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世家第56部分阅读
书香世家 作者:未知
立时绽放出光彩,猛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就晕死过去。玉川书屋
二伯让人将春桃送回屋里,又派人去请大夫,等到春桃被安置妥当之后,他方才面色为难地对书华说道:“书娇是这件事情的受害人,她认定你是推她下水的凶手,可你又说是她在撒谎。现在大家都没有证据,而你原本就不是我博园的人,就算你真做错了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这事儿按照族规,你应该被送到祠堂,交由族长处置。”
第118章 先发制人
其实书华理解二伯的用意,他是觉得这件事情比较棘手,无论书华有没有真正将书娇推下水,单就两日来发生的事情而言,他算是已经将开国公府的这两姐妹都给得罪了,为免事情愈演愈烈,他干脆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暂代大族长之职的三叔公。
这样一来,不管今后事态怎么发展,也不会再将这笔账归到他的头上。
可对书华而言,这种理解是出于理智上的,在感情上,她对自己这个二伯已经彻底失去信任。
一个可以因为女人而随便改变决定的男人,或许可以是个好丈夫好情人,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当家人,他心中的是非对错太容易改变,遇到事情只会摇摆不定,可靠度太低。
为此,书华不得不将搬出博园的事情提前搬上日程,再在这儿住下去,她怕自己今后的精力都要用在应付各种麻烦上。
二伯心里对书华还存了些愧疚,他到最后并没有真的将书华送去祠堂,而是发出请帖,将三叔公与其他几位叔伯都请到了博园。
他说这是为了书华作为女儿家的颜面着想,祠堂那儿人多口杂,事情闹大了,对书华的名声不好。
午时刚过不久,该到的人就全都到齐了。
地点是在沁园的堂屋里头,三叔公与一干叔伯都已经按照长幼顺序坐好,书华被带上来的时候,场面静得好似一根针,无人吱声。
二伯作为博园的主人,粗略将这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此事虽然是发生在博园,但华姐儿却只是借住在博园的客人,按理来说,我是没有资格审问她的。我捉摸了下,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上报给族里,请各位叔伯兄弟来帮忙做个定断。”
三叔公捋了一下胡须,眯着眼睛看向书华,语气仍旧是那般慢悠悠的:“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书华站在众人的视线中心,眉目间一片坦然,不卑不亢:“我若要害她,又岂会给她留下个活口来指认我?这事情太可笑,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蹊跷”
这个时候,二伯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
三叔公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二伯:“你说华姐儿害人,还有证据?”
“并非我说华姐儿害人,而是娇姐儿说的。她被人救起来之后,就说是华姐儿推她下了水,我觉得她没有理由陷害华姐儿,但又觉得仅凭她一人之言不足以服众,这才难以决断,只能请来诸位帮忙参详。”
“那就把娇姐儿给叫上来,咱们当面对质,将话说清楚了,不怕查不出真相”大伯忽然插嘴,“老实说,以我个人的眼光来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你家那个娇姐儿说了谎,华姐儿自小长在官家,修养气度那都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她有必要去跟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小小庶女计较吗?退一步说,就算她真和华姐儿有矛盾,华姐儿又用得着放下身份去费心思害她吗?说句难听的,娇姐儿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这番话说得书华只想拍手叫好,但碍着这么多叔伯在场,她只能压住这个念头,扭头冲大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大伯的话赢来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同,他们都觉得这件事情的可信度太低,纷纷质疑书娇的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和一个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只要他们稍微还有点脑子,都能分辨出这两方哪一个最自己更有利。
三叔公让人将卧病在床的书娇叫了上来,让大家当面对质。
书娇身子还没好,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加上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倒真有几分她娘亲的弱柳扶风之美。
