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景同第26部分阅读
十里景同 作者:未知
安时无意间透露的,娘子来了这么长时间,总得让长辈们意思意思。hubaowang”
他挑眉笑着,目光慧黠。
景宫眉以为送礼的人算是完了,正打算去后院的书房看账本,三喜报说,曹管事在垂花门处候着,求见三少爷和三少奶奶。
曹管事便是曹进,乃是秦氏宗祠的总管事,也是老太君面前说的上话的府里老人。落土笑事件后,他便没有再出现过,宇庆宁倒是认真调查了在蒲团上下毒的真正凶手,他虽心里有数,只是线索到了曹进那,却都是一无所获。
“曹某奉老太君之命前来给三少奶奶贺寿。”曹进到了前厅,作揖说道,接着转身招呼他带来的人将一个铜锁木箱搬了进来。
两个小厮将木箱子放在了前厅的空地上,又退了下去。
“这是老太君给三少奶奶的贺礼。”曹进表情严肃,语气稍显和善,他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莲花形状的长钥匙递给了景宫眉,“这便是开启木箱子上头的铜锁用的。老太君说了,这木箱是她的一点心意,还望三少奶奶关起门来看。看完后也不必去延寿院磕头谢礼了,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
曹进说得稀里糊涂,景宫眉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曹管事所言何事?”
曹进微微勾起嘴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上回三少奶奶在祠堂受了伤,老太君没有表示,她说,她年纪大了也不想太过操心。很多事,还是得让年轻人去做。过几日是七月十四,秦府的各位主子都得去宗祠内上柱香。上次是大爷主祭,各种祭品工具都是大爷亲自点查的,这一次,却是各房备各自的东西,三少爷和三少奶奶是首次拜祭,若有不清楚的,尽可问曹某。曹某祝三少奶奶康顺健宁,夫妻恩爱。”
曹进话说完便行礼告辞。
宇庆宁夫妇俩便让宇唯帮着将木箱子抬到了后院的主卧中,关了门才用那莲花形状的钥匙打开了木箱。
木箱子里放着好几套旧衣裳,有大有小,清一色的男装,各种马甲、立领、交襟衣裳,堆了木箱的一半。另一半则放了很多陈旧的物品。有缠枝笔筒,福寿翠玉腰佩,七寸大小的桃木刿,几本线状旧册子,一个破了一角的喜鹊鹞子,褪了色斑驳陈旧的牛皮货郎鼓。
“相公,老太君送这些给我做什么?”景宫眉诧异,见宇庆宁面有异色,忍不住问道。
“娘子,这些衣裳都是娘亲自小替我缝制的,后来大了,便不曾见过。”
“衣裳都差不多,这如何辨认出来?”
宇庆宁拿起一件石青色掐牙比甲,翻到了颈后处,那接缝处的掐边上整整齐齐绣了一个“宁”
字。
他细长的手指满是怀念地摸了摸那个字,又拿起了那个牛皮货郎鼓,轻轻摇了摇。货郎鼓发出了悦耳的咚咚声,“这是我六岁那年,缠着娘亲在闹市买的。还有这缠枝笔筒,是我七岁那年溜进秦府,在姥爷的窗台上偷拿的……”
他说着翻动着箱子里的东西,接着似是发现了什么,将那柄桃木刿拿在了手里,眼神透亮。
“娘子,还记得方才曹管事说的话么?”
