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华txt第26部分阅读
盛世荣华txt 作者:未知
宜,转身回来后,又颇为不好意思的对陆婷姝赔礼道:“陆家妹子好不易来这么一趟,偏偏事儿赶事儿的……”
陆婷姝轻轻握了握侄女的手臂,同时笑回桑氏道:“谢家大嫂太客气。hubaowang要么三娘我俩也一同往方府去一趟吧?我家大嫂怀着身孕又离得远,也算是我和三娘替她探一探病了。”
“这样也好,”谢老太太接了话:“你们姑侄俩也一同去吧,虽说方夫人病了,可能帮不上宁儿什么忙,可就算是平时亲戚往来,听说了这么档子事儿,也该去瞧瞧。”
又叹气道:“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偏生得了这么个病,他们那老大又是个倔强的,至今连个媳妇都没娶回家,这不是叫他母亲……闭不上眼么!”
众人皆沉默,桑氏更是心痛。若是表弟妇真的熬不过去,可谦那孩子又孝顺,定要守上三年孝才成,守孝之后岂不是都二十二了?二十二,谁家的适龄好姑娘会愿意嫁给他?
若找那无缘无故却十七八都嫁不出去的,人才又好不了;除非有那一样是给亲人守孝耽误了嫁人的姑娘,只是这种人家可遇不可求啊!
待谢家这边打点好赶赴方府的车马和探病的礼物,由谢老太太带头,一众人浩浩荡荡便往方府所在的如意巷赶去。车队才入巷子东口,西口也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打头的不是方可谦却是哪个。
方可谦见到谢家的车队也很吃惊,可旋即便黯了神色。连谢家众女眷都赶来了,恐怕母亲真是病的不轻!
谢老太太也没想到这孩子赶路赶得满头大汗神情焦虑,还不忘来自家马车前问安,立刻摆手道:“你先去瞧你娘,我们人多,待会儿自有你家管事来引路,不用你招呼!”
方可谦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难不成他娘连这么点时间都挺不住了?怎么叫谢家老太太一说,他这心里更没底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死要面子
在方府的轿厅里下了车,谢家众女眷与陆清宁姑侄俩便在一个迎出来的管事娘子带领下,匆匆进了通往内宅的夹道。
大太太桑氏将装着碎银的荷包偷偷塞给那管事娘子,低声询问起方夫人的病情来;这管事娘子与桑氏也算是熟悉了,如何不知道这位谢家大太太塞银子的缘故,便低声回道:“大太太不知听说没,我们老爷那位良妾……”
“也不知是听了她娘家谁的挑唆,一心想将她那嫡兄的庶出女儿推给我们家可谦少爷,我们夫人如何能愿意?本以为我们家老爷亦会帮着推搪一二,谁知……”
这管事娘子哪敢说太多主家的不是;桑氏却是立刻心知肚明了——一个良妾还想掌控当家主母膝下公子的婚姻,是可忍孰不可忍!可那良妾周氏,本就是户部侍郎的庶女,方知府恐怕也得罪不起那一家罢!
可这俗话说得好,妾的亲戚哪怕是皇亲国戚,那也是不能当做亲戚来走动的,更别提与妾的娘家结亲事了;方知府哪怕只是不想明着得罪户部侍郎,只将难题抛给了自个儿媳妇,这一招儿也是个昏招!
桑氏便微笑着表示明了,又贴在谢老太太耳边学说了。谢老太太神情变幻了片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那周氏可是户部侍郎周同贤的女儿,方知府都不敢得罪周同贤,她们谢家又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来之前她还想着为方夫人撑撑腰呢,如今看来却是个难题了!
转瞬又想到在府门口遇上了方可谦一行人,谢老太太立刻有了主意。那一拨孩子里,既有明郡王的六儿子,又有齐云侯的长子和次子,若叫他们知道。方夫人的病是被周氏与周家闹厉害的,他们能饶得了周家么!
齐云侯夫人可是方夫人的嫡亲妹子,谢老太太之前只想着方夫人娘家离得远,却把这茬儿给忘了!若有齐云侯家给方夫人撑腰,不是远远强于谢家的能力!
至于方知府,谢老太太很清楚,他也定是不喜欢周家那个想法儿的,否则不是早就顺水推舟、把可谦的婚事定下了;可若叫他为了这么点小事便求到连襟齐云侯头上去,未免也失了面子……
可是她们这一行人全是女眷,又该如何才能与方家大公子见上一面呢?谢老太太不由有些后悔。来时便该叫着自家长孙谢玉龙同来才是!
