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世婚(完结)第8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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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婚(完结) 作者:未知

    “先去,我们随后就到。”容七朝身后的马车比了个手势,不客气地跳上了陆缄的马车,四处打量一番,笑着拍了拍陆缄的肩膀:“你倒是会享福,外头看着不显眼,里头布置得可舒服。”

    陆缄微微一笑:“内子身子不便,总要以她为先。”

    容七挑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了,道:“知道了,男人么,小事儿上就该多让让女人。”又笑道:“难得你主动邀约我出来,说说,是有什么好玩的?”

    陆缄坐直了身子,含笑道:“无他,内子命她铺子里的管事设了个小小的关扑游戏,玩闹玩闹。”

    容七本来懒散的肩背一下子绷直了,道:“你怎知我们想玩这个?”

    凡是人,都带了三分赌性,更何况是这样全民欢腾的轻松时光?容家家规森严,但这容七却是老来子,年轻人喜欢玩乐不是什么秘密。陆缄不与他说这些,只道:“七郎也喜欢的么?原只是图个热闹,既然喜欢,那便更好了。”

    容七兴奋不已:“在其他地方总是束手束脚,今日可要好生尽兴一番。你还请了谁?”

    陆缄一笑:“说来惭愧,因着请了你们,便不曾胡乱请人。”

    容七微微挑眉:“你也太小心谨慎了些,我不是挑剔傲慢之人。”

    “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请你。”陆缄也不多言,只管领他到了铺子门口。那铺子门首高悬着的“林记宝货行”五个大红灯笼随风打转,下面扎了个五彩大棚,里面放着些珠翠、冠梳、玩具、扇子、簪钗、丝绸之属,好些人围在那里关扑,笑声喊声响成一片,闹得沸反连天的。

    见马车到了,姚琢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护着几人进了后院,林谨容裹着件兜帽大毛披风,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来,含笑立在门前候着,与容七、张珊娘见过礼,便领他二人入了一间精致的雅室。

    张珊娘适才已听容七说了缘由,也有些跃跃欲试,乃叹道:“早年我也曾偷偷与杏娘、琼娘一起玩过,却不是这样正经的玩法。”

    林谨容就笑道:“我是想请她二人来着,但总觉着有些冒昧了。”

    张珊娘就来了兴致:“不怕,若是你不嫌烦,我便立即让人去喊她二人来。琼娘最近心情不好,正好与她排解排解。”

    “人多才好玩。”容七是个自来熟,丝毫不怕陆缄与林谨容嫌他多事,直截了当地与陆缄道:“敏行你素日太严肃端正了些。这样的机会,正该想方设法多结交几个人,将来不管是留在京中,还是放了外任,对你也只有好处的。就不说宦途,就说二嫂这个铺子,生意指不定更好呢。”

    既然他主动提及,这便是好机会,陆缄趁机道:“不瞒七郎,今日请了贤伉俪过来,实在是有点小私心的。”

    容七和张珊娘不露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张珊娘止住要去请许杏娘和赵琼娘的人,又示意身边人退下后,容七方出声道:“实话与二位说,如果能帮上忙的不用多说,但若是不能,还要请你们见谅。”他是老来子,袭的是祖上的恩萌,仗的是父兄的势,这倒是实话实说。

    他直接,陆缄也干脆,便将铺子里遇到的事情说了,道:“我不是轻易想给人添麻烦的人,但长此以往只怕是麻烦不断,有朝一日总要求人,不如早作打算。若是贤伉俪能借势那便极好,若是不能,还请帮忙搭个桥。”想了想,又添补了一句:“本来我们倒也不缺钱,怕麻烦这铺子也可不开,只是她有个小心愿,便离不得这铺子了。”

    容七却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才一听说就明白了:“是了,你们在这京中无根无底,若是寻常生意倒也罢了,宝货生意本就招人眼,近来生意越好,那更是招眼。天子脚下,虽不至于就敢强买强卖,但被人盯上,三天两头惹事是挺麻烦的。你莫要担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他如此豪爽,令陆缄和林谨容十分意外,正要称谢,张珊娘微微一笑,把话接了过去,柔声道:“又不是杀人放火,违纪乱法,不过举手之劳,自然是能帮的都要帮。但只是,我可否听容娘说说你的心愿?”