景宫眉点头,“说七月十四,要去宗祠烧香。”
“这木箝子里都是我年少时用过的旧物,一部分是娘亲买给我的,一部分是我自己收集的。但是唯有这个桃木剑,是我十岁那年生辰,大舅给的。”
“那么,老太君是在暗示,在蒲团上下毒的人是他?”景宫眉瞪大了眼。
宇庆宁皱眉,“当初调查时,发现舅母曾经驱逐的一个丫鬟在那几日曾产下死胎,我怀疑过他,只是一直未曾有确切的证据。”
“可是老太君也说了,很多事,心里明白就好。”景宫眉叹口气,“这大抵也是曹管事隐瞒真相的原因。”
宇庆宁将手中的桃木剑放回到箱子里,又将那木箱合上,拉了她起来,“我怀疑大舅也是皇上的人。”
景宫眉一顿,“相公,你所怀疑的,恐怕姥爷和老太君也都怀疑过,可他们不动声色,只让你查清真相……”
“大舅毕竟是秦府的长子,姥爷和老太君恐怕也是不忍心。但是若他真是皇上的人,那么他便是我的杀母仇人。老太君和姥爷既让我慢慢夺取秦府大权,自然有他们的考量。娘子不必担忧,只是平常要多多捉防大房的人。切不可轻信他人。”
景宫眉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
宇庆宁见状,脸上一笑,眉梢略略挑起,将她一把揽在了怀里,捏了捏她的脸,“今个是你生辰,别想那么多,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她细嫩而白皙的脸被蹂躏,嘴唇微嘟,发音奇特,惹得他心情大好。
“去了就知道。”他俯下身,狠狼亲了她一口。
黄昏的余热还在地面上蒸腾,夕阳恰好没入地平面下,整个越州城被暗夜笼罩,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亮了起来。
掌灯时分,紫环和紫俏将馨园的红纱灯尽数点了起来,夏夜沁凉的风拂过,空气里就响起一片衬叶的婆娑声。
宇庆宁带着景宫眉两人从秦府的角门出去,骑了一匹白色鬃毛的高头大马慢吞吞朝着西市的阑盛街走去。
“相公,我们去哪?”景宫眉坐在宇庆宁身前,双手抓着马上的鬃毛问道。
宇庆宁笑着看了她一眼,双手从后边环住她,“一个好地方。”
白日里日头太烈,入夜后稍显凉快,西市的阑盛街便更加热闹。小贩沿街叫卖,行人来来往往,三个一堆,两个一对,人声鼎沸,在那路边衬上挂着的风灯映衬下,人人脸上满是喜悦。
宇庆宁到了闹市便抱着景宫眉下了马,他一手牵着马的缰绳,一手拉着她往街道深处走去。
人群里时不时有人停下来望向那对清逸秀美的小两口,眼里藏不住艳羡与惊叹,有认识他们的,远远地行礼微笑,或者上前来打声招呼,更多的是笑着看着她们,然后各自窃窃私语。
阑盛街中段,有一家书香坊,专卖文房四宝与各种书画作品。书香坊再往北便是阑盛街的另一半路。那一半路多是酒馆、酒楼,茶楼等颇为热闹的店铺。各家店前都挂着不同的灯笼,青石扳路上投着或亮或暗的光影。
宇庆宁带着景宫眉到了那书香坊门口,将马交给了门口立着的那位小厮,见景宫眉一脸迷茫,他轻笑了声道,“娘子,第三份生辰贺礼很快就好。稍等。”
他说着站到了她身后去,从后边捂住了她的双眼,两人立在书香坊门前的台阶下,面对着那光线幽暗氰氲的阑盛街。
景宫眉心中虽然好奇,仍是乖乖地站着不动,感受着捂着眼睛的那温暖的双手,嘴角不自觉勾起,似乎长期以来,被景家人填了一半欢欣的那颗心,因为前世仍旧藏了一些情绪的那颗心,正在滋滋膨胀。
“娘子,睁开眼看看。”他笑意盎然的柔和声音在耳旁响起。
景宫眉缓缓睁开眼,有柔和朦胳的光线溢进眼底,那突如其来的美景就那样淬不及防闯进了她心中。
宇庆宁见到她的表情由迷茫变为诧异,再由诧异变为欣喜,他心里终于不再紧张,站在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在他们眼前,两排整齐的街边隔三步便挂着一盏莲花明灯,一直蔓延到街的深处,那烟桔色的光亮像是暗夜中温润闪亮的珍珠,连成了两条万家灯火中水彩般的绸缎。
景宫眉往街道左边看,他们来时还正常的街道都挂满了莲花明灯,一路光亮,一路暖意,好多行人一脸好奇与兴奋,对着这条亮丽的阑盛街啧啧称赞。
“娘子,阑盛街只有四里长,离你的十里还差一些……”宇庆宁脸颊微红,双眸透亮,“只是越州城没有再长的街道了。”
够了。景宫眉清亮的眼蕴满了泪水,她刚穿越到这里时,一度怕黑,怕再醒来又在不同的地方,她陷在景家温暖而柔和的氛围中,却无人晓得她心里略带惶恐的彷徨。所以她一直说,她以后的夫君一定要点亮十里长街的莲花明灯来娶她。她一直说,一直以为别人不过是当成笑话来听,却不知道他如何晓得。
