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景同第27部分阅读
十里景同 作者:未知
秦幽云心下计较,这威宁向来是奶奶看重的先生,自己不好随意得罪她,只是想到宇庆岩在秦府里,这是难得能见到他的机会,心里头便如猫抓一般,笔下更是频频出错,连带着脸上都现出几分怒气来。
对面正画着画的秦西云见状,便知这位二姐快要闹脾气了,她若是闹脾气,势必会引得威先生恼火,届时她布下繁重的课业,自己和暮云便是叫苦不迭了。她本来是个安静,不愿多说话的人,在外人眼里多少有些木讷,只是她秉性并不迟钝,只是稍稍有些事不关己而已,她开口带了些漫不经心,“二姐,早间你不是说婶婶要带你去探视表嫂的吗,这会子还不去,婶婶怕是等急了吧。”
秦幽云一愣,对于秦西云突如其来的帮助有些诧异,只是她急着去见人,也不计较这种小事,心里一喜,道,“也是,你看我都忘了这回事。回头娘又该说我了,先生,你看……”
威宁看了秦西云一眼,见她垂眸顾自画着,便摆了摆手,“那二小姐便去吧,下午的课可莫要晚了。”
秦幽云大喜,忙不迭起身,也不回话,就那般和芝柚匆匆离开。威宁眉梢微皱,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宇庆岩正在书房同宇庆宁聊天,他带来的东西早已交给了紫环。
景宫眉仍旧安然睡着,伤口虽有些疼,但已没有大碍。宇庆宁担心她身子,特意去请了越州城里一个退下来的老御医开了一些补血的方子。只是这事没让药园秦大夫知道,若是知道了,恐怕会颇有微词。
宇庆岩和宇庆宁正探讨着长安城中的形式,三喜却在书房外来报,说秦二小姐带了补品来探望三少奶奶。
宇庆宁眉间微皱,他已从几个丫鬟口中得知了仙荷院内的事,自然知道秦幽云根本没将馨园的事放在心上,如今突然又带了东西前来探视,一时便摸不准意思,只是眼睛瞅着正优雅喝茶的四弟宇庆岩,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冷冷笑了笑。
“三哥,你笑什么?”宇庆岩微愣。
“没什么。”宇庆宁偏头看向三喜,“三喜,那你便先请二小姐喝口茶吧。只是少奶奶如今睡着,还是莫去惊动了。我这边也别叫人来打搅。”
三喜应了声便下去了。
秦幽云坐在馨园前厅的下首位子上,目光一直往通往后院的那个门边瞧,心神不定。三喜过来时,她有些激动,刚起身,瞧见她身后没人,便有些失望,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二小姐,请用茶。”三喜泡了茶递到了秦幽云手边的方几上,“少奶奶如今睡着了,少爷在书房里同宇四少爷谈事。少爷说只能请二小姐喝会茶先,少爷过会便出来。”
秦幽云听到宇四少爷这几个字,心里晃了晃,也没在意宇庆宁的疏忽,便径自喝起了茶,边喝边打量馨园的环境。她见到前厅的屋檐角下挂着一个甜白瓷茶杯倒过来的小风铃,嘴角扯了扯,脸上有些不屑。
三喜一直低眉顺眼地立在一边,秦幽云搁下茶杯在前厅里走来走去,摸摸椅子旁边的半人高青花瓷大花瓶,又瞅了几眼厅内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山水画,笑道,“原来你家少奶奶还会附庸风雅。”
秦幽云仍旧不愿喊景宫眉为表嫂。三喜心里想着这二小姐果真还是同以前那般看不起别人,她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秦幽云百无聊赖地坐回到了位子上。只是续到第三杯茶时,仍不见后院有人出来,她渐渐有些坐不住,腹里就积了些怨气,嘴上也带了些情绪出来,“你们家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忙事,我这客人在厅里头候了快半个时辰了,他还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埋怨我娘亲招人不良呀。”
三喜哪里敢回话,只能委婉说道,“少爷方才说在商量要紧事儿,二小姐请稍等,三喜这便去催一声。”
三喜说着就要往门边走,恰好宇庆宁气定神闲地跨进了前厅之中,淡淡地对着秦幽云说道:“表妹有心了。”
谁是你表妹。秦幽云心里翻了个白眼,却是做低眉状,一脸笑意,目光有意无意飘向他身后,“这是幽云的本分,表嫂受了伤,难免有不识相的人背地里说些坏话,说是我娘用人不淑,那可是冤枉了我娘。娘心里委屈,奶奶又生了气。幽云只好前来赔罪一番,还望表哥大人有大量。”
没看到他身后有人,秦幽云的笑脸就有些挂不住,嘴里的话也渐渐轻了几分。
宇庆宁笑,“表妹倒真是替舅母着想。眉儿如今睡着,若是晓得表妹来过,怕是也会感激。”
秦幽云仍旧伸长了脖子往他后面望,可又顾着自己的身份,不敢太过嚣张,但脸上却带出了一丝失望。
宇庆宁心里笑了笑,脸上也更灿烂了些,“表妹在看什么?”