她盈盈一拜,起来后就顺着二伯的话,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叙述一番。她一直都是微微垂着头,露出光洁皓白的颈子,声音很低很轻,还带着些沙哑:“其实这件事儿并不能全怪五堂姐,当日我经过荷花池边的时候,无意间见到她跟身边的婢女说话,为表礼貌,我想上前与她打招呼,却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她忽然停住了叙述,目露难色地看了旁边的书华一眼,似是犹豫了一番,方才下定决心要将真相说出来:“我听见五堂姐说,三堂姐遗失的那支金簪其实是她拿走的,她知道那支金簪对三堂姐很重要,所以她要把那支金簪藏起来,好让三堂姐着急。她还故意将事情嫁祸到我娘身上,让三堂姐与我们反目,这样一来,她还可以顺带将我娘拉下水,让她遭受责备。我知道真相后,又气又急,就冲上去与她理论,后来我们就争吵了起来,五堂姐一个不小心,就推了我一把……我知道我很没用,怎么会被轻轻推一把就会摔倒呢?这事儿不怪五堂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偷听她们讲话,不该和她吵架的”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用双手捂住眼睛,小声地啜泣起来。
这一番台词,这一番表演,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书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下意识地鼓起了掌,啪啪的掌声与她的哭声交相辉映,在寂静的堂屋里面,显得尤为滑稽。
所有人原本都在仔细听着书娇说话,却忽然被书华的掌声所打断,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的用意。就连书娇也有些愣住了,她试想过很多遍,但怎么也没想到,书华听完自己的叙述之后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过了一会儿,书华反应过来,望着大伙儿集体投过来的目光,她的大脑有那么一秒钟的当机,随后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戏台上戏子谢幕的时候,咱们不都是应该为他们鼓掌么?要不然就太没礼貌了。”
“……”场面有些冷。
“咳咳,”三叔公掩饰性地干咳了两声,打破了尴尬的寂静气氛,“华姐儿,你这是在说娇姐儿撒谎么?”
书华哭笑不得:“您觉得我会无聊用偷金簪的方式,故意去让我大姐着急?我到底是有多无聊多白痴,我才能干得出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书娇忽然怯怯地说道:“很多人都知道你和三堂姐关系不好,你从前还让人狠狠将三堂姐打了一顿,弄得她现在弯腰都成了困难……”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整个堂屋里的人都能听见。
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大概意思就是“姐妹关系不好,会使点小计谋来害人,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之类的。
书华表示很无语,也懒得去解释,以免越描越黑。
三叔公敲了敲桌案,让众人安静,然后继续问书华:“你说娇姐儿在说谎,可有什么证据?”
“我当天傍晚去了采萍园一趟,看望了一下大姐,然后就回德馨居了。我身边的婢女,和采萍园的下人们都可以作证。”
三叔公思量了一番,就将青巧和绿思都叫了上来,就连书画也被拉出来问话。当问到书华当日是否去过采萍园的时候,青巧和绿思全都点头称是,只有书画说她那时候还在休息,什么都不知道。
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书画居然还从怀里掏出自己遗失了的那支鎏金蝴蝶簪,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这是书华昨日送到采萍园的,说是要还给我的。”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变了。尤其是书娇,她没想到那支鎏金蝴蝶簪会竟会被找回来难道是偷盗金簪的事情被书华给发现了?她忽然有些慌张起来,但脸上仍旧强自耐住性子,声音却是有些轻轻发颤:“果真是五堂姐偷走了金簪,我的确没有说谎……”
一时之间,书华变成众矢之的。
现在的她,无论说什么都是错。所以她干脆不解释,扭头看向书画:“你觉得这事儿是我干的?”
书画错开她的目光:“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做什么来问我。”
狗咬吕洞宾,书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对二伯说道:“原本这件事情我是想着在博园里面,由二伯与二伯母内部解决的,可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我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头上这个蓄意害人的罪名就消不去了。”
一听到她这么说,书娇立刻就抖了一下,她心里发虚,猜到书华可能是要将她娘亲偷取金簪的事情抖露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来个先发制人。
不等书华说话,她就抢先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哽咽着声音哭道:“我知道我不该将五堂姐的事情揭破,我应该好好和她说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失手将我推下了荷花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五堂姐,你要怪就怪我吧,只是偷盗金簪的事情真不是我娘干的,求你不要再陷害她了我娘的身子已经快不行了,我不想她在临终前还要被人当成贼。其实……其实金簪是我偷的只要你放过我娘,我可以来当这个贼,你们可以报官把我抓起来,怎么惩罚我都行,就请你行行好,别再让我娘受罪了”
书华静静看着她哭得泪流满面的样子,起先还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觉得很好玩。
可是现在,她忽然有些腻味了。
第119章 以死明志
书华冷眼看着书娇的表演:“你就这么怕我把真相说出来?”
