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盛世荣华txt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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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荣华txt 作者:未知

    是为何?”

    “老奴只是怕老奴招了,老太太不会放过他们!”那婆子一急切,立刻口吐真言,话音未落,脸上已现悔色。浩瀚书屋

    陆清宁却抓住这句不放了:“你是说,昨儿那事情,是老太太主使你们做的?是老太太亲自交代你们了,还是通过哪个妈妈了,赶紧从实招来!”

    那婆子脸上的悔色更重,分明是一副紧咬牙关死不开口的模样了。

    二太太气得连连笑了几声:“好,好,好!绿菊你去,将后宅里管婆子丫头入册的管事娘子找来,看看这婆子究竟是谁,又是在何处当差的,家里还有谁也一样在咱们家当差!”

    “我就不信了,她若以为她不说我便拿她没奈何,那我不当这个家也罢!”

    陆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用的奴仆却都是死契,其中一部分还是早几代便投入陆家的,如今也算得上是家生奴才了;眼前这婆子口口声声提起她的家人,那么她家一定还有别人也在陆宅当差。

    这婆子闻言又慌了神:“绿菊姐姐慢一步!老奴都说,老奴都说还不成……”

    话音刚落,水晶开了门走进来,快步来到陆清宁跟前,低声回了几句话。陆清宁便笑道:“那就麻烦梅妈妈跟你走一趟?趁着没打草惊蛇,赶紧将人抓来才是。”

    说罢这话,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屋里可不是只有她,还有二太太和陆婷姝呢,忙对二人解释道:“水晶在浆洗班子上瞧见人了……”

    陆婷姝便笑着挥手:“那就叫梅妈妈跟她一同去,将人提溜回来再说!”

    那婆子闻言更是慌了神——等浆洗班子的罗婆子也被提来,哪里还有她将功折罪的机会!罗婆子可是个只认钱的,哪管别人死活!

    想罢这些,她立刻故技重施以头抢地,口中也不停哭道:“就是浆洗班子的罗婆子指使老奴的!死了的那个吴婆子也是被她找来的!她说若是我们不按着她的话去做,便回了老太太,将我们两家全都卖到山西挖煤去,叫我们生不如死!”

    二太太冷笑:“就这么点子事儿,你倒是早说呀!”

    梅妈妈便询问的看向陆婷姝,眼下这婆子都招认了,是先替这婆子写份供状,还是先与水晶去捉人?

    陆清宁忙笑道:“梅妈妈去吧,写供状有我呢。”

    这样也算两不耽误不是?等梅妈妈和水晶捉了人回来,眼前这婆子的供状上已然按了大红手印,那罗婆子招也得招,不招还是得招。

    水晶却不急着走,反而走到二太太和陆婷姝跟前跪下了:“是奴婢收了罗婆子的五两银子,才发生了昨夜里那些事……奴婢请二太太和姑奶奶责罚。”

    第一百二十六章 顺藤摸瓜

    眼见着水晶说罢那一番话,二太太着恼,陆婷姝惊疑;陆清宁立刻低喝道:“水晶!你也被死了的婆子那个吓破了胆子不成!还是你当二太太和姑奶奶分不清谁是谁非?”

    “你做的只是将计就计,为了引出后面的那些黑手,怎么能和她们同日而语!难道二太太和姑奶奶会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也一同处置了?或者说你这也是要挟主子呢!”

    听她这么说,陆婷姝的惊疑立刻换成笑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还不赶紧爬起来,跟梅妈妈办差去!难不成还等我们赏你?你放心,事儿完了一定有赏!”

    心头却道:三娘这鬼心眼子多的!主仆几个设计了将计就计,方才过来了却不明说,若不是这水晶丫头有些怕了,跪在这儿全盘托出,她和二太太可还觉得三娘只是运气好呢!

    二太太亦是抚胸长出了一口气:“三娘你个死丫头,你可吓死我们了!早说你们昨晚是顺水推舟不就成了!害我们白白为你提了半天的心!”

    二太太怎么能不心惊肉跳。

    也许昨晚的事儿是运气好,刚好叫三娘这孩子捉住了两个欲施黑手的婆子,那么往后的日子呢,还能次次都这么好运?

    这孩子跟了梅妈妈当徒弟,身边几个小丫头也是身手好的,就算再遇上类似的事儿,一样能化险为夷,可是别人呢!

    若那包氏打三娘这孩子的主意不成,转而又针对起别人来可怎么办,她们家五娘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呢,哪里受得了那洗衣锤锤上半下!

