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盛世茶香 完结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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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茶香 完结 作者:未知

    “所以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浩瀚书屋 ”秦天斩钉截铁。

    这时,海富将庄信彦写下的话念出来:“母亲放心,我已经开始部署,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菊香院里,二房的人也正在商议此事。

    “谢霆君说过,庄信彦他们前段时间是去了洞庭山。我特意找人去查过,他们是去找了这种茶叶。”庄信川将从洞庭山带回来的吓煞人香泡了一壶,又让刘碧君分别倒了给母亲和妹妹。

    二姨太太和庄明喜端起茶盅细细品味了一番,虽然不太懂茶行的生意,可是这么多年来,尝过的名茶不少,品茶的功夫倒是练出来了。

    两人喝完后纷纷放下手中的茶杯,互视一眼。庄明喜看向母亲,“娘,你觉得怎样?”

    二姨太太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轻蔑地笑道:“不过尔尔,比起虎丘差远了,这种茶也想成为贡茶,简直笑话!”

    庄明喜却摇头,“连我们都看出来的事情,身为当家人的大娘如何不知道?为何她们还答应下来这次的比试,他们凭的是什么?”庄明喜心中不安。

    “妹妹,你太多疑了!”庄信川在庄明喜身边坐下,也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我看他们是被你一句话被逼上了,当着宗亲的面不好回避,你没见秦天那个为难的模样?显然他们也心虚得很!”

    想起秦天当时所露出的踌躇,庄明喜只觉似是而非,犹自不能心安:“可是……”

    “别可是了……”庄信川笑着打断,“妹妹,你想想看,即便让他们找到如同虎丘一般的好茶又怎样?有姨夫在,这茶能到皇上的手中吗?”

    他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抿了抿嘴,皱了皱眉头,撇嘴道:“不和虎丘相比,这茶也算是好茶了,只不过再好的东西没人捧也只是白费!”

    他冷笑两声,将手中的茶往旁里一倒。

    庄明喜想起还有姨夫可以依靠,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如今秦天要嫁给信彦,谢家那边我们该怎么交代?”二姨太太忧心忡忡。

    第129章 金蝉脱壳

    另一边 总督府书房

    胡知府双手恭敬地将一只描金绘彩官窑白瓷杯递到坐在书案后面,穿着一身五蝠捧寿纹大襟袍总督林大人的面前。

    胡知府欠着腰,眉眼恭顺地说:“总督大人,这便是庄家想要献给皇上的茶,还请林大人亲尝。”

    总督大人近五十岁,白面无须,面容清瘦,双眼微微眯着,可是猛一睁开时却是精光闪烁。他不动声色地看了胡知府一眼,然后端起面前的茶盅,慢悠悠地 轻抿了一口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茶虽然还不错,可是比起其他的贡茶来却差了些,皇上什么好东西没尝试过?这等货色哪里会瞧得上,万一撞上皇上心情不好,一个不敬的罪名下来,我们谁都担当不起。”

    胡知府依然欠着身子,看着总督低声说:“总督大人,这茶虽然比不上龙井虎丘,可是却有一个很感人的传说……”

    总督抬眼,目中精光一闪,“传说?什么传说?”

    “一个关于父慈子孝的传说……”胡知府看着总督大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总督大人眼珠子转了转,站起身,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过了一会,方停下来,“既是如此,可以一试。”

    皇上在位这么多年,天下的好东西有什么没有尝过?可是正因为什么都试过,再好的东西也麻木了。唯有能打动他心的东西,方能博得他的青睐。皇上现在 最大的心病恐怕就是底下的儿子们都大了,各有各的主意,开始渐渐挣脱他的掌控,这个时候的皇上对于父慈子孝的故事应该是最有感触的……

    “大人,只要庄家二房得到贡茶,便能成功地夺得茶行当家人的位置,到时候,杨城最大的茶行便可以完全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胡大人凑到总督大人的 跟前说,“如今,皇上下令开海禁,盛世茶行无论是规模还是财力在整个南方的茶商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到时候我们可以通过盛世运用各种便利将茶叶运销海外,听说,我们的茶叶在海外极是好卖,那将是一笔不小于盐生意的收入!”

    一番话说得林总督喜上眉梢,他转身拍了拍胡知府的肩膀,笑道:“敬之如此忠心卖力,他日康王事成,敬之当记首功!”