想到这儿,谢家老太太便低声嘱咐身边的一个妈妈:“你再返回咱们家一趟。看看玉龙玉麒哪个在家,就说我说的……”
那引路的方家管事娘子,本就是方夫人的人,见谢家女眷如此热心的帮助自家夫人,不由有些唏嘘——自家夫人哪儿都好。偏偏遇上自个儿解决不了的难题也要憋着,生生逼出重病来!
早知道如此。她便该自作主张去谢老太太跟前求个主意!
就算夫人不愿与谢家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倾诉自个儿的苦楚,大公子总是夫人的亲生儿子,若早早将这些事儿跟大公子讲了,何至于到今儿这地步?
陆清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摇头。怪不得方夫人明知方知府曾经倾慕过她娘,却还是与她娘情同姐妹,敢情这两个人性子差不离儿;遇上事了能拖就拖。拖不了就躲,这叫什么事儿啊!
都说养儿能防老,养儿能撑腰,这方夫人放着那么大一个儿子不去依靠,反而将自己拖累病了。这是何苦来的?要么便是方可谦这人不大着调,方夫人根本不放心他?
调动着脑海里的旧记忆回想着。陆清宁一时有些迷惑了——原主儿似乎对方可谦还是很仰慕的,那些记忆里全是可谦哥哥这么好,可谦哥哥那么好,看来又不像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哥儿啊!
再想起幼弟陆文渊与她学说的,说是齐霄得了她那个华容道,直说那玩意儿可以练习布阵方法,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明郡王的儿子,齐云侯的儿子,再加上方可谦,这是凑在一起想做什么才对!
当今圣上的年岁似乎也不小了……陆清宁立刻不愿再多想,朝堂之争最讨厌了,陆家早些年便吃过这种亏,如今莫说搀和,多想一下都不要!
这当口众人也到了方夫人的正院。那管事娘子与守门的才说了两句话,便见着两个大丫头打扮的匆匆迎了出来,随即便引着谢家众人进了厅堂。
好大的药味儿!陆清宁微微叹了口气,病人本就病重了,再被这种气氛围绕着,不愈来愈沉重才怪了!谢老太太此时亦觉得不对劲,便低声询问那引路进来的大丫头道:“府上是请了哪个郎中给夫人瞧病的?”
“若我不曾记错,方夫人这种病症……应该多通通风才是,怎么四处的窗户门都关得甚紧,药气又这么浓?”
那大丫头微微红了脸屈膝道:“郎中请的是曾经的太医钟老先生,钟老先生倒是也这么讲;因此奴婢还求一求老太太,待会儿见了我们家夫人也劝她一劝。”
在场众人莫不叹息。这方夫人还真是够执拗的,知晓自己的病是过人的,便连打开门窗通风都不愿!
陆清宁犹豫了犹豫,便缓缓开口道:“敢问姐姐一句,府上的苗圃可种植了各色鲜花?如今这时节种的又是什么?不如姐姐打发个仆妇去取几盆鲜花来……多看看花也是好的。”
“不过最好也问问郎中,像夫人这种病症,哪种花儿适合在房中摆放,以免与用的汤药起了冲突才好。”
那大丫头又是一红脸:“姑娘这个提议甚好……郎中如今正住在府上,银雀这便差人去问过他,再去花圃上。”
什么叫关心则乱,这便是了;她们几个大丫头日日夜夜服侍在夫人身边,只知道熬药喂药擦汗换衣,全然想不起给方夫人开解忧愁,也根本没工夫多想。
如今陆清宁的一番话,令银雀登时便臊得够呛——夫人沉疴在床,恨不得药石无医了,谁还想得到摆些花儿朵儿的?可细细想来,这也是个好主意不是?
谢老太太这时便提议:“咱们来的人也多了些,不如分拨儿进去吧?我先带着老大媳妇进去,待我们出来再说。”
另一个叫金珑的丫头却满脸为难:“夫人知晓了谢家老太太携几位太太前来探病,便嘱咐奴婢们将她抬出来见客呢……”
听从夫人的话儿,便要给夫人换衣梳头,那种身子哪里禁得住这种折腾;不听从吧,夫人又执意坚持,说什么内室里污浊,她衣冠不整……
谢老太太不由叹气道:“这孩子怎么这么逞能!”