“你怎么会……”她哽咽,脸上却绽放着笑颜。
宇庆宁心中微涩,替她抹去泪珠子,痞痞地笑道,“你的丫鬟什么不知道。”
她笑,脸上泪痕斑斓,却似乎满世界都是灿烂,“相公。我要和你过一辈子。以这四里莲花明灯起誓。”
十里红花 89 钱慧丽进府
景宫眉生辰过去两日后,宇庆宁将钱慧丽给请到了府上。只是他事先同景宫眉报备过,也没引起她的不开心。倒是钱慧丽,到了秦府时,心里生了一丝不愉快。
越州城人人都在说七月初六那日的四里莲花明灯,称宇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鹣鲽情深,夫妻恩爱。钱慧丽本是太子赵重熙在越州城内的暗棋,太子让她多加注意宇家情况,尤其是得保护那位宇家三少奶奶,所以她才趁机提出住到秦府去,一来的确能就近了解情况,二来么,若真是能够成为宇庆宁的人,自己爹爹在其他官员面前也不用处处受气。
她本来不过是藏着那种私心,只是听闻他人那般称羡宇庆宁夫妇,她心里也起了点羡慕,对于进秦府住一段日子有了期盼。哪晓得去了后才发现,宇庆宁将她安置在了秦府的客院四德院内。这四德院院子大气明亮,馨园还特意拨出一个丫鬟来照顾她起居,但毕竟离馨园有一段距离,她待个一日,莫说宇庆宁,竟连馨园的丫鬟也难得见上一面。可馨园的规矩、礼仪又做的滴水不漏,她就像是个真正来做客的人一般,被礼节性地干晾在一边。
钱慧丽忍了三日,终于忍不下去了,借着屋里闷热透不过气就去馨园了。
“钱大小姐,我家少奶奶在屋里头歇中觉呢。”三喜在前院就拦住了钱慧丽,她多多少少从紫环和紫俏口中知道三少爷与三少奶奶对钱慧丽的顾忌,于是只是将她请到厅上,奉上茶,便乖巧地立在旁边不说话。
“三喜,那你家少爷呢?”钱慧丽含笑将茶杯搁着问道。
三喜垂着脑袋道,“回钱大小姐,少爷正在书房里头办事。刚还嘱咐咱们别去打扰呢。”
钱慧丽轻轻一笑,“大热天的,还在书房里头忙活么。三喜,不若你带我去书房,我尚未同三少爷告谢过呢。”
三喜做为难状,“钱大小加……少爷刚嘱咐过,三喜不敢贸然做主。如今少奶奶在歇中觉,若是钱大小姐事急,不若三喜去请示下少奶奶?”
钱慧丽见她皱着鼻子,心里头轻哼一声,她虽明白这是那夫妇俩耍着花样在避着自己,但也没有着恼,她想着,若是宇庆宁是轻易便能变心的人,还不值得她自己这般主动接近。只是太子前一日捎来信息,说是龙椅上那位秘密派了人来了越州,说不定混进了秦府,让她给宇三少和三少奶奶提个醒。以太子的消息发出到现在,想必那人也已混进了府里,只是钱慧丽想着不若等事态急了她再出言捉醒,这样一来,他们便又欠她一份情。于是她瞒住了这个消息,便离开了馨园。
第二日,钱慧丽倒是早早便去了馨园,找个各种话题同景宫眉聊天。
景宫眉早间的时辰本是用来看账本的,钱慧丽一来,她只能在前厅陪着说话,偏生钱慧丽三句话一过就会将话题引到宇庆宁身上,她问他的起居生活,问他的爱好饮食习惯,也问他的各种八卦。问得景宫眉不胜其扰。而钱慧丽因一直未曾见到宇庆宁,心有不甘,每日总要来待上一会。
这一日,她又借着想同景宫眉讨教有关绣花草针法的由头霸在了馨园的前厅内。
“三少奶奶,听说三少爷最爱喝淮山排骨汤?可是真的?”
景宫眉拨弄着手里那颗瓜子,“是呀,最爱喝。我们府里有个丫鬟烧得一手好汤,尤其是那淮山排骨汤。只是心太大,想借着这个手艺博相公的欢心。”
钱慧丽微滞,“若是宇三少喜欢,那也未必不可。”
“那是自然。只是那丫头找错了人。我相公最厌烦妻妾斗争,哪里会好端端地在两人中间插个第三者,若是当真多了个心思玲珑的,恐怕这宅院是难以安生了。我看钱大小姐也是个心思玲珑的,自然明白,大户人家的阴私,多半是因为女人不和。”
钱慧丽讪讪笑了笑,拿帕子掩着嘴,目光飘向院门。
她这几日偷偷差人调查了秦府新进的奴仆情况,除了买了几个粗使丫头,秦府新进的便是好几个负责翻新旧居的小厮。这些小厮专门负责修筑墙面,揭掉破角的瓦,填补剥落的边边角角。他们是除了主子与贴身小厮外唯一能进内院的人。
钱慧丽还发现,其中一个叫做阿旺的小厮,前任雇主是长安人,只是调查深入才发现,除了长安人这一条消息,其他竟是无从探索,她便刻意留了一个心眼。
她正张望,宇庆宁却当真穿过垂花门沿着院里的小道而来。
“三少爷,想要见你一面真是难于登天。”她笑着起身行礼,目光盈盈。
宇庆宁望了景宫眉一眼,见她面有疲色,便知是钱慧丽的原因,他心里就有些不舍,“钱大小姐有礼,可是八乡酒馆这几日空闲了?”
