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盛世荣华txt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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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荣华txt 作者:未知

    。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陆清宁笑着站在原地。并没打算进去喝什么茶,“否则我便先回去,等老太爷醒了,姨奶奶就派人去唤我。”

    “是三丫头来了?进来吧,我还没睡着呢。”老太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窗子里飘出来。

    孙姨奶奶笑着瞄了眼陆清宁。便引着她进了屋——孙姨奶奶最清楚不过老太爷的习惯,只要是躺下。便最恨别人打扰;三姑娘如今的待遇真是越来越好了,除了六少爷就没人能比。

    “加织造税?来源是否可靠?”老太爷听陆清宁学说罢,不免皱紧了眉头。

    待听得陆清宁说,消息其实早在她去禹州时就听说了,直到今儿又确定了一次,方才来禀报给他知晓,老太爷深深的叹了口气:“三娘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既是祖父发问。三娘就冒昧的猜一猜罢。三娘倒觉得,当今之所以欲下令增加这织造税,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陆清宁斟酌着用词回道。

    白鹤鸣跟她说,总领织造的皇商关家似乎触犯了圣怒——御用的织金龙纹缎正是关家所出,今年却不知是染色与织金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龙纹缎上的颜色竟然比往年淡了半分。

    “这一分的税看似是不多,可对于许多织造大户来讲。一年就是上万甚至数万的银子呢,为了避税,难免会有人家化整为零遣散织造作坊,这样的人家,也自然是不堪大用。”陆清宁沉声道。

    陆家还是皇商时,总领的便是茶叶那一块,织造一直只是副业;因此陆清宁并不怕老太爷重新起了再争皇商份额的念头,只是怎么想的便怎么说罢了。

    老太爷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虽有些懊恼出了毛病的为何是织造关家,实则又有些庆幸——若是茶商华家出了毛病,陆家岂不是更要大出血?皇商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哪有真金白银来得稳妥,他才不想与华家争!

    “按你如此说来,咱们家似乎是不用遣散织造作坊,我看这样也好。反正咱们家的织造不是主业,织的不过是些粗细棉布与寻常茧绸杭绸,一年也不过是多花几千税银,也还出得起。”老太爷笑道。

    陆清宁笑着站起身来:“三娘也不过是将打听来的事儿跟祖父说说,并出不得什么顶用的主意,大主张还是得祖父说了算……说了这么多,三娘瞧着祖父也乏了,祖父早些安歇吧,三娘回去了。”

    老太爷却喊住她道:“你老子又要往家里抬人的事儿你可知道?还是你们都只瞒着我这老头子?”

    陆清宁都拔腿走到门口了,何曾料到老太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闻言忙站下脚步回过身来,浅浅笑道:“内宅里的些许小事儿您就莫操心了,我们太太和我还能扛。”

    她又不是来给陆廷轩告状的,只要她们娘儿几个过得舒坦,要抬谁随他去呗。

    “你这丫头,顾左右而言他!”老太爷微微有些发怒,虽然这怒气不是对陆清宁来的,面色却着实不好看。

    “祖父知道你们太太贤惠,可却也不能太顺着你们老爷不是?他想要新人服侍,找可靠的人牙子买两个良家女也就罢了,怎么连个寡妇也要抬来都不拦着!”

    敢情这老爷子是埋怨太太呢?

    在这种时代做女人也太难了吧!太过泼辣难免被戴上悍妇毒妇的帽子,太过贤惠了又被指无能,怎么做都是错!难不成她陆清宁今后就要做个面上心慈手软、背地里心狠手辣的?貌似只有那种女人才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呢……

    陆清宁如此一想,心头难免有些不快,却还是迅速掩饰了,依然堆笑道:“三娘倒是觉得,不论我父亲看上什么人,都是抬回家来关在后宅里更妥帖些。”

    老太爷方才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件事儿,不免有些恼怒,此时回过神来,情知不该留住她问这个,更不该怪罪自己的大儿媳,只得无奈的摆了摆手叫她回去。

    离开老太爷的院落后,陆清宁立刻长长吐了口闷气。她明明是为了别的事来的,最终却叫太太吃了个埋怨,这笔账究竟该与谁算?陆廷轩是个渣不假,却是她们姐弟的亲爹,难不成还能找他算去!