    胡知府大喜,连忙弯腰拱手道:“一切都靠大人的栽培!”

    林总督用力拍了他肩膀几下,仰头大笑了几声后,又道:“圣驾很快就到杨城,这段时间行事都收敛些,千万不可惊动了皇上。”

    “是。”

    梅香园

    一名三十多岁,做仆人打扮的男子进了院子,被大丫鬟喜鹊带到庄明喜的小书房里回话。

    庄明喜正在练字,见人进来眼也没抬,笔下不停,淡淡地问:“有什么动静?”

    仆人弯着腰,很恭敬地回答:“回四小姐的话,四小姐让小的这段时间盯着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小的一直没放松,天天派人盯着青松院和茶行,却见大少爷的小厮海富和大掌柜有出去过几次。”

    庄明喜笔下一停,抬起眼:“可有叫人跟着他们,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海富去了城中各级官员的府上投了拜帖,可是那些官员都没有见他们。”

    这时,庄信川笑着走进来,朗声道:“妹妹,我就说你多心了吧,胡大人已经交代了下去,大房那边别想找到门路接近皇上!”

    喜鹊和仆人叫了声二少爷,庄信川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可是庄明喜却向着男仆叮嘱了一句:“继续派人盯着他们。”

    然后又看向庄信川,淡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总觉得以大娘的为人,该不会毫无准备才对!”

    “她一个瞎子还怎么准备?”庄信川将石青色宝相花纹的长袍一撩,大马金刀地在庄明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妹妹笑道:“刚才姨夫派人传话过来,我们的茶到时他会亲手献上去,我们的这次的贡茶十拿九稳了!”

    听到这里,庄明喜也不由地露出些喜色来,她放下手中的笔走出来向着庄信川微微一福,笑道:“妹妹在这里先恭喜哥哥了。”

    庄信川志得意满地大笑几声,看不知想起了什么事,忽然又收敛了笑容。庄明喜看到忙问:“哥哥这是怎么啦?”

    庄信川为难地说道:“谢公子约我明日在望江楼会面,一定是和我计较秦天的事情,我都不知该如何交代。”

    庄明喜昂起头,冷笑道:”有什么需要向他交代的,我们又没欠他,他若是因为一个丫鬟便敢轻贱我,我才不要嫁给他!”想起因为秦天挨的那一巴掌,庄 明喜犹自恨在心头,她虽然爱谢霆君的英俊,爱谢家的富贵,可是一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不如一个丫鬟,心中就有无数的不甘和怨恨,宁愿不嫁此人。

    “妹妹再也不要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了!”庄信川脸色一沉,拍了拍袍子站起身来,似有恼意:“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不是有姨夫在,你以为大娘会让你攀上如此好亲事?你若再扭扭捏捏,第一个高兴的就是她!谢家与我们有大用处,你可不要坏了大家的好事!”

    说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庄明喜看着哥哥的背影,气得涨红了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猛然将桌上练字的纸揉成一团,又颓然地将纸扔在了地上。

    她一心为哥哥着想,可是哥哥却丝毫不顾忌她的心情……

    她不由地咬紧了嘴唇。

    一辆青锻缀暗袖顶的四驾马车缓缓驶出了庄家大门,大门旁边的隐秘处有两人探出头来。

    其中一人便是在梅香园与庄明喜回话的下人张全。他对身边另一个年龄较轻,穿着灰色粗布长袍的下人说:“可听到他们是去了哪里?”

    那人回道:“听说是去大少奶奶的娘家刘家。”

    张全皱眉:“不是三朝回门的时候去过了吗?”

    “听说是刘氏病了,大少奶奶和大少爷都去了。”

    张全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脚程快,先跟上去,千万别跟丢了。我随后就来。”

    那人答应,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张全回头又叫了两个人才跟了上去。

    马车上,秦天悄悄掀开车窗帘向后看,果然看到一人鬼鬼祟祟小跑着跟在后面不远处。

    心中暗笑,这些人跟踪怎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

    她回头向着旁边的庄信彦指了指后面,庄信彦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他在纸上写下:“一切照计划行事,看他们跟不跟的上!”他抬起眼看着秦天,目光闪烁,嘴角含笑,有着少见的活力。就像是春雪消融,百花齐放,让人眼前一亮,倍感舒心。

    “是啊,我们庄大少爷最聪明了!”秦天忍不住笑。

    庄信彦早就发现有人在盯梢,干脆将计就计,让对方以为他们在杨城中奔波一筹莫展,让对方放松警惕。实际上,庄信彦却另有打算。

    听到秦天的赞赏,庄信彦挑挑眉,显然很高兴。

    秦天忽然凑近他眨眨眼,一脸古怪,“他们这么喜欢跑,不如让他们跑快些?”

