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完结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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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完结 作者:未知

    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经不住首辅等人的劝说,已然决定除去文素了……”

    作者有话要说:犹豫了很久才发上来的,估计端端的无情会被谴责致死吧,但是肿么办呢?我还是爱他┭┮﹏┭┮还有皇帝,乃们是不是很失望,但是我要说,人无绝对,皇家的人更无纯然的善良。皇帝,终究是皇帝~不过请安心,这两人其实都没被黑化,因为故事还没结束,咳咳,你们懂的→_→顶锅盖遁……

    五五章

    刘珂在天牢外一阵阵徘徊,对牢头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是塞银子又是赔笑脸,却没有半点效果。

    牢头也是无奈,见他焦急若斯,出言安慰道:“刘大人就回去吧,毕竟是陛下特地命令看守的重犯,小人实在不敢私自通融啊。”

    刘珂失望至极,只好悻悻而归。

    文素已经被关了好几日,他四处奔走,能求的人都求遍了,可是没有丝毫效果。

    皇帝虽然之前挣扎动摇,但在首辅问出“陛下难道要一直受迫于摄政王的滛威之下”时,终究还是屈服了。

    他不知道那日平阳王究竟跟皇帝说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可能没有什么好事,以致于求了那么多人,他也始终没有去求平阳王。

    不过他还是去了摄政王府,却是为了找赵全。

    事到如今,也许只有一人可以力挽狂澜了。

    ……

    江南的战事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七个反王之中唯有广陵王兵马最多,所以扬州一战十分艰难,若非周贤达及时押送物资抵达,战局恐怕就会不可收拾了。

    广陵王不善治军,颇有些纸上谈兵的意味,不过身边有个军师十分厉害,萧峥精心布置的战局屡次三番被他找到生门,双方一度陷入僵局。

    直到江南大士族江家出面,以一女相许,丰厚嫁妆为条件,将之笼络了过来,这才扭转了局势。广陵王长期依赖他人,到此地步便无计可施,眼看便要大败。

    双方混战,往来也不似之前那般闭塞。没多久,江家便派人来找萧峥,提了一个条件。

    萧峥在帐房内静静地听完,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拒绝了:“回去禀告江氏族长,多谢他老人家的美意,可惜本王已有意中人,还是请他另择佳婿吧。”

    来传信的是个后生,许是在大家族里养出了刁脾气,闻言气不过,便顶撞道:“王爷是明白事理的,江家在此战中出过多少力气您也知晓,当初沿江除贪之事江家亦有分担,如今族长将他最宝贝的女儿许给王爷,您怎能直接一句话便回了?”

    萧峥终于抬眼看向他,一言未发,眼中凌厉已让他退后了半步,竟对刚才说的话隐隐生出后怕来。

    “江家是不是搞错了?本王来此是平叛的,是拯救江家等诸大世家于水火的,江家所做的一切本王铭记于心,他日一切好说,但现在……”

    他一把抽出手中长剑掷了过去,在那人脚尖处扎住,待惊得那后生一声惨叫出声时,才缓缓说完后半句话:“最好不要与本王谈条件!”

    后生半个字也说不出,面色苍白如纸,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帐外蛙声一片,夏风吹入,烛火摇动,映照着萧峥的脸色,忽明忽暗,如同他此时的心境。

    当物资运来的一刻他便明了,这么凌厉迅疾的速度,只怕文素已经动了手段,而一旦如此,恐怕就要遭了算计。

    他叹息一声,仰靠在椅背上阖目养神,思绪却早已飞回京城。

    陆坊既然故意克扣兵器,必然是萧端的指使,而他既然有心引文素犯事,应当是为了逼迫自己,看来临走的那几句交代终究是没有作用。

    同样是自己最在乎的至亲,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更不希望他们彼此伤害。

    可惜留在京城的眼线迟迟没有送来消息,京城可能已被封锁。好在他临走前给赵全留了令牌,然而他宁愿永远不要看到赵全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那必然已经是最后一步。

    他微微睁开眼,望着帐顶发呆。萧端定然想到他会猜到这一切幕后主使都是他,可是仍旧不顾一切的扑了进来。原来仇恨竟然在他心里埋下了这么深的根须。

    他也发现,自己并不完全了解这个侄子。萧端的动机不复杂,却坚持,执念了那么多年,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让他放下。