却又不能过分拦着,若非得拦着,岂不是叫方夫人觉得,她自己那病根本便是没治了,只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接受“瞻仰”?既是愿意出来活动一二,倒是好事。
谢老太太这么想着便笑道:“用个藤椅抬她出来也好,只是什么梳头换衣却没必要了吧?在自个儿家里,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是,也省得叫我们不落忍,这哪是探病,这分明是来折腾人的。”
金珑便笑着屈膝:“谢老太太说的是,奴婢这便进去跟我们夫人讲。”
此时的陆清宁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儿,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本以为自家那母亲便够要面子的了,无论多么不喜欢陆廷轩纳妾,又多么不喜欢老太太包氏,照样与那些人面上相处得还不错,只为了搏一个宽厚之名。
如今再瞧这知府夫人,分明比她娘还甚……一切难题自己扛了生憋着不说,有人来探病还要强撑着出来见客,难不成那内室的床上还不如藤椅舒服?只为了全一个礼数?
再瞧她姑母陆婷姝似乎松了口气,陆清宁突然有些羞臊——自己有些将方夫人想歪了吧?肺痨不就是肺结核么,方夫人执意到通风的厅堂来见客,也有别的思量才对!要不然,这方夫人去外祖家做客,也不会自带茶碗儿了!
陆清宁这厢垂头羞愧着,方夫人已经靠坐在藤椅上、由两个力气大的妈妈抬了出来。她的脑海里本就有方夫人的模样在,如今再抬头一瞧,却险些没认出来。
这还是那个丰满圆润的女子么?这还是那个面容静谧的女子么?
什么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的话,在此时此刻显然也不足以解释了,陆清宁想说的是,花心大萝卜男人才是一把杀猪刀啊!方知府据说还算好的,一个正妻之外只纳了一个良妾,可就是这良妾,马上就要将他的正室妻子逼死了吧?!
方夫人虽是羸弱,却依然强撑着给谢老太太几人见了礼,这才虚弱的笑唤陆婷姝:“怎么好意思,还劳着婷姝妹子来瞧我……”
又笑看陆清宁道:“这是宁儿丫头?七个月不见,就长这么高了?真好,真好……”
陆清宁只觉得鼻子根儿发酸,正待说些什么,就见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婆子,满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那婆子似乎没料到正厅里这么多人在,尤其是夫人竟然也出来了,吓得立刻站在那里,却遏制不住浑身发抖。
金珑和银雀立刻双双上前,伸手便要拖着那婆子去门廊。方夫人却轻轻喝了一声:“叫她说事儿。”
两个丫头一松手,那婆子立刻堆萎在了地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老婆子只是打了个盹儿,谁知齐家少爷养的那两条大狼狗便冲进内宅来,还闯进了周姨娘的院子……”
“我们十几个婆子一起、都奈何不得那两条狗,还请夫人救命呀!”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狗通人性
听罢那婆子的连声哭诉外加求救命,这厅堂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陆清宁想笑,却又不敢,只得垂头强忍着。
方才她们一众人到了方夫人这正院门口时,守门的婆子们分明很严谨,待金珑和银雀迎出去,才放她们进门,如今怎么却被个粗使婆子直直冲进正房来了!
是方夫人跟她娘取过经,还是她娘与方夫人取过经?这两人的院子,竟然都那么相像,只要是必要时,连个看守后宅二门的婆子也能闯进来!
显然这消息若是由守门婆子一层层通报进来,并没这么震撼!如今叫这二门上的婆子闯进来告诉,也许能给方夫人直接出口恶气!?
而事毕之后,那周姨娘若想追究哪个人的麻烦,也都可以推脱掉不是?这二门上的婆子来报信,谁也不曾拦着她啊!
两条大狼狗啊,还真亏齐霄他们做得出来!之前她还在想,就算齐霄兄弟几个想给他们姨母方夫人出气解恨,这内宅他们也进不来,总不能强闯进来将周姨娘抽打一顿,谁知他们竟然有这等好招数!
谢家老太太见方夫人一直不说话,那婆子又捣蒜般不停的磕头,不由出言喝道:“既是你们十几个婆子都奈何不得,难不成还叫你们夫人去撵狗?”