    庄信彦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笑了笑,眼光透过车窗照射在他脸上,映着他高洁俊雅如同美玉般。

    秦天又眨了眨眼,果断别转头,向着车外喊道:“海富,将马车赶快一些。”

    “好嘞。”车外海富答了一声,接着便传来啪啪的马鞭声,不一会,马车就像是飞起来一般。

    秦天回过头,看着车外狂奔的跟踪者,捂着嘴笑起来。

    很快到了刘府,两人在门口下了马车,秦天故意放慢了动作,不一会,眼角余光便瞟到跟踪之人赶来,躲在不远处的小巷子边,喘得像是要断气,秦天抿嘴一笑,向着庄信彦点点头,两人一起进入庄家。

    不消一会,张全带着人也赶来了,他左右张望时,看见自己的下手在不远处对自己招手,连忙走了过去。

    “怎么样?”张全问道。

    下手一边大口地喘气,一边回答:“刚刚进去,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

    说话时,又有一辆朱轮马车驶到刘府门前,一对男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张全随意地瞟了一眼,见男的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女的穿了浅绿色的褙子,相 携着进了门,张全估摸着是刘府的客人,没怎么在意,转头对身边两个人说:“给我去后门和侧门守着,千万不能让他们借机溜了!”

    两人领命而去。

    几人在门外守了约莫一个半时辰,便见一对男女走了出来,张全从他们的衣服上认出是头先进去的男女客人,此时女的低着头,用帕子捂住嘴,似乎在抽 泣,男人背对着张全,搂住女子的腰,轻声安慰。张全看着他们上了那辆朱轮马车,施施然而去后,又转过脸,继续盯着大门口,并没有在意刚才的一幕。

    朱轮马车上,女子拿下捂嘴的帕子,从车窗帘向外悄悄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身边的男子笑,“总算是摆脱他们了。”

    这对男女正是乔装改扮的秦天和庄信彦,之前进去的那对男女也是他们安排的人,他们调转了衣服后,在张全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倒不是怕了张全,只是这次的行事必须隐秘,不得有半丝泄露,否则只会给他们机会破坏,要继续迷惑对手,直到他们顺利得到贡茶的那一天。

    秦天只顾着高兴,却没注意到庄信彦依然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庄信彦暗自窃喜,悄悄靠近了一些,几乎已经将她搂在怀里。

    就在他享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的时候,秦天忽然察觉到了,先是看了看腰间的手,然后眼直直地看着他。

    庄信彦像是刚刚才注意到,一脸无辜地放开手,明澈的眼眸像是在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

    秦天眼珠转了转,瞧了他一阵,他眼神越发的清澈无辜。

    秦天又没有把握了,觉得对方或许真的不是故意的……

    门外传来海富的声音:“大少奶奶,现在去哪。”

    秦天先是看着庄信彦笑了笑,然后对海富道:“去巡抚衙门!”

    第130章 太子太傅

    在一起商议此事的时候,庄信彦曾经对秦天说,本省的巡抚大人姓宋,虽是武官出身,却因为族中叔父曾为太子太傅,所以向来喜欢读书人。

    而说起这位宋太傅也可谓本朝的一位传奇人物,他本是当今皇上景仁帝的伴读,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景仁帝八岁登基,朝政全掌握在权臣手中,就是这位宋太傅与景仁帝一起出谋划策,扳倒权臣,顺利亲征,其后应对各地叛乱这位宋太傅也居功至伟。可是怎么一位毓秀的人物,却不爱权利,不爱富贵,景仁帝许他高官厚禄他统统不要,只是将教育太子的责任揽下来。

    废太子诏书上虽然罗列了太子一系列的罪行,可是谁也不能否认,在太子年轻的时候,为人贤德,谦恭礼让,且有很高的治国天赋,代父听政期间,能力非凡,“举朝皆称皇太子之善”,景仁帝自己也说太子办事“甚周密而详尽,凡事皆欲明悉之意,正与朕心相同,朕不胜喜悦。且汝居京师,办理政务,如泰山之固, 故朕在边外,心意舒畅,事无烦扰,多日优闲,冀此岂易得乎?”