    言下之意便是举手之劳是可以的。张珊娘可比容七精明得多,轻易敷衍不得,但林谨容并不打算敷衍她,坦然道:“我的愿望只不过是想开办一个义庄,尽力让身边所见的贫女能有个归宿而已。”

    张珊娘面上露了几分惊讶,随即很快掩盖过去,轻轻一笑:“容娘这个想法极好,但请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天底下的贫女何其多,凭你一人之力,又能管得了多少”

    林谨容静静地道:“我求的不是数目,而是心安。”她猜张珊娘大概会把她当作是沽名钓誉之辈,但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只因这种事情,相信的便信了,不信的怎么也解释不清。

    张珊娘沉吟片刻,道:“人各有志,何可思量。那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容七凑过来道:“什么怎么做?反正就是有人上门来找茬儿,让他们去找我就是了。”

    张珊娘的眉毛一挑,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来:“七郎啊七郎,你当是争强斗狠要你们爷们出力气呢,我看你和陆二爷还是去外头玩吧,这是容娘的铺子,便是咱们女人的事情,还是我和她说更好些。”

    林谨容对张珊娘佩服得五体投地,轻轻一句话,便言明了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做,也不是无原则地给他们做挡箭牌,更不要容七的豪爽与讲义气被人轻易利用,转着转着,便把男人们的情面义气给抹开了,剩下的都是女人的事。接下来若是谈不好,她要拒绝自己,陆缄和容七也不好说什么。当下顺着张珊娘的意思,给陆缄使了个眼色,陆缄便把容七劝了出去:“走,外头玩去。”

    待得二人去了,林谨容方笑道:“我这里做的是正当生意,平日只是借府上一个名头镇着,并不会多生事端。”看着张珊娘的神色,委婉地把若是她肯帮忙,便分她一分红利的事说了,又特别强调了一点,若是不幸遭遇大事之时,又另当别论,总归是不会叫他们夫妻二人吃亏就是了。

    张珊娘神色不定,兀自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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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337章 性情

    第337章 性情

    林谨容见张珊娘沉吟,也不急,只耐心等待。似他们这样的大家子,凡事就爱讲究一个面子排场,收入未必多,开销却一定大,现在靠着公中还好,但日后落到小夫妻头上的钱财又会有多少?只要张珊娘是个会过日子的,便不会拒绝这飞来之财。

    良久,张珊娘方轻轻一笑:“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是想办义庄做好事,我却要分你的红利……”

    林谨容分明知道她动了心,所撑着的不过是一张面子而已,却也并不因此轻瞧于她,只含笑道:“这钱也不是白给的,我请你们帮忙,总要四处打点不是?只怕拿去做茶钱都还不够呢,总不能让你替我垫钱啊。要是珊娘觉得不妥当,帮我搭个桥,介绍一位稳妥些的也行。若是没有支撑,什么义庄都是天上的云。”

    张珊娘掩口一笑,正色道:“你说得不错,你这生意想要做大,的确是要四处周全的,平日里的交往人情的确少不得。而我,即应了你,便要替你周全,不拘大事小事,都要尽力替你周全。所以,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过是面子问题而已,关键的是里子和一个承诺,林谨容便起身行礼相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珊娘忙扶住她:“客气什么,都是家乡人,况且你真不容易。”美目一转,盈盈笑道:“咱们不过各取所需而已,但容娘可别把我当成贪财的人,我不是谁的钱都敢拿的。”如果不是先把陆缄和林谨容二人的为人爱好交往都弄得清清楚楚,她也不敢碰。

    “知道。”林谨容目的达成,心情极好,含笑问她:“还要去请琼娘并杏娘么?”

    “当然要,这便是建立人情关系的第一步啊。”张珊娘轻轻一拍手,应声进来一个美婢,听了她的吩咐,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寻人去请赵琼娘并许杏娘不提。

    不多时,许杏娘带着她的夫婿卫三郎一并来了,赵琼娘却不见,张珊娘便替赵琼娘解释:“她娘家出了点事,我本想让她来散散心,但她不肯来,也便罢了。”

    许杏娘就抱怨道:“我说其实也不全怪赵家大哥哥啊,天灾人祸怪得谁?若是有城墙围着,那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他不过是胆子小了点,刚有民乱的时候不敢上报,谁会想到灾祸会演变到了这个地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谨容立时竖起了耳朵:“怎么回事?什么民乱?”