    好在陆廷轩看上的那个小寡妇就要进门了吧?看来也只好勉强拿那人泄泄愤了……

    可是她自己呢,她究竟是该找个自己喜欢的,与那人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该找个并不喜欢的,当面作贤妇,背后做毒妇?这真是个严峻的问题!

    陆清宁一边胡乱琢磨着,一边带着水晶低头往夹道里走,直到水晶轻轻拉扯她的衣袖,方才抛开心思抬起头来,却见木香与黄芩正站在身前给她行礼呢。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可是医馆里有什么事?”陆清宁乍一见到这两人很是奇怪,可问罢话她也想起来,正是她嘱咐这二人,叫她们每半个月都来给太太和小八小九诊一次脉。

    “瞧我这记性,原来今儿又是诊平安脉的日子了,我却忘得一干二净呢,”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你们这是才来,还是要走?”

    木香与黄芩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们俩每次都是头午来,看罢脉之后,太太必会留饭,这个流程姑娘可是比谁都清楚,怎么今儿这几句话却句句摸不到头脑?

    陆清宁扶额叹气。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筹谋下自己的姻缘,才一回到家,却被老太爷的那几句话泼了冷水,一时之间又令她对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大的失望,如今还带得她脑子都不够用了!

    “这里也不大方便说话,你俩随我去清宁园坐一坐吧。”陆清宁终于开口道。

    木香和黄芩两人有话要对她说,她已经看出来了。还好还好,她的脑袋还没彻底坏掉……她一路走一路苦笑。

    待这主仆一行人回到了清宁园,黄芩的话却令陆清宁立刻醒了神:“什么,你说沁玉姨娘怀疑不是她不能生养,而是老爷……她这是疯了不成?!”

    陆廷轩在千叠园小跨院养病时,谢氏究竟有没有趁机将那绝育的秘方配了药来、给他吃下去,陆清宁也不得而知;如今黄芩却说,沁玉姨娘求子心切却求之不得,转头便怀疑到陆廷轩身上?!

    “姑娘稍安勿躁,”黄芩见状忙安抚她:“婢子给她诊过脉,她本就是个不易有孕的体质;木香姐姐也说,也许沁玉姨娘只是太想有孕,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真不能生养罢了。”

    “不过婢子和木香姐姐还是觉得,这事儿总该跟姑娘说一声,防着她些才是;若她还整日这么胡思乱想的,日子久了难免会有难听的话传出来啊……”

    长年浸滛于各个大户人家后宅给女眷们看病,黄芩对那些猫儿腻懂得不能再懂了。

    大老爷若是真有毛病,姑娘和几位少爷又是哪里来的?那种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沁玉姨娘想生养,否则今后的日子实在难过,疑心病重了些倒是情有可原;可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一个闹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谢谢亲爱的妹子们打赏╭(╯3╰)╮

    第一百八十六章 舍不得他

    木香和黄芩走了后,陆清宁便回到内室换了家常衣裳,上床眯眼小憩;无奈心里装的事儿太多,翻来覆去也不曾睡着。

    看白鹤鸣的样子,似乎不用她玩什么女子倒追男的戏码——恋爱这个肥猪肉她陆清宁虽然没吃过,终究是见过肥猪走的,白鹤鸣对她有意,她已经有九成肯定了。

    既是如此,她有几分把握这事儿最终能成?又有几分把握保证、白鹤鸣真的就是她想要的那种人?

    前世的她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算得上阅人无数了,毕竟做情报工作的她,接触的人不少,还要个个都摸清性子和路数。

    按她那么多经验来看,白鹤鸣展现出来的绝不是假性情,那么她需要担心的,也许只是明郡王府的王爷王妃点头容她……

    白鹤鸣又曾有意无意的跟她说过不止一次,他的所有事都由他自己做主,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肯定,这是白鹤鸣变相的给她吃了定心丸?就连王爷王妃的意见也不用考虑?

    可是、可是她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来!难道只因为老太爷埋怨太太那几句话,令她不知如何是好了,不知道在这种时代如何抓紧一个男人的心?恐怕并不止如此罢!

    那么又是什么缘故?是他那句等他出海回来便来面见老太爷、表达得不够明晰?还是因为他后日便要出海,她很为他的安危担忧?

    不可能吧!她只是觉得他是她想要的那种人,为人简单利落爽快而已,并不曾爱上他啊!若说是担心安危,她更该担心二舅父和四表哥不是么?