    这么一位文武全才的皇太子离不开宋太傅从小悉心教导之功。可是就在宋太傅离去的这十几年间,太子周围围聚了一群阿谀奉承,结党营私之人,也因为景仁帝的骄纵和溺爱,逐渐养成了太子不可一世,蛮横无理,乖戾暴躁的性格,周围树敌无数,最终酿成了太子被废的悲剧。

    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如果宋太傅一直留在太子和皇上的身边,会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那么宋太傅为何要离开呢?”秦天问庄信彦

    庄信彦在纸上写下:“这种宫廷秘史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了解的?不过我想,能让宋太傅一走十几年毫无音讯,定是发生了让他极之心痛的事情。”

    秦天无限向往地说道:“这个世上虽然多阴险狡诈,心思叵测之辈,但也还是会有品质正直高尚的人存在,就像这位宋太傅,就像母亲。”

    正因为知道始终有着这种人的存在,大家被生活腐蚀的千疮百孔的心中,还会残留着美好和希望。

    “可是要成为这种人肯定会有很多的牺牲。”

    “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成为这种人,可是大多会十分的尊重这种人,因为他们做到了大家所做不到的。”秦天说道。

    当时庄信彦笑了又笑,然后写道:“母亲知道你这么推崇她,一定很高兴,很骄傲。”

    马车趁着天黑之前出了城,巡抚衙门在邻城苏城。

    因为皇帝快要驾临杨城的缘故,城里城外皆戒备森严,出入查的很紧。马车在天亮之前顺利进了苏城,先是在城内一家客店稍作休息整理仪容之后,然后才去巡抚衙门拜访。

    巡抚衙门是一座白墙青瓦的高大建筑,门前矗立着石狮,廊下挂着大红灯笼。穹堂峻宇,高闳崇墉,规制壮丽。

    对于古代的一些官场规矩,秦天现在还不是很明白,在来之前,她曾经问过庄信彦。

    “人家堂堂从二品的巡抚大人,会不会见我们这种商家?”

    当时,庄信彦微微一笑,在纸上写下,“从古至今,官商之间便有着千丝万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以为人人都似宋太傅一般高洁?大多数的为官之人不会拒绝这黄白之物的。如今皇上即将驾临,皇上的衣食住行,哪样又不需要官员的费心打点,这也给了不少商家机会,你信不信,早在皇上南巡的消息传来之际,就已经有不少商家费心思地联络这些官员了,这些官员又岂会白做事,光是我们一家今天所准备的礼物,已经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这等双方有利的事情,官员又怎会拒之于门外?”

    事情果然如庄信彦所料,到达巡抚衙门侧门时,便已经见到有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在侧门内的小院等候,大家互视一眼,心知肚明,互相拱手打了招呼。只是庄信彦姿容气质出众,又少有地带着女眷,立刻显得独树一帜,鹤立鸡群。引得其余的人不停地打量。庄信彦背手而立,招牌的冷清神情,一派从容。

    海富送上拜帖,本来秦天还担心有这么些人求见,估计要等不少时间,却没想到没过一会,便有下人过来,说宋大人请他们进去。其余的人面露不满之色,其中一人上前询问,“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巡抚大人家的下人也自有气魄,只是抬了抬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等不及的话大门在那边。”

    询问的人不敢再多说半句,悻悻地退开,不甘地瞪了庄信彦一眼。

    秦天注意瞧了一眼庄信彦的神色,见他一脸平静,嘴角含笑,竟是半分意外都没有。秦天心中暗暗佩服。

    不禁在想,他若不是聋哑,还有她秦天什么事呢?

    身穿灰色衣袍的下人将两人引到后院的偏厅里。

    趁着巡抚大人还未来之际,庄信彦从身上掏出小本子,写道:“待会就全靠你了,怕是不怕?”

