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夫纪第3部分阅读
十夫纪 作者:未知
人上去,在那里给大叔疗毒不必担心有人打扰。而且,还多了个劳动力不是。
跋涉了两个时辰,我气如牛喘,两腿抖如筛糠,手脚并用终于爬上望云崖。我滴天,揉着酸痛的两腿,我瘫坐在地,“好漂亮。”望着眼前翻滚的云海,不禁脱口而出。
“第一山,望云崖,名不虚传。”
说话之人正站在一块巨石上远眺,英姿挺拔的背脊,如墨的长发吹散风中,衣袂飘舞,带着三分疏狂,七分飘逸。
我被他吸引着,蛊惑着,抛下那点儿坚持,内心无比期待着他的回眸。终于,他像听到我心声似的回望过来。
面如金纸却掩不住他原本的风华,我的目光胶着在他英挺的眉目鼻梁间,真想伸手过去好生描摹一番。幽暗的双眸面上静如深潭,却像暗藏激流似的,再多瞧两眼便会沉溺期间,我惊慌地躲过深潭的吸引。目光却落在他乌花绽放的颈间,妖冶的花瓣延伸到他噙笑的唇角,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他就这样回望着我,那样的安静,就在这一瞬之间,风消云散,万籁俱寂。
许久,他的一声轻笑让我收回了心神,我羞恼地低下头。
“大……大……”我舌头打结,看到那张脸之后,那个叔字怎么也叫不出口。
“怎么?小丫头叫不出口了?”暗哑的低音,带着几分调笑。
白他一眼,“大叔,您的尊容和声音相差好大。”我撇撇嘴,我还没嫌你占我便宜,居然还嫌我把你叫老。
“你多大?”他的语气有些认真。
我白他一眼:“十二。”
“是么?”他表示并不相信。
我两手一摊,“信不信由你,我心老不行么?”说着推门进了凌霄阁。
凌霄阁就建在望云崖的峭壁上,廊台悬空,底下就是万丈悬崖。我踩在上头只觉得一千一万个不踏实,小心翼翼,大气儿都不敢喘。凌霄阁共两层,一层是观景小厅,二楼设有床榻书桌,受地点限制,家具摆设都很别致精巧,超过五人就会觉得拥挤。
我找了扫帚出来,丢给他。他一阵错愕,拿着扫帚不知所措。
我斜他一眼:“扫地不会啊。”还不动?“不打扫干净怎么给你疗毒啊,大虾,大叔,大大?”
听我这么一说,他才开始学着我的样子扫除起来。看着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跟在我屁股后头扫地擦桌,感觉很爽。
凌霄阁外植满丰茂的木兰树,虽已过木兰花开时节,但却带着木兰树特有的清香。树后有两间茅屋,分别是储物间和厨房,山泉潺潺流过,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致真是美呆了。
天色很快暗下,翻出干粮准备晚饭,看着几个干瘪的白饼和馒头,我觉得胃在抽搐。“大叔,不够分耶。”我的暗示意味很明显,大虾,去给咱打点野味吧。
估计大叔也吃不下那么糙的食物,他起身离开,不多时带了几只山鸡进来。我欢天喜地地接过,从前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好在跟着蓝沁瑶生活那么多年,厨艺虽不精,但也不算太差。
吃饱喝足,我撑得两眼发直,直想瞌睡。“大叔,我吃太多都动不了,休息一下,休息,嗝~嗝~”
大叔没好气地盘腿而坐,夜晚的山风有了些许寒意,但比起眼前这尊大神眼中的冰冷还真不算是什么。我不敢再耽搁,将他寻来的药煮上,外敷内服。施针的话,我还真没多少实战经验,拿着针比划来比划去,不知从何下手。
“呃……那个……大叔,您认|岤不?”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其实我认|岤,施针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我手抖。而且,在这种时候露拙,很有必要。
大叔大惊失色,“你不认|岤?!”
我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师傅没教完就死了,我认不全也情有可原,但解毒之法确是记得清楚。不然我给您说|岤位,您自个儿动手?”
大叔满脸寒霜,指节咯咯作响,似要发作。
见他动怒,我赶紧说道:“您淡定,淡定!小心毒气攻心!”
别过头去,忽略掉大叔杀人的眼神,抽出银针,“开始吧?”