    萧峥想起当年温文尔雅拖着病体的长兄,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请他好好照顾萧端,然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下辈子,再也不要生在皇家了,起码不会连累我的孩子跟我一样苦命。”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虽然他一直想要忘掉。

    然而有些事情那个孩子记得比他更清楚,甚至是刻骨铭心。

    如今他什么都不奢求了,事到如今,惟愿文素平安无事便好。

    帐帘忽然被一人大力地掀开,打破安宁。周遭一阵细响,几道黑影迅速袭向门边,在萧峥抬眼看过去时,又悄然退去。

    一人大步流星地走入,风尘仆仆,面露焦色。

    “赵全?”萧峥惊愕非常,一下子站起身来,眉头皱紧:“你怎么来了?”

    赵全顾不得行礼,忙不迭的开了口:“王爷,大事不好,文大人性命堪忧了……”

    ※

    一般问斩皆安排在秋后,然而若是未防夜长梦多,便不乏提前者。

    文素便是此类。

    牢中最后一顿饭全是江南名菜,她吃得心安理得,一根菜叶也没留下,而后整理衣冠,硬是要求穿着那身官服才上了囚车。

    她知道自己会被除去,但是是牺牲在一场阴谋之下,而非渎职。她立于世间,坦坦荡荡,为何不能身着官服?

    主监斩官是王定永,他看了一眼文素身上的官袍,想说这于理不合,开口却说了一声抱歉:“文大人,在下求过情,但陛下已受教唆,根本听不进去,还望您见谅。”

    文素失笑,“御史大人能从当初的反对在下到如今为在下求情,已是莫大的恩情,岂可再奢求其他,文素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因为铐着枷锁,她行动不便,动作亦有些笨拙。

    王定永拦下,叹息道:“若是大人没有那个身份……也就一切好说了,可惜,可惜啊……”

    “身份?”

    文素不解,正要询问,同负责的副监斩官已经出言提醒王定永:“王大人,时辰到了。”

    王定永一愣,抬眼去看文素,便见她一张脸瞬间惨白。

    不可能不害怕,实际上这几日她一直在害怕,听着外面传来刘珂隐约的求情声,更是一次次希望有人能救她出去。终于到了这最后一日,强作轻松到了现在,最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畏惧。

    正是大好韶华,理想未曾实现,老天为何要让她走上这样一步?

    更何况,还未曾执起那人之手,白头之约永无兑现之日,叫她如何甘心?

    指尖微微颤抖,她忍住流泪的冲动,哑声对王定永道:“请大人为在下带一句话给摄政王,就说此生无缘,来生再聚……”

    话尚未说完,人已被两人一边一个架着拖到前方,被按跪在断头石处。

    下方的百姓知道这就要动手了,顿时齐齐一声惊呼。

    文素仰着脖子扫视下方,脸颊深陷,憔悴无比,然而明明刚才还慌乱的神色此时却反而渐渐平复了。

    她看到围观的也有不少女子,有的甚至与她是差不多的年纪。也许其中有些还对她如今的高官地位怀揣希冀,而今日之后,将彻底归于泡沫。

    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支持除去她,至少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女子扰乱朝堂,夺去属于他们这些男子的风头。新政将成为过去,而且因为事出有因,青海国也将无话可说。

    她是新政的牺牲品,是一场夺权阴谋的牺牲品,却偏偏有了理想抱负,实在不该。

    隔着人山人海,斜对面的茶楼上静静站着一人,白衣胜雪,眼含冷霜。

    他的视线投向断头台,看着那身着官袍的女子,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电般掠过,鼻尖似乎还弥漫着他第一次不慎扑倒她时,自她发间的散逸出来的淡淡槐花香。

    他们之间也许称不上熟稔,可是却极有默契。纵使从初识他便算计她,纵使她从来都对他口中的“至交”不敢认同,可是后来有事相助,还是第一个想到他。

    他甚至想起那晚抢信时不慎露出的伤疤,她却只是淡淡一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萧端有时候想,若是她只是她,没有这场算计,他甚至可能会喜欢上她。

    可惜,他终究是个无情之人。

    实际上他知道赵全去搬救兵了,但是前后必然会耗费不少时间,等叔叔回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了吧……

