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财女苏二娘 潇湘碧影第5部分阅读
市井财女苏二娘 潇湘碧影 作者:未知
年还是得过。 秋读阁忽见苏珺匆忙进来,开口便问:“大哥呢?”
芸娘忙让开一个座位:“二哥请坐,你大哥一大早便出了门,可有什么事?”
苏珺一跺脚:“哎呀,大事不好!昨夜有人往我那里悄悄投了张纸条,只写着贬官岭南四个字。也不知真假。只是我不过一个田家翁,哪来的贬官?怕是哪位友人不好明言,投纸条提示我们。”
一屋子人一听,霎时如晴天霹雳!岭南是什么地方?那几乎是大宋的最南端,蛇鼠肆虐炎热非常。非重罪都不会贬官至此。芸娘跟冬娘对望一眼,彼此眼中尽是绝望。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半晌,冬娘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开始呜咽。芸娘轻喝:“禁声!你这是要哭的人尽皆知不成?孩子们在家呢!”
冬娘一抖,咬着嘴唇强行忍住,只是眼泪还依然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苏珺叹口气:“既有人报信,还是收拾收拾,打点一下吧。”
芸娘也跟着叹气:“得罪的是哪一个都不知道。”
“不是说是太后么?”紧要关头,冬娘也顾不得谨言慎行了。
芸娘摇摇头:“既不能明着说,娘娘也不稀罕这点东西。何况他做御史的,参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心里记恨的,一面讨好娘娘,一面报仇呢。”
“那就这么认了?”
芸娘只得勉强说:“也许是谣言也未可知。”
这话说出来芸娘自己都不信,何况其他人。苏珺皱着眉头问:“那孩子们怎么办?”
芸娘苦笑:“我如今是骑虎难下,官家还表彰过我呢。”
苏珺和冬娘都暗自松口气,看样子芸娘并不打算和离。
苏珺道:“过几年大侄子要成亲,哪有父亲都不在跟前的?到时候顺势回来便罢,只要不判了罪,朝廷还不许人辞官不成?这几年么,大侄子也可以常去我那儿住几天,总不能没有长辈看着。”
芸娘并不是很信得过苏珺夫妻,何况再怎么信的过,也不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可是苏珺这话说出来,她若是不应着倒显得不识好歹。便半是客套半是诚恳的行了一礼道:“二哥受累了。”
苏珺赶忙避开:“嫂子这是什么话?自己的嫡亲侄儿们,还有受累的说法不成?”
彼此又客套了几句,苏珺表示暂时不想跟苏璨歪缠,趁着苏璨没回家先走了。余下一屋子妇孺愁云满腹。
“娘娘……”冬娘轻轻的喊。
“嗯?”
“爹爹贬官……若我是个典妾,官家总没理由了吧?”
“说是这么说,谁信你是典妾?又哪里造个典妾的文书去?如今有人盯着你爹爹呢。你别裹乱!”
冬娘低声说:“爹爹当官这么多年,也就这个污点了……”
“唉,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家没有个妾?摆明了是冤枉,却因我没生养而讲不清!讲不清啊!”说着芸娘也低声哭泣,因为丈夫要流放,也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始终没办法抬头做人。若她能有个嫡长子,何惧人攻击?哪个当官的没有几个姬妾?冬娘连妾都算不上,别人也信苏璨宠妾灭妻,不就是因为她没生养么?说来说去,反倒像是她害了苏璨,若娶了别人,也未必是这个结局!庶子终归靠不住,也不敢靠。损失了所谓的名声,再不在道德制高点,谁知道日后会怎样呢?
市井财女苏二娘 16正文
抑郁症真是伤不起啊
苏璨晚间回来,只见家里异常安静。芸娘居然还服了个软,开口打了声招呼:“回来了?回来了吃点宵夜吧。”
苏璨早就想和好,无奈没有台阶下,此刻见芸娘先开口,屁颠颠的就坐下了:“今夜有些什么好东西?”
芸娘兴致不高:“无非就是这几样。大冬天的也没有蟹,只有些鱼鲊,再有一些鱼生。糕点你也并不爱吃,随便吃这些吧。”
“随便吃的都有这么多?”婉言划划脸笑道:“娘娘骗人,羞羞!”阿弥陀佛,终于说话了,眼看要过年了,她就再推一把吧!
