好奇之心。
待荆九领走小龙女之后,郭芙才勾起唇角,她看向坐在角落里丝毫没有存在感的辛十一一眼,得意地一笑,她自是可以不告诉杨过,不是还有她家十一嘛!
啐,我怎么能和姓赵的道士一样无耻!
“十一,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哥哥。”
辛十一微微蹙眉,合适的时机——是指什么?
郭芙正满心欢喜——这样,该不会平白便宜了那个公孙谷主了,话说,也希望杨过哥哥不要再去祸害公孙绿萼了。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十一的烦恼,径自回到黄蓉休息的房间去睡觉了。
留下的十一暗自决定——好吧,等他觉得合适的时候再说好了。辛十一打了个哈欠,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也揉着眼休息去了。
26密林之中夺命箭
第二日清早,当郭芙在客栈当门口看到摇摇晃晃走来打着哈欠却还招人无比的冯鼎初冯大少爷的时候显得很讶异,“你怎么来了?”
冯鼎初略微讽刺地一笑,“郭大小姐,我本是你们的客人,结果你与那位姑母大人一走便不见踪影,我怎好意思好端端住在府上让主人家供养着!”
郭芙蹙眉,“找什么借口,我与娘不过离开了一天罢了,再说爹爹还在,你何至于一早就离开了。”
冯鼎初瞪她一眼,清秀绝伦的脸庞现出一点幽怨来,就是郭芙这样沉稳的心性都有些吃不消,他非是男生女相,而是生了一张桃花乱飞的勾人脸,“你看看罢,我认识的这些人,你、大白、傻大个儿,甚至才认识的大小武一个个都跑得不见踪影,怎么,就因我不会武功,就这般抛下我么!”
郭芙道,“说实话,你还真是不便乱跑,要知道,金轮法王还没走远!”
冯鼎初只讥讽地扯扯唇,还待再说,却见杨过匆匆忙忙冲了出来,面色苍白地问,“芙妹,可曾见到我姑姑!”
郭芙微笑道,“龙姐姐吗,今天一早就不曾见她。”不过昨晚见了。
杨过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知昨日里郭伯母与她说了什么。”
却在这时,冯鼎初的书童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道,“少爷、少爷,外面是昨天那个大和尚,他、他又来啦!”
郭芙闻之色变,不为其他,今日里伯颜、小龙女都不在,母亲的身体许是动了胎气,更是不好,现今客栈里剩下的人实不是金轮他们的对手。她瞥见一旁掌柜的哭丧着脸,一副又不好让这些招来祸事的煞星赶紧离开的纠结样子,对杨过道,“哥哥,你快带着表哥往东边跑,我去叫上母亲和大小武,要快一些!”
杨过知道此事不容犹豫,立刻领着冯鼎初往东边树林里跑去,而郭芙吩咐了辛十一两句就上楼叫起母亲和大小武,直接从窗口出去,径直往树林跑去。
郭芙、黄蓉并武家兄弟都身具武功,不多时便跟上了杨过、冯鼎初,只冯鼎初并无武功,他喘着气道,“我与那大和尚无冤无仇,我何必要跑。”
郭芙一想,确是如此啊,但她回头一看,道,“现在说也晚了,已经追来了,怕是被他看到了。”不理会冯鼎初几乎气结的表情,她笑道,“无妨,进了树林,哼哼,有他好看。”
一进树林郭芙便对武家兄弟道,“大武哥、小武哥,你们沿着这条路,赶紧把娘送回庄子里去。”她看了一眼冯鼎初,却没有说话。
武敦儒比武修文要沉稳些,知道此时紧急,“那芙妹你呢?”