“自然还是老样子,慧丽还想同三少讨教几招呢。”见他坐在了景宫眉旁边,她笑得越发甜美。
“庆宁如今忙得很,恐怕没时间招呼钱大小姐。钱大小姐既然要打理酒馆,眉儿还这般劳你陪着聊天,庆宁这厢给你赔罪。”不待钱慧丽反驳,他就佯装责备地看着景宫眉,“娘子早间还是多多看账本罢,为夫可还缺个帮手哩。”
景宫眉忙配合道,“是我不对。往后一定都听相公的。”
“回头咱们就去书房,这日头也高起来了,厅里炎热,莫热出病来。”宇庆宁拉了拉她的手,
语态温柔。
钱慧丽有些不是滋味,看那小两口亲昵的模样,就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她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
走到垂花门处,便见到院子月洞门那边,三喜正同几个穿着交襟短打小厮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神色严肃,正是有颇多疑点的那个阿旺。她心里有些踟蹰,想着要不要回头去提醒一声,只是想到那夫妇孰若无人那般令人恼火的姿态,便咬了咬牙回去了四德院。大白日的,总不能出些问题,她那般想。
钱慧丽没想到,正是她这种刻意的隐瞒,馨园险些出了大事。
钱慧丽离开后,前厅内的气氛总算活跃起来,景宫眉埋怨似地看着那闲适地喝茶的某人,“相
公,你打算几时将这尊大佛请走?”
宇庆宁笑着摸摸她的脸,“娘子莫不是吃醋了吧。你放心,七月十四鬼节,家家户户都要祭祀,她总该回去的。”
“她若不回去呢?”
“她若不回去,那为夫就请她回去。”他笑着看着她,搁下茶杯又去捏她的脸。
景宫眉躲开他的爪子,“相公,我看了那十间丝绸铺子的账本,也看了里头的人手。十个掌柜之间都有联系。算起来共是三家人在管,一个是王三木一家,王三木管着一间,他的女婿管着一间,他大姑的女婿也管着一间。另一个是周贺炜一家,周贺炜管着一间,他的儿子媳妇管着一间,他的胞弟也管着一间。另外四间则是何念家的人管着。”
“嗯。我也看过。王三木的老子娘是姥姥的陪房,一直以来都为秦府办事,我见过他,他行事周密,稳重踏实,对主家敬重,尤其是对姥姥更是尊敬,是个值得信任之人。他的女婿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他大姑的女婿,还得考量一番。周贺炜的老子是姥爷曾经的贴身小厮,他为人也算老实,虽说本分,却稍欠些变通,至于那何念,是大舅接手丝绸铺子后招的管事,如今看来是不能用了。”
“相公几时查的这般清楚了?”景宫眉笑。
宇庆宁抬抬下巴,“这种事,庆岩自会帮我查。估摸这个月月底,那些管事的便会来越州了。
两人说说笑笑,三喜便来报,说府里头今日轮到修葺馨园的院子。
宇庆宁远远看见那六个小厮正乖巧地立在垂花门处,便招呼他们近前来。
小厮中领头是个伶例的,叫做满贵,他搓了搓手笑嘻嘻地看着宇庆宁,“三少爷放心,小的们只在院里头和天井处修葺,绝不会扰了少爷和少奶奶的清净。小的们就做两个时辰,专把边边角角给收拾了,有大的需要修葺的地儿,小的会上报夫人,到时夫人会再派匠人前来。”
宇庆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看得满贵心里头直打鼓,半响,他抹了抹额际的汗,才听到三少爷又开了口,“嗯,手脚利索点,莫要吵着少奶奶。”
他说着又让一直守在院里的宇唯塞了个红包给满贵,满贵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自然是满口答应。几个人便开始在院里头分散开来办事。
宇庆宁嘱咐景宫眉去书房或者主卧歇息,临出门前又叮嘱了两名护院,这才和宇唯出门往衾云丝绸铺子而去。
馨园天井处除了厢房外,其实还有一间六七坪大小的抱厦,抱厦壁薄,夏日里倒是可以住人,只是馨园下人少,除了紫环她们住着,三喜等丫鬟都是住在府里特有的仆妇房的。这抱厦空着也空着,便用来堆放杂物。
晌午过后,景宫眉让紫俏去歇息,自己也在主卧内歇中觉。紫环闲来无事便在主卧的偏房内绣帕子,绣着绣着打起了瞌睡,便索性趴在桌上睡着了。
几个小厮尚在馨园里头忙乎,不知怎么的,等他们在天井内修葺廊庑时,抱厦却突然着火了。那火势蔓延迅速,很快烧着了抱厦旁边的廊庑。小厮们立刻慌了。
两名护院见走水了,便跳出来帮着灭火,其中一名来找紫环。
紫环惊闻走水,匆匆出房门,见抱厦那边小厮们都在忙着递水灭火,她有些着急,便要去紫俏房里寻紫俏。
一名护院抢进抱厦里头将一些贵重的东西给撤了出来,另一名护院招呼着小厮灭火,院里头一时忙乱起来。那抱厦的黑烟袅袅升起,又引得其他院子的人惊慌失措,便有几位婆子带着人匆匆往馨园赶来。
紫环和紫俏立在着火的抱厦外,见火势渐渐小下去,心里头松了一口气。紫俏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火分明来得蹊跷。于是她仔细地看了看院里头那几名小厮,一数,人头不对,她立刻问紫环,“小姐一个人在房里睡着?”