芸娘见状强打起笑容:“就你多话!”既然结果已经无法改变,芸娘和冬娘如碧等人商议了一回,决定选择瞒着大家,顺便送了口信给苏珺打了招呼一起隐瞒。也许这就是最后一个团圆年了,开开心心的过了吧!是以苏璨并婉言他们一点都不知情。还当芸娘别扭,乐呵呵的看笑话呢。
嬉笑中,希言一眼瞥到角落里的冬娘,微微皱了下眉,心道:冬姐这是怎么了?这才几天,又见瘦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正想着,嫤言和婉言又吵起来,希言见芸娘面上也不大爽快,赶紧劝架,便把冬娘暂且丢到一边。好容易等那两个冤家掐的累了睡着了,才得脱手。
要是往常,姐妹两吵的这么厉害,芸娘早出手一人五十大板了。可这会儿却生出让希言全权管理的心思来。说不准,日后就靠这个大哥撑场面,先锻炼着吧。家里低压了好久,姐妹的吵声,希言的劝声,反倒增加了许多活力,苏璨心情大好,连喝了几大杯,醉了。
入夜,待众人都睡下,希言悄悄摸到冬娘屋门口:“冬姐,冬姐,你睡了没?”
冬娘原本就严重失眠,听到希言的声音,一翻身就起来:“没有,在的。”又赶忙打开门,把希言迎进屋内:“大哥怎么来了?冷不冷?来,来,抱着这个手炉,千万别冻着了!”又慌忙找热水倒茶。
希言赶紧拦住:“大半夜的不喝茶。我是来问问,你最近哪里不好?我明天带你去看看?”
冬娘摇头:“就是上了年纪睡不好,并没有什么。”
“你怕什么?娘娘又不是小气人,你若怕娘娘不高兴,我装作去买书,要你帮我提,路上去瞧瞧就得了。”
常言道儿子是自家的好,便是十分混账,在当娘的眼中都能找出好来。何况希言这么懂事的关怀?冬娘差点就感动的哭出来:“不是怕娘娘,只是没什么大毛病。娘娘是好人,你别误会了她,以后也要好好孝敬她。”
“这是自然。你就别担心了,明朝我带你去看病,我先去睡了。”希言当然知道芸娘并不苛刻,但女人之间那些微妙的关系,他如何不知?悄悄的把此事抹平了大家都好。
冬娘还是摇头:“真不去了。”
希言索性无视,自顾自的说道:“吃了朝食就出门,你收拾一下,也买些过年的东西,脂粉啊、钗环啊什么的。”说完就跑了。冬娘只得无奈的跺跺脚。
次日,希言正儿八经的向芸娘请示:“娘娘,我想去买些东西。大伙儿都忙,让冬姐陪我去可好?”
芸娘本就没有十分刻意挡着他们母子亲近,醋归醋,也知道血缘天性从来就割不断抛不离,何必做的那么难看?希言小时候她是防的厉害,等大了知道生母是谁了再去那么小气那就是傻了。现在这样也很好,她没有全心全意,希言也没有。然而彼此也还算有感情,这就够了。爽快的摸出几张票子递给希言:“去吧,年下正热闹呢。正好也带着冬娘去瞧瞧,我看她身上不大爽快。近来天寒,伤风的人多,使如碧去了几回都没有大夫有空来家。我又没工夫带着她排队,你正闲着就叫上如碧一路去,让她先帮你们排着,买完东西回来怕还轮不到你们呢。”
希言本就有此打算,这下过了明路更好,心下对芸娘暗自感激,高高兴兴带着冬娘出门。如碧虽然讨厌排队,可是眼看着冬娘一日瘦过一日,朝夕相处多年也不忍心,便很爽快的跑去医馆排队了。希言更从容的带着冬娘四处闲逛,顺便说些私房话。
节骨眼上,冬娘不敢放肆。始终落后希言半步,低眉顺眼,与普通仆妇并无什么不同。希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又有些替她悲哀,若有个如夫人的名份,至少能跟他并肩走着。暗自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替生母争个体面。
年前人人要买年货,几条商业街都是人山人海。小商贩们扯破嗓子冲着年终业绩。跟在希言身后的冬娘,心情也渐渐变好。希言有意替冬娘买点东西,手头又有钱,便领着冬娘直接进了首饰店。
“你挑一个吧。”
冬娘光想着儿子惦记着她就要醉了,根本不需要买东西:“我都有,别浪费了。何况娘娘给你钱买东西,给我买不好。”
“我有私房钱!”这么多年,希言怎么不知道冬娘软弱怕事的性子?便劝道:“我也要替娘娘买个,你顺便挑一个吧。”
冬娘还是不肯。
店里与别处一样挤满了人,十分不方便挑选。但希言还是拖着冬娘窜来窜去。找了半天,发现一只鎏金嵌宝石的小簪,做工精良,宝石却不是十分好。高兴的拿下来冬娘头上比:“这个好看!”