    “你没听说?”张珊娘露出几分讶异来,随即了然一笑:“是了,定是你家夫婿不愿意拿这种事情打扰你,所以不说与你听。但其实,又有什么?这几年以来,各地天灾不断,已是出了好几场乱子啦,倒霉的人家也不知有多少……”遂把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悄声说与林谨容知晓。

    林谨容听得暗暗惊心,由不得的又想起平洲那场灾祸来。

    张珊娘见她出神,忙道:“莫不是给吓着了?”

    林谨容赶紧回神一笑,道:“不是,只是有些感叹。咱们别光坐着说闲话了,关扑,关扑。”言罢叫了人进来,摆出好些精致的小东西,张珊娘与许杏娘也拿出自己备下的东西,开始赌钱耍子。

    林谨容借着玩耍,仔细观察张珊娘并许杏娘的性情,发现这二人虽然贪玩,却都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张珊娘很自律,许杏娘有点冒失,却不失天真。于是把心情又放平和了两份。

    陆缄几个早前在外头看热闹,后来也加进来,一群人玩到将近四更时分方才尽兴散去。

    林谨容不输不赢,赢了张珊娘一支红珊瑚簪子,许杏娘的水晶双雁扇坠也给她赢了去,同时也输了这二人自家铺子里出的珍珠香囊和钗子各一对;陆缄却是输了不少与容七并卫三。待得归家,林谨容犹自没有困意,坐在灯下记账,记的当然是陆缄输了多少。

    陆缄却是困了,歪靠在床上叹气:“已经输了的,记下来做什么?”

    林谨容认真道:“这也是成本啊。”

    陆缄想起她准备这场关扑时,什么东西都要从自家的铺子里出,千方百计省钱的劲头,不由失笑:“你算账也太精了些。”

    林谨容不以为意,与他闲话:“别说,容七夫妻二人,一个粗一个细,一个豪爽义气,一个精明稳重,性情互补,也不知道两家的长辈是怎么挑出这桩姻缘来的。”

    陆缄听了她的话,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她道:“我的性子不太讨喜吧?”那神情,却是不太希望她说是的。

    林谨容没注意他的神色,只点头承认:“是有点。”

    陆缄眉间就有些黯然,低声道:“真不知你肚子里的这个,会随谁的性子。”

    林谨容握笔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看明亮的烛火,低声道:“我愿他有你的坚韧,有我的良善,再有开阔疏朗,其他的,还是不要的好。”阴郁寡言固执不是好东西。

    陆缄没说话,好半天才道:“这是爹妈给的,天生成的,又由得谁”

    林谨容觉着他的语气里似有几分火气,却不知他这火气从何而来,猜他是累了,便不放在心上,净手灭灯安歇不提。她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陆缄却是烙煎饼一样的反复到天色微明才睡过去。

    事实证明,林谨容元旦节晚上设的这场赌局没有设错,容七夫妇不是白拿钱不干活的人,初始隔三差五便要带着人上铺子游上一圈,或多或少买点东西,渐渐的,周围打转的闲汉少了,生意顺风顺水,连带着陆缄办差也轻松了许多。

    二月花朝节,距离元旦近一月,林谨容将答应给容七夫妇的一分红利准备好,使春芽借着送节礼的机会,送到了张珊娘手里。张珊娘厚赏了春芽,听说林谨容在为||乳|娘和稳婆的事情烦恼,立时写了信给林谨容,道是不要操心,由她来替林谨容安排。

    春芽回到家,把张珊娘送的几盒名贵药材送上,含笑与林谨容回禀今日在容府遇到的事情:“非常客气,容七奶奶很关心您,特意嘱咐您,一定要多走动走动,莫要偷懒。”

    林谨容很是满意,打发春芽下去休息不提。

    第三天午后,就有张珊娘身边的亲信富妈妈领了两个稳婆和两个面容清秀干净的||乳|娘来供林谨容挑选。两个稳婆,一姓花,一姓马,却是张、容两府专门指定的稳婆,当初更是为张珊娘接过生的,那两个||乳|娘则都是张家的家生子。

    富妈妈坐在小杌子上,含笑同林谨容一一细说:“这两位接生妈妈,做了许多年,手脚利索干净,人品也信得过,在外头都是有好名声的。至于||乳|娘,我们奶奶说了,若是您在家,挑家生子那是最好不过,但您在这里隔得远,总是多有不便。外头去买,怎么也没有这种知根知底的好。您瞧着,喜欢谁便是谁。”

    林谨容不由暗忖,张珊娘给的||乳|娘,当然是比外头随便买来的干净好使,但只是将来她若不在京中了,这||乳|娘只怕不肯跟着走,中途换人带孩子,那不好。却也不好直接拒绝,笑道:“现在还早呢,还是要看孩子和谁更投缘。”