那婆子先是愣怔了片刻,随即便抹了抹汗:“老奴……老奴不是这意思。”
金珑便上前拉她起来:“不管妈妈是什么意思,夫人知晓了这事儿便好,妈妈还是赶紧想个什么办法,将那混乱场面制止了才是。”
那婆子又愣了。她来夫人这儿便是求饶加求助的不是么,眼下瞧着夫人是饶了她守门不力的罪过了,可那两条狗……她该怎么弄?若不怕齐云侯世子和二公子降罪。两个畜生而已,打死了便算了,可是、可是她哪儿敢呀!
此时的方府外院大书房,亦是闹得一团糟。
方可谦本想到了家便冲到后宅去瞧瞧他娘,谁知白老六白鹤鸣听说了他娘的病因,立刻便如同发了疯般,非得要拿着马鞭子去将周姨娘抽死,不知情的反会以为,方夫人竟是白鹤鸣的亲娘。
既是这种情况,方可谦也就不能走了。留下来劝来劝去,不但没劝好。反倒被齐雷偷偷溜走……
待齐雷又溜回来后,方可谦见他一脸得意的神色,立刻直觉不好。拉着他询问了片刻,却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是自家小厮悄悄溜进来告诉说。齐家二少爷回到客院,将那两条从京城带来的大狼狗放进了内宅。
“云霆!你给我说说。那狼狗是怎么回事!”方可谦喝道。
齐雷听见表哥这么喝他,自然知道事情败露了,只好讪笑着凑上前来:“表哥你别生气,既然你不叫我们兄弟去内宅,我总得想个办法替姨母出出气呀!”
在场的全是聪明人,一想也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白鹤鸣和齐雷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登时便拍着手叫起好来。至于另外几个,那江南省布政司副使冯庸的儿子冯瑾瑜,禹州刑厅通判程晏的儿子程历川,跟这两个亦是一伙儿的,即使不能像白鹤鸣那般张扬。却也哈哈笑起来。
齐霄虽是板着脸,还帮着方可谦埋怨了自己兄弟几句。可细弯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笑意,还是出卖了他,又对方可谦道:“表哥也莫着急,那两条狗……你也知道,还是挺通人性的,待会儿准能自己个儿回来。”
方可谦立刻哭笑不得。等它们自己回来?那它们又是如何去的周姨娘院子里?
齐雷闻听表哥发问,又是一阵讪笑:“嘿嘿……我能不说么,表哥?”
可见到不单是方可谦不答应,就连他亲哥哥也怒瞪着他,另外几个更是看笑话一般撺掇他赶紧从实招来,他赶紧做了个罗圈儿揖:“刚刚我偷溜回去客院,正发愁该想个什么法子溜进内宅去。”
见众人惊讶万分,他连忙改口:“我只是想想还不行吗,我也没真去呀!”
“我正琢磨该怎么办才好,便来了两个青葱儿似的丫头,说是今儿一早,周姨娘打发她们来客院伺候的;我、我又不是好色之人,如何能上她们的当呢,可我、我又不好跟女人发脾气不是吗,便唤大黑二黑撵她们出去。”
白鹤鸣笑得抱着肚子跌坐在太师椅上起不来:“那俩丫头本就是周姨娘打发来的,被大黑二黑吓到了,自然没命往周姨娘院子里跑……齐老二你还别说,你这主意还真妙!”
齐霄却冷冷的皱眉道:“你还夸他!他这么干,看似是出了口恶气,可却将姨母置之何地?内院可是还有客人呢,若等周姨娘闹到姨母面前去,能好看得了?”
白鹤鸣的母亲明郡王妃,本是齐云侯的亲妹子,因此他也跟着齐家兄弟俩、称呼方夫人为姨母的,听了表哥这话,一时也觉得确实不大对劲,却依然强撑道:“来探望姨母的那些人,怎么会因为周姨娘哭闹,便看低姨母一眼?若真是那样,还来探什么病,分明都不是好心的!”
“胡说八道!”齐霄低声喝道:“当初姑父之所以答应你跟我一同来禹州,也是想叫你长进长进!难不成|人与人之间打交道,只交往那有好心的?好心歹心,你又该如何分辨!”
方可谦见白鹤鸣和齐雷都被呵斥的不善,忙笑道:“云扬你也莫挨个训斥了……云霆虽然鲁莽了些,目的总是好的不是?平日里你们扎在一堆儿研究兵法,不是总说兵者诡道也?我倒瞧着,云霆将这诡道使得淋漓尽致呢!”