秦幽云脸色微红,讪讪笑了笑,“方才听丫鬟说,表哥在招待客人,缘何不曾见到人?”
宇庆宁详装恍然大悟,“表妹说的是我四弟吧。他听说有女眷来访,不好出来相见,怕坏了姑娘家的闺誉,我大娘向来疼他,礼教规矩也教的多,他面皮子又薄,便匆匆从后门走了。”
秦幽云一脸失望,暗恼自己在这浪费时间,她扯了扯自己的裙裾,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宇庆宁也不阻拦,让三喜多看着院子,自己便去主卧那边看景宫眉了。
钱慧丽来了馨园几次,此次都见不到景宫眉,她心中虽然愧疚,却仍是被宇庆宁冷淡的作法闹得心里发闷。她特意写了密信去向太子请罪,想着主动揽罪总归能挽回些什么。但太子似乎恼了,撤走了几个她身边的暗卫,又暗地里警告了她一番,甚至她的爹爹钱德贤莫名其妙就被人揪了个错处,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钱慧丽知道后有些胆战心惊,便不敢再在秦府里待下去,想着等太子气消了,自己再想办法将功抵过。于是急急禀明了宇庆宁,又捎了好多药材与补品去馨园,才带着春燕有些狼狈地回了钱府。
秦幽云没见到宇庆岩,回院子发了好几次的火,摔了房里好多瓶瓶罐罐,便又被王氏叫去训了一顿,顺带禁止她去见朱椿秦。
秦幽云觉得委屈,觉得王氏压根儿就是向外偏着别人了,她几次想带着芝柚出去,都被院里的几个婆子给劝了下来。
七月十那日,朱椿秦下了帖子邀秦幽云去味仙楼一聚。那帖子到了门房手里,很快就去了仙荷院。王氏脸色铁青,差了人去回绝,然后将帖子给撕了。秦幽云上完情义课回来,从院里丫头口中晓得此事,气得又摔了几个粉彩茶盅,还掌掴了院里头一个打杂的小丫头。
张氏自然封了幽园几个下人的口,不愿让女儿失了分寸的行事传到王氏耳中,省得王氏再给她添一条教女无方的罪责。
秦幽云心里气闷,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
王氏最爱礼佛,自己若是以礼佛的借口出门,想必王氏也不会反对,只是是她一个,恐怕尚不足以取信他人,她便考虑起了自己的两个妹妹。四妹秦西云生性木讷,举止一板一眼,偶尔开窍也是极少的,恐怕轻易糊弄不来,就算糊弄了,也不晓得她木讷的性子能不能配合。于是秦幽云就将主意打到了秦慕云身上,她的这个三妹向来活泼好动,天真率直,也爱四处逛,说不定能够当个挡箭牌。
秦幽云心下定了主意,心里头便舒展了些,心情也好了点,于是送了好多新鲜小玩意去了暮园,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了暮云陪她去觉华寺烧香。却不知,这一去,闹出了好大的风波。
清风凉月 92 朱椿泰
味仙楼二楼的一处包厢,一大块冰被隔在屋角的四脚铜炉里头,正袅袅散着白气,渐渐将包厢内的炎热驱散了开,添了几分凉意。
秦慕云与秦幽云并排坐在临窗的那个长方桌前,面前都摆着一个粉彩釉的茶杯,对面坐着一名男子,发髻高挽成拳头大小,用镶了宝石的布扣环住,一身团花立领斜襟锦服,腰间系着同色宝石腰带,坠着一块和田玉福字腰佩,拿着一把玉骨折扇,容长脸,双眼微微上挑,嘴唇略薄,带着几分浪荡子弟特有的轻佻,目光颇有兴味地打量秦慕云。
“二小姐,这便是你们府上的三小姐吧?”朱椿泰将玉骨折扇随意扔在了桌上,笑了笑。
秦幽云微微皱眉,漫不经心道:“是啊,这是我三妹暮云。”
朱椿泰的目光仍旧胶着在秦慕云身上。秦慕云在秦府深居简出,哪里被陌生男子这般打量过,她微微蹩眉,脸色有些微红,倒不是羞怯,却是被恼的。
秦幽云发觉了朱椿泰的模样,“朱大少,这可是我三妹,莫要这般轻佻。”
朱椿泰不以为然,笑得越发不正经起来,他起身,晃晃悠悠到了秦慕云旁边,俯下身凑近她的脸细细观看起来,嘴里也不干不净,“正是因为是你们秦府的小姐,我才有了兴趣。啧啧,你瞧瞧这皮肤,嫩的和水葱儿一般,我屋里那几个侍妾算得上事水灵了,如今看来,倒是我见识少了。”
他说着,手指在秦慕云脸上摸了摸。
秦慕云脸涨得通红,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他泼了过去,“登徒子!”