    富妈妈闻声辨意,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却也不多言,只道:“是这么个理儿,今日只是先送来给娘子过眼的。那就暂时两个都留下吧,娘子先看看她们的性情如何又再说。”

    她如此坚持周到,林谨容自忖也没什么可给人家算计的,便没有再推辞,含笑谢过,重重赏了富妈妈,使沙嬷嬷送到了大门处。

    第二天,富妈妈便又来了,带来的还有两个||乳|娘的身契,张珊娘话说得很明白,随便她挑,愿意留下谁就是谁。又或者,暂时用着,将来寻到了更合适的退回去也行。这是一种姿态,表明两家长年合作的诚意。

    已然到这个地步,林谨容便安心下来,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两个||乳|娘。两个||乳|娘,一个姓唐,一个姓潘,都是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生就的白肤圆脸,一副富态讨喜样,性子也温和。但林谨容如今要的并不只是性子温和就够,她要的是一个负责任的,即便是她看不见,也能放放心心丢开手的。

    沙嬷嬷等人发现林谨容的态度之后,便都不约而同地配合她,上上下下织了一张无形的网,随时都有人关注着唐氏并潘氏,每天都有人把她二人的言行举止告诉林谨容。唐氏性子活泼些,当然要疏朗些,潘氏的性子要严谨一点,但个性有些沉默,大的毛病却都没有。

    唐氏活泼的性子从某一方面来讲,可以与她和陆缄沉默寡言的性情形成互补,对孩子有好处;可是潘氏不多嘴,性情严谨,却似乎更符合她的要求。林谨容一时之间很有些难以取舍。在陆缄看来,两个人都不错,任谁都好,他觉着林谨容谨慎小心得过了头,便与她出主意:“两个人既然都没有问题,那你便问她们,将来若是我外放,愿不愿意跟着我们走,谁安心,便是谁了。”

    林谨容叹了一声:“也只能如此了。”突地又想起她那对梅花簪来:“那对簪子拿回来了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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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338章 家信

    第338章 家信

    陆缄眉眼不动,神情不变:“你问那对梅花簪子?”

    “是啊。你送去唐家金银铺修的那一对。”林谨容觉着奇怪,他这模样倒似是全然忘记了一般的。

    陆缄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前不久去过一次,说是还差些火候。你是不是没首饰戴?我再替你买些?”

    林谨容道:“我有,但总是不能让它一直在外面放着罢?”

    陆缄忍了忍,道:“拿回来只怕也不能戴了,伤得厉害。你便是好意思戴,我也怕人家说我舍不得给你买好的。”

    林谨容叹道:“真的如此,便收起来做个念想罢。”

    陆缄就不再看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围墙上开得金灿灿的迎春花,牙齿都是酸的,一股气在腹内蹿来蹿去,却找不到个出口,只能生生忍着。想了想,回头问林谨容:“阿容,你觉得现在咱们这日子过得怎么样?”

    林谨容一笑:“还好啊。巴不得一直这样下去呢。”又捧着肚子补充了一句:“当然,要先让肚子里这个宝贝先出来。”

    陆缄便又不再说话了,转头继续看外面的迎春花。

    沙嬷嬷从外头快步进来,笑道:“二爷,奶奶,家里来信了。”言罢双手送上两封信来,分别是陆老太爷和林玉珍写的。

    陆缄看过,皱起眉头把林玉珍写的那封信交与林谨容:“你看看。”

    林谨容才看得两行字,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从年前到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陆府发生了大变化。康氏腊月上旬生产,生了个八斤重的儿子,母子平安,陆家两老也极欢喜,派人去接宋氏回来过年,想过个团圆年。宋氏撑着不来,道是要留在老宅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合家老小平安康健,求佛祖原谅陆绍的所作所为。陆老太爷见她不来,也懒得理睬她,安安心心的准备过年。

    这才是事情的开始,腊月二十四,祭灶神,先是康氏新生的小儿力郎哭闹不休,发了高热,接着林玉珍突然昏倒在家宴之上,一下子,陆家的内宅就乱了套。涂氏出来主持大局,根本把持不住,就连年礼都分派不清,两天功夫就被下头的婆子们给拿捏了个遍。不得已,陆老太太只好叫吕氏来帮忙,意思是让她戴罪立功,可巧的,吕氏也诊出了身孕,还有胎像不稳的征兆,必须卧床静养。