    可再想到他快马加鞭跑到天颖府来跟她告别,还将铁锤留给她,陆清宁的心突然就狂跳了起来——上一次在禹州也是。他将小厮远远的甩在身后,骑着快马追上她和表姐的车,只为了告诉她,他要回京城,还送了她许多礼物!

    是了,也许就是因为心底才刚有了个小小萌芽,他就要远行的缘故!她竟然有些舍不得他!舍不得那份虽然不常相见,相见了却被他各种宠溺与回护的感觉!舍不得被她“调戏”和欺负后,那黑脸膛上微赧的笑容!

    陆清宁想到这里,突然便从床上坐起来。懊恼的捶了捶身边的床铺。白鹤鸣要远行出海了,她却一点礼物都没送他。只陪他一起吃了餐不算太丰盛的告别宴……

    是她太糊涂了,还是她太慌张了?再或者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与男子相处,更不知道该如何给男子挑选礼物?

    白鹤鸣连贴身用了好些年的鞭子都送给她了,她给了他什么?虽说跟着二舅父与四表哥出海,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捎带私货都亏不了他。那种长途旅行前却没有亲人给打点行装的感觉,绝不会舒服!

    不过……像他那种人家的孩子。身边也不会缺少服侍的丫头吧?就算他不愿意常住郡王府,身边也不可能总是小厮打点一切,男人在生活上总是没有女子细心——是她陆清宁白白担心了。

    这么一想,陆清宁只觉得心口窝酸得厉害,甚至想立刻跑到渊园提着铁锤问问,他们家六爷身边有几个丫头服侍,又有谁是收了房的。

    “姑娘不睡了?”苏妈妈正坐在厅堂门口绣花呢。听见屋里传出动静来,便掀开帘子探进头来,却瞧见姑娘正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

    “奶娘,我睡不着。”陆清宁有些可怜的回头跟奶娘撒娇。

    苏妈妈一路走进来,一路抛开手里的绣花绷子。走到床边将自家姑娘揽进怀里,轻轻给她拍着后背。思绪一时之间如云如雾涌了上来。

    姑娘有好久没跟她这么撒娇了吧,似乎从池塘里死里逃生后,就再也没有过。她快活时,就感叹姑娘经历了一次生死后终于长大了,她不快活时,也懊恼姑娘为何就变了个人一样,有时连她的话也听不进去……

    其实她最是盼着姑娘好的呀。小素只是个女孩儿,将来终归要嫁人的,最强也就是做个姨娘,再不济嫁个管家管事,能顶什么事?只有姑娘好,她和小素的后半辈子才有着落不是?

    何况姑娘是她从尺把长带到这么大的,姑娘吃不好睡不好的时候,她比什么人都焦心……太太还有三位少爷呢,她却只有姑娘和小素……

    “姑娘想什么呢,要不说给奶娘听听,就算奶娘给你出不了主意,说出来也就畅快了。”苏妈妈依旧轻抚着陆清宁的后背。

    “奶娘您说,我整日扮成男装抛头露面的,是不是没人家愿意要我?就算有那些人家那些男子眼皮子浅,看在陆家姑娘丰厚的陪嫁上娶了我,也不会喜欢我的,纳上十个八个美妾,我也得受着……”陆清宁半真半假的问道。

    这是她头一次比较郑重的跟奶娘谈起姑娘家的婚事。

    不认识白鹤鸣时,她不能问也不想问,认识了他之后,她就得早作打算了。虽说陆家的男子没几个着调的,并做不得这时代男子的代表,奶娘见多识广,也许知道别人家的男子什么样儿。

    奶娘苏妈妈被她这些话吓坏了,“姑娘这是听谁说起什么了?”

    苏妈妈能不着急么,想当初姑奶奶就是被老太太偷偷选了人家,结果怎么着?那张家姑爷不能人道也就罢了,还日日窥觑姑奶奶的陪嫁,若不是姑奶奶英明,情愿自请和离,说不得死在张家都没人过问半句!

    “没人说什么,也没人敢摆布我的婚事。”陆清宁安抚奶娘道:“我只是担心,是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像我爹和几位叔父那样?还是真有娶了妻就一心一意过日子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现代都很可贵了,更不要说是这大顺朝。陆清宁再清楚不过这是个梦想,可追寻梦想似乎并不犯王法?就她这种性子,不试一试总是不甘休的。

    可是奶娘这个土生土长的大顺朝妇人,又能开解她什么,无外乎就是女子以宽厚为德,姨娘小妾再多也动摇不了正室身份一类的话了;好在奶娘也说了,将话说出来就畅快了,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答案。

    “奶娘不用急着回答我,”陆清宁笑着脱开苏妈妈的怀抱:“就算所有的男子都像咱们家老爷一样,我也不会学太太逆来顺受,总要跟命争一争才对。”

    白鹤鸣也好,别的男人也罢,若是做了她陆清宁的夫婿,能不纳妾,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反之呢,也不要怪她陆清宁的手段太多太狠!