冯瑾瑜和程立川也在旁一同抚掌大笑:“正是正是,咱们几个正发愁怎么给方夫人出口恶气,反被云霆抢了先,还用了个一箭双雕之计,连两个不怀好意的丫头都撵走了,便叫他功过相抵罢!”
话说这么说,方可谦却还是很担心母亲。云扬说得极对,周姨娘可不是温顺人,若等大黑二黑跑回前院来,那女人不得闹到母亲的院子里去啊?谢家人既然来探病,今晚便该留饭的,等真闹起来,谁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齐霄似乎看出了表哥的担忧,先挥手制止了几人的大笑,便开口道:“表哥不如进去瞧瞧姨母去罢。”
方可谦便站起身来:“是该去的,谢家老太太那里也该请个安。”
又对齐雷道:“你很有把握,大黑二黑闹一阵子便会自个儿回来?不用我带着你那几个养犬的仆人去将它们骗回来?”
齐雷得意的笑道:“表哥只管去姨母那里便好,大黑二黑得了我的令,既不敢回来太晚,也不会回来太早!”
这两条大狼狗,可是才下生便被他养在身边的,它们的父母本是最纯血最高贵的一对儿,它们俩又怎么能差得了?他齐雷就敢夸下海口,若是大顺朝的所有狼狗里,大黑二黑称第二,就没有别的狗敢称第一!
也正因齐雷很是爱护这两条狗,才走到哪里便将它们带到哪里;眼瞅着他们兄弟来禹州也有四个月了,只要是他们离开暂住的方府出门办事,有大黑二黑守着,从来都是万无一失!
“这个有些吹牛了吧?”白鹤鸣坏笑道:“若叫你说,有大黑二黑的客院里万无一失,那周姨娘送来的两个丫头又是如何进去的?”
齐雷被噎了一下,转了转眼珠立刻反驳道:“若不放那俩丫头进去,谁给大黑二黑引路?难不成我还打发哪个小厮带路不成?”
齐霄眯眼笑了笑,这才道:“你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偏偏装出一副聪明样子来!”
方可谦也被几人的对话逗笑了一阵子,心中道这样也好——内宅里他不好来回出入,多亏还有两个妹子呢,为了护着母亲,也不少针对周姨娘,那周姨娘并不曾讨得什么便宜;可那毕竟是妹子们做的事儿,是妹子们自己个儿的孝心,跟他全无关系。
他方可谦又不是别人家那种混不吝的少爷,自己的母亲被哪个小妾欺负了,便敢冲到那小妾院子里砸盆摔碗,打丫头骂婆子……
如今表弟的那两条大狼狗……定将周姨娘吓得半死;周姨娘又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这是谁在给母亲撑腰,若还敢再整日胡言乱语,她的日子也别想安生了不是么!
这面上的事儿这么听着确实是不够好听,他堂堂方府大公子,护不住自己母亲,还要靠表弟的两条狼狗出面出气;可只要周姨娘怕了,从此将那张嘴闭得严实些,目的就达到了。
止住这些胡思乱想,方可谦便暂时与这兄弟几个告退,直奔内宅而去;到了二门上先差了腿快的婆子去夫人那里报信,他自己便慢慢悠悠的在后面往母亲院子里走去。
方夫人的厅堂里,方家两位姑娘也赶来了,给一众人见过礼,又问过母亲今日可好,便一左一右坐在陆清宁身边陪着说话;待金珑进来回禀说,大公子来了,陆清宁立刻站起来想要回避。
方可谦的大妹妹方可歆立刻一把拉住她,低声笑道:“你个小人儿,明明去年还整日里可谦哥哥长可谦哥哥短的……如今规矩倒足。快快坐下吧,这么多长辈在,哪里用得上你回避呢?”
方夫人虚弱的笑着应和了:“可歆说得对,宁儿你只管坐着吧,又不是外人儿,怎么突然多礼起来。”
说罢这话,方夫人的目光中,便有种说不清的神情频频闪动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双鱼玉佩
回谢家的途中,陆清宁靠在马车轿厢里颇有些思绪不宁,一双手也偶尔去抚摸一下裙腰上挂着的玉佩……
之前在方家,方可谦到了方夫人的厅堂里,与众人逐个见了礼,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见母亲虽然还是一副病容,神情却很愉悦,并不像报信的说得那般严重,也便放了心,略坐了一刻便告辞了。
他一走,方夫人也显得非常疲倦了,谢家老太太便紧着张罗仆妇们抬她回房歇着;方可歆也自告奋勇道,有她和妹妹呢,替母亲陪客也是一样的。
方夫人却还是执意停留了一下,还低声吩咐银雀进到内室里,拿出个极精致的扁盒来,替她送给陆清宁:“过去你还小,舅母有些抠门儿,不舍得将这宝贝送给你,生怕你淘气打破了它;如今你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快将这玉佩挂上,叫舅母瞧瞧。”
方知府既然是谢老太爷的义子,又是谢大太太桑氏的表弟,陆清宁是该称呼她一声表舅母的;只是这玉佩,送便送了,为何还说了那么一番话?