在大叔的指挥下,我小心翼翼地下针,中途居然还扎到自己的手指,见大叔脸又黑一层,我冷汗连连。怎样的走投无路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我这么一个蒙古大夫手里啊?好在没再出什么大的岔子,忙活到月上中天终于收工。
我累了一天,很快便睡去,醒来时大叔已经不在。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整理凌霄阁,仔细打扫,任何一个旮旯都不放过。等到我觉得满意的时候,已近中午。
大叔像鬼一样出现在我身后,抓了两只鹌鹑。吃过饭,我抓紧时间为他行针疗毒,“再有三日便好,到时你行气无阻,也有力气下山。出去后,用我写的方子配药,外敷内服,待身上的花斑消失,毒就算解尽。不过你之前消耗的内力可就没那么快能补回来了。”我说着收起银针。
大叔又用那种探究的眼神赤裸裸地盯着我,“你师从何处?我不记得江湖上有如此高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化解奇毒。”
我冷笑一声,“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有点害怕他猜到了什么,乌花是凝天宫特产,解法自然也只有凝天宫才有。“怎么大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能调教出如此高徒的前辈高人。”大叔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你这两声高我和我师父一个都受不起,他若是高怎不把自己医好,我若是高,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给人为奴为婢?”我冷冷回道。
他并不感到惊奇,自顾说道:“我中毒之后去往白帝城求医,被君家人告知,我所中之毒名‘乌花’,他们只知赤炎石能暂缓毒性,却不知如何化解。”
白帝城君家,当今武林三大家之一,以医术见长,创派始祖可追溯到前朝皇族,显赫至今。连君家都不知如何化解的毒居然被我解掉,大叔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意识到不作些解释,这厮似乎不愿放过我,于是我胡诌道:“我小小一孤女,由于先天带有顽疾,被父母遗弃,幸得师傅收养,他教什么我便学什么,我识得此毒因为家师曾让我记过一些方子。至于我师父,就一江湖游医,他说从一本奇书的残本上瞧来了几个方子,让我好生记着,保不齐往后可以靠那几个方子攒些嫁妆。谁知他突然病逝,我的病却还没医好,只得按师父生前所教偏方慢慢为自己调养。我本来已是命途多舛,居然还遇到您这尊大神,拜托您好了后就赶紧走吧。”说罢我双手合十,对他连连作揖。
大叔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叹气道:“你想想看,要我师父真的厉害,我怎会一点武功都不懂,整日给人欺负?”
大叔似乎又信了几分,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又过两日,依旧没人上来接应,我真怀疑是不是又被耍了。好在这地儿清静,大叔好的快,到第四天真气已经运行无碍,遗憾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标识,眼见他要离开,我有些焦急,但还是尽量让自己对他的离开表示雀跃。
“我带你走,你不用在这里被人欺负。”临走时,大叔突然转身对我说道。
看着他那张俊脸,我的心跳乱几拍,机会来了!可是,万一不是他呢?摇摇头,他被人下毒伤成这样,对方见他不死怎会轻易罢休?我虽然很想确认他的身份,但跟着他这个危险人物,弄不好小命就没了,更何况赤炎潭的疗程还未结束,“谢过,还未到要走的时候,您先请。”
大叔了然一笑,“也好,等我办好事再来寻你,我会好好报答你。”他沉吟片刻,问:“你叫什么?”
“呃,您若有心,过得两年再上第一山,若我还在,必定对你有所求,到时,我们便两清了。”一个被追杀的人,戒心极重,过分的亲近和不恰当的打探只会招来杀生之祸。也许以退为进,方是上策。
“好。”大叔回答得相当干脆,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层层林海之中。
“嗯……”我拄着下巴,呆呆望着他离去的地方,生出几分怅然若失,还是第一次和外表如此出色的异性单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呢。
神还没回过来,就听到有人声,哎哟,终于有人上来了,我赶紧迎上去做低眉顺眼状。
来人有几分眼熟,好像就是上次独孤拓带来的那队黑衣人,一共六人,个个身手矫健,三两步就窜了上来,要知道那条路我可爬了少说半个小时。他们大包小包背了不少东西,是独孤拓要来么?想到那个冷冽的少年,我又开始嫉妒起独孤柔依来,有那么酷的哥哥护着疼着,好命呃。
除去六个黑衣人还有一绿一蓝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他们上来之后就没有鸟我,蓝衣少年麻利地打开所有包裹,将东西递给绿衣少年。香案、瓷器、点心、被褥……不过一刻钟,整个凌云阁一扫之前萧瑟之气,变得像是有人久居于此似的。
看来独孤拓是个挑剔的人,我默默瞧着,想起这半年来听到的那些传闻,这位二公子出了名的不喜女人接近,除了自己的妹妹,连亲生母亲都不爱亲近。如果不是基佬,那就是心理扭曲,吃过女人亏!我如是想。
“愣在这儿作甚?还不快走,省得污二公子的眼。”绿衣少年对我怒目而视,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十分滑稽。
我忍住笑,抬头看看他,一副小受样,垂下眼:“不知这位哥哥还有什么吩咐,所以不敢离开,我这就回去。”
他见我忍笑的怪样,有些恼火,骂了声:“丑人多作怪!”