    被些个还摸不着影子的臭男人搞乱心绪,她何苦来的!陆清宁突然间就想通了——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路都是自己走的,若她执意想不通,日子难道还能停在今天不动了不成?

    “奶娘叫小素端水来,我要洗洗脸去太太那儿。”沁玉姨娘这个炸雷还摆在那儿,她得赶紧排雷去才是正经。

    到了千叠园,谢氏也已经起床了,见女儿来了,笑着叫人去给三姑娘端燕窝粥:“高妈妈才刚煮好的,吃起来倒是清甜。”

    陆清宁也不跟谢氏客气,端起碗将一碗燕窝粥吃了个干净,擦擦嘴笑道:“也就是来您这儿有这个吃,在我院子里,我都不耐烦叫她们天天弄这个,她们费心费力弄好了,我又不常在家,白白的浪费银子。”

    谢氏不免失笑。这女儿真是一点都不随她,张嘴就是钱……

    “我听说你给你六弟又买了个小厮,”谢氏轻声问道:“可是渊园里的老人儿伺候得不尽心?不尽心的就赶紧吩咐外院总管换了去,外头买来的不知根不知底、终是不大稳妥不是?”

    见女儿面上有些犹豫之色,谢氏紧着解释道:“娘不是信不过你,也不是成心叫人打听你都做了什么,是素心才刚来过,来跟高妈妈要两匹细棉布,说是要给那新来的小厮做里衣。”

    “针线班子都是按时换季的,那小厮没赶上,素心去求了半晌,方才翻出两套去年做的短褐,里衣却是一件都没了。”

    素心是谢氏赏给陆文渊的大丫头,平日里不单贴身服侍陆文渊的起居,还是渊园的掌事,累这大管事为个新来的小厮奔波了半下午,也怪不得谢氏有些埋怨。

    陆清宁想透了,不禁自嘲一笑,便低声告诉谢氏:“那小厮是京城明郡王府出来的,身上的功夫极好不说,还粗通文墨,女儿想着六弟身边正缺这么一个呢,才将他领进来。”

    谢氏听得竟是这么回事,欣喜之色立刻漾了满脸,可随即便有些惊讶:“明郡王府的小厮怎么会……”

    “明郡王府的六爷,后日就要跟着二舅父和四表哥一同出海了,那小厮年岁小,怕经不得海上风浪,才留给咱们家。”陆清宁轻描淡写的说道,想着这样应该会叫谢氏以为,是外祖家的主意,也就不会再多问她什么。

    见谢氏果真不再多问,陆清宁微微一笑,便高声喊石妈妈:“劳您亲自走一趟,将沁玉姨娘请来,她若问您,您就说我找她有要紧事!”

    石妈妈应声去了,谢氏忙抓住女儿的手:“怎么又想起叫她来了?莫不是她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陆清宁冷笑:“何止是不该做的?她都要将我们姐弟说成不是老爷亲生的了,今儿她若是不给我讨饶认错,我就打死她!”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任凭打杀

    沁玉睡醒午觉,既懒得洗脸漱口,又不愿梳妆打扮,只管蓬松着鬓发歪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听得门外有脚步声渐渐近了,立刻尖声骂道:“我不是说了,先不洗漱呢,怎么又来烦我!”

    待门帘被打开,进来的却是太太身边的石妈妈,沁玉慌慌张张下了床,也顾不得将鞋穿好,便陪着笑脸道:“原来是石妈妈来了,这些丫头真是偷懒,也不先进来通报一声,您瞧瞧我这模样……”

    石妈妈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她,沉声道:“三姑娘请沁玉姨娘去千叠园有话说,姨娘还是赶紧梳洗一番吧,莫叫三姑娘等急了。”

    沁玉大惊失色。三姑娘这个活阎王找她作甚?