紫环点头,“小姐这几日累,我便不曾惊醒她。想着先灭火才是正经。”
紫俏暗道不好,“这么大动静,小姐却不出来。”
紫环一想,脸色大变,紫俏早已掠身而过,冲进了主卧之中。
此时的主卧内,景宫眉正半躺在床上,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逼得她不敢动弹也不敢呼救。拿着匕首的便是满贵,而另一名小厮阿旺,则在房里头东翻西找,神色焦躁。
十里红花 90 受伤
“天机卷在哪?”满贵低喝,细长的眼眯着,不复刚才的谄媚。
才绿豆大的眼睛就想吓到我?开玩笑。景宫眉撇撇嘴,“被人偷了。”
“我不信。”满贵的手一紧,那匕首便在景宫眉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有殷红的血留下来,痛得她皱紧了眉。
“找到了!”阿旺突然转身惊喜道。他手上拿着一本红布册子,目光发亮。
“小姐!”紫俏冲了进来,劈手抄起门边架子上的一个四角香炉,那香炉一飞,打中了阿旺的眼睛,他痛呼一声撞翻了摆着红纱灯的黄花梨架子,零零碎碎的东西散了一地。紫俏趁机一脚踢向满贵的脸。
满贵冷哼一声,将景宫眉一推,左手挡住了紫俏的来袭,顺带一把扣住她的脚腕,右手的匕首迅疾一滑,紫俏的脚腕处便被划了一刀。
“紫俏!”景宫眉惊呼。
紫俏忍住痛,缩回脚继续迎战,她知道紫环肯定会撤救兵,于是大喝,“小姐,往外跑!”
景宫眉躲避着她们的拳脚,冲到了床边,踏下床往门边冲去,却被后头的阿旺一把拉住。他用力反手一拉,景宫眉措手不及,身子往回一撞却撞在了紫俏身上。偏生此时满贵一刀划来,紫俏被一撞之下,手里失了准头,满贵的刀便一下划破了景宫眉的手臂,殷红的血顿时汹涌而出,紫俏顿时气红了眼,索性一掌将景宫眉往门外一推,右手捞过景宫眉头上的玉簪子,径直送进了扑过来的阿旺心口。
满贵似乎大惊,急忙抽走了阿旺手中的红布册子一把塞进自己怀中,想要夺窗而逃。
紫环当时见紫俏掠走,立刻要两名护院也去房里,省得有万一好及时出手。谁知扑火的那四名小厮见他们要往主卧而去,各个抽出了匕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护院便同小厮打在了一起。
紫环便知不好,她心里焦急,见赶来的几个婆子惊在了原地,她急急跑到前院,恰好见到秦苏元与阿跳出现在垂花门边,她便忙着喊救命。
秦苏元本是被那黑烟引过来的,此时见到紫环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一惊,急忙带着阿跳往内院走去。
他忽略了那缠斗在一起的几人,直直到了主卧里头,恰好景宫眉被紫俏一掌推了出来,他便接住了她抱了个满怀,一看之下,被她手臂上的伤口吓了一大跳。
满贵夺窗而出,因为护院被牵制,那些丫鬟婆子又吓得四处逃遁,他便趁着混乱逃走了。
紫俏也不追赶,她担心小姐的伤势,跛着脚急急出来。
秦苏元已经让阿跳去请秦大夫,他则是将景宫眉抱了起来放到了偏房里的酸枝美人榻上,拿了干净的布压住她的伤口,一脸的担忧。
“眉儿,怎么样?”他焦急问道。
景宫眉脸色苍白,额际渗着汗水,因为失血,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觉得口干舌燥,“紫俏呢?