    可是若叫她将五娘也送去梅妈妈那里学功夫,她又舍不得;只不说五娘娇生惯养的,吃不了那份苦。单说这好好的姑娘家学些个花拳绣腿,利倒不如弊多。

    若也买几个会武功的小丫头呢,又怕野丫头们带坏了姑娘——五娘哪有三娘聪明,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摆弄得死死地。

    说到底,还是三娘这孩子够机灵不是么,二太太这么想着,便恨不得自家五娘一日千里如旋风,赶紧长进得比三娘还伶俐最好。

    陆清宁听罢二太太的埋怨,便笑着赔不是:“今儿一大早,苏妈妈听说三娘弄了个将计就计。便将三娘好一通埋怨,说太过冒险了……三娘怕二婶娘和姑母也说三娘太大胆妄为。因此便……”

    二太太也只得点头:“你是为了叫我们少悬些心,是个懂事的。”

    “可是既然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你是瞒着也罢不瞒着也好,提心吊胆都是免不了的;因此上啊,往后你还是多与二婶娘和你姑母商量商量才是。总不能你们太太那里养着胎,你就处处自作主张。不出事还好,出了事我们如何与你们太太交待?”

    又问陆清宁道:“我听说,你二姐姐昨儿将腿给烫了?她好好的不在后宅看看书绣绣花,跑到前院儿去作甚?烫了腿可曾叫外院的小厮们看了笑话?”

    陆清宁苦笑:“自打我们老爷卧床养病,她便日日去前院送汤送水的呢;被人看了笑话倒不曾,说是立刻便被婆子们抬回来了。”

    陆婷姝皱眉道:“送汤送水?大厨房怎么从来不曾有人说起这事儿?”

    庶出姑娘们的院子里,小厨房都不曾开火。厨娘也没有半个,那二丫头若是日日去大厨房要汤要水的,便该有人回禀不是么——事儿虽然是个小事,也算是破了例,不回禀便说不过去。

    陆清宁继续苦笑道:“并不是去大厨房给老爷开的小灶。是长生那丫头每日偷懒跑出来一会儿,到她院子里用红泥小炉熬的汤。熬汤的食材倒是我二姐姐出了银子、打发人从大厨房要来的。”

    “对了,长生便是于姨娘早以前贴身用的丫头,小澄出了事后,她便被打发去了浆洗房,今年也总有十岁了。”

    二太太和陆婷姝那是何等人,听到这里再听不明白的话,那便白活了些许年;二太太立刻冷笑道:“走了个于姨娘,又来了个于姨娘的丫头?若你们老爷有心……”

    她是想说,若是大老爷当初有心收用那丫头,便该商量了大太太,给那丫头开了脸,左右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如今人已然被打发走了好几个月,再自己想辙攀附回来,那不是白日做梦又是什么。

    可这些话却不好当着三娘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出口,二太太只得半路上匆匆闭紧了嘴。

    陆婷姝却皱眉寻思了片刻,方才道:“三娘你说长生那丫头也在浆洗班子上?莫不是那罗婆子也跟这丫头有什么勾结?要不然,怎么二姑娘才烫了腿,那罗婆子便指使人打你的闷棍?”

    本来说得好,说是梅妈妈和水晶去浆洗班子捉人,陆清宁这里便开始写供状,可如今既是提到了长生,总该将这事儿再理一理才是;若那丫头也参与了昨夜的事儿,该不该将那丫头一起捉来?

    梅妈妈和水晶得了捉人的令,便已经离开了,眼下只有那个倒霉的婆子半躺在地上等候发落;听几位主子聊得起劲,又提到了长生,那婆子立刻哭道:“姑奶奶说的是,长生那小蹄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哦?”陆婷姝立刻笑问:“既是如此,你便赶紧说说,她怎么个不好法儿了?”

    那婆子咬了咬牙——方才的那些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不说别人,只说三姑娘,便是头一个难对付的,落到这种人手里,还想活命?索性多拉几个垫背的罢!