朱椿泰被茶水泼了一脸,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站直身子,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茶水,“这脾气倒是差了些。”
秦幽云眉头蹩地很紧,将暮云拉到了另一边,“朱大少,请你手脚干净些。何况秦府小姐将来是要嫁给王孙贵族的人,哪里能同你那小小侍妾能比得上的。”
朱椿泰噙着笑回到自己位子上,见秦慕云羞恼的模样反添了一些娇俏,他心中一动,却没再表现,“我朱家好歹是国丈的姻亲,二小姐不觉得本少也是个夫君的好人选么?”
秦幽云啐了他一口,“不过是你姑姑成了国丈的一个姨娘,你还真当一位朱府成了国丈正儿八经的亲戚么,你把国丈夫人的娘家当成什么了?恐怕你想让恩,人家还不乐意认呢。这样的身份也想做情妇的女婿,也不自个照照镜子,别叫人笑掉了大牙。”
“二姐,我们回去吧。”秦慕云扯了扯她的袖子,气恼道。
朱椿泰心里一恼,目光闪过戾气,蹩了蹩眉又舒展开来,“二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看不起本少啊。”
秦幽云一脸傲气,冷哼了一声。
“真是无趣。也罢,七月十五那日,六十记得当家似乎会在宣德楼摆宴,宴请城里的几位少爷。”
他细细看着秦幽云的申请,见她目露喜色,他也扯出了一抹笑,又轻飘飘望向了秦慕云。
秦慕云心里觉得恶心,使劲瞪了他一眼,催促自家二姐快走。
秦幽云得了准信,也不愿再待下去,想着以礼佛为借口,算算也该到时间了,便带着暮云出了包厢,又险些撞到了朱椿泰的贴身小厮朱鸟,她骂了他几句,趾高气扬地走了。
朱鸟有些委屈地进了包厢,“大少爷,这秦二小姐明明有求于你,却还是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你何必帮她呢。左右你也捞不到好处呀。”
朱椿泰细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目光轻佻,“先前还没什么想法,如今倒叫我发现了个好的。那秦幽云目中无人,自视甚高,空有一副皮囊,可她的那个三妹似乎看起来挺销丨魂。”
“大少爷,你不是想娶那三小姐吧?可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府的人防着咱们朱府防的可紧了。莫说秦府不肯,老爷恐怕也不会答应吧。”朱鸟瞪圆了眼。
朱椿泰细长的眼微眯,“生米煮成熟饭,秦府还不巴巴把人送来。何况哪怕秦府不愿她进朱府,为了她的名誉着想,他们也不敢声张此事,更不可能对咱们朱府用强,到时我已尝了美人味道,也不算的吃亏。若是真要娶她,到时娶过来了,想对她怎样就怎样,尽可将秦府的脸皮踩在脚下,我爹又岂会不答应?”