    秦天看着他手中的小本子,心中很是舒心,自从那次她说过后,他一直随身携带着小本子,以便随时和她交流,就连小本子的制作和炭笔的找寻,也不用她操心了。

    有人能将自己的话记在心上,换作是谁都会高兴的吧。

    见他看着自己,秦天连忙摇头笑道:“我不怕,你放心。”

    看着她嘴角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庄信彦也笑了。

    “照着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说,不会有差错。”

    秦天点点头,尽量表现得很有信心的模样。

    可是怎么会不紧张呢?这可是从二品官啊,相当于现代的省长,前世里只在电视里见到过,今世却要尽全力面对面地说服。虽然秦天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打底稿,手掌心还是忍不住冒汗。

    可是秦天一贯的宗旨是,要么不答应,既然答应了下来,就要尽全力地做好。

    她挺直了背脊,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听到有人传报,“巡抚大人到。”

    两人立刻迎至门口处,恭敬行礼

    “民妇秦氏和夫君庄信彦见过大人。”

    行完礼后,秦天抬头看了一眼宋巡抚,见他四十多岁的年纪,生得高大威武,络腮胡须,很有气势。

    见他看向自己,微微皱着眉头,面有不悦之色,秦天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知他的不悦是因着自己女儿身不和礼数的缘故。

    正打算解释一二,却见宋巡抚转头向着庄信彦看去,双眼陡然一亮。

    秦天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今天庄信彦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团花箭袖排穗褂,玉冠束发,端的是身挺如松,再衬着他那出众的姿容气质,英伟清俊之极,走到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人物。

    宋巡抚看着他笑道:“拜帖上的字是否你写的?”

    字?秦天顿时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可以插队,问题就在字之上,怪不得他之前写拜帖那么用心,原来有心想引得喜欢读书人的宋巡抚的好感。

    “大人请见谅,外子耳舌不便,听不到声音,不能回答大人的话,所以带民妇前来与大人回话。”秦天在旁说。

    宋巡抚粗犷的脸上立刻显出浓浓的惋惜,连连摇头:“可惜,可惜,多好的一笔字,可说是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可惜,可惜……”

    秦天知道他说的可惜是指什么,可惜聋哑不能科举。

    “不过身残志坚,本官最是佩服这种人!”宋巡抚哈哈大笑两声,拉着庄信彦坐下。

    丫鬟上了茶。

    见巡抚大人端起茶就要喝,秦天连忙向着他一福,道:“大人请慢,民妇今天前来求见大人,便是想向大人献上一种举世无双的好茶,大人在品尝这种好茶之前,请先不要饮用别的茶水。”

    宋巡抚放下手中的茶盅,他虽是武夫,可是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心思灵透得很,他自然知道盛世茶行前来所求何事,他既然肯接见他们,又怎么会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当下,他看向秦天沉声道:“盛世之前倒是有天下举世无双的好茶虎丘,可是众人皆知,虎丘茶已经被毁,盛世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能替代虎丘的好茶了吗?”

    宋巡抚相貌威严,声音宏亮,说话时目光锐利,不怒自威,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军人的铮铮冷利之气,如同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秦天喘不过气来。

    秦天低着头,一颗心突突直跳,旁边庄信彦看着她,有些担心她应付不来这种场合。

    可就在这时,秦天忽然抬起头来,向着宋巡抚微微一笑,面色平静,不惊不惧,不慌不忙,

    “大人,好茶不是夸出来的,而是品出来的,不知大人肯否给民妇一个机会,让民妇亲手为大人沏一杯好茶品尝?”

    越是紧张的时候,秦天越是能逼着自己镇静,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刻,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帮助她,要想成功,首先便要战胜自己的恐惧!

    而这一点,从来都是越挫越勇的秦天从没有失败过!

    第131章一对璧人

    宋巡抚讶异地看着面前的秦天,

    不管是巨富商贾,文人武官,只要是地位低于他的,无不惧于他的威势,在他的面前都有一种很明显的敬畏,说话动作很难放得开。

    可是面前这个平民妇人,面对他时起先也有些畏缩,但不消一会便能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更难得的是,浑身没有一丝商妇的庸俗,大方得体,端庄娴静,让他不得不吃惊。

    起先宋巡抚被庄信彦的风采所震,没怎么注意他身边这个看似普通的妇人,现在他不由地仔细地打量了面前的秦天。

    见她穿着素雅,眉清目秀,灵秀剔透,颖悟了然,虽不是那般逼人的艳色,却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宋巡抚哈哈笑了两声,“庄少奶奶此话倒是勾起了本官的兴趣,如此本官就静候庄少奶奶绝世无双的好茶!”