    浆洗房的那罗婆子,得了添芳园齐妈妈的吩咐也不少日子了,却一直都推诿着,说事儿不好办,得寻好了时机才行,齐妈妈为此也不止恼过几次了,说什么人还没走茶就凉。

    昨儿那罗婆子却突然就找到了她和死了的吴婆子,说是越快动手越好!她当时也觉得奇怪,便追问了几句,罗婆子却说,出赏钱的已经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儿了,早办了事早拿钱早踏实……

    “那罗婆子既然没说另一份钱是长生出的,你怎么就能随便按在长生头上?”陆婷姝笑问道。

    此时,去找管事娘子询问这婆子身份的绿菊也回来了,说这人本来是针线班子的二管事,夫家姓田;前几年给后宅仆妇做冬衣时,这田婆子克扣了不少棉花布匹,如今只是浆洗班子里烧热水的粗使。

    被这田婆子一说,另外一个出钱的人已经成了悬念;这人又只是个粗使的,谁知道她是不是随便攀咬?总不能随便按在长生身上便算了事不是?万一不是长生呢,岂不是叫另一个罪魁祸首逍遥自在了去!

    “肯定是她!老奴前几日瞧见,二少爷偷偷溜进来找她,还给了她一个小荷包,那荷包沉甸甸的,一定是银子!”田婆子哭道,并口口声声发誓,说的都是真话。

    二太太和陆婷姝两人莫不是大惊失色,陆清宁更是有些咬牙切齿——这陆文博当初害陆文渊不成,如今又勾结了长生来害她?

    “二少爷给长生的银子,会不会是熬汤买食材的钱?”陆清宁虽然愤怒,却依然克制着。

    陆婷姝低声笑道:“好好一个少爷,是自家人又不是外人,大模大样走进后宅来很难么?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二姑娘又是他的亲姐姐,替他尽孝照顾大老爷也是应当的,他若是想出一份银子表达孝心,直接送到清莹园去不是更好?”

    二太太也连声说姑奶奶说的是,正是这个理儿。

    陆清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田婆子说完那些话,她便张罗着给陆文博也算上一条罪状,未免显得太刻意太急切;如今引导着陆婷姝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二太太也不反对,这才是两全其美了。

    “那三娘就去研磨写字了?”陆清宁商量二太太两人道,得了两人点头,便走到花厅窗下的桌子边。

    这时她也突然想起来——这可是大顺朝,不是上辈子了!她的毛笔字可是不大好见人的,早知道这样,方才就不叫梅妈妈急匆匆去捉人,先把供状写了再说才是!

    可如今再说后悔哪里来得及,只好研了墨一笔一划写起来,力求字字工整方正,好歹能叫人瞧出来写的是什么……

    那田婆子如今招供的也不算少了,整个人便如同脱了力,堆萎在了地上,二太太想起绿菊说的,这婆子还有个儿子和媳妇在府里当差,便低声嘱咐绿菊:“你去差人将这婆子的儿子媳妇唤来,再问问他们可愿意赎身出去,若愿意的话,将卖身契还了他们……”

    这种年代的家奴,大半是不愿脱离主家自谋生路的,除非银子攒的很够,又是大家主或当家太太开恩赏赐脱籍,否则出去后日子更是难过。

    可这田婆子已然留不得了,难不成还将她的儿子媳妇都留着,等着以后反咬主家一口?

    田婆子却将二太太这些话听得真真儿的,立刻伏在地上哭谢:“老奴谢二太太恩典!”

    二太太愿意放人,就是不会再为难她的儿子媳妇了,否则何苦放出去,跟着她一同打死就算了。

    罗婆子此时也被梅妈妈一行人拎了进来,正瞧见田婆子痛哭流涕的说感恩,立刻啐道:“你个缺心少肺的软骨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抢钱夺人

    陆清宁险些在夜里遇袭,看似非常凶险;事后二太太与姑奶奶又迅速地发落了相关人等,为虎作伥的几个仆妇被发卖的发卖,自裁的自裁,令陆家后宅很是沸沸扬扬又人心慌乱了几日。

    可是日子总是要过的,这不转眼之间,天就冷了下来,再过不了几日便是冬至月了;大少爷陆文泽的婚期定在了冬至月初九,也就是十三四天之后的事儿,仆妇们为了这个忙碌起来,之前的事儿也便逐渐扔到脑后了,如今的陆宅前庭后院,已是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而陆家大房虽然没有新媳妇可娶,却也快有添丁进口的喜事了——大太太谢氏的产期就在冬至月中旬,千叠园的东厢房早就归置一新,正房的西耳房也按着产房的要求都收拾好了,随时等着备用。