“碧奴,赶紧,公子快到了。”蓝衣少年眉头皱起,很是不满。
“青靛哥哥,碧奴省得,不会耽误。”说着又瞪了我两眼,“还不快走!”
我耸耸肩,拿了包袱准备下望云崖。爬到一半,听到头顶有风声滑过,大鸟?噼里啪啦,几颗石子滚落,精准地命中我的头部,我痛叫一声,差点滚下山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听到一片赞誉之声四起。
“公子好俊的身手!”
“公子轻功又精进了”
“公子……”
原来是独孤拓那鸟人跃上望云崖踩了我头顶上方一块凸起岩石借力,“靠,有本事别借力啊!”我揉着起了大包的脑门,低声咒骂,以蜗牛的速度返回后山杂院报道。
从望云崖下来之后,我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梦里蓝沁瑶还是时时出现,不断提醒着我要做的事情。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被我叫做大叔的帅男。
时间过得很快,我依旧隐藏在人群中,不起眼,被遗忘,自己都不禁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想到日后离开也许会给云娘母子造成困扰,我尽量避免在人前与他们亲近。云娘有不解有伤心,以为我也开始嫌弃他们,我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得由着她去误会。
马上我就不再需要赤炎潭,两年,每三月一次,一共八次的疗程,细数前面平平安安的七次,我不得不感叹自己运气绝佳。
不过此刻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得意忘形,物极必反,夜路走多终见鬼。我居然睡着了,泡在赤炎潭里睡了过去!
第八章 意外丢初吻
更新时间2011127 21:35:22字数:3779
听到脚步声时已经晚了,我来不及起身,只得藏身石后,这是个不被人注意的死角,山腹中光线昏暗,也就是说只要我心理素质过硬,应该还是有机会逃生的。
按例取赤炎石都是在正午,那时水温最高,赤炎石的成色最易辨别。哪有晚上来的?况且这几日正逢三年一度的兵器谱排名争夺战,恰好轮到第一山主办,正是最为繁忙的时候,居然有人此时来取石,还好死不死,被我碰上!
来不及多想,我胸中阵阵擂鼓,静静趴在石头后面,尽量放缓呼吸。
“退下。”这声音居然有些耳熟,我脑中仔细辨认着。
“是。”
随着几串脚步声远离,山腹中又恢复了宁静,除了流水的声音再无其他。许久,剩下的那个人开始来回踱步,似是拿不定主意。
独孤拓!我终于记起这声音的主人。
我心高悬,只盼他赶紧选定,取石走人。可我的运气似乎真是耗尽了,独孤拓选来选去,离我越来越近。
呵,真是好眼光,我十指都快把石头抠出洞来,抓起衣物,深吸一口气,缓缓往水中沉去。
潭水滚热,我不敢睁眼,只感觉有金属敲击的震动传来。很快我肺中空气已用尽,那震动却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我死捂口鼻,拼命憋气。潭边的人似乎已经感觉到异常,他停下手中动作。
感到一股水流向我逼近,避无可避,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抓住我的肩头。我大惊失色,来不及挣扎就被拽出水面。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我将手中衣物盖到他头上。接着紧紧贴上他身,独孤拓摸到我滑腻的皮肤时身形一震。他的惊骇程度可想而知,但他力道不减,手如铁钳,我肩胛几乎碎裂,趁他伸手扯下盖住头脸的湿衣,我突起攀上他的脖颈,牢牢吻住他的唇瓣,他身上淡雅的木兰幽香沁入鼻尖。
靠,姐姐我居然把初吻就这样牺牲了!脑子里过电一般,来不及多想,舌头叩开他的牙齿,赤炎潭水悉数灌下他的喉咙。独孤拓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不知所措,已经完全失去一个习武之人该有的反应。
我也是知道独孤拓不喜女人亲近才出此下策,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看着他缓缓倒下的身体,我后怕得想哭,还好来的人是独孤拓,否则,我焉有命在!