    断头台上蓦地响起一声大喝,刽子手举着宽背大刀抡着耍了几招,仰脖灌下一口酒,又尽数喷在刀刃上,算是开了刀,接着便一步步走向文素……

    萧端手中的杯子被攥的更紧,甚至都发出了轻响,最后在瞥见王定永终于缓缓举起那只签牌就要丢下时,终于不堪压力猛然碎裂。

    碎瓷片扎破手指,顿时鲜血淋漓。他却一下子被惊醒,暗暗骂了一声“可恶”,飞快地转身朝外冲去。

    茶楼外停着一匹马,他二话不说就上前解开绳索,在小二惊讶的呼声中翻身而上,迅速朝对面奔去。

    文素的脑袋已经被按在了断头石上,大汉搓了搓手,举起大刀……

    萧端尚未到跟前,见状慌忙开口,一个“刀”字刚出口,耳中忽然听见一阵破空长啸,一支羽箭凌厉的划破长空,直射而来,一箭正中刽子手手腕。

    刽子手惨叫着连退几步,众人都被这突来的一幕震住,一时无法反应。

    萧端转头看向箭羽射出的方向,两匹快马飞驰而来,为首一人身着玄甲,即使隔的这么远也能感到气势凛冽,好似从天而降的战神。

    王定永尚未发话,身边的副监斩官已经大怒而起,拍桌道:“敢劫法场?来人,马上就把人犯给处决了!”

    人群被马蹄冲散,一身玄甲的人影自马背直接跃上断头台,丢开手中长弓,一把抽出腰间长剑,挡在文素身前,“本王看谁敢!”

    “摄、摄政王?”

    副监斩官吓了一跳,随着他这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忙不迭的跪了下去,山呼声此起彼伏:“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峥的视线一点点扫视过去,最后落在远处尚且骑在马上的萧端身上,眼神沉痛,手中长剑被攥的死紧。但最后在看向面前的文素时,一身凛冽尽除,只余愧疚疼惜。

    他弯腰扶起她,张了张口,声音微哑,“是我对不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该说啥了,每个人都不止一面,大概这就是人心……嗯,从王爷的表现来看,果然权力是王道,武力是王道,爱情是王道,哈哈哈……我觉着,要是有人霸王,不如还是将素素送回断头台吧,咳咳,好邪恶→_→

    五六章

    “你说皇叔回来了,还带走了文素?”御书房内,听了福贵的禀报后,皇帝一下子丢开了手中的毛笔,起身道:“给朕更衣,朕要去摄政王府看看。”

    “陛下……”福贵小心翼翼的道:“您不怕摄政王迁怒于您么?”

    皇帝怔了怔,脚步微缩,但很快又继续大步朝外走去,“总要面对的。”

    摄政王府内此时并不安生,摄政王忽然毫无征兆的回来,将整个王府的人都吓了一跳。

    傅青玉因为得知文素要被斩首而想出去送行,却被关在了房里,一直闹腾到了现在,直到此时隐约听到些动静,得知是文素回来了,这才安下心来。

    文素连日没有休息,进了王府后,心绪一松便昏睡了过去,萧峥坐在床头陪了她一会儿,起身朝东暖阁而去。

    身上的甲胄尚未除下,鬓角发丝亦被风吹乱,他却毫不在意,径自推开房门,果然看见正在清洗手指伤口的萧端。

    甩了甩手,用白绢仔细包住,萧端这才抬眼看来,微微带笑,“叔叔竟然亲自回来了。”

    “是啊,你可失望?”

    “自然,您若晚些回来,便不是穿着盔甲回来了。”

    手中长剑铿然出鞘,手腕轻转,剑尖已经精准的架上他的肩头,萧峥强忍着怒气,眼神森寒,“云逸?哼,我给你取字云逸,盼你一生逍遥自在,不受拘束,你却兀自要跳入这些是非,还要牵扯进无辜之人,我养你教你,便是让你这般回报我的么?”

    萧端敛去笑意,面不改色:“叔叔,我要回报给您的是万里江山!”

    “万里江山又如何?你怎知我要的是这些?”

    “呵呵……”萧端苦笑,目光忽然冷若冰霜:“天生的帝王之才为何要放弃?为何要将江山拱手让给那个黄口小儿?他与他父亲崇光都不配坐那个位置!”

    萧峥眯了眯眼:“所以说……皇长子一脉才配是么?”

    萧端浑身一震。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是否真的只是这样?身为皇长子之后,你是否真的甘心?”

    萧峥一步步走近,长剑重重的压住他的肩头,“做一个闲散郡王不好么?为何不能放下这些?”