    “还请石妈妈透个口风给我呀,”沁玉几乎是扑到梳妆台前,慌乱的翻捡了一小块碎银子出来,又脚步匆匆回来塞给石妈妈:“三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石妈妈推开她那塞银子过来的手——太太的下人从不受外人的赏钱,几个故意四处传话的婆子们除外。

    “三姑娘是说有要紧事找沁玉姨娘,可究竟是什么要紧的,我一个下人哪里敢多问。”石妈妈面色不虞的说道:“不如还是姨娘自己个儿回想回想,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吧。”

    石妈妈为人不如高妈妈圆滑,尤其是对上这些姨娘小妾之时,自称都是“我”,倒与姑奶奶陆婷姝身边的梅妈妈有些像。

    沁玉见石妈妈不接她的银子,心头难免更加忐忑;她什么也没做啊,她最近每日早晚毕恭毕敬的给太太请安定省,服侍用饭,样样都没差啊!十来天前。她还给太太做了双鞋子呢,太太直夸她做得好,穿上甚是合脚呢!

    不过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吓唬自己,不如赶紧梳妆,赶紧去见三姑娘,到了之后也就知晓了;若三姑娘真是点出了她的错处,她赶紧讨饶也就是了……

    而谢氏房里,陆清宁沉声跟谢氏说罢沁玉的作为,立刻便换来一声惊呼。惊呼的并不是谢氏,而是高妈妈:“……这沁玉疯了吧!三姑娘还叫她来做甚。不如派两个婆子去剪了她的舌头!”

    高妈妈才从东厢房出来回到正房,才进门就听得三姑娘说这些。怎么能不大惊失色。太太嫁进陆家十几年,从来都挑不出一丁点错处,沁玉那小蹄子还是谢家带来的陪房,竟然敢如此污蔑太太!

    听高妈妈说不如剪了沁玉的舌头,陆清宁哑然失笑。难不成就连圆滑的高妈妈也被她带坏了。动辄便如此“残暴”?

    谢氏闻言更是微嗔道:“奶娘!沁玉最近很是恭谨,也许都是传闻呢。叫她来给她个辩驳的机会也罢。”

    心头却叹道,宁儿这孩子最近手腕强硬得很,倒令她这千叠园的下人们也都跟着学起来,难不成她过去的怀柔手段真不如女儿的直截了当更管用?

    可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名么?她倒想不在乎什么贤名,可她还能在乎什么?没有了贤名,孩子们怎么办。待长大成|人后,被人说他们有个泼妇娘亲,嫁人娶亲都得受影响不是?

    “娘亲也该知道黄芩那丫头的为人,没影子的传闻她怎么敢来我耳边说。”陆清宁无奈的看了眼谢氏,“您放心。辩驳的机会我一定会给沁玉姨娘,可她若是解释不清。您可别拦着我!”

    谢氏这么爱惜名声,眼下被人毁着名声还要回护那胡乱说话的人,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好谢氏听她说了消息来源,只皱了皱眉就不再说话了,房中一片静默,直到沁玉被石妈妈带来方才打破这份寂静。

    沁玉很识趣,垂着头进来后,立刻就跪在了厅堂地上口称请罪。石妈妈想拉她起来,叫她进西次间里见太太和姑娘去,手还没等碰到她的肩头,就听陆清宁在里面冷声道:“就叫她在那儿跪着吧,我不想见到她那张脸!”

    谢氏低声劝女儿:“人既然是你唤来的,你就好好问话便是,什么都没问呢便叫她这么跪着,也未免太苛刻了些。”

    陆清宁一时之间只觉得怒气上涌,甚至想抛下这事儿不管了。谢氏竟然说她苛刻?她为了谁?

    不过她好歹知道谢氏也是为了她好,她的恶名总叫谢氏不大放心……深深吸了两口气将怒意压了下去,她这才笑道:“娘坐着,我去看看。”

    “沁玉姨娘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什么缘故么?”走到厅堂里缓缓坐下,陆清宁尽量柔和的开了口。

    马上就要有两个新人抬进来了,若沁玉一个没管住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说她们姐弟不是老爷生的这种话,陆家上下没一个人会相信,毕竟模样儿就摆在那里,陆家人的特征极其明显。

    可新抬进来的谁管你这个?恐怕抓住一句半句的风言风语,就得在老爷跟前上眼药吧?若是被陆廷轩听到耳朵里,难免会引起怀疑,为何小八小九之后,他的妻妾再没有好消息……

    “婢妾不知。”沁玉抽了抽鼻子,轻声回道,“若婢妾真的哪里做错了说错了,还请三姑娘教训,婢妾立刻就改,也情愿承受处罚。”