赤炎潭水对常人来说是有毒的,和麻药有些相似,独孤拓只喝下一点儿就失去了意识。
我哆哆嗦嗦将湿衣套在身上,发疯一样往回跑。回到柴房,脱光后裹入被单,牙齿还在不停打架。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乱颤的小心肝儿,路上的足迹都隐藏了么?洞口都堵死了么?不行!我得马上跑路,以独孤拓的聪明很快就会想到那个狗洞,继而排查可疑从那儿进入的女性,我负责给赤炎潭送饭,绝对是首要排查对象。
事不宜迟,我迅速穿戴好,简单收拾了下,想想还是往云娘屋里去。屋里没有亮光,他们母子应该已经睡下,走近两步却隐隐有抽泣声传来。
唉,孤儿寡母,受尽欺凌,除了抱头痛哭,还能作甚?
摸出从大叔那里搜刮来的几粒金豆子,别的无能为力,希望这点钱可以帮到他们,正准备往门里塞,谁知门边的水罐突然落下打碎。
“谁?!”屋里传来云娘惊恐的声音。
我蹲下一看,原来门口绑了跟细线,云娘一定是被谢六吓怕了,做了个简易警报。看来不现身是不行了,我赶紧出声回应。
“丫头!”云娘听是我的声音很是惊奇,赶紧来开门。
“云姨!”我冲上去扑到她怀里,“我走了,您多保重。”
“你要去哪儿!”她压住惊叫声,拉住我的手。
我摇摇头,“如果……我会来看你们的。”如果我能活过十六岁,一定回来将洛宁洛可带出去!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云娘的心愿。
她见我神色凝重也不再多说,“丫头,保重。”其实这两年来,云娘看出许多端倪,却从来不问我的过往,而此时,也只简单一句告别。她坚持不受那些金豆子,说是我跑路一定要有钱财傍身,我抬出洛宁洛可她才勉为其难收下两颗。
怕给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敢多留,回到柴房,端起我仅有的缺口破碗喝了口水,冷静下来的头脑告诉我,这样跑掉等于不打自招,将自己暴露。也许因为兵器谱排名战,第一山怕惊动各大门派而选择低调处理呢?也许骄傲自负如独孤拓不允许旁人知道他在一个小女子手下吃瘪呢?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第一山只可能动用少部分人暗中排查,如此,我便还有点时间。
怎么办呢?我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我的包袱呢!我方才收拾好放在褥子上的包袱呢?有贼?我的第一反应。靠,什么贼居然会比我还穷?
咦?我仔细观察了一遍柴房的地,坑坑洼洼的裸地带着土腥味,问题是我铺褥子的草垛旁居然有几个浅浅的脚印。我顺着脚印寻出屋去,很快便出了杂院,看方向是往主峰主院去的。
奇了怪了,我踌躇着不敢贸然往前,往回走却惊奇地发现那些脚印都不见了。可是有那么笨的贼会留这么长的脚印么?除了故意为之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主峰不是我能去的地方,只有暂且回转。
见鬼了!回到柴房之后,我居然看到自己的包袱正好端端放在褥子上,一如它从未失踪过。
“阁下这般戏耍小女子,好玩么?”我声音不大不小,但我相信那人一定就在附近。
“呵呵”隐忍的笑声传来,整间屋子一览无余,来人不可能藏身屋内。
我望着屋顶,“阁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恩,你这两年来一直住在这儿?”身后劲风一闪,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我面前。
来人蒙面,但声音和体型看起来十分陌生。
“是。”我不疾不徐地回答。
“很好,跟我走吧。”黑衣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我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不作声,看他如何带我走。
这厮果然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呃,我其实也非香非玉,被他扛在肩上做起云霄飞车,胃顶得极其难受,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