朱鸟眼睛一亮,“少爷好计谋。”
朱椿泰笑笑,脑海里想起了秦慕云脸颊通红的模样,顿觉浑身燥热,笑容越发地猥琐起来。
却说秦慕云回到了秦府,分外生气,她气恼二姐唬她,明明说是去觉华寺烧香,却偏生去见了那个登徒子,让她平白无故受了委屈,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污了。秦幽云算计着七月十五那日还得用她做挡箭牌出去,便一脸哀怨地哄起了她。她双眼含泪,装得好不伤心,将自己暗恋城里一位公子哥的事给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秦慕云年初刚及笄,少女心思懵懂,看秦幽云或羞或难过的模样,心里起了几分怜惜,本来抗拒的心渐渐有些动摇。秦幽云见了心中大喜,忙又说下次出去偷偷去见那公子哥,不会再见到朱椿泰,秦慕云便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七月十四,秦府要去宗祠烧香的日子。
景宫眉的伤算是愈合地很快,早早便在园里头走动。这几日宇庆宁都陪着她,两人说说笑笑,偶尔聊些城里的八卦,偶尔坐在廊庑内赏月,铺子里的事也不大管,除了宇庆宁常常看账本,日子倒是过得有些清闲。
秦府的各房都备了马车去宗祠烧香,宇庆宁本想阻止景宫眉去,只是放她一人在府里又有些担心,便所幸一起去了。
他们到宗祠的时候,王氏一行人恰好已经烧香完离开,宗祠里候着的是秦苏元。因王氏顾及到景宫眉带伤,便将祭宗祠的任务交到了秦苏元手上,这让韩式有些开心,连带着来宗祠烧香都是一脸喜色。
倒是张氏有些郁闷,带着齐氏和怀孕的马氏,草草少了一炷香便走了。
宇庆宁见到秦苏元含笑立在祠堂内,眉头几不可查地蹩了蹩,他挽着景宫眉的手改成揽住了她的腰,又细心得凑近她耳边轻轻说话,惹得她面色微红,埋怨似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带着几分嗔怪,倒显得面若桃花,灿若桃李了。
秦苏元顿时很不是滋味,递香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多谢苏元兄。”宇庆宁眉眼弯弯地接过香。见秦苏元又递香给身旁的娘子,急忙抢先接过,然后递到了景宫眉的左手中。
两人一起参拜,紧接着宇庆宁又将香一道插入了牌位前的影青羊形香插内,这才扶着景宫眉又一道往门外走去。
秦苏元有点郁闷,略薄的唇紧紧抿着,看着那对夫妇出得门去,知道又有人进来,他才恢复了恬淡的笑脸。
宇庆宁和景宫眉到了宗祠外头,正欲上马车,秦慕云在不远处喊了他们一声,随即带着秦西云小跑了过来。一张小脸跑得红彤彤的,隐约带着点怒意。
“表哥表嫂,能否带我们一道回府?”秦慕云拉着秦西云的手,气呼呼道。
“好。”宇庆宁让她们上了马车,自己则做到了马车外头。
景宫眉见秦慕云抿着唇不说话,有些诧异,“暮云,谁把你气着了?”
秦西云在一边不说话,秦慕云顿了顿说道,“都是二姐,方才带我们一道来,如今说有事要去其他地方,就把我们给撇下了。偏生梅香她们都让我给遣走了,要不是表嫂你们还在,我和西云就等在这烈日下候上好些时辰呢。”
“瞧你气得汗水都下来了。”景宫眉淡笑,将怀里的一块月白色绣了海棠花的手帕递到了秦慕云手上,“擦擦吧。”
秦慕云脸微红,结果帕子擦了擦,“表嫂,你的伤势怎样了?”
“再过几日就能痊愈,如今就是痒了些。”
秦慕云皱皱眉,眼里带了些光,“我听我姨娘说,都是大娘的疏忽,不然表嫂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景宫眉只是笑了笑,真要说起来,也不能全算在张氏头上,毕竟是天机卷惹的祸,人家不过是钻了秦府的空子而已。
“我姨娘还说,奶奶训了大娘,二姐还挺不服气。”秦慕云翘着嘴,“可明明是大娘的错嘛。二姐顶撞了奶奶,现下倒累得我要陪二姐出去,也不知二姐是怎么回事,竟会认识朱椿泰那种登徒子,上回还……”
她说到一半突然记起秦幽云似乎嘱咐过她不能说出去,立刻禁了嘴,有些惴惴地看着景宫眉和秦西云,“表嫂,西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们当没听见可好?”
秦西云沉默着点点头,倒是景宫眉听出了几分异样,“我不说出去,但是暮云,幽云当真带你去见了那朱椿泰?”
朱椿泰的大名在越州城简直是无人不晓,倒不是他有多能干,而是他性子太坏,手里管着几家产业,却是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又风丨流好丨色,接连娶了六房侍妾,他的小妹便是朱巧莹,嫁入程家做了程大少奶奶。越州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中总会有朱椿泰的名字在,不是说他在温玉阁又买了谁的初丨夜,便是他又对哪家闺女动手动脚。如今听到秦幽云竟和朱椿泰来往,景宫眉有一丝微妙的不安。
“嗯……”秦慕云勉强应了声,双手绞着,似乎有些犹豫。
景宫眉忙道,“朱椿泰名声不好,暮云下回还是不要见他了。你还得劝着你二姐一些,如今直到的人少,若是叫那些爱碎嘴的听了,你二姐的名声便会大受损害。”
“表嫂,这个我知道。可是二姐她说明日并不是去见那朱椿泰。”
“那是去见谁?”