    “叔叔……”萧端闭了闭眼,语气无力,“我真的是要帮您,那个位子,我从来就不想要。”

    “因为觉得我配?”萧峥冷笑,“为帝者只有是否合适,没有配不配。”

    他撤去长剑,退开几步,转身背对着萧端,“你我是至亲,血浓于水,为了那个彼此都无意的皇位,何必弄到如此地步?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提醒你莫要动手,可是最后你还是让我失望了。我是希望你能真的有一日当得上云逸那个名字的……”

    萧端身子一僵,隐隐从他语气中感到了不妙,“叔叔您……”

    “所有事情我一人解释,你准备一下,离开吧,从此不要再回来。”

    “叔叔!”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犯的是谋反大罪!”

    萧端退后一步,怔怔的说不话来。

    “王爷,陛下来了。”屋外忽然传来赵全刻意压低的声音,萧峥闻言一震,转头看了一眼萧端,大步走了出去。

    皇帝等在书房,心中亦是惴惴,他在中途有过几次传旨赦免文素的念头,却一次次又没有付诸实施。

    萧峥推门而入时,他惊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迎上他的视线。

    “皇叔。”

    “陛下。”

    皇帝抿了抿唇,一时哑口无言,神色赧然,半晌才道:“文素一事,朕承认是怀有私心,但亦是遵从祖训,皇叔心中若有怨气,直说无妨,是朕愧对于您。”

    “陛下所说的祖训莫非是平阳王给您的?”

    皇帝点了点头,“正是。”

    萧峥不语,径自走到他身后的书架前,从中搬出一本厚厚的古籍,露出一只狭长的盒子。取出来后放在桌上打开,里面露出一卷羊皮,递到皇帝面前,“陛下看过这段真正的史实,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决定了。”

    皇帝怔了怔,接过来展开看了下去,越看越诧异,待看到下方竟然盖着太祖皇帝的私印,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文子衿当初是被太祖皇帝下过灭九族的诏令,可是若不是他主动递上都城兵力布防图,大梁的江山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拿下。

    文子衿其实是功臣,之所以后来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却是因为身份。

    因为……她其实是个女子。

    心爱之人成为了暴君厉帝的男宠,她为救人而抛家弃国,在最后承担了一切罪责与骂名,却仍旧从太祖皇帝那里承担了监视各大世家的重任,远赴江南。

    文家从来都不是前朝余孽,大梁反倒欠了文家许多。

    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叔,朕……”他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说好。

    “陛下的心思本王明白,既然陛下这么急着要权,本王便给你吧。”

    “什么?”

    皇帝惊叫出声,却见面前的萧峥一掀衣摆单膝跪地,“微臣自愿将大权奉上,只求陛下赦免文素,亦请陛下宽恕微臣私自回京之罪,准许微臣继续平定叛乱。”

    “这……”变化太突然,皇帝已经手足无措。

    他一向仰望,苦心孤诣想要赢过的人,强势高傲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竟然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跪,跪的是陛□后的皇位,而非您本人。”萧峥抬头看他,神色肃然,“还请陛下先听微臣将一切事情禀明,若陛下仍旧坚持自己已经可以胜任帝王之责,微臣绝对不会再阻拦您亲政。”

    皇帝皱眉,被这话一激,心中傲气又起,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在此之前,还请陛下饶一人不死。”

    “何人?”

    “平阳王。”

    ……

    文素是被傅青玉的哭声给吵醒的。从混沌香甜的美梦中清醒,一眼便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坐在床头抽泣不止。

    “青玉?你怎么了?”

    开了口才发现嗓音有些嘶哑,傅青玉见状忙抹了抹眼睛,从桌边取来一杯茶水,扶着她饮下。

    “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文素点了点头,看着她微笑,“莫不是被我这模样给吓的?我已经没事了。”

    “不是……”傅青玉摇头,刚停了一瞬的眼泪又开始恣意奔流。

    文素正在奇怪,却见她起身,一下子跪倒在自己面前。

    “哎,这是做什么?”她忙掀了薄毯要下床去扶她,却被傅青玉抬手制止。

    “素素,等我说完这番话,你就明白了。”她垂着眼,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脸色,“有关你的身份,是我透露给首辅大人的,虽然我不知情,但若不是我之前告诉了平阳王,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你也不会被送上断头台……”

    “什么?”文素喃喃,想起行刑之前王定永对她身份的叹息,心中古怪,“我的身份究竟有什么不对的?”