冬娘尴尬的笑:“太贵重了!我带着不像!”
希言有些扫兴,不过马上调整情绪,又选了只纯金嵌宝石的大发簪拿在手上。索性又替两个妹妹各自买了一对装饰着珍珠的绒花,还替如碧九娘买了些廉价的装饰品,一齐打包带走。又买了些杂物,才到医馆去。接着排队看病拿药不提。
走回家的路上,希言道:“大夫说你郁结于心,你到底愁什么呢?爹爹和娘娘不是和好了么?”
冬娘说不出个所以然。
希言叹气,算了,这几剂疏散的药吃下去没准就好了,女人家心思多,大概是常见的症状吧。那些诗啊歌啊的,不是老写这个愁绪那个情怀么?这么一想,还觉得挺有道理的,便丢开手,只管等着过年。
然而冬娘的情绪却没有好转,与此同时即便是夫妻和好的芸娘也时不时沉着脸。芸娘的情绪又加重了冬娘等人的不安,反过来影响芸娘自己。婉言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不对劲了,苏璨还是那个马大哈样,剩下的大人神神叨叨的,一定有诈!兄妹三人一碰头,开始开会!
希言心中也疑惑,但安抚还是必要的:“娘娘怕是担心爹爹的前程,可是官家都放假了,谁有心思管这些小事?只等明年开印,就知道结果了。”
婉言问:“宠妾灭妻到底重不重?”
希言道:“这倒也不重,最多降两级吧?”
婉言叹气,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可问题是古代男人小老婆多去了,朝廷又不是妇女之友,真能为这个惩罚太重也太奇怪了。可是家里的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婉言一锤手:“难道是今年收成不好,家里没钱了?”
希言汗:“娘娘才给了我一把钱,哪里像没钱的样子!”
“那就是如碧要嫁人,没人使了?”嫤言也插言道。
婉言翻个白眼:“至于么,谁离了谁活不了啊!牙行开的满东京都是!”
“那你说是什么?”嫤言不服气的道。
婉言耸耸肩:“大人嘛,总是喜欢瞒着些事。”
希言心下一动,难道……是冬娘病重?这么一想,心里便有些急了。又不好对人说,随便找了个借口跑出去找了家大医馆,好说歹说求人家大夫上门看病。那大夫见希言一介庶子,怜其悲苦,又恰好发现这家的女使来过两回让上门看诊,便道:“这位小哥莫担心,也别为难。你们家女使来过,我只装作应邀而至便是。”
希言千恩万谢,又掏出礼金。大夫不肯收,两人推脱了半天,大夫无奈收下。下午便上门看诊。
芸娘不疑有它,稍微说了下情况,就让大夫去看冬娘。大夫是个好大夫,一看就知道冬娘是心病,笑着说:“万千的事都别放在心上,有个孝顺的孩子,还愁什么呢?”悄悄把希言怎么找到他,怎么求他,怎么乖巧懂事的话学了出来。又留下方子,笑眯眯的走了。摸着山羊胡子想:这孝顺懂事四个字,是父母的千金良药,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还管用!保管明天就好的透透的!
错了!此刻的冬娘是真宁可孩子不懂事!一想到这么懂事的孩子,将要面临什么,她心就一阵阵的绞痛。都是我!都是我的存在害的大家这样!娘娘不是说了么,爹爹根本没什么把柄可以抓,所以人家才死死咬着这一点,用尽了手段!要是没有我就好了!冬娘如是想。
“是啊!都是我……”冬娘喃喃说道:“都是我害了你,若你是娘娘生的该多好?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呜……”
市井财女苏二娘 17正文
大哥耶,你y下手也太重了吧!丢死人了!
冬娘病的更重了,这回连苏璨和芸娘也重视起来。吃了好几天的药,也不见一点好转。大夫总说郁结于心,苏璨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郁结于心呢?她一个奴婢,又不当家做主,又有什么烦恼呢?芸娘却郁闷的半死:冬娘你再这么下去就露陷了!偏这会儿冬娘病得厉害,她还不好说人家。
希言紧紧皱着眉头,召集了两个妹妹躲在房间里,兄妹三人再次碰头开会。
“有情况!”婉言说:“不对劲!娘娘也不舒服了好一阵了!”
嫤言点头:“我也发现了,似乎也睡的不是很好,只是用脂粉盖着而已。而且脾气见长。”
婉言重重的点点头:“肯定有事情发生!”