周围景物簌簌略过,我知道自己来到了第一山主峰凌绝顶。灯火密集,虽是深夜还是人影绰绰,看来这位大哥功夫不弱,带着我还能出入自如。
这地儿我没来过,但听云娘说过,名为四海的院子是第一山专门招待宾客用的。我已经猜到是谁相请,我认识的人不多,有身份的似乎就那么一个。
“您就是这么款待救命恩人的呀?”我双手环抱,扬起下巴直视眼前人。
这个背影,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我想这辈子是忘不了的了。
他身旁侍从模样的女子似乎很想制止我无礼的言语和动作,可是大叔的眼神制止了她。
“别来无恙?”大叔转过身来,低压沙沉宛若古琴鸣咽,撞击着我的心房。
唉,怎么办?男人见得少就是这样容易花痴。“还好还好,暂时死不了,不过,再被他扛上几个来回就差不多了。”我趁机告个小状。
大叔有些责备地瞪了那个将我带来的黑衣人,此时黑衣小子已经卸下面巾,长得不赖的俊脸上,居然露出几分惶恐。
他对我还算重视,我默默估量着自己在大叔眼中的价值,事到如今只有求他庇护了。
“呵,小丫头,我这不是报恩来了么?”他的笑未入眼底,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个黑衣小子奉命去杂院柴房寻我,不想扑空,便顺手带走我的包裹,故意留下脚印,看我有没有胆追出,以此判断我是不是要找的人,之后我的反应符合了他的推断,这才现身相见。
“连战,还不快向……”大叔说着望向我。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自报姓名,似乎就有些不上道了,我淡淡接到:“蓝忘忧。”据我所知,离这个姓氏在大楚十分稀少,所以,不必要的麻烦能免则免。
“向蓝姑娘赔罪。”得知我的名字后,大叔眉头舒展了些许。
唤作连战的黑衣小子神色恭敬地朝我一礼,“蓝姑娘,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言重了。”我直起身很客气地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是么?只不过如果大叔的手下对我没有丝毫敬意,那我的处境会很不好,如今看来,大叔还是奉我为宾的,而我也只想得到一个上宾应有的待遇而已。
两年未见,他又添成熟,更加有男人味了。而我,也已过豆蔻之年,只是不知我还能享受这青春年少到几时。
许是察觉到我眼中透出的伤色,大叔欲言又止,对身后的女子说道:“连心,尽心服侍蓝姑娘。”
“忘忧,你定已疲乏,好好歇歇,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大叔边说边往外走,突然又向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道:“你尽可放心,我保你无虞。”
目送着他,直至他月白色的袍角消失在拐角,我的视线还是没有收回。
“请蓝姑娘沐浴更衣。”唤作连心的女子开口道,语气谦卑有礼,只是她微皱的眉头暴露了她的心绪。
我刚刚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大叔身上,这时才分神留意起连心,她与连战有几分相似,当是血亲。青春正好的侍女对英俊潇洒的男主人总会有些幻想,我抿嘴低笑,不以为意。
前半夜才在赤炎潭泡了半天,身子不至太脏,所以着重清洗了久未打理的头发。肩膀上独孤拓留下的指印触目惊心,肿得老高,问连心讨了伤药,稍稍缓解了点疼痛。
涂抹着药膏,赤炎潭里那一幕浮现脑海,光溜溜被一个男人抱满怀,还有那个吻,居然让我的心有些悸动,双颊后知后觉地火烧起来。冷静,冷静,怎么办?春心荡呀荡的,不过很快我的胡思乱想便被丹田中隐隐升腾的气流打断。
月华心经之所以是禁术,是因为练此心法者必须自小修习,历时十二年,这十二年间不会有任何内力存蓄,但却能改变人的浑身脉络,经脉具损者习之不仅能自愈,更能改变体质易于修习武功。十二年满,内力会激增,直至修习之人再也承受不住,浑身经脉爆裂而亡。也就是说,这是门内力速成的邪功,不仅让你一口吃成个胖子,更会让你活活撑死。所以如果没有凝天珏中的神功疏导消化我体内激增的内力,我再过两年便会经脉爆裂而死。
蓝沁瑶赌得好大,我不知道她是太相信自己,还是认定我命格够硬,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想到自己的死状,我不禁心生寒意,我不想死,不想!