闻言,书娇哭得愈加凄惨,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说了,只要你愿意放过我娘,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去做,就算你说我是贼也好,说我是自己跳进水池里也好,只要你觉得这就是真相,我就可以全部承认。”
见到书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在场的人都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尤其是二伯,见到自家女儿这般委屈,心中更是加倍怜惜。他微微皱起眉头,对书华沉声说道:“罢了,就算真是你将书娇推下水池的,我也不再责怪与你了,你见好就收吧……”
书华禁不住一声冷笑:“不要用这种态度来糊弄我,要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少说,要解决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忘记。”
见到书华完全不为所动,书娇又实在担心她会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索性狠下心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忽然猛地朝茶案的桌角撞过去。
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快,都没人能来得及阻止她,导致她直接撞到桌角上,磕破了额头,伤口立刻涌出腥热的鲜血。
二伯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冲过去一把抱起她:“你这要干什么?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爹……”书娇露出惨白的笑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脸上那一大片刺目的红。她忍着疼,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件事……因我而起,只要我不在了,五堂姐……五堂姐就不会再去追究这件事情,我娘也就可以……清白了。呵……呵,我没关系的,只是,头有点疼而已,等下……就没事儿了。爹,你别担心我……”
说完,她就昏死了过去。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二伯抱紧她,满心的担忧,“你先撑着,我这就让人去给你请大夫。”
这个时候,大伯等人相继都站起身,纷纷走到二伯身边。他们看见书娇额头上流血不止,还有她噙着眼泪可怜兮兮的模样,都忍不住为其叹一口气。
此时此刻,在场除了书华以外,就只剩下三叔公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过的,他老人家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冷眼旁观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一双浑浊的眼睛像是看破了所有。
说实在的,这一幕是书华所没有想到。她没有料到,书娇竟然可以狠下心以自杀的形式去证明清白。显然,她的这种方法很奏效,至少现在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书娇是无辜且可怜的,至于书华……自然就成了那个逼得堂妹以死明志的大恶人。
说实在的,书华不介意做一回大恶人,更不介意将这个大恶人继续做到底。
她随手从旁边的几案上端起一碗已经凉掉的茶,悄悄走到书娇的旁边,就在大家都还在为书娇自杀的事情而沉浸各自的情绪之中时,她做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都傻掉的事情——她将茶碗里的茶水,劈头盖脸地朝书娇泼了过去。
湿漉漉的茶水,和着猩红的鲜血,从书娇的脸上一滴滴流下来,血腥且诡异。
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场面静得吓人。
书华将将茶碗的盖子盖好,缓缓放回到几案之上:“闹够了么?该醒了吧。”
书娇仍旧一动不动,而二伯的脸色已经开始变黑了,几近爆发的边缘。所有人都以为书华疯掉了。
书华却道:“不要以为不醒过来就可以逃避一切,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等下将这事儿告到府衙去,偷盗之罪虽然不重,但也够你母亲和你舅舅受得了。”
她的话音刚落,二伯怀里的书娇动了动眼睫,然后就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之中,缓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有委屈,有难受,还有些许别人看不见,但书华全部都看清了的愤怒和恐惧。
书华静静看着她,不带任何感情:“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你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一定要将想说的话说完。除非,今天你能赶在我说话之前先把我给灭掉。”
书娇抖了一抖,嘴巴嗫嚅了一下,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到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书华已不想再去看她,转身从青巧手里接过事先让她从德馨居带过来的小布包,径直来到三叔公面前,然后将小布包放到他旁边的案几上,布包被她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金银交错的首饰。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三叔公:“这是春桃的兄长大海,在城西三元当铺典当时候的当票,上面写得很清楚,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可以将三元当铺的掌柜请过来说清楚,到时候大家当面对质,我就不信这事儿查不出一个水落石出”
三叔公的视力不太好,他将四伯叫到身边:“你来念念上面的内容。”
四伯顺从地接过当票,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念出,而他每念完一个字,书娇的脸色就白了一分,直到最后,她差点就又要晕死过去了。可恶的茶水弄得她满脸都是,冰凉的感觉与刺骨的疼痛,令她的脑子越来越清醒,怎么都晕不过去。
当四伯念完了,大家又都有些愣了,尤其是二伯,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那些首饰全是他家的,只需一眼,就知道了它们的来历。他缓缓低下头,望着怀中娇弱的书娇:“这些,可都是真的?”