“小姐,我没事。”紫俏从秦苏元身后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
景宫眉勉强笑了笑,便直接晕了过去。
屋外头的四名小厮都被护院给制住,紫环见状,遣散了那些丫头婆子,急急往主卧而来。她见到景宫眉脖子和手臂上都是血,吓得六神无主,踌躇之下,生生憋住了想哭的冲动,急忙让三喜去端热水来。
馨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早有人去衾云丝绸辅子报信。
宇庆宁几乎是一路飞奔着马而来,将宇府的马车远远撂在了身后。他心急如焚,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才到秦府门口,将马儿的缰绳一抛,步子一掠,施起了轻功,急急赶到了馨园的内院。
紫环已经将景宫眉的伤口洗净,秦大夫带着丫鬟恰好进去诊治。
宇庆宁心中焦急,便没有在意秦苏元的存在,见景宫眉面色苍白,满头都是汗,他心脏都快蹦出嘴来。
“秦大夫,如何?”他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汗水,细细查看她的伤。
“伤口无碍,只是失血有些多,这几日要好生养着,待老夫多开点补血的方子。”秦大夫幽幽道。
“她会不会疼?有没有止疼的药?会留下伤疤吗?”宇庆宁连珠炮弹似的发问。
秦大夫微顿,“伤口愈合自然会疼,那老夫便多添一味止痛的药。只是这止痛效果不一定好。至于疤痕,三少爷放心,待少奶奶伤口愈合,老夫自会送来去疤的药膏,一定不会留下疤痕。”
宇庆宁点头,秦大夫便又替紫俏诊治。
秦苏元见宇庆宁一直握着景宫眉的手,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默默带着阿跳出了馨园,便往仙荷院而去。
仙荷院的王氏已经听说了馨园的事,忙不迭差人去知会了秦仲国,自己则在屋里头坐立不安,想着要去馨园看看,却被赶来的楚氏劝住。秦苏元一去,便将馨园的情况细细说了,只是掩去了自己抱过景宫眉的这一段,听得王氏胆战心惊,怒气大涨。
“是哪个混账招了这几个小厮?!”她将案牍上一块上好的端溪砚给狠狠摔到了地上。
院里的几个婆子都有些战战兢兢,吴妈硬着头皮支吾了声,“是大太太说喜苑里屋瓦需要修缮,便招了五个小厮,说顺带将府里有破处的都给整了……”
“修缮屋子她不招匠人招什么小厮?!”王氏怒骂,张氏心里头那点弯弯绕绕她清楚得很,眼见七月十四仝府要去宗祠烧香,她想将此事托给景宫眉做,又念着张氏心里头会堵,便把府里仆妇的整治权交到了张氏手上。却没想张氏想干出些名堂来,便在鹿买的银两上做文章,这小厮招了还能分派到各个院落去,而且招小厮比招匠人便宜,她便从一个急于脱手小厮的牙婆手上用二十五两银子买了五个,只是粗略问了来历,便匆匆交代他们做事去了。
吴妈说完,忐忑不安地立在那,王氏冷笑了声,“若是眉儿有个好歹,看她怎么和庆宁交代!
秦苏元从旁安慰了一会,楚氏也和颜悦色地劝了几句,王氏的怒火总算小了些,只是心里仍旧挂念着馨园,对着底下人没有好脸色相与。
有眼色的几个丫鬟,早早便去喜苑报了佶,张氏听闻馨园的事,脸色大变,急得原地团团转,匆忙之间便去找隔壁的齐氏支招。齐氏虽有些幸灾乐祸,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她劝张氏多送些补品与药材去馨园,再去夫人面前告罪,说不定还能抚平一些怒气。张氏无法,也只能依言而行。
却说到了黄昏,馨园内,抱厦的火早已扑灭,院子都清理完整,那些小厮无论生死都被秦仲国的手下给带走了。直至太阳落山,景宫眉才幽幽醒转,才抬眸,便看到宇庆宁正愁容满面地望着自己,她心里一愣,倒有些诧异,只因他向来不曾露出这般苦恼的表情,遇事也是脸含三分笑,话里话外都有些自信。
“娘子,伤口可还疼?”他见她醒来,脸色一松,轻轻问道。
景宫眉偏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换了一身衣服,手臂的伤口被布包着,脖子那也被布头包着,略微有些热。
“还好,就是有些热。”她张张口,又觉得渴。
宇庆宁心领神会,拿了桌上温着的那壶茶倒了一杯过来,抱起她的头,服侍她唱下,又走到二门处让紫环在屋内的铜炉里多加点冰。然后重新坐了过来,看着她道,“娘子,刚让三喜热药去了,过会把药唱了再睡。”
“我没那么严重。”景宫眉被他一脸的担忧吓到,“我真的没事。”
宇庆宁只是沉默,半响捏了捏她的脸,“为夫太大意了。”