    这一日下午散了学,陆清妩和陆清宁两人又直奔千叠园而去。

    自打陆清宁遇袭后,二太太很是担心这几个孩子,便放话不许她们再在散学后扎堆儿玩耍,每天都是早早的派几个妈妈等在学堂门口接人。

    而那真正爱玩耍的也不过是陆清许一个,陆清妩和陆清宁巴不得不再日日哄孩子,正好能早早去千叠园陪太太才是正经。

    “三妹妹你可发现了,二妹妹如今是越来越古怪了,我瞧着她最近的眼神儿什么的,怎么比老四当初还瘆人?”姐妹二人走在路上,陆清妩低声问道。

    陆清莹的烫伤也就养了七八日便好了,依然回到学堂跟着姐妹们一同上学;人却眼见着瘦了下去,也不再跟其他姐妹多说一句话,大多时候都用阴森森的眼神背后盯人。

    若说是陆清妩怕了,倒还不至于。可日日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心里多少会有些含糊。她又怕陆清宁不将这些看在眼里——在她心里,这个三妹妹多少有些自负,还是提醒一句为好。

    陆清宁闻言便笑道:“大姐姐说的正是,我最近总觉得后背心平白的发凉,一回头准能瞧见她低头躲我。”

    心头却道,那陆清莹还不是前些日子吃了她几个亏,正暗自琢磨如何找补?

    长生那丫头攀高枝不成,便什么下作事都敢做;知晓了罗婆子跟田婆子暗中合计、要替老太太收拾三姑娘,便想着若是几个婆子能成事儿。也能令她出口恶气……忙不迭的便将二少爷送进来的银子塞给了罗婆子。

    谁知最终事情败露,不但将她牵扯进来。就连陆文博也被田婆子供了出来!

    陆文博虽是个庶出,好歹是陆家的二少爷,陆廷轩的心思又不在教育子女身上,孙辈再怎么不是、也都由老太爷私下教训了;长生却是再也留不得,如今已经不知被人牙子卖到何处去了。

    于是陆清莹更像断了手臂——奶娘冯妈妈本就不是个为虎作伥的。长生又不在了,还有谁能帮她?

    “若她真能一路忍下来也便罢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又故态复萌。”陆清宁低声道:“好在慧心那丫头和冯妈妈都是懂事的,只求她们时不时能看护她一二,咱们在学里也多防备着劝阻着些,叫她虽不死心却使不出手段来,便是上上策了。”

    那次夜袭之事虽然闹得挺大,却没牵扯陆清莹一点,因此就算陆清宁再厌恶这个二姐。也不能将她如何;除了防备,还能如何?

    “倒也是这个道理,她虽是不懂事,总不能都像四妹妹一样送进家庵去,若都这般。你和五妹妹的姻缘都要受拖累。”陆清妩轻声回道。

    心头却发了狠——若是三妹妹不动这个手,她便要动手了!当年于姨娘和陆清莹娘儿俩害她被送到庄子里、害得还不够惨么?她若不赶在出门子之前还回去。这辈子也不要再想报仇雪恨了!

    何况于姨娘母女俩为何要害她,她也早就分析出个不离十——她自问并不曾挡过陆清莹的路,更不曾像三妹妹当年一样,呵斥姨娘们和庶弟庶妹就像呵斥狗一样,恐怕于姨娘对她下手,多半是因为她的生母!

    生母生她之时便大出血没了,她并不知这人长得什么样,更没什么母女之情,可那毕竟是她的血亲呀;父亲眼下的几个姨娘,那时都还没进门,当时也只有还是丫头的于姨娘……嫌疑最大了。

    她确实不能凭着于姨娘当年是父亲的通房丫头,便断定生母是被于姨娘害死的;可是后来于姨娘却对她百般陷害……她立刻便恍然大悟。

    如今生母的骸骨早就化成了泥土,再想深究真正的死因与缘故已然是不可能,也只好凭着感觉替生母复仇了!于姨娘去了庄子上,短时间内回不来,不是还有陆清莹么!