    傅青玉顿了顿,终于据实相告……

    “你是说我那个宰相先祖其实是太祖皇帝悬赏的重犯?难怪……”文素目光怔忪,沉吟不语。

    如今朝堂上下都知道了她这个身份,被认定是前朝余孽之后,自然是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在狱中时,她还在思考平阳王会用什么样的法子将她置于死地,现在才知道事情原委。

    除去犯事之外,这个身份只要稍微夸大一番,便足够了。

    “素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敢奢求你原谅,但此后千山万水访君难,临行之前,一定要来看一看你。”

    “你要走?”文素掀了毯子下床,想要扶她,却还是没有动手。

    说不怨怪绝对不可能,可是毕竟相识至今,看她这般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忏悔,又有些不忍心。

    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傅青玉穿戴整齐,还束了男子的发式,只怕是立即就要动身。

    “是,我要回江西老家去,经此一事,方知我太多不足,修身养性尚未齐全,如何能入官场?既然你已回来,朝政大事还是由你做主的吧,那辞官一事便请你允许了。”

    文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傅青玉起身又朝她拜了一拜,拭去眼下泪痕,转身出门。

    然而走出房门没几步,便在回廊拐角看到了一身铠甲的摄政王,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如炬,如同过去的每一次,淡漠而威严。

    她心中一慌,忙不迭的下拜,心中情绪复杂,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萧峥步履不停,只在与她即将擦身而过时,声音淡淡地道:“此后永远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傅青玉浑身一震,几欲瘫倒,身边人已远去,步伐稳健,渐行渐远,好似从未在她身侧停留过……

    一扇门,一人在内,一人在外。

    先前文素没醒,萧峥还能陪着她,此时得知她醒来,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而入,一抬头看见她消瘦了许多的背影,心中酸涩。

    文素转头看来,对上他的视线,微微笑了笑,“王爷。”

    萧峥一震,皱了皱眉,自这声称呼之后,已然察觉出她神色间的疏离。

    “素素……”刚要走近,文素已经后退了几步。

    “王爷,如今下官是戴罪之身,您救了下官性命,已是感激不尽,切莫连累王爷再受牵连。”

    “你说什么?”萧峥快步上前,凝视着她低垂的眼睫,“是因为那个身份?我说过,过往的历史,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不知真假。”

    “不……”文素摇了摇头,“下官若是这般介意自己的出身,就不会鼓足勇气步入官场,下官是因为触犯了律法,王爷又为下官私自回京,此事总要有个了结。”

    “所以你要替我扛下罪名么?”萧峥已经隐隐动怒。

    文素越发低眉顺目,顿了顿,点头道:“下官会向陛下禀明,是下官暗中派人去求王爷回京的……”

    话音制止在他的动作下,萧峥几乎是毫不温柔地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揉碾着她的双唇,昭示他此时满溢在胸腔间的郁堵和失望。

    然而不过短短一瞬,又渐渐放柔了动作,按着她的背紧紧纳入怀间,细吻落到耳侧,化为呢喃:“我好不容易才堪堪赶到,差一分一毫便此生相见无望,你怎能对我说这种话,你若不在,我当如何?”

    文素一直压抑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悉数落入他颈间,打湿了肩头的铠甲,终于伸手揽住他,哽咽着呼唤:“退之……”

    萧峥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哄着受了惊吓的孩子,“没事了,陛下很快就会下旨赦免你,放心。”

    哭音顿住,文素诧异的看他,“你是不是答应了陛下什么?”

    已经送上断头台的人突然被赦免,其中不可能没有条件。

    萧峥无所谓的一笑,“没什么,你莫要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猜出文子衿是女子的天才们,你们赢了,等着番外跟她相见吧,o(n_n)o哈哈~其实看故事就是个探索的过程,有些疑问中途解决了,有些却要到通篇看完才能彻底明白,所以有时还需要些耐心,这个,咳咳,我可不是有心卖关子的,故事就是这样发展的嘛~otz还是那句话,只要没到结尾,就一切皆有可能,这样才有意思嘛╮(╯▽╰)╭嗯,美滛们,要给力的出水哟,嘿嘿xdd

    五七章

    第二日皇帝连颁三道诏令:

    一,赦免文素,官复原职。

    二,首辅捏造谣言意图谋害他人,予以革职,永不叙用。

    三,平阳王长留京城实为不妥,遣送回平阳,永世不得入京。

    诏令一出,朝野顿时风传摄政王已经将陛下制服,人人自危。

    这些诏令颁下,摄政王便连夜赶回江南,几乎毫不停顿。而朝政大权则仍旧握在文素手中,只是皇帝称病不再早朝,满朝文武,特别是保皇党,个个心慌难安。

    这之后整个朝廷陷入一种无为状态,文素几乎足不出府,只在一方院落中处理政务。而这期间,她除了将户部尚书和陆坊这两个罪臣收押了之外,其余的几乎什么也没做。

    平阳王与她只隔了几道围墙,却再无半点交集。

    据说他本该被立即遣送出京,奈何突然旧疾复发,便只好先这般养着,待身子好了再说。

    沿江之地的战事自入秋后开始出现明显的扭转。

    扬州一战,广陵王被斩马下,摄政王威名大盛,人人风传当初的战神晋王又回来了,弄的江南那方几个王爷人心惶惶,开始自乱阵脚。

    深秋之际,萧峥定下了渡江之策,只因气候渐渐转寒,越拖越对渡江作战不利。所幸扬州收复之后,当地百姓欢欣鼓舞,自发帮助士兵们扩建瓜洲渡头,未至入冬,已经可以渡江。

    选了个顺风的日子,全军兵分四路,三路成包抄之势直逼江南,后方一路停于江面,随时备援。

    一直处于指挥位置的萧峥此番决定亲自打头阵,他还未曾忘记对文素许下的亲手拿下江南的诺言。

    瓜洲渡口直通润州,未及靠岸便见到对方严密的船阵,箭羽如流矢般飞射而来,奈何萧峥这方是顺风,对方的射距大为受损,眼看便无法阻止朝廷军迫近,对方不免军心大乱。

    萧峥对水战其实没什么经验,好在此次有上天相助。眼前场景倒是与当年赤壁之战有些相似,他受到启发,便命人点燃箭簇,亲自拉弓射出,一箭射落对方大旗,火星溅下,在这干燥的深秋特别容易引燃,加上有风,一下子便烧起了一小块。

    将士们见状纷纷效仿,长江江面上,仿佛重现当年火烧赤壁的战况。所幸那些士兵通水性,死伤倒没有历史上的那场战役来的惨重,然而战甲被毁,船阵被冲散,已失去了抵抗之力。

    开头便如此顺利,朝廷军皆认为此战有上天相助,士气越发高昂。萧峥借机将这消息传扬开去,对反王们的心理又是个不小的打击。

    江面作战三日,终于一举击溃对方。萧峥毫不停顿,一路指挥着冲上岸。

    陆地作战是他的强项,当年作战累积下的风评又好,以致于当地官员百姓纷纷投靠,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润州。

    紧接着两路军队东西分头开进,过五日,拿下整个镇江府。

    吴王此时正领着剩下的四个反王避于金陵府,听到风声,其余反王皆劝他退避至无锡或苏州,却被他一口回绝,还将几人大骂了一顿,接着便冷静的分置了任务:

    魏王带五万兵马守住武进,广阳王领五万兵马守住句容,齐王往南镇于湖州,赵王则退守至宣城。

    这四个地方连同吴王自己镇守的金陵府,刚好对镇江成合围之势,就算不能阻止朝廷军,起码萧峥一一击破也需要时间,这样便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

    然而他们忘了投诚的蜀王早把他们的兵力布防卖给了萧峥,收到探子回报的消息,萧峥稍稍思索了一番,便做出了应对。

    他没有一一击破,只是先一鼓作气攻破了离镇江最近的句容城,而后便直接进入这个包围圈的中心,仿佛主动羊入虎口,堂而皇之,不急不忙。

    可就在吴王准备里应外合将他一锅端的时候,萧峥已经先他一步派人去拜访了几位王爷,能收买的收买,不能收买的恐吓,至少也要动摇一下他们的信心。

    之后他将军队整编成为百人一队的小组,分批次进攻这几个地方,毫无章法,毫无规律,想到哪个地方便去攻打一下,什么时候想到便什么时候动手,打了就撤,完全是种赤|裸裸的马蚤扰!

    吴王对此忍无可忍,有次竟不顾形象的站在金陵城头对迅速撤离的马蚤扰分队破口大骂,什么皇室该有的礼仪风度,统统都去见鬼!