他坐在她床边几个时辰,反复想起刚才她手臂全是血的模样,还有秦苏元一脸担忧的表情,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吃醋,而是她出事时,他却不是第一个在场的,这让他多多少少受了打击,再者,府里头进了新人,他也未曾查得仔细,叫他人有了可趁之机,显然是自己的失策,以为这府里只要顾忌了喜苑,那便没有多大的危险。
“相公?”景宫眉见他发呆,忍不住唤道。
紫环刚加了冰出去,跑去厨房让三喜把药给带过来。
“……娘子可还热?伤口痒不痒?秦大夫说头几日有些难熬,约莫十日伤口也就愈合了。这几日若是疼了痒了,都要告诉我。”他说话声音很轻,却似乎藏着很复杂的思绪。
“相公,我真的没事了。”她握住他的手,再一次说道。
宇庆宁微滞,轻叹一口气,苦笑道,“娘子,为夫真的被吓到了。”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腾起一些红云,见她刷嘴笑,拿了床边方几上的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那几名小厮已经被姥爷带去了,是哪边的人估计很快会知道。满贵偷去的是曾经假的那本天机卷。为夫没想到真的天机卷娘子竟会随身携带。”他笑了笑,又开口道,“先前你睡着,姥姥和二夫人来瞧过了,姥姥似乎气得不轻。老太君那边也差人送了些补品过来。”
“姥姥为何生气?”景宫眉问道。
宇庆宁冷笑了声,“小厮是舅母招进来的,她为了省些银两,嫌素日里的牙婆叫价高,便随意找了个叫价便宜的,连来历都不曾摸清便买了进来。这才出了事。姥姥气她只烧得投机取巧却不曾在其他地方用功,又累得你受了伤受了惊吓,哪里能不气。”
景宫眉黯然,大宅院里都喜欢从相熟的牙婆那购买丫鬟小厮,那样子丫鬟和小厮的来历也都能问得清清楚楚。有些牙婆还晓得府里头的喜好,专门搜罗符合主人家口味的。张氏不问牙婆的来历便买了人,便给人钻了空子。
“方才舅母也拿了些补品与药材过来,我便先收下了。”宇庆宁复说道,“往后阿晓便在馨园当差,我又令拨了两人守院。姥姥也说了,往后府里头添人什么的,都不会替馨园置办,省得再出差错。咱们的人咱们自己决定。”
“如此也好。倒不必担心谁再插些人进来。”景宫眉淡笑,目光同宇庆宁对视,感受到他些微的愧疚,心里头暖暖的。
此时,张氏在仙荷院的房里头站着,王氏正在数落她的不是。她虽觉得自己有错,却觉得在楚氏与蓝妈的眼皮底下,面子上过不去,嘴皮子蠕动着,脸上不情不愿。
王氏本来骂了几句,收回了对下人的整治权便打算将此事就此揭过去算了。却不知秦幽云听了下人的说辞,觉得自己母亲不过是为了府里头的开支着想,气呼呼奔来仙荷院替张氏抱屈来了。
“幽云,你来凑什么热闹?”王氏没好气道。
秦幽云眉一挑,挽住了张氏的臂弯,“奶奶,娘她不过就是没问清小厮来历么,谁晓得会发生这般凶险的事。若是那些个小厮安安分分的,奶奶就不会夸赞娘了?照我看,不过是馨园的人运气不好,怎能都怪在我娘头上?”
她脸上免不了带了些傲气,气得王氏脸都要歪了,“你还替你娘狡辩!人是她买的,自然责任也该由她当。若是连这种事的责任都要推卸,往后还当什么主母!尽叫人笑话去了!”
秦幽云还想再说,张氏发觉王氏气得不轻,便扯了扯幽云的袖子。
秦幽云却撇撇嘴道,“这秦府的当家主母总有一日会由我娘来当,奶奶这般不给我娘面子,岂不是让下人笑话。”
她话一出,在座的都是脸色大变,王氏更是气得咳嗽了起来,急得绿禾忙不迭拿了茶水过来,
楚氏又在一边替她抚背,她才缓过起来。
“你给我跪下!”王氏大怒。
秦幽云一愣,王氏向来对她和颜悦色,哪怕是上次蒲团事件,也不过是喝了几声。如今她说的是实话,奶奶又何必对她这么凶,她觉得委屈,抿着唇跪在了地上。
“是谁教你这些话的?你表嫂受了伤你不去替你娘道歉到来这里叫屈?你也不学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你娘要不是办小事都会办砸,我何必一把年纪还霸着内院大权不放!”王氏气得眼睛发红,“别一脸不服气。你都十八了脾气秉性还这般不入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朱家大少爷暗地里来往的事。那朱家是什么人家?是国丈的姻亲!国丈同你爷爷向来是死对头,你还邀人家的孙子出去饮酒作乐。你把你爷爷置于何地?你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害臊!”