    秦天敛衽一礼,笑道:“谢谢大人。”

    说完转身向着候在一边屏息而立的海富招手,海富连忙走了过去,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竹篮交给秦天。

    秦天接过竹篮,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一旁的红木长案对宋巡抚笑道:“巡抚大人,可否借你厅中的长案一用。”那口气仿佛宋巡抚就是她的相熟好友,一旁的海富暗暗咋舌。

    宋巡抚微微一怔,惊讶之余又有些好笑。他本是军中出身,性格豪爽,没那么些文人的迂腐之气,秦天言语之间所透出的爽利,却是对了他的胃口。

    宋巡抚微微一笑,“庄少奶奶请便。”

    秦天得了许可,自是毫不客气,说到底,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这个时代从小耳濡目染的尊卑等级观念,虽然平时时刻提醒自己,可是往往自然而然之间,那种现代人的平等观念就会流露出来,所以比起这边的人,少了分怯懦,多了分洒脱。

    她转身叫海富去将长案搬过来,海富低头弯腰,在宋巡抚面前头都不敢抬,动那长案的时候,双手双腿都有些抖颤,在秦天指定的位置放下后,全身不由地出了身冷汗。

    抬头却见秦天依然从容自若,言笑晏晏,要不是海富知道在不久之前秦天只是个卖身的丫鬟,一定会以为她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这通体的气派……

    海富逐渐了解为何大太太竟然会让一个丫鬟成为大少奶奶成为当家。

    长案摆在宋巡抚面前不远处。秦天将竹篮放在长案上,在宋巡抚好奇的目光下从里面拿出红泥小炉,银丝碳,紫砂壶,用竹筒装好的洞庭山泉水,以及一小罐吓煞人香茶叶,和一套精致的‘喜鹊登枝’薄胎官窑粉瓷茶具。

    秦天先叫海富打来水让她净手,然后用雪白的棉布擦干。被水浸润过的十指如同白玉一般的剔透。接着,她又用一个木架将上等的银丝碳放入红泥小火炉里,点燃,待火上来后,又将竹筒内的泉水倒入紫砂壶中

    她垂目敛眉,动作缓慢而优雅,如同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她一边动作,一边用一种轻柔缓慢,如同泉水叮咚般悦耳的声音说:“大人,这沏茶的水乃是来自洞庭山的泉水,而且是在清晨日出的时候收集,因为这个时候的水质最是清冽。”

    “没想到光是沏茶的水也有如此的讲究。”

    秦天抬头微微一笑,温婉娴静,“大人,品好茶本是一种雅事,既是雅事,我们不妨将它做到极致。大人此时是否觉得心静悠闲,通体舒畅呢?”

    被她这么一说,宋巡抚果真觉得有种悠闲的感觉。

    庄信彦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母亲的眼光果然没错,秦天虽然聪慧能干,刻苦努力,但论能干,她还及不上刘大掌柜,论对茶行的了解,她还不及各级管事,论对生意决策的把握,她也及不上自己,可是有一种长处,却是谁都及不上她!

    那便是她能压得住任何场面,不管是对嚣张跋扈的二房,心思叵测的宗族,还是现在这种足以让任何平民惶惶不安的场合,她都能镇定自若,悠然自得,在于她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称奇!

    他看着她流水浮云般优雅的动作,看着她那淡淡地明媚笑脸,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趁着水在烧的时候,秦天将吓煞人香的茶叶呈给宋巡抚看,缓缓道:“大人,这便是我说的举世无双的好茶——吓煞人香,它有“一嫩三鲜”之称,一嫩便是茶叶的叶嫩,是在春分至清明采摘,都是采摘的最幼嫩的‘雀舌’,大人可知这种茶叶每斤需要多少芽头吗?”

    秦天巧妙地抛出一个问题,引起宋巡抚的兴趣,宋巡抚已经听上了瘾,迫不及待地问道:“多少?”

    “需要六至七万颗!如果想做得精致,还可以到9万颗!”

    宋巡抚面露惊色:“竟要这么多?”

    “可见它的珍贵!”

    “那其余三鲜呢?”宋巡抚又兴致勃勃地问

    秦天娓娓而道,“另外三鲜便是色、香、味了,当地茶农对此茶的描述为: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花香果味,鲜爽生津!大人请看,是否形象?”