希言道:“我去找娘娘谈谈。”
“有事可不许瞒着我们,我们也不是小孩了!”婉言十分痛恨国人这种遇事就瞒着小孩的习俗,万一真出了大事,让人连个准备都没有。而现在显然不是小事!
希言点点头,趁着众人忙碌时,找到了正在发呆的芸娘。
“娘娘,家里到底何事?”
“无事。”
“娘娘!”
芸娘勉强笑笑:“真无事。”
“我十六了!”
芸娘怔了下,随后笑道:“还真是呢,一转眼就长大了。”
“娘娘,到底有什么事,让你和冬姐都这样?”
“嗯?冬娘是郁结于心,你好好开导一下她。”芸娘敷衍的说着,看,就要露陷了。
“可是娘娘你呢?不也睡不着,不也这么憔悴么?”
芸娘心中一暖,原本以为希言只挂着生母,没想到还挂着她,不枉费这么多年的操劳。看着即使端坐在那都比自己高的儿子,芸娘心下一松,不由将真相脱口而出:“有人报信说要把爹爹贬官岭南,这可如何是好?”说着眼泪就划了下来。
“岭南!?”希言也吓了一跳:“那我们?”
“我想我装作仆妇跟着去,你们去二叔家住。过几年看情况我再回来。”
“我不要!我也要去!”婉言忽的跳出来:“我才不去二叔家!”
“胡闹什么!”芸娘看着两个听壁角的女儿,索性呵斥道:“外放的官员不许带家眷,这是律法!”
“我不!”婉言气呼呼的道:“你们先前又瞒着我,又擅自安排,到底有没有考虑我想要什么?”
“这是官家规定,你跟我闹也没用”
“那你有办法跟着去?”婉言知道芸娘说的是道理,可是她跟二叔家完全不熟好伐:“你又知道别人给我结好亲了?你又知道我们在京城就能过的好了?二叔好说,二婶呢?”
芸娘本就心情不好,婉言这么一闹脾气就止不住,一拍桌子:“够了!看样子是平日宠溺太过,宠的你不知天高地厚。就这么跟我顶嘴的?去把《孝经》好好抄一遍!”
“我不抄!我没错!干嘛要去二叔家?干嘛不能一家人在一起?岭南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你知不知道一年到头走南闯北的人要死多少?啊?你知不知道翻山渡河有多危险?啊?”芸娘一把扯过婉言的手:“就你这样细皮嫩肉,你走的了多少里山路?莫说你爹爹只是贬官,家眷不可带。便是那些全家流放的,谁不想方设法把孩子留下?你当是去城外阿婆家?坐个马车半日就到?你们几个要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爹爹怎么活?你倒告诉我啊?”说完芸娘索性大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一个个都不省心哟。”
婉言见芸娘哭了,不知所措,求助的望着希言。
这种胡搅蛮缠,也就婉言敢,希言和嫤言最多趁着父母心情好撒个娇儿。反正芸娘也不可能真气婉言,希言便劝道:“娘娘别哭,二姐年幼不懂事,体谅不到娘娘一片苦心。我们细细与她分说便是。何况事情未必到那个地步呢。”
芸娘却停不下,只顾在一边哭。从冬月到现在,没有一天消停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早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苏璨依旧死犟,再没人帮她搭把手,整整一肚子委屈,不知向谁去诉,好不难过。
嫤言冲婉言使眼色,你y倒是吱声啊?
婉言无法,硬着头皮说:“娘娘别哭了,我错了,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你知道什么?”芸娘继续哭道:“你生下来就三病五灾,三四岁才会说话。不用见天吃药才几年?你就忘光了?你要在路上一病,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死字,你知不知道啊?你是想磨死我才甘心啊?”
这么一说,婉言也委屈了:“我不就是不想一家人分开嘛!至于么!”
希言伸手拍了婉言一下:“你还火上浇油!”
婉言一撇嘴也哭起来:“明明是爹爹的错,怨我做什么?我不过想跟着你,你还嫌弃我爱得病!你是不是亲娘啊!哇!!”
芸娘被这话气的倒仰,随手拿起桌上的账本就超婉言拍去:“你个死没良心的!我怀胎十月挣命一样把你生下来养这么大,你不识好歹,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那你打死我算了,我……唔……唔……”希言死死捂住婉言的嘴往外拖,嫤言十分默契的凑到芸娘身边:“娘娘,娘娘你消消气,二姐就那口没遮拦的脾气。她不记挂着你,也不来听墙角了不是?”