因此不单是陆清宁有些惊讶,在场的谢家众人与陆婷姝都惊了——方夫人话里有话呀!
谢家老太太与陆婷姝,自然都仅仅是惊讶,转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方夫人已经病得不轻了,想给晚辈们留下些念想儿的想法也是应当,怎么还会有别的意思呢!
大太太桑氏的心头却有些不知滋味了。难不成表弟妇是有心娶外甥女做媳妇?还是她病糊涂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不挑不拣、紧着定下一个,省得闭不上眼?
自家那大姑娘玉娴前年嫁进了许州首富左家,如今已经开始当家主事了,二姑娘玉婉岁数也不小了。正该开始议亲了;可桑氏从来都不敢想,将女儿嫁进官宦之家呢,即便眼前这方家是她娘家表亲也是一样。
早知道今日,不如将玉婉也带着来探病!都怪她,生怕表弟妇的病会过人,因此也没舍得带女儿来……
若表弟妇真是那个意思,她家玉婉一是比外甥女大两岁,二也是足够温婉柔顺,恐怕表弟妇也就选了玉婉而不是外甥女了!
桑氏这么想着,心头立刻悔恨难当。又怕被婆母和妯娌看出她的不快,忙掩饰了神色。又惦记着明日定要带着二女儿再单独来一趟……
二太太段氏也是如桑氏一样,想着方夫人是不是有些打理身后事的意味;她却不像大嫂一样既悔恨又嫉妒,只因她明知商家女是死活不该与官宦人家联姻的,因此上还很是为外甥女捏了把汗。
尤其是那个方可谦又比外甥女大了六七岁,若方夫人真是这个意思。等下一步再明确表示之时,说什么也得劝劝老太太拦一拦——这根本就不是个好姻缘。男女双方悬殊着实太大了些!
陆清宁哪管周围人所思所想,接了方夫人赏的玉佩,先是道了谢,便遵从了她的话,顺从地任由银雀将那玉佩配上络子又拴在她裙腰上,还转了半个圈给方夫人看。
方夫人笑得很欣慰,却也不再多留众人。立刻低声吩咐身边两个女儿替她送客,又叫人将她抬回内室……她着实撑不住了,只剩下一点力气道失礼。
上了马车后,面对着姑母陆婷姝,陆清宁终于松弛了些;这一松弛。脸上自然也就带出了些许疑惑——方夫人送的这玉佩,分明是个很值钱的老物件儿。又是个鱼形,分明该是一对儿,为何就送给了她一件?因此她一边摩挲着那玉佩,一边在心底思索起来。
“三娘是觉得这礼物重了些?”陆婷姝端详了她片刻,终于问出口来。
陆清宁缓缓摇头:“若单单说礼物贵重,倒没什么,大不了回到天颖府后跟我们太太说一声,再叫太太安排些回礼罢了;三娘只是怕方夫人这么做别有用意呢。”
陆婷姝颇有些不以为然,却并不表露,只是笑道:“只是一块玉佩而已,方夫人又不曾多说什么,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说方夫人有别的意思,方才在方府时,陆婷姝也不是没想过。可人家方府是官,方可谦的人品又是极好的,年岁也不小了,哪儿轮得到她们家三娘?来时路上遇上方可谦他们,她就想过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再者说,就算方夫人病入沉疴,心里一时犯了糊涂,真真是想将侄女给她那大儿子定下,方大人也不会任夫人胡来不是么?
陆婷姝本不是个甘心认命的人,可是出身摆在这儿,一辈子的路基本也定了型;在她心里早就认定,婚姻便该是门当户对的,若是一味的攀高枝那不叫努力,那叫没有自知之明。
因此……她也不愿叫自己个儿的侄女那样做;漫无目的攀高枝根本毫无幸福可言,反而可能毁了一辈子呢。
陆清宁当然明白陆婷姝的意思,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在眼下这个年代,不嫁人做单身是不可能的事儿,可她也不愿意跟公子哥儿搭上关系啊!