    一直到初冬时节,马蚤扰分队们经过无数次演练,已经成功找到了几城兵力的强弱分别,于某个夜间大军偷袭,直接拿下了兵力最弱的湖州。

    而后封锁消息,排遣马蚤扰分队开往武进。

    负责镇守武进的魏王早就懒得理他们了,就打算让他们自己玩儿吧,谁知这么一放松,后面大部队突然扑到,又是一个一锅端。

    宣城的赵王听到了风声,忙不迭的夜奔至萧峥营中请求归顺,并且很没操守的保证自己绝对不像蜀王那样要求重归封地,还将主动送交质子。

    于是萧峥慢条斯理的整结大军,开往金陵府。

    吴王实乃枭雄,否则当初也不能领着这么多藩王造反,简直抽走了小半个朝廷。

    听闻萧峥大军开到,他也不含糊,亲自领着全城兵马冲出城门,随即便命令关城门,大有不成功则成仁之意。

    同样是而立之年,同样是相貌出众,两军阵前,两王遥遥相望,彼此毫不退让。

    身为军人,萧峥对他这种无畏精神十分欣赏,拍马上前,朗声对他道:“萧峻,若你此时投降,本王念你身为陛下亲叔,尚可饶你不死。”

    “哼哼……”吴王冷笑连连,连身上的银甲也在阳光下泛出寒冽之气,“萧峥,你以为会打仗的只有你一个不成?少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萧峥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吴王已经抢先一挥手,身后的军队顿时犹如潮水般涌来。

    萧峥对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冷静的执旗挥舞,色彩不同,口号不同,军队亦随之变换阵型。

    吴王的军队来势凶猛,但这样也极容易冲入对方的包围圈。所幸很快他便发现了生门,立即指挥军队从中突围,毫不费力的摆脱了困境。

    正得意着,一转眼萧峥阵势又变,先前已然逃出的军队再次陷入泥沼,他这才发现之前的阵型根本就是个骗局,厉害的是后面的这个。

    好一招请君入瓮!

    吴王怎甘心自己长久以来的经营功亏一篑?干脆一拍马,手执长枪便朝萧峥袭来。

    仿佛早就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萧峥拔剑相迎,顺利挑开他刺来的一枪。

    “看来吴王在江南待得太安逸了,这一枪简直半点力道也无啊!”看着吴王在他面前咬牙切齿,萧峥勾唇冷笑。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萧峻为人自大孤傲,最是无法忍受别人的轻视。如今萧峥正是要利用这点刺激他,瓦解他的斗志,催乱他的阵脚。

    吴王果然大怒,复又来袭,这次力道简直用了十成。萧峥伏□子险险避开,反手一剑划在他手背上。吴王吃痛,长枪险些掉落。

    “不过如此,吴王除了口气之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混账!”

    吴王干脆翻身下马,长枪就要扫向萧峥坐骑。萧峥眼疾手快,一掌拍在马臀上,顺势跃下马背,马已跳开,险些冲开吴王。

    不同于马背之上的作战,这样的近身搏斗考量更多的是武艺。

    吴王的武艺不差,可是对比长久征战训练出来的凌厉甚至狠绝的招式,萧峥则要更胜一筹,所以将吴王激得跳下马的一刻,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胜算。

    长枪被舞的呼呼作响,萧峥抬剑格挡住,欺身而上,紧贴着吴王出招,将他长枪的优势给磨灭殆尽。

    吴王很快便发现了他的意图,长枪倒转,直接用棍身重重击在他背上,萧峥闷哼一声,微微退开一步,吴王逮住机会,手握枪头直刺他胸膛。

    电光火石间避无可避,萧峥侧身避让,同时手中长剑送出,在自己肩头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时,长剑没入了吴王腹间,厚重的铠甲也难挡这一击,剑尖直接穿背而出。

    两人动作定格,彼此横眉冷目,依旧如起初时那样毫不退让。

    激战的军队已经渐渐分出胜负,萧峥看着吴王的银甲下摆鲜血淋漓的模样和他愈见苍白的脸色,似叹似诉:“你输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一手握住肩头枪头忍着剧痛用力拔|出,而后抽出长剑,带出一阵血雾。

    吴王的身子猛地一晃,狠狠地瞪着他,终是不甘不愿的倒了下去。

    萧峥剑尖指地,目光扫向金陵府城门,

    但愿这是平生最后一战……

    梁崇德二年,在百姓们眼中是个十分诡异的一年。

    年初皇帝陛下与青海国女王轰轰烈烈的定了白头之盟,之后便出了大梁第一个总揽朝政的一品女大员文少傅。接着就是摄政王亲自挂帅平叛,然而却在期间匆忙赶回,从刽子手刀下救了莫名其妙被推上断头台的文少傅。