    陆清宁知道沁玉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大多时候只逞一时之气,说过的话甚至扭头便会忘了,既不像于氏满肚子弯弯绕,也不像宋氏表里不一。

    既知道这人的性子,眼下叫她来,也不过是为了警告一声,只要那些有口无心的言语就此打住不会再提起,罚她挨一顿戒尺,半个月不准出房门也就罢了;反之若是不听劝,再行雷厉手段也不迟。

    这么想罢,陆清宁便抬眼看了看石妈妈;石妈妈立刻出了厅堂,自己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回廊里晒太阳——廊下立着的一众小丫头,在高妈妈回正房来时便全都打发走了,

    “沁玉姨娘渴盼子息,这本是人之常情,可你知道不知道,若是在别人家,妾侍能不能生养,却全靠主母赏赐呢;相比之下,咱们太太实在宽厚,从不曾苛待了你们不说,咱们陆家又不是心疼银子的人家儿,姨娘完全可以好好调养身子,为何却糊涂的牵扯不该牵扯之人?”陆清宁冷声问道。

    沁玉大惊。

    老爷最近两年越发的不着调了,若说过去,也只是纳妾和胡乱收用丫头多了些,现如今却是整日流连勾栏,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些腌臜病?如若不然,她最近也没少侍寝,为何却怀不上呢?

    可她沁玉又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张口就怀疑老爷得了脏病,也怪不得姑娘要责罚她了!

    这么一想,沁玉的眼泪瞬间便从眼角滚落:“姑娘饶命,婢妾只是无心之举呀!婢妾当时只是担心,老爷是否在外面……那些地方也实在太脏了些。”

    “待想到木香姑娘和黄芩姑娘都不曾嫁人,婢妾的话只说了一半立刻就收了声,婢妾、婢妾该死!”

    陆清宁凝神回忆了回忆,将木香与黄芩的话又回想了一遍,确实还真如沁玉所说……

    难不成沁玉真的只是怀疑老爷在外胡闹伤了身子?而她只因当初给了谢氏一份药方,立刻就想歪了?她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多疑?!

    “姨娘确实逾矩了,老爷正当壮年,身体强健,怎能容得你胡乱猜疑?我今儿之所以请你来,就是要告诉你,”陆清宁平静了一下,缓缓说道:“咱们大房,马上又要进新人了,为了太太,为了你自己,姨娘也要做个好表率,你说呢?”

    “否则等新人进了门,姨娘你的活路……也就越来越窄了。”

    沁玉慌张的抬起头,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

    老爷又要抬新人来?她要姿色没有姿色,要子嗣没有子嗣,也不再是花样的年华了,虽然最近半年,老爷往她房里去的次数多了些,那一点点宠爱多半还是仗着去年贴身侍疾,老爷对她有些许感念罢了……若再进了新人,她、她岂不是这辈子也无望了!

    “你若是聪明,太太就是你最大的依靠,若姨娘连这个也不懂,真真枉费了太太对你的心了!”看着沁玉的眼泪,陆清宁难免叹气起来,遇上这么一个处处都要点透的人,说话真是费劲。

    “你看看于姨娘,纵使生了两子一女,一朝马失前蹄,谁也救不得她;姨娘你与其为子嗣担忧,为何不先学学如何守好本分?”

    “若你好好调养身子、谨守本分之余,多为太太分担些,等我与太太好好商量一番,将七少爷交给你养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外面的这一番话,谢氏在西次间里听得真真的,一时也有些懊恼——沁玉确实鲁莽,说话总不过脑子,合该时不常的敲打敲打,否则也是个惹祸的根苗;她却为了这么个祸根埋怨起女儿来,真真是不应该啊!

    女儿为了她,为了大房,费尽了心机不说,为人处事的手段也越来越高明了,只说方才敲打沁玉的这几句话,将软硬兼施用的淋漓尽致,根本就不用她操心啊,她的担忧和埋怨又是何苦来的!

    “婢妾懂了,婢妾一定照着三姑娘的吩咐好好做,”沁玉一边哭诉一边磕头的声音从厅堂里传来,很是清晰,“若婢妾再有一点错处,是打是杀全凭三姑娘做主,婢妾绝无怨言!”