书娇不敢抬头去看他,大大的眼睛里面积满泪水,好似随时都要决堤一般:“我……我不知道……”
大伯立刻就站了出来:“既然东西不是书华偷走的,那么她就不可能跟人说是她拿的,你这个丫头根本就是在撒谎你不但诬陷书华推你下水,还企图将偷盗之事也嫁祸给她,好歹毒的心思好可怕的心机”
书娇慌张地摇头:“我没有撒谎,的确是她推我下水的,当时我差点就要摔下去的时候,有人忽然从后推了我一下,当时她离我最近,肯定是……”
“够了”二伯脸色铁青,眼中除了失望,就只剩下愤怒。他作为一家之主,竟然被自己的女儿耍得团团转?这事儿要说出去,他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他松开手臂,不再去管眼泪汪汪的书娇,站起身朝三叔公道了一声歉,又朝书华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书娇还趴在地上,头上的鲜血依旧流个不停,茶水混着血水、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竟一时让人看不大清她的模样。
主人家已经甩手走人了,表示这件事情不想再插手,三叔公问书华,想要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书华看了眼书娇,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她插手,反正她今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书华只提了一个要求:“我想要搬出博园。其实这件事情我之前也有思量过,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但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我在博园也不好再住下去了,是时候搬出去了。”
三叔公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倒是旁边的大伯非常诧异:“你不住博园,要住到哪里去?你要是觉得博园委屈了你,你就到锦绣园来,我那儿虽然人多,但多你一个人的房间还是够了的,只要你不嫌弃吵闹就好了。”
书华笑道:“多谢大伯的美意,这事儿我自有打算,还是不要叨扰你们那一大家子了。”
三叔公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先在城里头找一处宅子,临时住下来。等到过些日子,我二哥来信的时候,我会再做决定的。”梨山的事情她还是不能坦白说出来,还是等到二哥回信之后再做决定会比较保险。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三叔公很爽快地点下头:“咱们沈家在苏州城里还另外有好几处宅子,你要执意一个人搬出去住,我们也不好勉强你。你到时候去挑一处合意的,再通知我一声,我让人给你去帮忙搬行李。”
书华赶紧道谢,这事儿决定好了,书华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至于还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沈书娇,三叔公犹豫了一番,决定不将这件事情告到府衙。罚她二十大板,外加闭门思过一个月。当然,这些都是要等到她伤好些之后再执行。至于二伯,也被定上教女不善的罪名,被罚抄写沈氏家训一百遍,然后挨家挨户地发给全族人。
见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三叔公与几位叔伯就此告辞离开。整个堂屋,除了侍奉的几个丫鬟以外,就只剩下书华、书画和书娇三个人。
一直没做声的书画一直盯着书娇,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就拿着手里的金簪,慢腾腾地走到书娇旁边,蹲下身冷眼看着奄奄一息的书娇:“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恩将仇报。”
她的声音很低很冷,透着一股子寒气。
书娇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她挣扎了一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身子本就因为溺水而很虚弱,再加上方才那么一撞,失血过多,这一下子根本没有气力能够再在站起来。
书画将金簪举起,放在距离书娇眼睛只有一毫距离,只要稍微动一下,书娇的眼睛立刻就能被金簪给刺破。
书娇被吓得全身发抖,想哭又不敢哭:“三……三堂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书画冷冷一笑,金簪终是没能刺下去,但她手下放下一转,金簪又落在了书娇额头上的伤口处,这一下子,不等书娇有任何讨饶的机会,金簪就忽然落了下来,扎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尖锐的刺痛令书娇禁不住尖声惊叫,凄厉的喊声刺得人耳膜发麻。