    宋巡抚好奇之下探头看去,却见茶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香气浓郁,果然是“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深觉有趣,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见已经引得宋巡抚对茶叶的极大兴趣,秦天很是满意,微笑着走回长案后。见水微沸,用沸水烫杯,让茶盅有热气,以先发茶香。待水稍凉之后,再倒入杯中,加入茶叶,第一倒水却不要,待得第二道茶水,这才盖上茶盖,两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恭敬地呈给宋巡抚

    “坐酌冷冷水,看煎瑟瑟尘。 无由持一皿,寄与爱茶人。”秦天抬起头,看着宋巡抚微笑,悠缓地念出前世里那首脍炙人口的诗文。

    宋巡抚浑身一震,只觉浓郁茶香中,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仿若置于湖光山色之间,只觉身心舒畅。

    恍恍惚惚中,宋巡抚接过茶,揭开茶盖,却见汤色碧绿清澈,叶底嫩绿明亮。茶香幽幽,袅而不散,其中又夹杂着一种淡淡的果香,很是奇特,让人心旷神怡。

    宋巡抚轻抿了一口,只觉滋味鲜醇甘厚,满颊生香,有种难以言喻的清雅。顿觉此生所饮茶中,当以此茶为首!惊叹之余,头脑也迅速转动,如此好茶,献给一路疲劳的老皇上,必能取悦龙心!

    想起因此能得到皇上的嘉奖,在众官面前得脸,心下不由激动。

    他放下手中的茶盅,站起身,他一站起来,庄信彦也连忙站起身,恭敬地立于秦天的身边,

    宋巡抚回过头看着两人,一个钟灵毓秀,一个灵气逼人,却是各有各的风采,彼此都无法掩盖对方的光芒。心中不由地赞一句,好一对璧人!

    脸色却忽然变得严肃。

    他先是看了庄信彦一眼,然后对秦天道:“庄秦氏,今天你们求见于本官应该不是只为请本官喝茶如此简单吧!”

    “大人明鉴!今次来求见大人便是想请大人将这举世无双的好茶呈献给皇上。”她看着宋巡抚缓缓道:“待得此茶名动天下,世代流传的时候,世人必将记得大人的举荐之功!”见对方打开天窗说亮话,秦天也不含糊,

    宋巡抚摸了一把络腮胡须,沉声道:“让本官举荐可以,不过本官有一个条件。”

    见事情有望,秦天大喜,连忙问:“什么条件?”

    宋巡抚手直指秦天,肃言道:“本官会推荐你在皇上面前沏茶,就像刚才那般!庄秦氏,你有无此胆量!”

    此茶虽好,可天下好茶也不少,要想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龙心大悦,非得另辟蹊径不可!秦天刚才的沏茶法很是雅致特别,一定能让皇上开心!

    秦天闻言一呆

    在皇上面前表演?那可是天下至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弄不好就会丢了小命……

    秦天的背上立时渗出冷汗。

    旁边庄信彦看清宋巡抚的话,立刻就想反对,虽然茶行的事情很重要,但与秦天的安危比起来就无足轻重了!庄信彦拉了拉秦天的手,秦天转头看去,见他很坚定地摇头,眼中的担心神色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让她有些感动。

    宋巡抚看到,冷哼一声道:“既然无此胆量,此事也就作罢!你们回去吧!”

    回去?此事不就泡汤了?秦天抿了抿嘴唇,目光闪烁不定,宋巡抚已经是他们分析后的最好人选。别的官员都被胡知府和总督大人震慑,唯独宋巡抚官阶和总督大人相差不大,总督大人不可能因这种小事随意对他发号施令!如果宋巡抚不帮他们,他们就输了!输了当家之位,输了茶行,输了大太太所有的希望,也输掉了她的勇气!

    秦天迅速分析,老皇帝貌似是个好皇帝,应该不是暴戾狂躁之人;自己勤加练习,失手的几率不大;茶毫无疑问是好茶……

    怎么看赢面都比较大。成功往往伴随着风险,难道因为不敢承担那些风险就停滞不前吗?那这一辈子都与成功无缘!

    想到这,秦天忽然握紧了双拳,抬头看向宋巡抚,斩钉截铁道:“大人,民妇愿意听从大人的吩咐!”

    第132章 可趁之机

    马车嗒嗒地行走在回去的道路上。

    秦天转头看了坐在身边的庄信彦一眼,自从巡抚衙门出来后,他一直都是这种沉重面色,并没有因为得到宋巡抚大人的应允而有半丝欣喜。

    干嘛又板着面孔了,难道是怪她不该擅自做主?秦天眼珠转了转,可是她还不是为了茶行吗?难道她很喜欢冒险?