盘膝而坐,行气调息,直至丹田中燥气消减。不知过了多久,耳中传来许多细小的声音,仔细辨认,是外屋的连心在说话,虽然故意压低,但我还是听得清楚,她在吩咐摆早膳。
猛然睁眼,意识到我现在的内力少说也有二十年修为,但只片刻,欣喜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忧惧。
第九章 比武风云台
更新时间2011128 19:52:54字数:4107
“蓝姑娘,可起身了?”连心的声音传来。
我伸个懒腰翻身下床,动了动筋骨,果然大有不同,整个人不复之前的孱弱,变得十分有力。
这房间本是连心所居,昨夜临时让出来的,也难怪她看我不爽。衣服虽是临时寻来的,但还算合身,比起我之前的粗布麻衣不知好上多少倍。
“连心姐姐,请进。”系好衣带,握住一头散发,梳头,还真是麻烦。
“不敢,蓝姑娘唤连心名字便可,连心给姑娘梳头。”说着她接过我手中的木梳,为我梳起发来。
连心的手很巧,一定经常帮她的主人梳头吧?想起子穆那头乌黑亮直的发,他青丝飘散慵懒魅惑的模样突地浮现脑中,呜,再想下去会鼻血的……啧,我这是怎么了?及时打住自己无边的意滛。
连心为我绾了个简单的美人髻,余下的发披散在脑后,蓝色丝带穿插其间,与这身衣服很是搭配,几只小小的珠钗点缀在乌发上,添了几分亮色。
大叔早已坐在厅堂等我用饭,许是前后反差太大,我居然从他眼中看到了惊艳,这是第一次,我在人前露出自己光洁的额头。这张脸,没能像她那位武林第一美人的母亲那般倾城绝色,多少有些遗憾。或许是年纪尚幼常年带病的缘故吧?我如是想。
“久等了,抱歉。”我微微福身,越过正在目瞪口呆的连战,坐到大叔对面。
子穆早已收回略带惊喜的目光,并未言语,作势请用。我也不客气,自顾吃了起来,因为我确实很饿。“你怎么不吃呢?大叔”这声大叔一出口,我清楚地看到眼前人石化的表情以及立在旁边的连心连战两人停滞的呼吸。
我抬起头,来不及咽下口中的水晶包,“咳咳咳……”呛死个人。接过子穆递来的茶水猛灌茶水,“咳咳……那个,你嫌我把你叫老了哈……我……我”我故意的,想试试你的容忍度。
“随忘忧喜欢。”大叔看我慌乱的样子宠溺地笑道,“我姓子,单名穆,是藏剑阁的主人。”
想做惊讶地低呼了一声,惶恐地坐立不安。其实昨晚被连战请来时,从他佩剑的标识上,我便已猜到大叔的身份。蓝沁瑶说过,如若身中乌花毒之人来自藏剑阁,务必要与之亲近,获取信任。
蓝沁瑶所交代的诸多事宜中,有许多不肯定的前缀,“倘若”“如果”“若是”……我便是按照这些假设,一步步摸索试探着走,其中风险有多大可想而知,稍有不慎,小命休矣。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为止,有惊无险。全仗蓝沁瑶的精心策划,虽然她只是给我提供了路标,怎么达到目的全凭我自己,但已足够,毕竟无论在什么世道,路都是要靠自己走的。
一向以行事莫测、低调著称的藏剑阁为何一改往日做派来争夺兵器谱排行呢?我佯装对江湖事一无所知的样子,递了个无邪的笑,“不知阁主对忘忧有何安排?”
“这几日委屈忘忧扮做我的侍女,待比武结束后再做打算如何?”子穆的口气虽然是询问,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不就是仰人鼻息安分守己么?我好像一直以来都在做这样的事,也不在乎多几个时日。
“是,忘忧遵阁主安排。”作为弱者,就应该有弱者的姿态,能屈能伸,是我必修的一课,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能伸的那一天。
用过早饭,第一山的弟子前来相请,说是比武开始,请各派当家人前去风云台。
“跟着我便好。”子穆站起身来,在我耳畔轻轻说道。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说话的热气洒在我颈间,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我立马敏感地缩着脖子拉开距离,抬头,对上他戏谑的双眼,丫故意的。
“大叔,想不到您还挺闷马蚤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又听到一声大叔,子穆表情有些僵硬,“闷马蚤?”