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神马的最讨厌了,她只想有多远躲多远,若不是这么想,她又何苦为方夫人一块玉佩烦恼?
本来禹州这一行,便是为了抵挡包家之后可能的出手;结果方夫人病重,很关键的一个人也帮不了她了。这倒没所谓,大不了到时候跟包家拼了,何况老太爷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包家游说的,可谁知道,却又多添了一件心事。
她并不是多么爱胡思乱想的人,只是前世的工作习惯留下的印记太深了,她还是愿意将事情看得远些,好早日准备好防范手段。
可事实哪会处处如她所愿,都照着她的想法行进下一步?因此还是听陆婷姝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队没一会儿便回到了谢宅。谢家几位姑娘似乎是算计好了时间,众人才回到老太太的厅堂里坐下,她们便约好了一样陆陆续续前来请安了。
大太太桑氏见自家二女儿谢玉婉来到身边,先是看了看女儿,又频频的端详了陆清宁几眼,心头怎么都觉得女儿说什么也比外甥女强些;待三侄女谢玉清亲热的坐在了陆清宁身边,两人又低声说起了悄悄话,桑氏不由皱起眉头。
她是惦着将自己女儿带着往方府里再走一趟,可若是自家弟妹段氏也打了这个主意可如何是好?玉清那丫头也不小了,只比玉婉小八个月,也该议亲了呢。
不过……退一万步讲,只要是谢家能跟方家做了亲,总比这大好的好处落到陆家人手里好得多!
陆家是谢家的亲家不假,桑氏也真心希望自家小姑连带孩子们在陆家过得好,她们过得越好,谢家越消停;换句话说,若是谢家没有适龄的姑娘家,桑氏也很愿意叫小姑和外甥女落些好处。
可如今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家还有好几个姑娘正当年呢!桑氏这么安慰着自己,心底的内疚顺势杳无踪影。
也是此时,谢老太太的大丫头雨荷看似是才从外面回来,进了厅堂转圈屈了屈膝,便几步走到老太太身边:“老太爷回来了,听说表姑娘来了,说是叫个妈妈引着表姑娘去外书房见上一面呢。”
陆清宁闻言忙站起身来,垂头等着老太太发话,老太太便笑道:“你姑母自有我们陪着呢,叫胡妈妈领你去前院儿见见你外祖吧;不过你别忘了跟你外祖说,莫唠叨起来没个完,就快用晚饭了。”
陆清宁笑着应了声,便与众人告退。谢三姑娘谢玉清见状忙叮嘱她:“你可莫忘了我跟你讲的,今儿晚上你就睡我房里了,回头你若再答应二姐我可不依!”
桑氏的神色一紧。段氏之前交代了三丫头什么话不成?怎么三丫头这般急火火的邀外甥女晚上去她那里睡!她们从方府回来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怎么不曾瞧见这娘儿俩偷偷说过话?
若段氏并没私下交代过什么话,三丫头玉清也真不是个省油灯!亏她以前以为这丫头还算老实的,桑氏愤愤的想道。
老太太说的胡妈妈,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人手,身边常年带着夹道里几个小门的钥匙。陪着陆清宁进了夹道,胡妈妈便笑道:“老奴带着表姑娘走小道儿吧,比坐骡车还快些。”
陆清宁这一天坐了太多的车,也愿意多走几步路活动活动腿脚,自然不曾反对;谁知胡妈妈却颇为赞赏的偷偷瞧了她一眼,心头暗道自家姑奶奶有福了,表姑娘终于长成懂事的大姑娘了!
若在往常,这小祖宗哪里愿意多走一步路?尤其是头几年,不哭喊着叫她奶娘背着便是好的了!
“胡妈妈还记着我小时候的糗事?”陆清宁似乎能看得透人的想法,立刻笑问。
胡妈妈先是大惊,随即便红了脸笑道:“表姑娘真是个聪明人!老奴想些什么,表姑娘如何能瞧得出来?”