    秦天撇撇嘴,虽然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想着两人是拍档,本着沟通为上的原则,轻轻扯了一下庄信彦的衣袖。

    庄信彦回过头来,微皱着眉头。

    秦天看着他笑道:“不用担心,我回去后会勤加练习,一定不会失手的。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只要把握住,一定可以让吓煞人香成为贡茶!”

    庄信彦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比起这个好机会,他更在乎她的安危,如果让她冒着如此大的危险才能得到这个机会,他宁愿不要,可是她根本就不听他的,一口就应承下来。

    他本就不擅于表达,何况又是在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他很想把这些话都告诉她知道,可是又拉不下这个面子。

    到最后,写在小本子上的话就变成:“就怕你一不小心会为盛世带来灾祸,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那天我会和你一起去。”有什么后果他会和她一起承担。

    秦天看了一眼,嘟了嘟嘴。

    原来是怕我失手连累盛世……

    不过也对,她本来就是因为盛世才能成为大少奶奶的,在他们的心目中,盛世当然是最重要的。

    秦天本就没有对庄信彦有过什么期望,自然也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她看着庄信彦笑嘻嘻地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庄信彦心下气苦,却又毫无办法,憋闷之下,只得扭头看向窗外,装作欣赏风景。

    秦天也没再理他,专心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前世里,她因为应酬上的需要,经常和客人一起去茶馆喝茶,欣赏茶艺师的表演,她今天为宋巡抚沏茶也是按照记忆中的茶艺表演而来,只是自己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如茶艺师做出来的那般韵味。

    但是在皇上面前表演自然是越细致越好,秦天冥思苦想,她到底还差了些什么呢?

    就在马车快要到达庄家时,秦天透过车窗看见外面有一长袍男子腰间别着一管长笛,立即双眼一亮,终于想明白差了什么了!

    刘家门外

    张全等人在刘家门外守了几乎一天一夜,因为丝毫不敢懈怠,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早已累得头晕眼花,精神萎靡不振。

    “张爷,难道大少奶奶和大少爷一直不出来,我们就要这么一直守下去吗?”下手一张苦瓜脸。

    张全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又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现在戌时了!”

    张全看向刘家大门口的方向,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接着又换上一脸厉色看向手下:“都给我精神点,主子交待下来的事情,要是出了差错,一顿板子谁都逃不了。

    手下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抱怨。

    正在几人累得两眼发花的时候,忽然有人跑过来,看着张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张爷,大少爷他们已经回来了!”

    “什么?”张全大惊!他看着刘家大门口,摸着脑门,满心满脑的疑惑:“难不成他们是飞出去的?”

    与此同时 望江楼

    谢霆君和庄信川坐在望江楼一个靠窗的包间内。

    桌上摆放着几道精致的小菜,一个剥胎白瓷的酒瓶中散发出阵阵清冽的酒香,却是杨城出名的好酒琥珀液。

    两人对面而坐,庄信川瞧了一眼正望着窗外好似看风景的谢霆君,心中忐忑。

    谢霆君自进门后一直未说话,淡淡的脸色,庄信川知他是对于秦天嫁人的事情无法介怀的缘故。

    秦天虽然嫁了,可是这门亲事却不能黄!

    庄信川站起身,堆起满脸的笑,拿起一边的酒壶为谢霆君斟上一杯酒。

    浓郁的酒香随着酒落杯底所发出的“哧溜”的声音慢慢散开来

    像是被酒香所诱,谢霆君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庄信川,似笑非笑:“谢某出了一趟远门,原想着一回来就能得到信川的好消息,没想到……”他冷笑了两声。

    本以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忽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当他回来得知秦天嫁给庄信彦的时候,真是惊诧非常!

    即便庄信彦聋哑也不至于要娶一个丫鬟吧!丫鬟不过是个奴才,玩玩闹闹还可以,怎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名字共载入族谱世代流传?那简直就是羞辱!

    谢霆君无法理解。

    庄信川手微微一颤,酒水撒了出来,谢霆君挑挑眉,接过他手中的酒壶伸长手臂,为庄信川的酒杯满上。然后放下酒壶,拿起自己的酒杯:“干。”

    说完一仰头,整杯酒涓滴不剩。看得庄信川眼发直,要知道,这琥珀是出名的烈酒,这么喝法换作是寻常人,几杯下肚就会醉得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识。

    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后,脑袋就有些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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