    偌大一家人,总不能叫陆老太太来打理内宅,更不可能让男人来管,沙嬷嬷若在还好,如今沙嬷嬷也来了京城,老太太身边便没什么得力的人。于是,在老宅蛰伏许久的宋氏终于等到了翻身的机会。

    宋氏这次把姿态做足,第一次去接,她称病不来;第二次,陆老太爷大发雷霆了,陆建中与陆经亲自去接,她方才回来。回来后与陆老太爷、陆老太太分别行过礼后,又去看了林玉珍,便守着孙子和两个儿媳不动了,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来。陆老太太大怒,把她叫去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她方才含着泪认了错,临危受命,还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只待林玉珍的病情一好转,她便交回去,再回老宅去吃素。

    若是事情果真如此倒也罢了,林玉珍那场病看着不吓人,却只是缠绵,一直将养到正月里才好。待到好了以后,便想着要从宋氏那里夺回权来,却输了个一败涂地,最终的结局是,宋氏留了下来,二人一起共掌家事。

    林玉珍很愤怒,给陆缄和林谨容写的这封信里面多有怨言,具体事情却不是说得那么清楚。林谨容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争斗,又牵连了多少人,但可以想见,如今陆云出阁,她和陆缄又都在外面,而宋氏却是儿子儿媳一大群人帮着的,林玉珍那样的性子不吃亏才怪,肯定是被宋氏抓了小辫子,不然陆老太爷也不会屈让。能留这一席之地,大概还是陆老太爷出面才留着的。

    但林玉珍即便是如此愤恨,也还记得林谨容的身子和她腹中的孩子,说是精挑细选了||乳|娘,只等二月中旬,林家派人来催生、分痛时再一并带了来。

    林谨容将信纸折叠起收入信封,交还给陆缄:“祖父的病如何了?”

    陆缄叹了口气:“不好不坏。”想到家里的情形,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却还记得安慰林谨容:“你安安心心的,不要去想家里的这些杂事,无论如何,祖父和祖母也不会把母亲怎么样,忍了她那么多年,不可能现在才来忍不下她。”

    林谨容微微一笑:“我听你的。”她才不担心陆家的事情呢,眼不见为净,更何况隔了这么远,她就算是看不得二房得势,那也鞭长莫及。真要做什么,那也得等她回去之后又再说。至于林玉珍,她更是不担心,前生她和陆缄混到那个地步,林玉珍也没怎么样,如今林玉珍就更不用人操心了。

    只是这||乳|娘的事情,那边一定要送人来,不管是不是文娘,她这里都是不可能拒绝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那就只有先接着,等人到了以后又另作打算。想到这里,林谨容就更坦然了,转头喊了春芽进来,准备给康氏那边送满月礼。

    见她有条不紊地在那里分派人做事,陆缄坐在一旁却是有些小郁闷。涂氏终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先前抢得那么凶,不惜和林谨容对着干,如今机会来了,却是平白给人看了笑话。幸亏得是陆缮早早被送走,摆脱了那副可怜可恨样,不然日后三房的处境真是堪忧。

    “阿容……”现在家里的局势这么复杂,没有合适的人主持中馈,会不会等林谨容生了孩子后,家里就把她和孩子一起接回去?陆缄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立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林谨容回头,见他神色不虞,似是有许多话要和自己说一般的,忙挥手叫春芽等人下去,问他:“怎么了?”

    何必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操这个心呢?陆缄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终究是把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在想,该春耕了,也不知道马庄头是否能把你的庄子给经营好?”

    林谨容不由笑道:“我还道是有什么大事,原来却是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是还留有林洪夫妇俩在那里看着的么?再不济,也还有我娘呢。”林洪是她的陪房,一直替她管理着陶氏陪嫁给她的庄子并田地,后来她与陆缄上京之时,便又让林洪父子俩盯着那片盐碱地。马庄头虽然能干,但有些事情也必须是主家出面才能解决的。

    “那就好。”陆缄微微一笑,算是把这件事掩了过去。

    自花朝节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室外的葡萄树抽了芽,绿意一点一点地铺陈开来,渐渐爬满了整个庭院。林谨容越来越笨拙,从上往下看去,已经看不到脚尖,每天却还坚持着在庭院里走上好几圈,只恐生产的时候没有力气。