秦慕云顿了顿,摇了摇头,“暮云不知,只知道在宣德楼。”
她说完后便不肯继续说有关秦幽云的事,景宫眉却隐隐猜测,明日七月十五,四弟曾说过在宣德楼有宴会,这秦幽云想见的人也许就是宇庆岩。她抬眸看了秦慕云一眼,心里有了计较,便也没再问下去。
翌日晌午前,秦幽云果真带着秦慕云以七月十五去觉华寺烧香的借口,坐着马车从秦府的角门出去了,只是为了保密,两人便只带了秦幽云的丫鬟芝柚。
宣德楼所在的建德街位于阑盛街东边,没有阑盛街那般热闹,多的是高雅的酒楼与茶肆,专供世家大族以及商贾富户聚会所用。因此街道上人流不多,来往的马车倒是洛泽不绝。
六十记当家姚显财所办的宴会便在三楼的大堂内,请了四桌人。只是为了清静,三楼大堂与包厢都被姚显财包了,芝柚塞了银锞子给宣德楼的小厮,那小厮才带着她们到了三楼的一处包厢。只是那包厢位于隔道尽头,连大堂内的说话声都听不见,更别说见到人影了。
秦幽云有些气闷,摔了那包厢内的一个摆设用的玻璃砚屏。芝柚心急,便自告奋勇地摸到了离大堂近的一处包厢,欣喜地发现离大堂最近的包厢没有上锁,而且那包厢内的小窗一开,恰好能见到大堂里的情景。
芝柚回来说了,秦幽云大喜,便嘱咐秦慕云候在原来的包厢内,她则急急跟着芝柚往大堂那边而去。
秦慕云探出包厢门一看,她们拐了几拐就没见了踪影。她将包厢门关上,闷闷地坐回到里头的红漆圆桌前,托腮望着那门边立着的双鱼戏水象牙屏风发呆。
等了会,她渐渐有了睡意,手支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与此同时,包厢门微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袭青蓝色锦衣华服的身影溜了进来,正是带着几分得意的朱椿泰。
他将门上了栓,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秦慕云身后,望着她后颈因脑袋垂着露出一大截雪白肌肤吞了吞口水,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小美人。”他低唤了一声,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秦慕云。
清风凉月 93 回府
“谁……”秦慕云吓了一大跳,嘴巴被朱椿泰捂住,惊呼声一下子小了下去。
“小美人,本少今儿伺候你。”他笑着使劲钳制住她的手,将她拽了起来,拽出位子,然后压到了墙边,嘴巴贴在她耳际,笑得不怀好意,他压着她的嘴,顺带右手扯下了自己的腰带,利索地绑住了她的双手。
“唔……”秦慕云眼睛睁得大大的,急得双眼赤红 ,眼底蓄起水汽,目光不断往门口飘,满眼都是企盼之色。
“没用的,你二姐如今正在急着看情郎,哪里还会想到你。”朱椿泰低声笑,眯着眼使劲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少女芬芳,目光渐渐幽深起来,“你若乖一点,我便让你少受点罪。”
他笑着,右手不规矩地扯开了她鹅黄|色的夏衫,渐又觉得有些不便,便所幸扯了她的腰带,将她嘴巴给蒙了起来。
秦慕云的腰带被扯走,衣衫顿时送了开来,她挣扎扭动,急得满头是汗,心里更是怕的要死,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源源不断地滴到地上。
朱椿泰用腰带蒙住了她的嘴后,将她绑着的双手按到头顶上,自己急不可耐地脱了裤子,然后探手在她身上一通乱摸,就掀起了她的裙摆。
秦慕云身体一僵,骇得脸色刷白。
就在朱椿泰一脸急色,胡乱去扯她亵裤时,阿晓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一记手刀砍在他颈项上,朱椿泰就软绵绵往地上倒去。
阿晓冷哼一声,将他踹到了一边,忙不迭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了靠着墙软下去的秦慕云,又将她手上的腰带与蒙着嘴的腰带扯掉。
秦慕云胆战心惊,瞪大着眼睛淌着泪水,完全不知所措,嘴里似乎想哭喊,却吓得不敢呼声,她使劲要挣脱开阿晓的手,脚步踉跄地往旁边的窗户奔去。
阿晓急忙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三小姐,在下是三少奶奶派来的。你别怕。”
秦慕云顿了顿,眼里有些迷茫,似乎没明白他的话。
阿晓心中不忍,“宇三少奶奶,三小姐的表嫂。”
“表……嫂……”她喏喏开口。
阿晓点头,见她狼狈之极,顾及到她的名誉,便小心将她拉近,“三小姐,你这般出去不妥当,与我同来的还有一名婢女当归,在下先带你去隔壁的包厢稍候,让她给你整理下如何?”