“我这是前世作孽!才碰上你们这群混世魔王!”芸娘嚎啕大哭。
这么大动静当然所有人都惊动了,连躺着养病的冬娘都挣扎着一步一步的挪到芸娘跟前,连同如碧一起劝。
希言就没那么客气了,长兄如父,抓起戒尺就抓着婉言打:“有这么顶嘴的么?诗书礼仪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还想跑!”
“啊,好痛!”
“痛你才记得!”希言摁着婉言又狠狠的朝她屁股打了几下:“下次再这么胡闹就给我跪祠堂去!”
“你才跪祠堂呢!我又没说错什么!”
“啪!”希言气的下手更重了:“这个臭脾气还不改,日后等着被婆家休呢!娘娘的名声都让你败坏了!”
“呜,好痛……”
“啪!啪!”希言道:“知不知错!”
“我!没!错!”
“啪!”“还犟嘴!我今天非把你这个破脾气拧过来不可!”
“你才破脾气呢!”
“啪!”
“啊啊!你真打啊!我要告诉爹爹去!”
“啪!”“啪!”
“呜……知错了啦!好痛好痛!”
“啪!啪!啪!”希言又重重的打了三下:“若日后还这样,我打的更重!”
婉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很久都没有说过的济南话脱口而出:“讨厌讨厌!你们统统都好讨厌!妈,你闺女被人打了,哇!!!!”
希言听到一串听不懂的句子愣了一下,见妹子哭的这么惨又反省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可这任性的脾气,不教训非得害死她不可。但这下怎么办?呃……
偏楚衍因临近过年,闲的发毛,跑了几个街区来找希言玩。刚跑进院子,就听见苏家哭声大作,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婉言一抬头见自己狼狈相被小帅哥看了,顿时气的五脏都扭曲了,更是哭的惨烈无比。楚衍是真想溜,但希言又一副求救的神情望着他,放佛再说:诺,你不是招小娘子待见么?快帮忙啊喂!只好硬着头皮挪到婉言面前。
婉言开始被希言摁在回廊上打屁股,这下还赖着不起来。楚衍只好也趴在地板上脸对着婉言的脸,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小娘子不哭了,哭着可不好看。”
婉言一扭头,给了楚衍一个后脑勺。
楚衍又绕道另一边:“来来,我这里有块松子糖,吃了就不气了哦!”
婉言翻了个白眼,继续扭头,给后脑勺。
楚衍耐心奇好,婉言翻到那边他跑到哪边,三五回之后婉言抗不下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楚衍趁机把松子糖塞她嘴里:“好吃吧!别哭了,我这还有,都给你啊。我们二姐最乖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婉言含着糖含糊的吼道。
“不是不是,二姐长大了,二姐最漂亮了。”楚衍笑的露出一嘴白牙,矮油,快憋不住了,苏家的二娘怎么这么可乐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婉言没招,利落的爬起来摸着屁股往屋里跑了。
希言大大松了口气:“哭的真是惊天动地!哪来这么大嗓门。”
楚衍看着希言手中的戒尺:“谁让你打她了?”
“不教训一下更翻天!哎哟,她非得气我半个月不可,怎么办?”
“你不是要教训么?教训了又讨好,仔细她更翻天。”
“这叫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然她真气了。那家伙脾气好大的。”
楚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喏,松子糖,全在这儿了,拿去吧。荷包是我家大姐绣的,挺好看,也拿着逗她玩去呗。”
希言拍拍楚衍的肩膀:“好兄弟!谢了!”
楚衍苦着脸:“行了,我先走了,你家还有一个哭的呢。我看松子糖不顶用,你努力吧!”
希言闻言扭头看着芸娘哭的方向垮了脸,还真是亲生母女,哭起来都这么震耳欲聋啊啊啊啊!
市井财女苏二娘 18正文
如果只能是岭南,那要怎么减少损失?
其实芸娘也就是发泄一下,她这辈子就养了婉言一个,哭完过后听说婉言挨打了,又心痛起来,只是不好立马去看,以免纵的她更坏脾气。先让嫤言把冬娘扶回去,才讪笑的跟如碧说:“一时激动,倒闹笑话了。”
“娘娘说什么呢?我先去打盆水来服侍你洗脸吧。”
芸娘点点头,依着墙休息,哭闹还真是个体力活,也不知道阿婉怎么样了?