    三月下旬的时候,龚嬷嬷等人终于到了京城,被早就等在外面的春芽等人簇拥着进了门。龚嬷嬷是来替陶氏守着林谨容的,同时也是为了给林谨容送催生礼和分痛的。

    所以她一进门,顾不得旅途的疲惫,把眼睛努力睁大,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从院子里的花木,丫头婆子们的打扮、言行,再到房里的陈设,一点都不放过。透过绿意盎然的庭院,她看到穿着淡红纱衣,胖得珠圆玉润的林谨容由豆儿和樱桃扶着站在廊下,满脸喜悦看着她笑:“嬷嬷一路辛苦,我前几日便一直记挂着你。”

    龚嬷嬷此刻再顾不得怕被人笑话,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奔到林谨容跟前,含着泪要行礼下去:“姑奶奶,你一切都好?”

    林谨容忙扶住了:“都好,都好。家里都好?”目光从龚嬷嬷的身上掠过,落到后头低眉垂眼,束手站着的年轻妇人身上。饶是她再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这穿着月白裙子,翠绿衫子的年轻妇人,不是文娘又是谁?

    “都好,都好。”眼看着沙嬷嬷从长廊的另一端走过来,龚嬷嬷飞快地拭了眼角的泪,笑得无比喜庆:“老太爷、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都记挂着姑奶奶和二爷,也有话叮嘱姑奶奶,还有大爷、大奶他们……”

    这娘家人与婆家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互相盯着比着,林谨容晓得龚嬷嬷这一切不过是做给沙嬷嬷看的罢了,从文娘身上收回目光,含笑止住了龚嬷嬷的一大串话:“承蒙长辈和兄嫂弟妹们一直牵挂着,我心里不安托大家的福,一切都很好。嬷嬷赶了那么远的路,没歇一口气就来我这里了,先往屋里坐着喝杯茶,说两句话,吃点东西。待她们把行李归置妥当,再去歇歇。”

    龚嬷嬷也就适时停住了话头,上前与沙嬷嬷见礼,热热闹闹的簇拥着林谨容进了屋,互道别后的情况,然后把身后站着的文娘喊出来:“姑奶奶,这是亲家太太特意替小少爷挑的||乳|娘。文娘,快给你们奶奶磕头。”

    ———小意有话说———

    照旧有加更。一连上了十二天的班,实在是很累了,所以加更大概会晚点。这个周末就生崽了。

    坦诚的说:没有十全十美的书,这不过是一个故事,图的就是一个消遣,喜欢不喜欢都很正常,粉红也好,订阅也好,更是强求不来。我一直都告诉自己,水平有限,努力尽力,问心无愧就好。

    真诚感谢各位宽容的,包容的书友们,在我没有信心的时候,给了我最有力的鼓励和支持,所以这书还会照着大纲一直写到完结时。

    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339章 安稳

    第339章 安稳

    文娘快步出来,走到林谨容跟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林谨容笑得和煦,温言询问了她几句,命双福领她下去休息,方又与龚嬷嬷闲话,沙嬷嬷在一旁陪了片刻,知趣地借口去厨房看饭食,退了下去,留她二人在屋里说悄悄话。

    林谨容看周围没了人,立时给豆儿使了个眼色,命豆儿出去把门看着,凑近龚嬷嬷低声道:“嬷嬷,我问你,这文娘是怎么一个来历?”

    龚嬷嬷也说不太清楚,只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来:“从年前知道奶奶有了身孕,家里就关注着这件事。冬至前后,姑太太回娘家,太太就此事与她商量,姑太太说是一直在看着的,只是家生子中并没有合适的人,所以托了亲戚到处看呢。当时太太看姑太太是极其上心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正月里,姑太太使人来说,找到||乳|娘了,正在观察她的性情行为,二月的时候,说是很好,让老奴上京的时候一并带了来。一路上,老奴也曾仔细打听,知道这文娘是陆家宗亲家里寻来的,是二爷一位什么叔祖母的陪房儿媳。”

    大致情况与林谨容早前知道的差不离,林谨容沉吟片刻,小声道:“嬷嬷,有一事我须得说与您听。您听了莫要惊讶。”

    龚嬷嬷温言道:“四姑娘,不是老奴托大,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心里待您是不同的,太太不在您身边,老奴就是娘家人,凡是您不能同旁人说的,都可以与老奴说。”

    林谨容叹道:“我知道嬷嬷一直待我极好,但这事儿是有些匪夷所思。我除夕守岁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做了个梦,竟然梦见这文娘……”她顿了顿,眉间露出几分愁色来,也不说明具体的梦境,只压低了声音道:“所以今日我突然看见她,心里实在是震惊,更是有些不舒服。我,不想要她在跟前伺候。”