秦慕云眼里的警惕茫然之色少了些,低头看了看自己,立刻点了点头。
阿晓便带着她偷偷出了包厢门,到了离原先稍远一些的包厢后,将锁挣开,走了进去。
“三小姐,你再次稍候,在下去把当归带来。”阿晓低声说道,转身要走,却被秦慕云拉住了衣角。
她似乎怕得不行,浑身抖着,泪水在脸上冲刷出数道泪痕,眼里是满满的惶恐。
阿晓一愣,扫了窗户一眼道,“这样吧,在下不出去,就在这里叫下如何。”
秦慕云很慢地点了点头。
阿晓便走到了窗前,对着对面屋檐下站着的当归招了招手,示意她偷偷进来。当归点头,急步匆匆穿过街道走进宣德楼。
不一会,包厢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当归闪了进来。
“三小姐。”当归走到她旁边,先是一愣,随即沉了脸,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替她将衣裳整理妥当,然后将阿晓的外衣还给了他。见屋内的红漆圆桌上有壶茶,她立刻从托盘里拿出一个杯子,泡了杯茶递到了秦慕云面前。
“三小姐,喝口茶压压惊。”她尽量将声音放轻,唯恐吓到眼前受了惊的女子。心里却在庆幸,还好三少奶奶怕出事情所以让他们跟着,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秦慕云接过茶杯,手仍旧在抖,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剧烈,她将茶咕噜一口喝完,呼吸渐渐缓了过来。
“阿晓,方才上楼时,我见到那朱大少的贴身小厮朱鸟在三楼大堂那守着呢。”她拉了阿晓到门边。
阿晓看了秦慕云一眼,“再过会宴会便要散了。待三小姐冷静了,咱们从后门出去。马车就在那。”
当归点了点头。
话说大堂内,姚显财招呼数十位公子哥用完饭后,酒席也就散了。
宇庆岩在大堂内停留了一会会,便带着宇小天离开了宣德楼。
朱鸟见状,晓得秦幽云她们也待不了多久了,便急匆匆往朱椿泰那边走去,走到了那包厢外,在外头学鸟叫。
朱鸟学了会鸟叫,却发现里头没动静,心吓有些忐忑,暗忖少爷莫不是玩得兴起不肯离开了吧。可眼看那秦家二小姐快过来了,朱鸟有些踌躇,小心翼翼地靠近包厢门,嘴巴微嘟,啾啾声又响了几分。
包厢里头仍旧没有动静。
朱鸟顿时有些不安,所幸小声地叫唤起来,“少爷~少爷~”
“你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朱鸟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冷冷的声音。
朱鸟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秦幽云带着芝柚正站在几步开外觑着他。
“秦二小姐……”他满头大汗,显得有些慌张,目光不断往包厢里头瞟,心里想着这么大声音,里头的少爷怎么就没动静呢。
“我家小姐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做什么?”芝柚也冷着脸问道。
“小的……”朱鸟一时情急,支吾起来,却又偷偷站在了包厢门边,多多少少挡了她们的去路。
秦幽云心下有些不安,见他一头是汗,又想到暮云一个人在里头,心里猛地一沉,顾不得男女有别,她忙不迭将他一把推开,然后闯进了包厢内。
“暮云!”她进门一看,哪里有秦慕云的身影,倒是地上躺着一人,褪着裤子,衣衫不整,不知是睡着还是晕着,正是朱椿泰。
秦幽云顿了顿,忽然有些慌张。她急急走近他,用脚踹踹,“朱椿泰,你给我醒来!你把暮云怎么了!她人呢?”
朱椿泰在地上动了动,眉头稍稍一蹩然后睁开了眼睛。
“该死的!”他捂着脖子企图站起来。
秦幽云心里不安更甚,她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朱椿泰,我三妹呢?”
朱椿泰一脸不耐地推开她,怒眼看向朱鸟,朱鸟急忙奔上前将他的裤子提了起来,理了理他的衣衫。
“朱椿泰,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三妹又去了哪里?你对她做了什么?”秦幽云质问,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安地四处环顾。
朱椿泰脸上挂不住,面色微恙,自顾自往包厢门外走去。
秦幽云急忙拦在了他前面,怒喝,“朱椿泰!”