武修文更是一脸着急,“我们不走,大不了与那金轮法王拼了。”
郭芙瞪他一眼,“拼什么拼,要你拼什么,我与杨家哥哥的轻功都好,你们可比得过么,在这片林子里,若只有我和他,自然容易逃生得很,如今妈身子不爽利,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
武修文被她一数落,脸上一阵燥热,但仍坚持道,“哥哥你把师娘送回去,我留下来帮芙妹。”
郭芙道,“实不用你帮,我与哥哥将那金轮引开之后,自会回来寻你们。”
黄蓉沉吟片刻,笑道,“芙儿,我知你这几年在爹爹那里学了好武功,罢了,小雕儿长大了总要飞的,小心一些便好。”她抬首看了看天空,隐隐有了白雕的踪迹,一声响亮的呼哨,便把白雕招了来,“平安了让雕儿给家里报个信。”
郭芙点点头,黄蓉这才拉着武家兄弟,沿着林中小道拐向大路上去,不多时出了林子,却见那里已经系着他们来时骑的马,显然郭芙已经安排周到,他们自是不知道郭芙吩咐辛十一让荆九牵来的马,黄蓉这才知道女儿实是在此稚龄比当初的自己还厉害一些,心中担心便少了些许,只与武家兄弟骑马归去。
树林里冯鼎初奇怪地问郭芙,“表妹,你怎么不让我也走,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郭芙带笑道,“我是为了你好,你若要走我绝对不拦你。”
冯鼎初见郭芙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忽然间心头一动——“她、她回来了?”
郭芙鄙夷地看着他,“就这点出息,听到程姐姐回来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呢!”
“她在哪儿?”
郭芙听到树林里已经传来远远的说话声,便对冯鼎初道,“表哥,你便呆在那里不要出声,我与哥哥去把金轮引走了再说话。”
此时尚是清晨,只是阳光已透过疏疏朗朗的树林照进来,渐渐显得光明大放。
冯鼎初却未留在原地。
那厢郭芙与杨过故意露出身形,金轮法王与霍都、达尔巴一路急追,把一众蒙古武士都甩在身后。
古墓派的轻功本就妙绝天下,而郭芙更是自小终日带着沉重铁环,卸去铁环之后,轻功比一般一流高手都高出太多,他们远远吊着金轮法王,只逃不打,金轮也奈何不得他们。
金轮法王心中愤怒,只昨日里被几个小辈打跑本就大失面子,今日这个好时机怎么也不能错过!
正努力追赶之时,心中警昭突现,金轮法王不愧为宗师级的人物,急停之下身形一稳,却在这时,眼瞳一缩,他已看见了那支夺命之箭!
他不知道这支箭是如何穿过这密林毫无声息地射出,但他知道这支黑黝黝的箭有多大的力量,有多么的恐怖!
就在那一瞬间,他就判断出,躲不过去!
但金轮法王不是赵志敬,他手中铁轮一扬,“铛”得一声巨响!这支悄无声息的箭,居然把他的铁轮都敲飞出去!
可怕的力道!
金轮法王感到一阵气血上涌,知道单单是这一箭,已经让他受了内伤。
但他来不及庆幸,在这个幽谧的树林中,已经在他磕飞第一支箭的瞬间!第二支箭已经飞来!
不愧是金轮法王,他的身形一缩,竟是施展出西藏密宗的秘术来!瘦高的身形硬生生地弯折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同时“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但这支如跗骨之蛆的箭,还是刺入了他的肩膀!
幸好不致命。他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快,撤!”他用蒙语大喊!若是留在原地,只会变成幽暗树林中那个可怕箭手的靶子!
一旁的达尔巴面如土色,背起他急忙往密林中跑去,而这时,又是一支箭,准确地飞来,霸道地破开树林中略显潮湿的空气,划破垂落的几篇树叶,径直飞来!
“噗!”达尔巴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体,替金轮法王挡过这支箭,幽黑的箭支狠狠刺入了他的手臂,带出一蓬血花。
而这个时候,霍都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金轮法王的眼中现出一抹阴霾,却在这时,达尔巴猛然间停步,金轮法王被颠簸了一下,一阵气血翻腾,又是一口鲜血吐在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