这个时候,春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奋力推开书画,一把扑到书娇身上,哭得凄惨:“我的儿啊,娘来了,娘来保护你了”
第120章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香桃的哭声非常凄厉,伴着书娇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堂屋里面此起彼伏,透出一股子哀凉。
这个时候,颜氏从外面走进来,看样子是准备来收拾残局的。
书华将那一小包首饰交给她:“这些都是博园里的东西,您清点一下,看看可否对数。”
颜氏接过布包,直接转交给身后的环佩,她扫了春桃与书娇母女一眼,嘴角轻轻一勾,露出若有似无的冷笑。她拉住书华说了好些话,希望书华能够改变主意继续住在博园。
书华婉言谢绝,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堂屋。颜氏之前帮书华说过不少话,表面上也是一直都站在她这一边,但仔细回想整件事情,其实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颜氏。
兵不血刃,就轻易地将敌人全部给处理干净,她现在心里肯定比谁都乐。
书华不想捅破这层纸,也不愿再与她虚与委蛇,算计这种事情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会使用,但现在她已经找到了解脱的机会,自然不会再有丝毫留恋。
当天下午,书华一回到德馨居,就立刻让丫鬟们收拾行李。
书画意外找上门来,说是来问她搬出博园的事情。
书华说明天就会去外面看宅子,这两天应该就能搬出去。
书画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态度依旧不善,但相比从前,她这一回却隐约多了一分犹豫。她一直坐在堂屋里喝茶,眼睛总是时不时地去瞥书华,一幅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书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古怪,但也懒得去戳破,等到茶水被换了三道,书画总算是按耐不住了:“那个……金簪的事情,是你帮我找回来的?”
书华淡淡地“嗯”一声。
书画咬了咬下嘴唇,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到自己这一回的确是欠了她的人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就算不想承认都不行:“你干嘛要……要把金簪找回来?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见到她这幅扭捏挣扎的样子,书华忍不住勾起嘴角:“你这次来找我,不会是要来找我道谢吧?”
书画忽然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野猫,猛地伸出爪牙胡乱挥舞:“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来问一问你,忽然假惺惺地帮我把金簪找回来,到底是按了什么居心?”
书华露出神秘的笑:“也没什么,只是在把金簪还给你之前,我在那根金簪上卖弄涂了些毒,那种毒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昏睡之中,从此一睡不起……”
书画先是一愣,眼中渐渐露出惊惧之情:“你……你少在这里吓人!世界上哪有这种毒?!”
“信不信由你,”书华好整以暇地观看她惊恐的样子,“你要是觉得我只是在吓你,你大可以在今晚睡一觉,看看明天早上还起得来不。”
书画的脸色渐渐发白:“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胡言乱语吗?做梦吧你!”
书华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时候不早了,我这儿还得忙着整理行李,恕不远送。”
言罢,她就起身离开了。
书画又气又急,可有奈何不了她,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走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书华照例去向颜氏请安,回来的路上意外被书画给拦住去路。书华见她顶着一双浓重的熊猫眼,整个人就像游魂似的,有气无力的,不由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就撞邪了?”
谁知书画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把解药拿来!”
书华眨了眨眼:“你该不会是真相信了我昨天的话,一晚都不敢睡?”
闻言,书画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你昨天说的毒药,是在骗我?!”