“呵。”朱椿泰被人搅了好事,心里本就不爽,见她又如此趾高气扬地怒瞪他,忍不住气笑出声,快速走了几步将她给推到了墙边,惹得芝柚惊叫一声跑了过来,死死拦在了秦幽云身前。
“不就是些不要脸的马蚤丨娘们么。”他似是自嘲地骂了句,匆匆出了包厢,朱鸟抹了把汗也紧紧跟了上去。
秦幽云脸色变得很难看,她靠在墙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心里七上八下,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芝柚似乎心中也想到了什么,若是三小姐出事,府里怪罪下来,二小姐是主子,不用受什么皮肉之苦,可她不过是个奴婢,到时夫人雷霆一怒,她难逃一死。想到此,她脸色刷白,一把抓住了秦幽云的衣袖,“小,小姐,怎么办?三小姐她会不会有事……”
她急得快哭出来,手里抓得很紧。
秦幽云心中也没底,她想到朱椿泰方才的样子,心稍微定了定,将袖子从芝柚手里拽了出来,深呼吸一口道,“芝柚,若是被奶奶知道咱们出来是为了来这里,我或许没事,你却逃不过一顿严罚。”
芝柚一哆嗦,软到了地上,“小姐,那奴婢,奴婢该怎么办……”
秦幽云强自镇定下来,“便说今日是暮云硬拉我们来这的。”
芝柚一顿,倒吸一口冷气,见秦幽云死死盯着她,她连忙点头,“是,奴婢……晓得。”
主仆两个心神不定地自宣德楼出来,与此同时,宣德楼后门口,宇府的小马车快速往秦府驶去。
秦幽云担心过早回去会让王氏生疑,便同芝柚坐在马车上待了一会才让车夫回转,到了秦府时,又塞了些碎银子给车夫,便心神不定地往自己的幽园走去。
还没进幽园,便见自己的另一个贴身侍女芝环正焦急地在园门口走来走去,旁边则站着仙荷院的蓝妈并两个膀粗地婆子。蓝妈倒是一脸镇静,只是脸色多少有些沉。
“小姐!”芝环忍不住要奔到秦幽云面前,却被蓝妈一把拖住,脸色微微泛白。
“二小姐,夫人请你去仙荷院一趟。”蓝妈字正腔圆地说了句。
秦幽云心里一虚,手里的帕子快被绞断,“我今天很累,烦蓝妈和奶奶说声,晚点幽云再去请安。”
她无视芝环着急的面色,说着就要绕过她们进到自己园子里去。
蓝妈往旁边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请二小姐莫要让老奴为难,夫人请你速去仙荷院。”
“蓝妈,素日理我敬你是奶奶身边的人不与你计较。今日我累得很,你给我让开!”秦幽云说着就要径直冲到园子里去,蓝妈毫不示弱,扫了后面的两个婆子一眼,那两个婆子急忙冷着脸上来,一边一个拉住了秦幽云的手臂。
两个婆子身强力壮,秦幽云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她挣扎了一番,腹中腾起一股怒火,隐隐还有些心虚,只是身为大家族的小姐,脸上又挂不住,便怒喝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两个婆子看了蓝妈一眼,然后松开了手。
秦幽云理了理衣衫,脸色十分难看,在蓝妈陪同下,往仙荷院走去。芝柚早已双腿发软,待在原地不敢动弹,两个婆子自动自发将她拉了起来,也往前而去。
芝环在原地站了会,心里不安,她左右四顾了下,便急急往张氏所在的喜苑走去。
十里红花 94 回敬
馨园内,景宫眉侍在床榻之上打瞌睡。
紫环挑了审子让宇庆宁进去,自己则是到了偏房之中绣起了手里的一个梅花图纹的荷包。
“娘子,当真不去姥姥那?”他坐在床沿上,笑着看着床上昏昏欲睡的女子。
景宫眉翕开眼审,轻轻笑了笑,有些撤娇坐痴般将头挪到了他腿上,顺道拉了拉盖在身上的丝绸布,“既是姥姥处理家事,我何必去瞎掺合,省得平白受人指责。”
宇庆宁捏捏她的脸,“这回多亏你留了个心眼,不然慕云表妹的名誉便是彻底毁了。”
景宫眉没说话,这回也算是侥幸。秦幽云向来只顾自己的事,那朱榛泰又是个好色子弟,她怕出事才让阿晓跟着,却没想当真出了事。那朱榛泰胆子也忒肥,竟连秦府的小姐也敢染指,也不知王氏这回会作何处置。
她想着想着竟睡了过去。宇庆宁失笑,索性也靠在那床柱上,歪着头眯起了眼。
仙荷院内气氛却分外凝重。
王氏坐在偏房上首的黑檀高脚椅上,脸色森寒,她旁边站着蓝妈和绿未,都冷着脸,大气都不敢出。下首的位子上坐着楚氏,还有一脸泪痕目光愤恨的齐氏。
秦幽云站在几人下面,心里头七上八下,脸上却满是不在乎。在她身后,站着芝柚,还有紫俏。
“幽云,你给我跪下。”王氏拉长了脸怒喝。
秦幽云拧起了眉,“奶奶,地上寒凉,为何要我跪下,幽云不明白。”
王氏气笑了,“你怂恿慕云陪你去觉华寺烧香,结果偷偷去见了那朱榛泰,一次也罢,这一次你竟然为了见男子将你三妹独自扔在那楼中,要不是眉儿留了个心眼,你三妹慕云如今就叫人给糟蹋了!这样还没错吗?”