不多时如碧打了水回来,对芸娘笑道:“我刚才顺路看了看二姐,竟然含着糖就睡着了,哈哈哈。”
芸娘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么大的人还含着糖睡?仔细别卡着。”
“我拿出来了,哭的跟个花猫似的,顺手替她抹了把脸。大哥下手也不重嘛,哭成那样。”如碧笑的眼睛都弯了:“可怜大哥还趴在外面悄悄看呢。”
芸娘一边洗脸一边叹道:“阿婉是该管管了,日后……若在二叔家,如何能这么任性呢。”
“小孩儿都这样,老人家都说娘跟前的娃娃特别难缠。不就是仗着爹妈宠着么?我看二姐在外头还挺懂礼的。”
“你就说她是窝里横吧!”
如碧拍手笑道:“那该的,谁让二姐最小?爹娘惯着,兄姐宠着,要我也窝里横!”
芸娘放下心来,虽说希言教训婉言是天经地义,但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绝对不可能。这会儿见婉言并没有受伤,希言还去哄她,加之发泄了一番,心情舒爽了很多也就不往牛角尖方向钻了。
此时,希言推门而入:“娘娘可好些?”
芸娘也有些尴尬,刚才的确很丢脸哈,稍微僵硬的笑了笑:“还好。”
“娘娘……”
“什么事犹犹豫豫的?”
希言想了想道:“如果真的要去那么远,我们几个还是住家里吧。只拖二叔照看下如何?”
“你们几个半大的孩子,我如何放心?”
“如碧是大人。”其实还可以把冬娘留下,只是这话希言不好说。
芸娘摇摇头:“不成,你两个妹妹又如何嫁人呢?”
“二叔不是自己家,三姐也是老来女,要是两个小娘子争执起来,二婶偏帮谁呢?唉,我倒无事,大姐二姐都娇宠了些,这委屈怎么受得?”希言刚教训婉言,已经知道婉言多倔了,挨着打还不认输,非得打痛了才服软。成天跟婉言掐架的嫤言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没见过庶出有这么嚣张跟嫡出掐的,这跑到别人家去住,不是添乱么!
芸娘不说话了,她的宝贝女儿肯定是不能受委屈的,何况那脾气也的确够欠扁。一想起这个问题头都大了!
希言又犹豫了很久:“要不,让爹爹辞官吧!”
“不可!”芸娘摇头:“官家子和良家子差别可大了去了,日后不单你娶亲,妹妹嫁人都是身家,我宁可跟去苦着点,也不能害了你们的前途。”
希言攥了攥拳头,一定要考上进士!一定!
芸娘又想了想:“如碧,去请你二叔来!”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嫤言端了几份甜汤来:“娘娘喝点汤。”
芸娘端起来喝了一口,心下大慰:“一个个都长大了,真乖。”
嫤言比婉言那个马大哈强多了,见气氛凝重,估计是有事商量,上了汤就撤。不过因为她这一打岔,芸娘母子俩放松了许多。
苏珺来的很快,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问:“大嫂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芸娘道:“是我有事想与你商议,累你跑一趟。先喝口甜汤。”说着正好把刚才嫤言送过来的食盒打开,乘了一份汤出来:“你侄女的手艺,尝尝看。”
苏珺喝了一口,叫了声好:“不比外头卖的差,大娘做的还是二娘做的?改日让三娘也来跟姐姐们学学。”
芸娘笑着客套了几句,便切入正题,指着希言道:“我们大郎要考学,大娘也到岁数准备说亲,若真是岭南那么山长水远的地方,我如何放心的下?虽说弟妹贤德是街坊有了名的,只是我这个当娘的……”芸娘尴尬的笑了笑:“妇人之见,总希望看着孩子才好。”姑且不论化妆成仆妇这条路可行不可行,她是真不想跟着去,只是心中愧疚作怪。丈夫和孩子,她当然选孩子,即便是感情很好的时段都不可能一心一意跟着丈夫。婉言的倔强更是让心中的天平倾斜,索性走另一条路好了,省的大费周章未必成功还把孩子丢下。
苏珺表示理解:“天底下当爹娘的总是这样,不然怎么有父母在不远游的圣人言呢?离的远了便是知道他过的好,心里也难免记挂着。嫂子有如何打算?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芸娘叹道:“可否谋个通判之职?”
“通判!?”苏珺想了想,一拍大腿:“可不是!既然是……不如求着升一级,通判是六品,面上好看多了,日后孩子们的前途也好些。”
“可这门路……”
苏珺笑道:“嫂子放心,且让小弟去打听打听,既然有人来报信,朝中必定还有人心里向着大哥的。只是怕要使点钱财。”
“办事哪有不花钱的?”芸娘道:“劳烦二叔大过年的替我们走动,我先在家点好钱财。”
“就是过年才好呢,走动起来不显眼。”苏珺笑道:“大嫂也别太担心,朝廷优待读书人是祖宗定的家法。何况大哥无非就是个起哄的,娘娘是什么人?岂会与一个小官计较?满天下今日这里旱了明日那里涝了,后日党项人又不消停了,谁耐烦管这点事?”