书华忍住笑意:“哪能算得上骗?只不过是姐妹之间开个小玩笑而已。”说完,她提起裙摆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书画气急败坏的喊声。
“沈书华你这个死丫头!有本事一辈子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书华一溜烟地跑出了博园,她和青巧站在大门口气喘吁吁地歇息,等到恢复了元气,她们就搭船去了回雁园。书华今天打算去找三叔公,让他派人带自己去看宅子,尽快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三叔公口中的宅子总共有七处,其中有三处被租了出去,剩下来的四套书华都去看了一遍。综合对比,她最后决定选择城西那一套两进的小宅子,这里的地理位置很特别,整个宅院都被建在水上。
水下是碧水清波,时有鱼儿游来游去,所有的路都由青竹铺成,踩在上面会发出细微的声响,伴随着细碎和风,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间宅子的所在地距离书铺不远,日后打理书铺生意时候也会比较方便。
宅子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书华没有赶着回博园,而是去了三元当铺,庄掌柜带她见到了当日说博园有人丢了东西的伙计。书华仔细盘问了他当时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才晓得,这个伙计那时候是在前往别家收钱的路上,忽然被人给拉住了,那人问他是不是三元当铺的伙计,还问他今日当铺里有没有收到一只鎏金蝴蝶簪。
大海来典当的时候,这个伙计正巧在旁边,他对那支造型独特的鎏金蝴蝶簪很有印象。眼下见到有人问及那件事情,立刻就猜到那根金簪的来路可能有些不大对,于是他很警惕地反问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干嘛要打听这个事情。
那人犹豫再三,拉着他低声说出了博园丢失财物的消息。
伙计听完之后,愈发觉得自己店里收到的那些首饰就是博园丢失了的,他知道沈家财大势大,万一被沈家发现那些被偷的东西在三元当铺里,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立刻就跑回店里,跟掌柜说了这事儿,再后来的事情,书华都已经知道了。
书华又让他将那天透露博园丢失东西的人仔细描述一遍,伙计使劲回忆了好久,说对方当时戴着个斗笠,整个人都被挡住了,看不清容貌。只能知道对方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说话带着些京腔,好像不是本地人。
问完这些,书华又掏出些银子给伙计和庄掌柜,让他们彻底忘记这件事情,要是让她听见有人在外胡乱说话,她绝对会剪了那个人的舌头!
伙计与庄掌柜忙不迭地点头,说自己一定会守口如瓶。
离开了三元当铺,书华回到城南,找到了范四。
她找上门的时候,范四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只小木桶,桶里面装了些清水,还有些黄白相错的小野花。他见到书华,立刻就放下木桶,上前拱手行礼:“沈小姐忽然到访,有何吩咐?”
书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我来这儿就是想向你道个谢。”
范四愣神:“谢什么?”
书华轻轻一笑,没有戳破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没什么,金簪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过些日子就要搬出博园,可能要住到城南的沧澜园。那园子里也有些花木,需要找个花匠来修剪修剪,我见德馨居里的那些个花木被你修剪得很漂亮,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范四立刻傻笑两声:“当然愿意。沈小姐能有用得着俺的地方,那是俺的荣幸。”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到我搬到沧澜园了,再派人过来通知你。”
“好嘞。”
书华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带着青巧转身离开。
范四却在此时忽然喊住她:“沈小姐,如果您不是很着急的话,您可以再多在德馨居待些日子,搬家的事情……再等等会比较好。”
书华不明所以:“为什么?”
范四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做工精巧的匕首,双手递到她面前:“这刀……是俺从汴京带来的,一直没用过,沈小姐如此器重俺,俺无以为报,就把这刀送给沈小还请您务必要收下。”
望着面前不过一尺来长的普通小匕首,书华微微有些诧异,她接过匕首,入手很沉,将它拔出来之后,才发现刀身通体发黑,幽暗的光泽显得有些诡异。
范四又道:“送俺这把刀的人说了,这刀是由玄铁所制,一般兵器碰上它都会被削断。如果碰到什么危险的情况,可以用这把刀来防身御敌。只是他还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走到这一步……”
书华心中一动:“送你这把刀的人还说了什么?”