    发狠的想罢这些,再抬头时已经到了千叠园门口。小铜钱正同几个新进来的小丫头在门口踢毽子,见到两位姑娘回来了,匆匆施了礼,便悄无声息跑了,还是守门的婆子将两人迎了进去,一边迎一边笑骂那几个丫头不懂事。

    陆清宁笑着看了看几个小丫头的背影:“这也是学了规矩才散了,因此便玩上一会子吧。”

    太太肚子里怀的可是双胎,待孩子生下来,便是要增加人手的时候;小丫头们虽然做不了什么大事儿,再学一阵子规矩,却能顶了忍冬几个如今的差事,好将忍冬几个大些的、换到东厢房去伺候小少爷或是姑娘。

    陆清宁两人说笑着进了正房,谢氏正被石妈妈和点翠扶着满屋子溜达,刚好溜达到正厅里;姐妹二人上前施了礼,笑问太太今儿可好,谢氏笑道:“只是有些累,黄芩那丫头又不叫我歇着,还叫我每隔一个半时辰、便要走够两刻钟。”

    黄芩本就是跟着接生婆学过好几年的徒,若不是不曾出嫁,也早能出师了;谢氏虽是嘴上埋怨,到底是生养过两个孩子了,很是知道黄芩嘱咐的好,因此只要那丫头说过的话,全部照做绝不含糊。

    陆清妩便笑道:“三妹妹这哪里是给太太送来个丫头,分明是来给太太做监工的。”

    谢氏也笑着说:“可不是?我和高妈妈石妈妈本来还觉得那丫头年纪小,哪里真会懂得那么多,没想到真是妥帖,处处都讲到点子上,也由不得我不听了。”

    陆清宁听谢氏如此夸赞黄芩,趁势又提起了早几天便与谢氏商量过的女子医馆:“等小兄弟满了月,您可得将黄芩还给我,再借我一些银子,助我将那药堂开起来呀!”

    谢氏掩口笑了半天,看了看沙漏钟已是过了两刻,便张罗道:“咱们去西次间坐下再说可好?你娘可是走得腰酸腿软了,若不坐下歇歇,哪里还愿意再谈割肉之事!”

    一屋子人立时笑得欢畅。

    “那女子医馆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这几日非得追着娘磨个不停?”谢氏靠坐在了临床大炕上,正色问自己的女儿道,“再者你还得给娘说说,等那医馆办起来,你又该如何打理?”

    陆清宁一瞧这架势,像是有门儿,立刻立起来直了身板儿,一板一眼答道:“女郎中出入各家后宅到底方便些,也省得有的妇人得了病不愿请男郎中瞧。”

    “至于打理,女儿边做边学就是了,说不得……除了银子之外,还得跟娘借个能干的嫂子。”

    先那话说的一本正经像个大人,后面这句又有些缠磨人的架势了,惹得谢氏和身边的妈妈丫头们又是一阵笑,还是刚进来的高妈妈解了围:“若三姑娘真要做,太太不如将代金锁家的给三姑娘使唤去。”

    陆清宁眼前立刻一亮。代金锁家的,原来叫杜鹃,曾经是太太身边得力的大丫头,后来年纪到了,便嫁给了太太的陪房、代山管事的二儿子,前年才生了孩儿,如今正该重新分配个差事呢。

    这代嫂子在中秋前进来给太太请安,陆清宁见过一次,很是爽利的一个妇人;待得知她一直在家带孩子、如今孩子大了,很想再给太太做些什么,当时便惦记起了这个人。

    因此上听高妈妈说了那话,她立刻拉住高妈妈:“妈妈最好了,竟然知道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难不成妈妈钻进来瞧过!”

    这时便连陆清妩也跟着笑起来——平日里做起事来冷心冷面的三妹妹,始终还是个孩子啊。

    谢氏却佯嗔道:“你们瞧瞧,原来这孩子是专门来抢钱夺人的!”

    众人再一次笑了个够,还是高妈妈又帮着陆清宁说起了好话:“老奴倒觉得三姑娘这想法儿真不差,不说别人只说这黄芩,在太太身边伺候的倒比那些产婆多了便宜……”

    大户人家的事不少,有孕的妇人动辄滑胎小产已是常见;可若是早早就请个产婆在身边,且不说太招眼,只说日常之事便不如小丫头灵巧。

    谢氏却叹气道:“法子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可却也容易牵扯到乌七八糟里去呢;万一有那么一个半个的不大精心,刚巧赶上人家后宅出了什么事,怎么择得清?”

    陆清宁心头一惊。她还真没琢磨过这事儿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方家来信

    谢氏说的话并不是耸人听闻,而是实实在在摆在那儿的难题;有规矩的人家是最忌讳三姑六婆频繁出入的,为的也是这个道理。

    陆清宁的打算始终都是一个——既做了女子药堂,便只管治病救人,绝不能搀和那些甚至害人之事。

    可万一个别的女药童被银子迷了眼,私下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她又该如何判断,如何预防?少不得在真正将药堂做起来之前,对所有人多考量几次了……

    还不待陆清宁将这打算说出口,外头便来回禀说,禹州谢府上来人了,是谢家老太太和二太太跟前最得力的两个妈妈,还同车将早就寻好的两个产婆送了来。

    “快请两位妈妈进来!”陆清宁一边搀扶着谢氏从木炕上起身,一边吩咐外头,心头却有些纳罕——二舅母前几日来信说,要亲自过来给太太送催生礼呢,如今为何只来了两位妈妈?