芸娘听这么一说,心里安定了许多,不好意思的笑笑:“到底对不住你大哥。”
“看好大郎才是对得起大哥呢!”苏珺是个明白人:“要不让冬娘跟着去?得亏这会儿不是妾,不然怕也带不走。只是回来后,还得大嫂给个赏。”
芸娘悄悄瞟了端坐在一旁的希言道:“原是要放良的,家里事多偏又忘了才耽误到现在。他们几个嫁娶之前总要办,如今这个状况反而不好说,只得委屈她几年。”又对希言道:“回头你与她说一声儿,就说我的话放在这儿了,让她也高兴高兴,病也好的快些。”
希言听到这话十分开心,却还记着别表现出来:“叫如碧去说一声。”
芸娘挥挥手:“你去吧,她见到你原也要开心些。血脉天伦,乃天地之道理,何必拘着。我与你二叔再商议商议,你先去吧。”
希言闻言便行礼退下,一出门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趁着婉言在睡觉,跑去找到嫤言,兄妹俩一齐跑去看冬娘了。
芸娘与苏珺商量了些细节,其实只是苏珺在说,芸娘在听而已。芸娘并不关心朝政,大概知道些常识都不错了。管理官员调动还是归吏部管,吏部哪些官员才说的上话呢?芸娘是两眼一抹黑。其实苏珺知道的也只比芸娘多一点点,最知道这些的是苏璨,可苏璨那个性格……算了,还是多花点钱漫天撒网吧= =|||。朝廷现在封印了,就得趁着这会儿行动!苏珺知道嫂子的意思后,也不多留,直接走了。
芸娘立马叫如碧拿出账本来计算,家里可动用的银两有几何。如碧捧着账本,一本一本在桌上摊开:“娘娘要看结余是这本。”
“我们如碧也识得字了。”芸娘笑道:“还是跟着两个小娘子好。”
“是两位小娘子功课好,这叫近朱者赤。娘娘没见我的针线也好了许多么?”
“那敢情好,日后可以嫁得如意郎君了。”
如碧脸一红:“娘娘胡说什么呢!”
芸娘笑笑:“这有什么害羞的?若是还有闲钱,必给你一份大大的嫁妆不可。在我跟前这么多年,可当半个女儿了。”
年轻娘子总怕这些话题,如碧干脆主动岔话:“才在廊下听大哥大姐去与冬娘报喜,大哥真真懂事了,说日后必定要有出息,给娘娘挣凤冠霞帔呢。”
芸娘笑笑:“不过是……”
“大哥到底与您亲近些。”如碧悄悄说道:“冬娘无甚学识,三五句也就没得话说。也是大哥脾气好,换个人早不耐烦了。”
“割不断的血脉……”芸娘垂下眼睑:“总是人情骨头香,你看爹爹如此糊涂,遇事了二叔还替他满世界奔走而并不记恨。就如阿婉如此顶嘴,我也记恨不得一样。”
如碧不敢接话了,她去听墙角是讨好主母,这也是芸娘对家里情况掌握的方式,总不能自己亲自跑去听墙角吧?可涉及到嫡庶的核心,再多嘴纯属找抽。芸娘不记婉言的仇,婉言不也一样不可能记芸娘的仇?可要是其他两个孩子呢……女人啊,不管是美是丑,是贤良是恶毒,只要没得儿子生,就是命苦。费劲心机养大的儿女,回头又去生母那里说笑。若要不管不顾,又影响自己女儿的前途。如碧想,这样还不如不生呢!死活由他们去了!拦着亲近生母还遭怨,不拦着就是自己堵心。左右都不舒服,贤良淑德这四个字,真是愁的人命都短了好几年。可要是做小……如碧打了个寒战,那更没前途!不是所有的主母都跟芸娘一样没得儿子生。这么一想如碧忧郁了,她的钱财不够多,嫁去普通人家真是受罪的!九娘可是做工做到当祖母才得休息。嫁到好点的人家,只能做小,唉……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默默看着打算盘的芸娘,如碧想:我的前路在何方呢?