范四摇摇头:“没有了。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书华将刀插回刀鞘,手指握紧它,忍不住微微一笑:“确然,他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小姐还请好好保管它,回去博园之后,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千万不要随便出门,免得再碰到上次差点被木棍砸中的事情。”
难道那次的事情并未意外,而是人为?书华心中微微一震,随即郑重地点点头:“多谢提醒。”
第121章 闭门谢客
回博园的路上,青巧对范四赠送匕首很是不解,她偷偷看了书华好几次,方才犹豫着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小姐,那个范四……看起来有些古怪,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送您一把匕首?”
书华已经将匕首收入宽袖之中,面上神色自然:“范四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此事你莫要与人乱说。”
见到她不愿在此事上多谈,青巧也不敢再追问下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回到博园之后,书华还没迈进德馨居的大门,就忽然被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给拦住了去路。那人二话不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那些首饰都是我让春桃去偷的,卖来的钱也被我拿去赌了,这事儿与春桃和娇娘都没有关系,求求五姑娘大发慈悲,放过她们吧!”
此人面生,并不曾在其他地方见过,青巧下意识将书华护到身后,皱起眉毛盯着面前的男人:“你是何人?如何跑进这博园来的?”
“我是春桃的哥哥,我叫大海。娇娘头上的伤一直没人去给她医治,她现在躺在床上就快要死掉了,五姑娘,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有来求求您大发慈悲,帮娇娘去请个大夫吧!”
书华沉着声音:“书娇看病的事情,应该是交由二伯与二伯母来管的,我一个客人,能抵得个什么用处?!”
“我……我不敢去见夫人和老爷,春桃说了,您是博园里头心肠最好的人,只要来求您,一定能找到大夫给娇娘医治的。”
书华禁不住一声冷笑:“她既然这么说,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求我?当初她当着二伯的面,那一场戏演得实在精彩,我直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她那副可怜的模样。现在书娇需要医治,找不到人帮忙,她就说我是个好人了,感情我在她眼里就是那软柿子,可以任由她随意拿捏?!”
大海自知理亏,只能不停地磕头认错,请求她的原谅。
这种人最擅长死缠烂打,一旦被缠上就没完没了!
书华不愿再与他浪费口舌,想要绕开他进到德馨居,却没想到这个大海当真是个不好应付的,不管书华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跪,每每都能将书华的路给堵住。
书华心生不耐,随口喊了一声:“大黑,出来!”
这儿就是德馨居的门口,院门也没关紧,书华的声音可以轻易传到院子里头。没过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见到大黑撒丫子跑了出来。他长大血盆大口,留着长长的哈喇子,欢快地跑到书华身边打转。
大海没想到她这儿还养了这么一大条狗,被这条狗彪悍的模样给吓得不停,一时愣在原地也不敢轻易乱动。
书华满意地拍拍大黑脑袋,指着大海说道:“看见没,这就是你今晚的晚餐,你要是吃不完的话,我让人帮你把多余的肉用水煮熟,留着以后慢慢吃。”
大黑似是真的听懂了她的话,立刻双眼放光地盯着大海,哈喇子越流越长,琢磨着要从哪儿开始下口。
大海全身抖如筛糠,看来是被吓得不轻,他害怕自己真会沦为这只大黑狗的晚餐,赶忙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玩命地狂奔。
大黑朝着他逃走的方向狠狠叫了几声,吓得他头都不敢回,这才满意地朝书华蹭了蹭。
知道它这是索要奖励的表示,书华走进德馨居之后,吩咐了君庆给它准备几根大骨头。大黑听到后,立刻就兴奋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子。肥白从屋里走出来,见到这一幕,也跟着叫唤了两声。
它拖着长长的白毛,走到书华面前躺下,然后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白肚皮。
书华禁不住笑了起来,一边蹲下身抚摸它的肚皮,一边笑道:“哎哟,几天没抱你,你还真的瘦了。君庆,也给它弄条鱼过来,省得它晚上再翻箱倒柜地找吃的。”
如了愿,肥白一个打挺,从地上爬起来,在书华身边蹭了两下,就跟着君庆跑了。
打发掉了这两个好吃的家伙,书华这才得以脱身,走进了屋子里头。此时正值午饭时候,君瑶去厨房传饭,书华坐了一会儿,书画就忽然找上门来了。
见到她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书华忍不住又挂满了笑容:“来得可真巧,要不要一起用午饭?”