    谢氏闻言再也坐不住,立刻便下了炕走到厅堂里:“又是满嘴的胡吣!有我这个主母在这儿呢,打啊杀的恶人我来做,莫将姑娘扯进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母女谈心

    打发了沁玉回去自省,谢氏又颇带愧疚的跟陆清宁说了会儿话,陆清宁终于明白,她娘之所以训斥她,原来是怕她恶名背得太多太久、会找不到婆家。

    “瞧娘说的,这世上难道就没有眼睛雪亮、虚怀若谷的男子了么?”陆清宁被谢氏的话解开了心结,人也轻松了不少,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想起白鹤鸣送给她的那根特制皮鞭来。

    “很多镇日里祸害老实人的恶女子都嫁得出去,我只是为了咱们娘儿们自保,凭什么就得剩在家里?”

    白鹤鸣就不嫌她凶恶彪悍,相反还怕她受欺负时还手不利落,鞭子匕首弹弓小飞镖什么的,那次从禹州回来时,足足给她装了一箱子!若不是她屡次拒绝,恐怕各种毒药也都给她备齐了!

    即便如此,他还犹嫌不够,这次临走前,还将铁锤给她留下——若他身边还有侍女是会武艺的,会不会也一股脑塞给她?

    谢氏见女儿笑得古怪,像极了小女孩春心萌动的模样,不由觉得纳闷。这孩子连方家的可谦都瞧不上眼儿,又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得了她的青目?那男子又该是她在哪里认识的?

    念头一转,谢氏突然就想到明郡王府来的那个小厮,“宁儿啊,你还没告诉娘呢,那个将小厮留给你六弟的明郡王府六公子,今年几岁了?若是年岁太小,他家里定不会同意他随你二舅父出海,莫不是偷跑出来的罢!”

    谢氏其实是明知故问。天颖府虽然离着京城不近,皇家宗室的事儿也不少知晓,甚至比京城里传闻还多些——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百姓都得管住了嘴不是?

    明郡王妃是齐云侯的同胞姐姐,齐云侯世子前些日子还来陆府拜访过两次。据说也就是十七八的模样,明郡王的六公子还得称呼齐云侯世子一声表哥呢。

    难不成宁儿跟这个白六公子……

    陆清宁没想到几句话之间,谢氏也将话题扯到了白鹤鸣身上。莫不是她方才深陷回忆中的表情太明显了?可即便如此,她娘这嗅觉也太灵敏了些吧!

    要不然索性招了吧!若是谢氏不反对她自己筹谋姻缘,她不是就多了个助力?再说了,若是早早令谢氏心里有个底儿,至少在白鹤鸣回来之前,她不用担忧有人来提亲,然后她娘又答应了!

    反之若是她自作多情了,白鹤鸣回来后并不曾来向老太爷和太太提亲。至少她也借着他的名头躲过了大半年——明年春天她才满十三岁呢,着什么急谈婚事。能拖一阵就先拖着吧,没有白鹤鸣,她可以再找别人啊……

    “您问白六公子多大?快十七了吧,比我四表哥大些,”陆清宁轻描淡写的回道:“他虽然为人爽朗。又与四表哥一样拿我当妹子,我也不好主动问人家生辰的。”

    而白鹤鸣究竟是不是背着家里跑出来的。她却不想说。万一被谢氏认为这人太过鲁莽,又失了孝道,可就不美了。

    谢氏闻言就有些沮丧有些恼怒。

    方才是她想得太美好了,宗室子弟哪有十六七了都不曾订下婚事的?就算没有定亲,又哪里轮得到陆家的姑娘?难不成那白六公子竟是个花花肠子,想骗着女儿给他做妾不成!

    “明郡王府那种人家,不是咱们商户能交往的。虽说白六公子与你四表哥交好,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往后还是莫掺和为好。”谢氏骤然便冷了声音。

    陆清宁不明白她娘为何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心头不禁一紧。

    难道她娘是极不赞成女子为自己婚事努力的?应该不会吧,若她娘当初敢于为自己筹谋一二。又怎么会被谢家强行嫁给陆廷轩这个渣!她娘不是最不想她将这路重新走一遍?

    再不然就是觉得陆家高攀不起明郡王府吧?可当初方家提亲,她娘不是说。还觉得方可谦配不上她呢?哪个当娘的不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最好,就是当皇后也是当得的!

    见女儿一脸的懵懂模样,谢氏不免低叹,低叹过后沉声道:“你在学里时,嬷嬷没给你们姐妹几个讲过,聘者为妻奔为妾?”