秦幽云脸色一变,微微泛白,暗恼慕云竟将事情全盘托出,她咬了咬下唇道,“奶奶你别听那姓景的乱嚼舌根!明明是三妹硬求着我陪她出门的,这会儿侧来怪我,不信你问芝柚。”
“你给我跪下!”王氏气得在那方几上一拍,茶杯碰盏当啷一声响,吓得秦幽云抖了抖,芝柚也吓得软到了地上。
“她是你表嫂!你看看你,身为秦府的二小姐,行事言辞多有偏颇,素日里我疼着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侧好,将秦府家现忘得一干二净,没大没小目无尊长,连私会男子败坏名誉的事儿都做出来了!”
屋里人都屏息静气不敢说话。秦幽云觉得委屈,她向来就是这样啊,以前王氏也没怎么说过她,怎的那宇庆宁进了府,她就处处看她不顺眼,如今侧是什么事都怪在她头上了。她越想越气,泪水就浮上了眼眶,不甘不愿地跪了下去。
“奶奶你好没道理。我是你嫡亲的孙女儿,那馨园里的不过是你外亲,你怎能听了那宇家三少奶奶的片面之词就责怪我。分明是三妹硬拉着我出府,到了那宣德楼,又将我和芝柚遣了开去。谁知道她要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如今她险些出事,你们不去怪她侧先来恼我,这算是那门子道理啊。奶奶你可不能因为别人的花言巧语就蒙了心,谁知道馨园的人心里头那些弯弯绕绕算计着什么呢。
王氏见她一脸趾高气扬,气得险些呕血,“你以为你做那些事就只有馨园的人知道了?你以为我管着这么大一家子人就是个眼肓心肓的老太婆子么?要不是我封了下人的口,你的名声早就给你自个儿毁了!你唆使慕云出去,送她一些小玩意儿,送去的人是谁,接的人是谁,路上又遇见谁了,这么大的宅院你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有人在那嚼舌根。”
秦幽云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一白,嘴皮子动了动,没有说出话。
她正欲说些什么,绿水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隐隐喊着大太太。
很快,门一开,审子一挑,张氏急匆匆走了进来。瞧见秦幽云跪在地上,她胸腔里升起一股气,立刻将她给扯了起来,“娘!幽云好歹是你嫡出的孙女儿。不过是个庶出的孙女险些出了事么,如今又没出大事,何苦让幽云受罪!”
张氏一说话,齐氏不依了,她眼睛红肿抬头就道,“姐姐这话好生不对。都是爷的女儿,慕云也是我的心头肉,她还喊您一声娘呢。若不是二小姐唤了她出去,哪里能遇到那些龌龊事,要不是三少奶奶的人在,恐怕慕云如今只有死路一条。可恰她现下还发着高烧在床上躺着呢。”
张氏不屑,“如今不是没出什么事么。何苦哭得像死了一般。”
齐氏一听,险些气歪了脸。
“你给我闭嘴!瞧你教出的好女儿,偷偷外出私会男子,哪里像个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且不说慕云是被谁给轻薄了,始作俑者还是幽云!”王氏横眉冷对,见张氏又欲说些什么,她又骂道,“别拿什么嫡出庶出来分轻重。慕云虽是庶出的,可琴棋书画行事举止样样不曾出差错,侧是你这个嫡出的女儿,好听点是过于任性,难听点那便是不知羞耻。幸亏眉儿的人处置妥当,不然丢脸的不止是你,更是整个秦府!”
王氏骂得连声咳嗽起来,楚氏忙细声细语安慰了几句,蓝妈及时递上了一杯茶,服侍着王氏唱了一口,又将茶杯搁在了旁边的案几上。
张氏脸色不虞,担心再激怒王氏自己设有好果子吃,只好讪讪立在一边,心里存了一肚子的怨气
“幽云,你可知错?”王氏冷静了会问道。
秦幽云心里不服,可是见王氏脸色沉得可怕,踟蹰了会才道,“是,孙女不该怂恿三妹出府,不该私自约见男子,可三妹险些……并非孙女所能预料。”
王氏冷笑,“那不用你操心。敢欺到秦府头上来的,没几个好结果。”
一直以来王氏都是和蔼可亲言笑晏晏的,哪里像如今这般浑身冷冰冰,叫人生生打了个寒颤,秦幽云吓了一跳,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心里念叨着若是这一回失了王氏的宠爱,那么馨园那边一方独大,她在府里哪里还有地位可言。念及此她气焰矮了些,别扭道,“奶奶,三妹如今可……”
齐氏在旁边哼了一声,王氏的脸色却是稍缓,“一回来便发起了高烧,如今侧是睡了。”
“不过是吓着了,哪里有这么柔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