    还是谢氏满脸欣喜的笑道:“必是你二舅父和你四表哥他们出海回来了!要不然你二舅母怎么会只打发下人过来?”

    陆清宁点头笑道:“可不是的,八月时外祖母还说,二舅父他们最迟也在十月底到家了,我这儿却给忘得干净;还是娘说的对,一定是二舅父他们平安回来了,二舅母忙得团团转,抽不出空闲过来。”

    高妈妈和齐妈妈此时也将来人领了上来,那两位妈妈上来就要给自家姑奶奶磕头,陆清宁忙替谢氏拦了,又笑问妈妈们为何不等明儿早上再出门,大下午的赶路未免劳累了些。

    谢家老太太房里的胡妈妈便笑道:“这不是急着给姑奶奶和表姑娘报平安么,二老爷和四少爷中午才进门儿。老奴几个吃过午饭便赶紧跑来了。”

    谢氏母女俩相视一笑,还真被她们猜着了;谢氏便唤着高妈妈请几位娘家来人坐下,见两人推脱说站着回话便好,不由嗔笑道:“妈妈们是替母亲和二嫂来瞧我的,怎么好叫妈妈们一直站着。”

    胡妈妈两人只得在小杌子上坐了,又叫两个产婆进厅堂来给姑奶奶过目:“咱们家老太太说,若是姑奶奶瞧不上这两个,回头再寻更好的来。”

    谢氏自打诊出了怀的是双胎,娘家当时没过两日便收到信儿了,谢老太太知晓后更是急得不行——她这女儿眼瞅着就奔三十岁了。又怀了两个,生产时候会不会太凶险?因此上早早便开始下手寻产婆。最终定下了这两个。

    陆清宁虽是在谢氏有孕后便逐渐接了大房管家的差事,却不敢在产婆一事上太过当众置喙,她毕竟还是个众人眼中的孩子呢。

    因此上等那两个产婆上来后行了礼,她只挨着陆清妩静静坐着看着,并不吭声。一双眼睛却在无形之间将两人都打量了个一清二楚。

    这两人,倒都是一副很干净的模样儿。发丝不乱,衣裳服帖,就连一双手的手指甲缝儿都白白净净的,显然是在这行做久了,早养成了干净利落的习惯。

    只是个子矮瘦的那一个,却令陆清宁第一眼便有些皱眉——这人这眼神儿滴溜溜的四处乱转,便算是低着头都一样。怕不是什么老实人罢!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忧心的望着谢氏。

    方才谢氏还提过,三姑六婆一流最爱搀和大户人家的后宅之事,按说轮到自个儿头上了,并不用她提醒。可若是谢氏拘于面子,人是谢家送来的。又怎么会说不好!若是直接说瞧不上哪个,岂不是驳了外祖母的美意!

    却见谢氏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两人,便笑着唤石妈妈:“东跨院不是前几日才收拾好了?叫两个丫头送这两位妈妈过去安置了吧!”

    又对那两位产婆道:“两位只管安心住下,缺什么短什么便跟石妈妈讲。”

    自从陆廷轩回到千叠园养伤,便与沁玉姨娘一直住在东跨院,直到十来天前方才离开;并不是陆廷轩这个伤有多重,而是他也怕回了前院、少不得又被老太爷呵斥来训斥去的,便将千叠园当成了避难所。

    后来也是在院里关的太久了,受不得这份寂寞,他终于主动提出搬回前院去,倒令谢氏松了口气;如今那东跨院便正好安置几个产婆,也省得不知根底的人住在这正院儿,平白的闹出些什么事儿来。

    陆清宁见谢氏这般安置,心头立时松了口气——胡妈妈两人还在呢,太太总不能直说对哪个不甚满意或是不够信任,先留下人再说吧,若真是不够好,也不过白养十几日罢了,总不能辜负了外祖母的心。

    等石妈妈领了人离开,胡妈妈便将一张礼单递上来:“这是二老爷和四少爷带回来的一些新鲜玩意儿,老太太和二太太特特嘱咐老奴两个送些过来,给姑奶奶和表姑娘表少爷玩个新鲜。”

    谢氏拿过那单子瞧了瞧,只见那些名目,除了些布匹宝石,大半都是不大识得的东西,想必是洋人的风俗与大顺差着不少,玩意儿自然不一样,不由笑道:“还是老太太和二嫂想得周到,我这几个闺女和小六儿没少念叨着他们舅舅呢,怕是就惦记着这新鲜物儿,这便紧着打发妈妈们送来了!”