陆清宁微笑着并不答话。直到胡妈妈打开了通往老太爷那边的小门,她才装作不经意笑问道:“胡妈妈可还记得,我小时来外祖家,跟哥哥姐姐们玩得可好?我这脑子,只记得当年的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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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喜忧参半
陆清宁之所以要问胡妈妈这一番话,只因原主儿留下的那些许记忆,或许是年头儿长了有些模糊,或许是年纪太小不谙男女之事、本就没往心里去,对她想知道的没什么太大帮助。
可是来禹州的路上在茶棚前面,方可谦却是亲热的唤她清宁表妹的;后来的路上她回忆了一路,却也没寻出小时候与他多么亲密的蛛丝马迹。
胡妈妈听她那么问,脸上便有些窘色。这叫她怎么回答表姑娘呢,难不成还告诉说,表姑娘你当年只爱跟在四少爷与方家少爷身后跑来跑去,并不喜欢跟表姐们玩耍?再不便说表姑娘你小时候像个野小子?
可她却又不能不回答,只好压低了声音嗫喏道:“表姑娘并不曾胡闹什么,若说起调皮的事儿,也是四少爷和方家少爷撺掇的……并不怨表姑娘。”
只是这么短短一句话,倒令陆清宁恍然大悟了。原来她小时候竟然是方可谦和谢玉麟的跟屁虫啊!
再联想到方夫人送她鱼形佩时笑得欣慰,她突然觉得,待回了家也许该去问问太太才对,难不成那两位母亲……在她们都小时便达成了什么一致?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坏了!方可谦不过是个只知道跑马取乐的公子哥儿,绝不是良配!想到外祖父的书房便在眼前,她忙止住思绪,可是右眼还是不争气的跳了几下,令人平白的有些烦躁。
谢家老太爷早就派了小厮在门口等着呢,见胡妈妈引着表姑娘来了,立刻进去回禀,少顷便出来笑道:“表姑娘请进去吧,老太爷正等您呢。”
又请了胡妈妈到耳房坐着喝茶。一会儿好再带着表姑娘回内宅。陆清宁便对胡妈妈笑了一笑,转头进了书房,直奔最里面那一间——她外祖只有见外客时才会在明厅里。
谢老太爷正在亲自煮水泡茶,见她进来,便伸手指了指椅子;陆清宁却上前两步,给他跪下磕了个头,惹得老爷子匆忙站起来来扶她:“叫你坐你便坐,不年不节的磕什么头?”
陆清宁银铃般笑了几声,方才回话道:“宁儿是代我娘给外祖父磕的头,我娘今儿一早可是再三交代呢。”
“你娘和你弟弟可好?”谢老太爷捻须笑问。
“托您和外祖母的福。都好。”陆清宁笑回道:“外祖母介绍的那个陈郎中,每隔几天便去给我娘诊一次脉。将我娘的身子调养得极好;文渊白天上族学,晚上回到我祖父那里,还要写几篇大字、作一篇文章,却并不显吃力。”
“那你自己个儿呢?”谢老太爷探寻的目光看向陆清宁。
她忙笑道:“我不是就站在外祖父眼前呢?您瞧我,这才半年多的时间。衣裳尺寸放了两次,年初做的鞋子也都穿不进去了。这一身都是七月里新做的呢。”
“你这丫头,报喜不报忧啊!”谢老太爷叹气摇头:“你当我不知道,你娘静养这阵子,将你累苦了?你们房头那几个姨娘和庶子庶女,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还有你那不争气的爹!根本便是个指望不上的!”谢老爷子说到这儿便有些咳嗽起来,陆清宁忙上前帮着外祖轻抚后背顺气,心中知晓。外祖这是早知道陆廷轩镇日流连勾栏了。
说了声无碍,又叫外孙女落座,谢老太爷这才道:“回去跟你祖父讲,他的信我看见了;那个包同知包大人答应他的盐引一事,叫他莫当真。且不论包同知才坐了这个位置,究竟拿得到拿不到盐引。只说你们陆家并不缺这个钱,何苦往这个营生里头钻?”
“大顺朝的这些盐商都是几代传下来的,个个都不好对付,哪能容别人来分一杯羹?包同知若是想重新将盐引都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老盐商们完全有能耐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叫你祖父千万别搀和!”
陆清宁早就知道,陆老太爷一定会找人商量这件事,毕竟盐引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如今听外祖父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陆老太爷是个好商人,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还是懂的。
“至于包家其他的打算,你外祖母晌午时便差人出来告诉我了;你祖父早年间便答应过我,但凡是你们姐弟的事情包括婚事,都不能他一人说了算,还要与我商量……你只管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