市井财女苏二娘 19正文
苏璨上路 脱力啊脱力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再惨的时候也没有全民道德沦丧过。按照圣人言论,刘太后的确是该放权,没办法,我国的儒家思想本来就是一个阶级明显的思想,三从四德是对女性的要求,所以整个朝廷范仲淹的粉丝还挺多,苏璨只是其中的脑残粉而已。但脑残粉也是有组织的的,有些粉丝没那么激动,可心里对刘太后也很不满。既然苏家人出来走动希望脸上好看些,组织内的人也乐意出手帮忙顺便捞点外快,各取所需,也算是皆大欢喜。
只不过寻找这个乐意帮忙的人花费了不少功夫,于苏家而言,损失的钱财几乎把家底掏空,幸运的是在没有动摇根本的田产之前,把事情敲定了下来。当然作为兄弟,苏珺也垫付了不少私房,只不过没敢让家里人知道。唉,唉,十年的私房钱啊!我在母老虎手里攒点私房我容易么我!大哥你回来赔我!
可惜至始至终,苏璨都被蒙在骨子里,书生意气这种玩意,有用的时候几乎没有,捣乱分分钟有份。尽管有些为了家国牺牲自己的魄力很值得人尊重,也可以起到唤醒民众意识的伟大作用,可这种人不到死了,通常是不大遭人待见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坚定认为自己没错,坚定认为官家想掌权只不过碍于太后权威的苏璨,必须坚定的认定官家不会对他怎么样,反而会护着他。因为圣人说了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嘛,我尽我的责任,君尽君的责任。可惜连婉言这个入门级别的前日读了《道德经》的都知道:国家纷乱才有忠臣呢!君真的能尽君的责任,让你上蹿下跳个屁。没听过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啊!
最坑人的是苏璨这次的事件,并非反对苏璨的都是坏人,或者都是讨好刘太后的人。有一部分人他和苏璨一样是真心维护皇帝的!我国的儒家原本就很精分,假如不涉及孝道,基本还是可以有逻辑的,但一旦涉及孝道,完全就变成相反的存在。
就如芸娘想的那样,苏璨这是过河拆桥。如果仁宗真的把权利抢回来,漫骂一样会遍及全国,因为大家会认为仁宗他不孝!孝的最开始还喊着不孝有三,其中有一条是曲意奉承。可实际执行过程中,你不做曲意奉承的事必须是不孝。当然如果从缺什么喊什么的传统来理解的话,更能证明孝道的绝对权威!明显刘太后嗜权,你y还夺你妈的爱好,你不孝啊你!而孔夫子童鞋又把孝作为一个最最最基础的标准,一个人不孝的话,基本是小人,基本会完蛋,基本会受到主流文化的排挤。即便是不乏有人会为皇帝说话,但只要是皇帝,都比较在意名声,谁也不想在史书上来这么一笔,留下千古骂名。
这里不得不顺便提一句,儒家的精分四处都有。比如孔子说一个人是不是君子得看他首先对妻子如何,其次对父母如何——这是基于儒家正常的逻辑推导,按照亲密关系来推断仁爱的程度。但一碰到绝对孝道,这种亲密关系又要让路,以至于读书人本来也混乱非常。因此造成了一大批腐儒的出现,因为如果你不虔诚的信奉他的每一句话,只要有丝毫的质疑,一定会自己都疯掉。而儒家思想又是国家通用的思想,就如同宗教一样,由不得你选择。所以儒生只好越来越腐,越来越僵。好歹不会神经错乱啊!
这次以范仲淹为首的一群人,是狠狠得罪了另一批维护孝道的人。按照传统的儒家思想真的谁也没有错,可两方人马又都错了。如果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只能说这个国家很悲哀,从一开始就选了个精分的宗教。
如果说苏璨支持的是打击贪官污吏,估计哪怕死了都青史留名。问题是他现在所坚持的理念,实际上处在“自古忠孝难两全”的境地,所以哪怕真死了,除了同一阵营的人会叹息两句,大抵普通人还是会分成两拨。介于苏璨以卵击石,就会还有一部分小人会背地里耻笑。因此苏璨贬官全州通判的路上,几乎没有人相送。连范仲淹都老老实实做通判去了,如今太后实力强大,谁愿意触这个眉头。你苏璨又不是范仲淹那种惊才绝艳的人物,平日里得罪的人还不少。搞的送别之事,颇为凄凉。
古人做事讲究规矩,比如送别一定是在一个亭子里。所以还有首歌叫做“长亭送别”。过了这个亭子,大家都分手。
苏家一行人,包括苏珺一家都携手来送。苏璨心中还扭着那口气,并不服软,貌似潇洒的道:“若为家国计,死又何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