我认真地点头:“恩!就是平日里看起来正经八百、不苟言笑,但却会有很多让人鸡皮满身的举动和言语。”
“鸡皮满身?”子穆拉长语调。
我再次郑重点头:“恩,比如方才您的举动,就让我鸡皮阵阵,看,现在还没消哩。”说着我指了指自己麻麻的颈间。
“咳咳咳”连战在不停咳嗽,而连心正咬着嘴唇对我怒目而视。
我无视身后两人的异样,对着子穆行了个弯腰礼,“阁主大人,时辰不早,请。”
子穆没有再说什么,看了我一眼,伸出右手捋了捋自己的领口,大步出屋。他今日穿了身玉色直裾滚赤金边的长袍,英武中透着股儒雅之气,道不尽的潇洒倜傥。
而我毕恭毕敬地紧随其后,敛气敛神。出屋后,立马有六名随从跟上。
未见擂台,先闻人声。这风云台居然是将比邻主峰的一座矮峰直直削去尖头碾成了平台,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这工程量巨大得令人咋舌。且校场三面都是悬崖,往上一站,整座锦州城尽在眼底。
已是入秋,山风正厉,各门派的番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万里无云,碧天如洗,初晨的阳光给山峦镀上薄金,却没有丝毫温度。
看到这么大场面,我理应像身旁的连心连战那样腰板挺得老直,给大叔长脸,可我真得很冷,又不能像他们那样运内力御寒,只能微微往子穆身后缩了缩,希望他能帮我挡点风。
“连战,给蓝姑娘取件斗篷来。”子穆说话时,仍旧没有回头。
我眼角弯弯,大叔不错嘛,是惜花之人呢。不理连心眼中滑过的鄙视,继续看向场中。
此时坐在正中的独孤信已经宣布了比武开始,我的注意力自然不在场中打斗的二人,而是看独孤信身后那位风娇水媚的独孤夫人。
她,很美。曾经的蓝沁瑶也是这般美丽吧,不知怎的,眼前一片温氲,突然很想她,我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有这么深么?原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这丫头看似心冷无情,其实最情深义重不过。”蓝沁瑶对我的评价,呵呵,似乎真是被说中了呢。
独孤夫人身旁依偎着独孤柔依,一双美目时而盯着擂台,时而望向身旁的母亲。不点而娇的樱唇,毫无杂质的白狐裘裹在颈间,映得白玉无瑕的脸更加娇小清丽,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却已是如此动人。我是自愧不如的,即便裹着同样昂贵的皮草也不会有那种仪态万方的姿行。
再看独孤信,鹰眼有神,有着洞悉人心的锐利,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杀得难分难解的两人。一场比试结束,与同座的伽罗寺明觉方丈、清虚观无风道长、净水庵智圆师太攀谈开来。那些个和尚道士尼姑以世外人自居,不屑参加这种争名逐利的比武,自然最适合做公证人。我倒觉得这些出家人有些可恶,到哪儿都坐着看戏,看似不争,其实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巩固自己门派在武林中的地位而已。
独孤信目光并无落点,但我总觉得他看向藏剑阁这边的次数,比较多。
独孤信右后坐着一个瘦弱青年,再华贵的衣裳头冠也盖不住他满身病气,这人应当就是独孤信的大儿子独孤耀。独孤耀的母亲是独孤信的原配夫人,她身故之后蓝沁瑜才被扶正,成为当家主母的。
不出所料,独孤拓没有出现,想也是,他肯定正忙着追查赤炎潭里出现的女贼呢。
听云娘说过,独孤家年轻一辈中,除去二公子独孤拓,就是独孤信的入室弟子曲灿最为出色,也是独孤信最得意的弟子。我没有见过曲灿,但凭着平日里小丫鬟们的八卦,依稀猜到那个正望着独孤柔依发呆的小伙子应当就是曲灿无疑。剑眉星目,魁梧轩昂,倒也不失为一个俊小伙,假如他不发花痴的话,我对他的印象还能再上一档。
移开目光,看向与藏剑阁座次遥对的几个门派。白衣的是白帝城君家,红衣的是栖凤山庄凤家。再下来就是什么青云门、昆仑派、点苍派、丐帮之类,并无多少出彩人物,我也懒得多看。想当年离天放真是英雄末路,被这么几个二流门派给弄死了,想想都够可气的。
君家人几乎都有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傲脸孔,也无怪,白帝城君氏一族百年来都在忙着炼丹修仙,虽然自己还是肉体凡胎,可总自恃高人一等,有点犹太人那股子上帝选民的味道。要说医术嘛,如果凝天宫还在自然轮不到君家耀武扬威,不过医术虽然不咋地,制药还是很有一手,君家出产的各类丹丸药贴效果极佳,携带方便,什么止血疗毒的,生肌续骨的,武林人士几乎都认准白帝城君家的字号。一面是热衷修仙,渴望脱离俗世凡尘,一面君家字号的药店遍地开花,黄白阿堵物滚滚流进白帝城,还真是……默默叹了口气,就跟君家这些男男女女板着的冷脸一样,虚伪!