清风凉月 91 秦幽云的心思
话说王氏在仙荷院里训斥秦幽云,钱慧丽回到了四德院,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些白日里的事情,顿时有些坐立不安,心里也是懊悔不迭。
她绞着帕子在屋里坐着,脸色阴晴不定。倒是她的贴身丫鬟春燕看出了端倪,上前劝道,“小姐可是为馨园的事担心?春燕瞧着这府里头的主子都去探视过了,小姐是客,趁着天色尚早,不若也去探视一番。先前来府里时,奴婢曾让人带了些药材,如今正好用上。”
钱慧丽仍是一脸愁容,她也知该去探视一番略表心意,只是太子那边恐怕不好糊弄。自己本就是领了命才能得以住进来,这会儿脸差事都办砸,还不知太子回如何计较。她担着心事,带着春燕往馨园走去,一路上都在打这会着腹稿,想着该如何减少自己的错处,哪晓得还未进前厅,便被馨园的大丫头紫环给拦住了。
“钱大小姐,如今我家少爷和少奶奶都已歇下,紫环不敢去打搅。”
钱慧丽有些气闷,嘱咐春燕将药材交给紫环便离开了。
仙荷院内,王氏骂得累了,赶了张氏和秦幽云出房,便在蓝妈服侍下歇息。楚氏便也离开回了月辉院。
张氏踏着月色回喜苑去,脸色不好,略有些气闷。秦幽云却是一脸怒意,“娘,你说馨园到底是给奶奶吃了什么迷|药?她放着我们这长房不管,尽关心他们了!我和朱椿秦来往又怎么,还不是想从他口中套处些国丈那边的动向,我心里可惦记着爷爷,奶奶却这般说我。我气不过。”
张氏偏头看了秦幽云一眼,想到刚才王氏说起内院大权的事,暗暗埋怨自己的女儿说话说得太过,只是她的确肖想那大权许久了,女儿的话也算是踩中了她的痛处,如今又探得王氏恐怕不会轻易将权利转交于她,心里边有些怄气,语气也不善起来。
“幽云,这便是你不对了。那朱椿秦据说人品低下,仗着府里是国丈的姻亲胡作非为,你是秦府的长房嫡女,若是有闲话传出来,岂不是坏了你的名誉。”
秦幽云不以为然,“我次次出府都是这么几个人,若是有话传出去,也定是他们干的好事,回头狠狠教训一顿就是。”
张氏冷哼,“那你奶奶又如何得知?”
秦幽云一愣,脸色有些难看,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旺,回了自己的院子就把下人们骂了一顿,又叮嘱她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只是对于张氏和王氏的劝导当成了耳边风,仍然打算着过几日再邀那朱椿秦出来。
倒不是秦幽云对朱椿秦有什么想法,而是朱椿秦此人虽然流里流气,好色贪婪,寻常也有点仗势欺人,但他是朱家大少爷,多少管着一些朱家的产业,素日里为了朱府产业的事常常同越州城里的一些掌柜与少爷接触,虽说无外乎是饮酒作乐。而宇庆岩掌管着宇府的家产,同时又帮着宇庆宁照看着一些产业,在同一些商人接触时,难免会同朱椿秦打交道。秦幽云嫌越州城的一些富贵公子哥地位低下,也就宇家、许家、程家和朱家能入得了她眼。为了打听宇庆岩的事,她便暗中同朱椿秦来往。
景宫眉受了伤,不止秦府里头的主子们来慰问,消息传到了宇府,陈氏便将一些药材与补品托给了宇庆岩,让他来了秦府的馨园。
门房知道宇庆岩来访,偷偷跑去幽园告诉了秦幽云的贴身侍女芝柚。那时,秦幽云正和秦慕云以及秦西云在仪德堂习绘画课,芝柚贴着她耳朵一说,她便有些坐不住,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馨园方向。
秦慕云见她心神不定,诧异道,“二姐,怎的心神不定?”
秦慕云的话引来她们的女先生威宁的注意,威宁是个严谨受礼的女先生,向来注重规矩礼仪,对她们的课业十分看重,素日里除了教授她们琴棋书画,总会在男女之防上大做文章。她见秦幽云的异样,眉梢动了动,“二小姐可是有事?”
秦幽云埋怨自家三妹的多事,嘴里讪讪道,“无事。”
“无事便好。这绘画讲究凝神静气,若是心里头掺了太多杂念,那画笔上便会失了轻重,画出来的画儿难免少了点灵韵。”威宁淡淡道。
秦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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