    陆清宁大悟之余,不由傻笑起来。原来她娘是担心这个!

    “您怕我跟男子私奔?您的女儿有那么傻么?就算再对女儿眼的人,没有三媒六聘也得叫他滚蛋!”陆清宁笑着安慰谢氏,不自主的便“豪爽”了一回,又惹来谢氏一个白眼。

    不过谢氏也彻底明白了,女儿恐怕真是看上那个白老六了,于是皱眉问道:“不是娘给你泼冷水啊,若真是……这门户也差的太远了些吧?就算娘相信你的眼光,你的事儿由你自己做主,白六公子哪里做得了他爹娘的主呢!”

    “叫娘说呢,你还是务实些吧,如你所说,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咱们寻个门当户对的,或者哪怕穷些,只要那男子对你好,娘也就放心了。”

    低头娶妻,仰头嫁女,说得不单单是态度,还有门户。可谢氏并不在乎男子的门户低,大不了多陪送女儿一些,女儿又能干,还能饿死不成?对方门户低,陆家才能将他压得死死的,绝不用担心女儿再走她的老路。

    其实陆清宁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想的,可谁叫她没遇上人又对门户又对的那个?既是老天爷将白鹤鸣送到她眼前来,那就是送给她的福利,她为什么不接着?!若错过了他,今后的两三年里,她再遇不上那般爽朗那般简单的人,又该跟谁哭诉去!

    不过她还是挺感激谢氏的。在这种年代,有哪个母亲敢于与十二岁的女儿如此大方大胆的谈论亲事?当然当然,若生母是当姨娘的,也许自幼便会教给女儿如何攀高枝呢……

    她咬了咬牙,便将中午在酒楼里,白鹤鸣对她说的那番话给谢氏学说了一遍:“……他叫我等他,等他这次出海回来,就亲自来见老太爷。”

    “我觉得,不过是半年时间而已,咱们还是等得的是不是?若他说话不算,那就是我错看了他,于我只是个极其庆幸的事儿,又有什么损失呢。”

    “因此女儿求娘,在这一段时间里,若有人上门求亲,娘先莫答应人家。”十二岁也不小了,好多人家的姑娘都定下亲事了,除非没有亲娘的,或者身为庶女,嫡母不精心的那些。

    谢氏听她说罢,立刻长长的松了口气。

    半年时间确实不长,女儿才十二岁,当然等得及,而那没有损失的道理也极对。只是,这孩子究竟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些想法儿,短短一年里就起了这样大的变化!

    转念想起小姑子陆婷姝身边的那个梅妈妈,谢氏自以为了然,也便笑着点头道:“如此娘就依你?”

    “不过你这些日子里是不是就该收敛些,莫再日日穿着男装招摇去了?若传进京城里去,明郡王妃以死相逼不叫你进门,你岂不是置白家六公子于不孝,抑或耽误了你自己?”

    陆清宁偷偷笑起来。白鹤鸣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大言不惭的说他的事儿他自己做主,若扭头却成了愚孝之人,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她要他作甚!这样的男子如何配得上她!

    她不知道白鹤鸣与他娘的关系如何,可她却看得出来,他提起明郡王妃的时候,面上闪现的、只是提起陌生人一般的神情。

    “白六公子与家人关系不好。”陆清宁很简短的告诉谢氏:“我日日扮作男装,也只是为了出入方便,等再过上一年半载的,作坊里的管事都能独当一面了,不用我时不时去盯着,我就在家里好好陪着娘,不再出去了。”

    这话也是缓兵之计。四表哥叫她建个香料作坊,马上又该开工了,她闲得下来么。

    谢氏也终于定下心神。女儿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只要不是心口不一,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娘儿俩又商量了一番过几日往家里抬人的事儿,正说着陆文渊该放学了,高妈妈走了进来禀道:“太太,三太太身边的沈妈妈来了。”

    “哦?快请进来!”谢氏忙嘱咐。三太太也快生了,沈妈妈来一定是有大事。

    沈妈妈被高妈妈领进来后,先给谢氏施礼问安,又给陆清宁福了一福,口中笑道:“今儿真巧,三姑娘也在,倒省得老奴多跑一趟腿儿。”

    原来沈妈妈正是想求陆清宁,从女子医馆给她们太太拨两个人过来使俩月。又怕女子医馆太忙碌,分不开人手,便想先来求一求大太太,替她在三姑娘那里说几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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