    龚嬷嬷果然大吃一惊:“竟然有这样的事?”看见林谨容的神色,隐约知道这梦大概是不太好的,所以不敢多问,迅速道:“既然如此,这人就不要再带到奶奶跟前来了。省得看了添堵。”

    林谨容点头:“但只是,这始终是姑母的一片好心,那么多人盯着,稍微不仔细点,就要落了话柄,引起嫌隙。”

    龚嬷嬷沉吟片刻,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您只管全数放开,半点不要放在心上。她跟着老奴一起来的,自然也要跟着老奴一起走。”

    林谨容轻轻吐出一口气:“嬷嬷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龚嬷嬷握住她的手:“老奴就是来替您分忧的。那奶奶另外可备得有||乳|娘?”

    林谨容就把唐氏和潘氏说给她听:“一位朋友帮忙找的,放在院子里观察了好些日子了,都没有大毛病。因恐她们是京城人士,将来留不住心,所以特意问过,倒是两个人都说,早前主家有交代,若是伺候得好,什么都好说,所以不是大问题。只是我x常起居没和她们一处,细微处怕是看不到,嬷嬷来了,正好把这事儿交给你”

    龚嬷嬷慎重应了:“您放心,老奴保准给把差事办好。”

    她的手段林谨容是知道的,只觉得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往迎枕上一靠,含笑道:“我当然放心。”

    只听豆儿在外间道:“奶奶,沙嬷嬷使人来说,厨下给嬷嬷她们准备的接风酒菜备好了,房间也收拾好啦。”

    林谨容就送龚嬷嬷出去:“嬷嬷一路舟车劳顿,先去吃了饭,好生歇息,有什么话,我们过后又再细说”

    龚嬷嬷含笑退了出去,见双全在院子里站着,便招手叫她过来:“刚才那位文娘,可有人招呼?”

    双全含笑道:“嬷嬷放心,双福招呼着呢。”

    龚嬷嬷就道:“来,你领我去下处。”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从双全口里打听这京中的情况,待得知晓林谨容与陆缄过得很和谐,不由发自内心的欢喜。

    双全把家里的情形介绍给她听:“嬷嬷,咱们这里地儿小,不比在家中,前院住的是陆良和春芽姐姐两家人,还有长寿和长宁、厨子、厨娘、门房等人。西跨院是客房,奶奶一早吩咐,就将您安置在西跨院里。那边比外头好住得多。”

    “奶奶总是很周到。”龚嬷嬷随口应了几句,笑问双全:“我听说,家里另外有两位妈妈,都住在哪里的?”

    双全却又多了个心眼,晓得她带来的文娘也是||乳|娘,有些踌躇地道:“也住在西跨院。”

    龚嬷嬷就不再问,进了西跨院后,称赞两句里头的花木真茂盛,目光往四周一打量,只见靠西的两间厢房窗户虚掩着,里头依稀可以看见人影晃动,却又不见有人出来打招呼,心里便有了数,淡淡一笑,大步进了自己的屋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然后去了隔壁,轻轻敲响文娘的房门:“文娘,吃饭去了。”

    文娘换了身淡蓝色的衫子并一条青裙子,通体上下打扮得清爽整齐,温温柔柔地:“多谢嬷嬷挂怀。”

    龚嬷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客气什么?咱们一路行来,也是熟人了,日后还要你照料小少爷呢。”

    文娘一笑,顺从地跟着她去了厨房。

    厨房建在二门左侧,灶房旁边建了两间屋子,是平日里下人们用饭的地方,若是有客人来,客人带来的下人也会被安置在此处,所以里面的装饰摆设也十分整齐干净。沙嬷嬷、春芽代表林谨容,在此设了一桌小小的酒席,招待龚嬷嬷等一行人。随同龚嬷嬷来的还有两个男管事,则被陆良、林贵领着在隔壁招待接风。

    沙嬷嬷见龚嬷嬷等人进了屋子,忙推她去坐上座,龚嬷嬷哪里又肯,笑道:“且不论我是客,就说老姐姐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也比我年长,这座位怎么都不该我坐。”二人推让半日,终是沙嬷嬷坐了上座。

    沙嬷嬷心情很好,往日她也曾与龚嬷嬷打过几次交道,彼此却不是那么熟悉,如今看来,龚嬷嬷很是知情识趣,懂得为客之道,那么想必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婆家人与娘家人是不会打架了,于是待龚嬷嬷十分热情。

    龚嬷嬷与她酒过三巡,便开始称道姐妹,隆重推出文娘,带头劝文娘喝酒。文娘却是打死也不肯喝,推说自己不能喝。龚嬷嬷也不硬劝,不喝酒便罢了,关心地让她多吃,好好将养身子,专往文娘碗里夹些稀罕的菜式,一个小小的迎风宴,硬是弄得和气万分,热情高涨。

    林谨容听樱桃回禀了外头的事情后,微微一笑,放心大胆地上床小憩去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乳|娘,想要不想要,还不是她做主?