“你自己吃吧,我才不想和你同在一桌,”书画见不得她这幅开心的样子,瞪了她好几眼,“刚才春桃的哥哥忽然来找我,求我去给书娇请大夫,我没答应。想着他可能会来找你,我怕你会心软,就过来给你个忠告,别做这种缺心眼的事情!”
书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在替我担心?”
“我只是看在你帮我找回金簪的份上,不想欠你人情而已!”
书华又笑了:“说到底,你还是在感激我。”
“你……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厚脸皮了?!”
书华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觉得逗她逗得差不多了,就将话锋一转:“新宅的事情我已经定下来了,但是咱们还得在博园住些日子,搬家的事情不用太急。”
“为什么?难道你还想要留在这里受气?!”
书华掩嘴咳了两声:“身子有些不大舒服,想要好好休息几日。”
书画自然是轻易看出了她那两声咳得有多假,不屑地撇了撇嘴:“随便你,反正搬家的决定权在你,你只要在要办的时候派人给我吱一声就可以了。”
书华点点头,又假假地咳了两声:“我现在病了,需要安静休息,你先回去吧。”
被人这么直接地下逐客令,书画脸上一红,而后又瞪了她一眼,方才气鼓鼓地离开了。
书华用过午饭,就真的爬到床上躺着,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并且吩咐了院子里的人,这几日闭门谢客。
颜氏与二伯来看过她两回,让她安心养病,搬家的事情不用太着急。
之后没几天,忽然传出春桃病逝的消息,葬礼举办得很简陋,颜氏让人将她的尸体从后门抬了出去,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颜氏到最后还是为春桃请了大夫,只是因为大夫请得不是很及时,导致她额头上的伤口留下了疤痕,真是可惜了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
与此同时,书铺那边的事情还在继续,书华不方便亲自出面,便请书亦代为处理,等到个把月过去了,书铺的修葺工程基本已经完成。书华心里实在痒得很,自己辛苦筹划的书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又在床上躺了两天,她实在有些呆不住了,就从床上爬起来,让青巧帮自己收拾了一下。
反正也蜗居了个把月,总该找个机会让自己晒晒太阳,要不然头上都得长蘑菇了!
主仆两就这么悄悄摸出了德馨居,在路上意外碰见书画,两方打了个照面。书画问她这个时候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干什么要忽然跑出来。
书华干笑了两声:“今天天气不错,想要出去走走,一直这么窝在屋里头也不是个办法。”
书画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居然破天荒地提出了同行的要求:“我正好也要去城西买些胭脂水粉,干脆就一起走吧。”
书华深深看了她两眼,确定她不是在说胡话的时候,方才迟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想让我帮你付钱吧?”
书画眉角一抽:“上次你帮了我一回,我这次想给你买些水粉首饰做答谢。”
书华恍然大悟,然后笑嘻嘻地说道:“这你就太不了解我了,与其送我那些个胭脂首饰,倒不如请我去紫云东吃一顿,那里的小吃味道可是一绝!”
书画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哪个正常点的姑娘会选择小吃而不选择首饰?!
两个人一道出了博园,搭船来到城西,正好今日是赶集的大日子,街上人很多,叫卖声此起彼伏。书画的第一目标就是胭脂水粉,她属于那种为了胭脂首饰可以完全不在乎钱的女人,购物的时候相当豪爽,也相当的不计后果。
书华跟在她后面,就像个小丫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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