    胡妈妈立刻笑起来:“瞧姑奶奶说的,表姑娘和表少爷都甚是懂事,必是心疼他们舅舅和表兄长途跋涉,哪里是只知道玩儿的?”

    说笑间,这胡妈妈突然想起正事一般,先是对着谢氏欲言又止,又颇为顾忌的瞟了陆清宁一眼。

    陆清宁将这些细节瞧得清楚,立刻站起身来,又挽上陆清妩的手臂道:“两位妈妈好不容易来一趟,便好好陪陪我们太太唠一唠,我们姐妹俩去外面坐一会儿,下午在学里都憋坏了。”

    胡妈妈两人忙站起来屈膝笑着送了,心头却都赞道,怪不得八月时表姑娘去了一趟之后,老太太和二太太皆赞不绝口,这孩子分明与以前换了个人儿似的,原来那般不懂事又骄纵,如今却是如此机灵省事!

    只是想起自家老太太的又一句话,胡妈妈也不禁无声叹息。若表姑娘一直不懂事又骄纵,反倒是说自家姑奶奶过得顺心,连带着孩子们也恣意些;表姑娘眨眼就变成了大人一般,谁知道这期间又是吃了多少苦才磨练出来的!

    待陆清宁姐妹俩离了正厅,胡妈妈便从贴身的衣裳里掏出了封信递过来:“咱们家老太太本不欲叫这些事儿烦恼姑奶奶,说是好歹等姑奶奶出了满月再商量也不迟,可是……方府的夫人那身子骨儿、怕是扛不过去多久了。”

    “这是方夫人给姑奶奶的信……”

    谢氏登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最近素锦、也就是方夫人虽是与她来往的信件少了些,却也没有一点端倪啊,她还以为素锦知晓她身子重,不愿信来信往的太紧密累到她,怎么却是……却是突然病重了的意思?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得叫高妈妈拿剪子来,颤抖着手便撕开了信封,却连那薄薄的一叠信纸都抽不出来了。

    点翠见状忙上前接过,一边帮着取信,一边低声安慰道:“太太莫急,胡妈妈都说了,咱们家老太太担忧着您呢,您怎么着也不能叫她老人家更担心不是?”

    谢氏咬着唇点了点头,心里却乱糟糟的如麻刀一般。素锦那么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偏偏就不长命?要知道她可是才刚三十多岁,可谦和可简都没娶媳妇不说,两个姑娘也都小呢!若这么撒手便去了,几个孩子可怎么办呢?

    点翠抽出信瓤儿来,便低声问谢氏,是她轻声念给太太听,还是太太自己看;若是要自己看,可千万要挺住。谢氏咬了咬牙接过,点头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挺得住。”

    可那字里行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思是在诉说生死离别,反倒是在向谢氏求娶她的女儿!从头看到尾,又回到前面重新看了一遍,谢氏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不禁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胡妈妈,方夫人这……与我结亲的意思,可曾经跟母亲谈过?”

    胡妈妈点头道:“自打上次,方夫人又见了表姑娘一面,便有了这心思,后来还托人又与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透了透。”

    “那老太太怎么说?”谢氏只觉得这事儿着实太突然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方家是官,陆家是商,谢氏也从不曾觉得自己女儿不配方可谦,只是、只是宁儿才刚十二岁呀!

    “回姑奶奶,老太太倒没说什么,只是老太爷……”胡妈妈声音越来越低:“老太爷不大赞成呢。”

    皇家立储之事那是多大的事儿啊,胡妈妈只是个商人家的仆妇,根本就不懂;却能磕磕巴巴的将老太爷的话照实转达了,最后对谢氏道:“老太爷说,担心归担心,方家大公子却是个好的,若没有太多牵扯,还真是个好姻缘,所以最终还是要听姑奶奶的。”

    谢氏的脑袋更乱了,不由埋怨道:“那方家大公子可是比宁儿大六七岁呢,怎么就是个好姻缘了?!”