    待得她一觉醒过来,日影已经西斜,晚风吹动外头的葡萄叶,沙沙声不绝。豆儿坐在帘下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活儿,眉眼温顺,才一听到响声就飞快抬头,见她醒了,脸上立时露出一个笑来,起身走过去扶她起床:“奶奶今日睡得可安稳了。是因为龚嬷嬷来了的缘故吗?”

    林谨容不由笑道:“我往日睡得不安稳?”

    豆儿道:“夜里奴婢不知道,但白日里,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奶奶总是有些翻覆的。”

    林谨容道:“是身子沉了。”

    豆儿蹲下去给她穿鞋:“奶奶,刚才龚妈妈使双全来找治腹泻的丸药。奴婢以为是她老人家不舒服,使人去问,却不是她,原来是那位文娘。”

    龚嬷嬷下手真快,想必春芽在里头也帮了不少忙。林谨容兴奋起来,按捺住了,皱眉道:“哦,她怎地突然不舒服了?”

    豆儿道:“不知道呢,只听说是早前油腻的东西吃得多了些。兴许是水土不服?”

    林谨容就道:“你让人去看看,若是龚嬷嬷没事,就请她过来。”

    豆儿把她的鞋给穿好了,扶她走到窗前榻上坐好,方叫双福去请龚嬷嬷。

    少倾,沙嬷嬷与龚嬷嬷一同进来,龚嬷嬷满脸忧色地道:“奶奶,这文娘的情形有些不太好啊,上吐下泻的,吃了药也不起作用。要不,先让她搬到外院去住,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林谨容道:“要不,先看过大夫,不好了又再搬出去?”

    却听沙嬷嬷道:“奶奶,不好的,她这个病,很容易染给旁人,要是传进来怎么办?老奴已经在外院收拾好了房间,只等您这里开口许了,便让她搬出去。她也怪不得谁,身子不好,怎么伺候人?里头还住着另外两位||乳|娘呢,您这转眼便要生了的……”

    林谨容也就不再多说:“既然如此,那便由着你们去安排罢。”她马上就要生产,文娘错过这一茬,就接不上了。

    “是。”沙嬷嬷立刻转身,快步出去安排。龚嬷嬷一本正经地看着林谨容道:“奶奶,现下春夏之交,您马上就要生产,可千万要仔细。”

    林谨容认真道:“谢嬷嬷提醒,我记着了。”压低了声音道:“真快呢。”

    龚嬷嬷严肃地道:“就是要快才好。”言罢与一旁的春芽交换了一下眼色,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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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红1300+,从下章开始,改为每50一加更。

    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340章 催生

    第340章 催生

    “水土不服?”陆缄诧异地看着林谨容,“挪出外院去没有?”固然这位||乳|娘刚来就成了这副样子实在令人遗憾,但和林谨容的身体比起来,实在不是大事。

    林谨容点头:“是,约莫是路上吃得不好,又劳累,本来身子就有些弱,又吃多了油腻的东西,所以受不住。”

    陆缄听说是自己吃坏身子的,更是不当回事了:“龚嬷嬷这样的老人都没病,她倒病了。这样弱的身子,怎能领得好孩子?幸亏这病发作得早,不然日后奶着孩子才突然发病,那才真是不妥。请大夫诊治了么?”

    林谨容道:“请过了。现下让陆良家的照料着呢。”让陆家的人照料,又是才来就病着的,谁也不会想到是自己不愿要这个人在跟前伺候,等自己顺利生产,龚嬷嬷就会把这个人带回去。待文娘回了陆家,没孩子可给她带,陆家当然不会再留她在府里。

    陆缄便不放在心上,只问她:“今日大夫来请过脉了么?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林谨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天气乍冷乍热的,你自己要仔细些。”

    陆缄一笑,柔声道:“我知道,你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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