    这之后朝廷罢黜首辅,偃旗息鼓。皇帝陛下深居宫内,文少傅亦深居简出。百姓们便将目光投向了江南战场。

    同年冬,摄政王先后斩杀广陵、广阳、齐、魏四王,招安赵王,最后亲斩吴王于金陵城前,定下乾坤。

    班师回朝之日正值北国大雪,街道人迹清冷,久未露面的文少傅独自登上城楼,自清早便远眺守望,一直到午时才看到那玄龙般的军队。

    摄政王一马当先,远远望去,玄甲对映白雪,白马踩踏疾风,逆阳而来,呼啸沧桑。

    文素静立城楼,轻轻微笑,终是等到了他的凯旋。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最近是不是勤奋地令人发指,有木有有木有?所以说,乃们不撒花不足以平民奋啊!哈哈哈……

    五八章

    深冬某日的傍晚,一辆马车从摄政王府出发,由近百人的御林军押送,奔往平阳。

    行至城门口,马车被拦下,片刻后有人自城楼上走下,停于马车边。

    仿佛是种对峙,这般过了许久,车帘终于被车中人掀开,萧端白衣散发,施施然走下车来,看着面前的女子,似笑非笑,“可别说你是来送我的。”

    “平阳王爷曾经也送别过我,如今回送,亦是应当。”

    萧端微微一怔,想起她说的是马车中的那番诀别,勾了勾唇,“可能你不相信,但我那时说的的确是实话,此生也许只有你一人算是我的朋友了。”

    “我相信。”文素勉强对他一笑,“离别之前,我也还是平阳王爷的朋友。”

    她不是什么圣人,已经被利用到差点丧命的地步,对他绝对不可能再是过往的心境,然而如他曾经多次所言,毕竟相交一场,临别送行,算是做个了断吧。

    “害你若此,你还能赶来相送,真是难得。”萧端摇头笑了笑,大病之后的身子越发清瘦,加之衣裳单薄,简直犹如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看一眼文素,他径自举步朝前而去,叹息道:“就此别过吧。”

    后面的禁卫军赶忙赶着马车跟上,那么多人看守着一个弱质文秀的男子,玄色甲胄对照他一身白衣,任谁看了都觉得强弱分明,可是他却走得极为轻松,好似在观赏周遭风景。

    “平阳王爷!”文素忽然唤了他一声,凝视着他的背影道:“当日即将行刑之时,你忽然出现,是否是来救我的?”

    “哦?被发现了么?”萧端不曾回头,只是冷笑,“你太自作多情了,我只不过是想走近看看你是如何命丧我手罢了。”

    “可是我听见您喊了一声‘刀’,难道您不是要说‘刀下留人’?”

    “哈哈哈……”萧端大笑,微微侧头,夕阳西下,只留给她一个精致的侧脸剪影,“真是感激你将我想象的这般好心了,后会无期。”

    “等等!”

    文素叫住他,走上前去,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他。

    萧端接过来一看,神情一震,“这是……”

    “王爷让我给你的,免死金牌,将来万一有事,可以自保。”

    手微微一抖,抬头时,萧端的脸上却又挂满了笑容,随手将金牌揣进怀里,那双稍显细长的双眼黑亮如初,“如此便替我多谢叔叔吧……”

    “……好。”

    “还有……对不起。”

    文素神情微动,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融入夕阳余晖之中。

    寒风拂过,卷来他隐隐的低吟:

    “云中谁来击天鼓,

    棰折鼓裂亦枉然。

    一生一世一场梦,

    一梦何不一万年?”

    明明是极轻的语调,却带着难遏的势头,不温不火,气息绵长。

    文素叹息一声,平阳王爷,你真的放下了么?

    抬眼看向城楼,那人一身玄衣,早已静立许久,却始终没有下来相送,直到此时才极目远望,所有情绪都敛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暗光浮动,却难以探其心意。

    这至亲的二人却恰恰极为矛盾。

    一人看似淡漠,实则重情。另一人看似温和多情,却心狠手辣。

    然而人无极端,心中一丝良善仍旧未泯,纵使再遮掩,也能叫人窥见。

    这样的少年,因何生于帝王之家?

    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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