    陆清宁正拉着陆清妩坐在回廊里逗鸟儿,也许是谢氏这话语声大了些,竟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心头不由大惊——怪不得胡妈妈当着她的面不好开口,原来在谈这种事儿!

    亲爱的们,端午节快乐╭(╯3╰)╮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谁家提亲?

    陆清妩眼见着陆清宁脸色不对,垂头微微琢磨了片刻母亲那句高声传出来的话,立刻便明白了——这是有人家瞧上了三妹妹,母亲与三妹妹却都不大中意呢。

    可她们俩都是姑娘家,怎么好当众谈这种事儿,陆清妩也只得当做没听见什么一样,伸手将装了苏子的小锡罐递给陆清宁:“三妹妹不是说要喂鸟儿么,这苏子可是鸟儿最爱的零食。”

    陆清宁接过小罐掀开盖儿,略闻了闻便笑起来:“敢情这苏子还是炒好的,闻着好香呢,连我都想捏两粒尝尝,怪不得鸟儿爱吃。”

    陆清妩掩口轻笑:“人可不能乱吃这玩意儿,吃多了会滑肠的。”

    虽是姐妹间玩笑的平平常常一句话,却在陆清宁心里泛起无数波澜——陆清妩也是个女孩子家,却知晓这么多道道儿,分明是跟着石妈妈住在庄子里时一点点学的,那么她是不是除了跟着梅妈妈学功夫,也该下点心思学学这些了?

    才穿来时,她并不曾将这年代和人太放在眼里;想当年她也没少接触各色人等,并不觉得有什么人心是难以看清的,那曾经的各色经历,应该能成为她这一世的利器。

    可是如今再细想……那时的她哪里懂得各种食物相生相克,二十一世纪用得都是化学药剂药物了;再联想到谢氏在她没穿来之前那两次滑胎,还有梅妈妈抄给她,她又送给了谢氏那一份、专门针对种马男的药方,令陆清宁一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道里,完全就是个小学生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再抬头便正对上陆清妩颇带关切的看着她。哈,她这心思转得也太快了,正房里还在探讨她与谁的亲事,她却想着多学些本事傍身,敢情她自己根本不在乎会嫁给谁,只要自己平安就好了?

    “大姐姐莫为我担心,太太在儿女事上不糊涂,只说我那未来的大姐夫……便是个极好的不是?”陆清宁一边安慰陆清妩,一边不免调笑起人来。

    陆清妩大窘。她本来觉得这并不是个适合谈论姻缘的好时机好地方,三妹妹却浑然不在意。还拿着她的婚事反调笑起她来了。

    或许这也是三妹妹作为真正嫡女与她的区别吧,换到她身上。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在谁面前这么胆大恣意……

    不过三妹妹说的话倒真有道理,太太当初给她定下闵家四少爷,那也是多方面打听过的,绝不曾因为陆家跟闵家常年做生意打交道,便忽略了人品;既如此。太太又怎么会叫三妹妹在亲事上受了委屈。

    姐妹俩在这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谢氏在房里却将眉头皱成了大疙瘩。久久都不曾言语,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

    谢氏其实很理解方夫人为何放着众多闺秀不选,反而选了她的女儿。她与方夫人自打相识便情同姐妹,又因了性子相似,还颇有些惺惺相惜,她的女儿在方夫人眼里,自然也是个好的。

    而更重要的是。方夫人竟然毫不忌讳陆清宁是个商家女,更令谢氏颇为感动。

    方夫人病得这么严重,定是极想将身后之事安排妥当,给方可谦选个好媳妇更是成为重中之重,这个重担……通常的女孩子有谁担得了呢。方夫人却毫不迟疑选了陆家,选了陆清宁。谢氏虽有几分不情不愿,却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可是,她与方夫人的姐妹情,再亲密也亲密不过母女情不是?难道就为了姐妹间的情分,便将自己女儿的婚事这么仓促定下?

    若是答应了方夫人的恳求,自家姑娘往后不定受多大委屈——那方可谦毕竟是方府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难不成叫宁儿过三年嫁进去、立刻便当起一大家子的管家婆?

    更何况方知府今年不过三十六七岁,若方夫人的病果真不能痊愈……甚至很快撒手西去,方知府怎么会不续弦?婆媳之间本就是不大好相处的一种关系,若婆家那里再是个继婆母,怎么一个烦恼了得。

    可谦今年又有十八大九了,房里会少了亲近的丫头么;自家女儿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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