君家人全着白衣,乍眼看过去白花花一片,据说君家人不管男女个顶个的飘逸似仙,可我本来就对修仙人没多少好感,此时也就提不起细看的兴趣,而且怕盯久了得雪盲症。
再看凤家,以火凤为家徽,族人服色多多少少都带着红。庄主凤云傲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柄火凤刀不管到哪儿都是霸气张扬,性格最是豪爽,因此在江湖中人缘是极好的。他有个弟弟,我十二年前出入此世时在断肠崖上有过一面之缘。名唤凤云阳,与董妙卿曾有婚约,不想董妙卿与离天放私奔后身死,于是这凤云阳居然至今未娶,只为伊人,乃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情痴一枚!
因为凤家与第一山是姻亲,故而两家人来往最为频繁,因此山里的仆役们对凤家的事格外清楚,我自然也就知道得详细些。凤云傲膝下二子三女,大女儿已婚配,所嫁正是独孤信的大儿子独孤耀,二儿子便是我在后山见过的凤楚,三子名凤歌的与凤楚是孪生兄弟,不过,凤歌天生有腿疾不能行走,也极少被人提及。四女儿名凤羽,是位俏丽多姿的活泼女子,看着天真烂漫,无甚心机。排行老小名唤凤吟的女儿,此刻正眼光灼灼地望着我身前的闷马蚤男子穆。
我看得兴味盎然,暖风袭来,一顶斗篷将我裹了进去。抬头,子穆细心地替我系好丝带,一杯热茶递到面前:“喝点暖身。”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多少关切,但已足够我感动一阵。
“多谢。”带着满口茶香,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原来是一身红衣眉目如画的凤吟,正盯着我看呢。
我撇撇嘴,子穆这人,对每个女人都是温柔有礼,细心体贴,明明是无心之举,但如此做派却不知搅动多少少女春怀,惹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人家都盯着比武之人看,只有你,盯着席上人看。”子穆往后一靠,斜眼看着身后的我,语调轻软,目光温柔。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拜托,我虽然花痴,但也是花痴得很有节操滴,你这一套还是省省吧。心中虽是这般想,但面上还是得表现得很受用,回道:“我又不懂武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还不如看看座上众帅哥美女,武林俊杰养养眼。”
武功虽未练过,但理论知识还是蛮多的,尤其是有了内力之后,耳聪目明,是好是赖一目了然。谁都知道比武共五日,前两日只够暖场,后两日才是重头戏。所以我还是觉得看人比较有趣。
“看了这么久,忘忧可有入得了眼的?”子穆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各派席间游走。
“要说女子嘛,独孤家的三小姐,凤家的五小姐尤为出色,男子的话,除去凤家的二公子,就属阁主您最抢眼,不过还有一人最为出色,恐怕比起阁主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说着朝伽罗寺的方向看去。
“哦?”子穆追着我的目光,看向明觉方丈,见他不明,我指引道:“那个大和尚身后。”
子穆看清我所指之后,没好气地笑道:“和尚?”
我极认真地点头:“对,和尚。”
第十章 绝世美和尚
更新时间2011129 19:32:35字数:3630
弥勒佛般的明觉方丈憨态可掬地端坐,胖胖的身子恰好将那道身影挡住,那人虽然很懂得敛藏自己,却敌不过我一双火眼金睛。方才我将席间帅男美女打量了个遍他才姗姗来迟,低眉垂眼,静静立于明觉方丈身后。众人注意力皆在场上较量的双方,要不是我无聊专挑人看,还真难发现他。
不过乱瞧时惊鸿那么一瞥,虽只是个侧脸,却已知他的不凡。似乎察觉到我和子穆灼灼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莫说连心连战,连子穆都顿住了。
肤若凝脂若玉琢,仿佛轻轻一掐就能透出水来,嫩得让人心生不忍,不忍那身粗厉的僧袍在他身上多搁一刻。细长的脖颈与下巴勾勒出优雅柔和却不显弱气的线条,再高明的画师都难以描摹。微阖的唇若初春的桃瓣,娇嫩欲滴,叫人好生流连,似乎非得咬上一口才解得嗓中干渴。但看到那双清澈纯净的瞳时,任何绮念都变成了亵渎。如此的美好宁澈,让人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