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有谋第10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件不可能的事。玉川书屋
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依书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好似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一般。
夏荷慌张的看着依书的一举一动,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在她耳旁迭声唤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小姐。”
可是,依书什么都听不到,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夏荷见依书屈膝抱着自己,忙斜坐在榻上,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住,似乎想就这样,给她一些温暖。
依书歪过头,看着身旁的夏荷,见她眼中也是泪水涟涟,问道:“夏荷,你哭什么呢?是怕我出什么事,母亲责罚你?”
夏荷脸色一黯,虽明白自己伺候了三小姐五年时间,但三小姐却从来没有放心过她,也从来未与她交过心,尽管她自认一直是实心实意的伺候三小姐,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夏荷幽幽的道:“小姐,奴婢知道,奴婢身份卑微,不值得小姐信赖,但奴婢自认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小姐凉了,奴婢担心,小姐愁了,奴婢恨自己不能解忧,小姐不适了,奴婢真想以身代之。这一桩一件,都是奴婢该做的,未曾想过小姐能帮奴婢做过什么。”
“奴婢虽是被爹娘卖进了王府,从此不过是一介丫头身份,生死皆无人关心。但奴婢一直相信,你若是真心待别人,别人也定会真心待你。”
依书放松自己,窝在夏荷的怀中,静静听着她的话语。心里明白,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疏离,也伤了身边伺候她的人的心。
夏荷叹道:“小姐,容奴婢说一句放肆的话。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已有五年时间。奴婢总觉得您心中是有话的,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只一个人闷在心里。奴婢虽为您贴身伺候的丫鬟,却自觉对您了解甚少。奴婢不求您信赖奴婢,只求您能开心一些,不要什么事儿都搁在心里,伤了身子。”
依书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现已是无话可讲。
讲什么呢?讲她是现代魂穿来的,她并不是她的三小姐?讲她认为这个世界是不现实的,她迟早是要回到现代去,所以不用对任何人交心?
嗤笑一声,依书摇了摇头,坐直身子,对夏荷道:“夏荷,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也不好讲。谢谢你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
夏荷了然的点了点头,轻声笑道:“小姐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伺候小姐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依书低着头,想了会子,默然片刻后,问夏荷道:“夏荷,你想你爹娘吗?”
夏荷身子一抖,眸光有片刻的惨然,瞬即又恢复清明,凄然笑道:“想,怎么会不想爹娘,爹娘虽将我卖了,但我的命是他们给的,我如何能不想他们?可是想又如何?我理解爹娘的举动,若不卖了我,家里哪有银钱帮哥哥娶亲,哪有银钱给弟弟妹妹买粮食。只要家里人能过得好,我便也就安心了。”
“那你这几年还有见过他们吗?他们可还好?”依书追问道。
夏荷抬头望着窗外的圆月,嘴角浮上嘲讽的浅笑,“自然是见过的。我每个月的月例并不少,家里生活困顿的时候,爹娘便会嘱咐弟弟妹妹来我这边取银两。”
依书不忍的握住夏荷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原来到处都是可怜人。她虽是离开了亲人身边,可是相比于夏荷等人而言,她又何尝不是幸福的呢?至少表面而言,整个府里都极为的疼宠她,任她行事。
夏荷垂了头,轻声道:“没什么,习惯就好了。”
依书坐直身子,莹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夏荷,“夏荷,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夏荷一怔,不知依书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进府学来的规矩告诉她,她此刻应该惊惶的跪在依书的面前,询问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差错。
可是面前的女孩儿睁着一双莹润的大眼凝视着她,眸中满是信任期待,让她不忍拒绝。
嘴角微微弯起,心中下了狠心,罢了,不如赌上一赌,若是小姐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日后肯定不会再留她在身边伺候,若是小姐真是实心对她,她以后加倍对小姐好便是了。
夏荷应声道:“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自会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
依书明白夏荷这样说已是她的极限,不能要求更多,心里一时安定下来,就连刚才梦中的惊惶错愕似乎也消散了很多,心里一片舒爽,整个人感觉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舒适。
整个人放松下来,睡意也慢慢袭上来。
依书揉了揉眼,对夏荷笑道:“夏荷,我困了,你也去休息吧。”
夏荷依言离了榻,依旧在地铺上躺了下来。
依书知道劝她不住,便也没有再开口劝她,只慢慢沉入梦乡,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依书精神饱满的起了床,似乎是因为昨夜情绪发泄过一般,整个人也是感觉从未有过的清爽。
伺候依书梳洗更衣完毕以后,银珠端上一盅玫瑰露,道:“小姐,这是大小姐命人准备的,也给您备了一份。”
依书拿起瓷勺,喝了一口,果然是满口留香,清香宜人。
待整盅的玫瑰露饮完,肚子也饱了六七分,早膳便只吃了两个点心,其他也没有多吃。
用完早膳以后,依书便领着夏荷去了蔡氏的院里请安问好。
半路上正巧碰上也准备去请安问好的秦依画,今日的秦依画似乎也是特别用心打扮了一番,里面穿着玫色绣着牡丹花样的内衫,外罩同色系团花对襟长衫。黛眉轻扫,朱唇嫩红,头上梳着元宝髻,几缕发丝随意的散在耳旁,平添了几分娇媚美丽。
依书淡笑着道:“四妹妹今日打扮这么郑重,想来是费了不少时间吧。”
秦依画不以为杵,还以为依书是夸她,又见依书还是往日素朴的装扮,不由昂着头道:“今日大姐跟姐夫都在,自是需要好好准备一番。若是不当一回事,岂不是让侯府笑话我们府里的人不知礼数?”
依书摇了摇头,再不去搭理秦依画,她自个儿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想也是白想,她现在连提醒她的心思都没有。
二人一路进了蔡氏的院子。
好在秦依画脑子还在,知道得走在依书的身后,不然被蔡氏见了,可就不是夸她,而是要训她了。
二人进去的时候,秦依琴跟李凌世正陪着蔡氏在闲话。
姐妹二人都蹲身行礼请安。
蔡氏见秦依画那般穿着,不由蹙了蹙眉,口中还是夸赞道:“依画今日真是漂亮许多。”
秦依琴眼睛看着秦依画,眼角却不经意的在李凌世的脸上扫了一遍,见他似乎无动于衷,这才安心下来,顺着蔡氏的口气道:“四妹妹本就是咱们姐妹几个里最漂亮的,这一打扮,果然更像是仙女般的人物。”
秦依画羞涩一笑,半垂着头回道:“谢谢母亲跟大姐的夸奖。”
李凌世跟蔡氏请安完毕,又见一屋子的女眷,他一个男人不好多坐,便起身对蔡氏行礼道:“母亲,既然有娘子跟妹妹们陪着母亲,小婿还有事寻智博商讨,便先告退了。”
蔡氏笑着挥了挥手,道:“也好,你在这她们也不好说话,便就去找智博吧。”
李凌世依言告退,临走的时候只跟秦依琴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半点都没有往秦依画看去。
待李凌世走后,秦依画气恼的轻跺了一下脚,心中暗恨,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蔡氏蹙眉看去,冷声道:“依画,好好的,你跺什么脚呢?可是嫌我让你站着,累着了?”
第三十四章 玫瑰露
蔡氏蹙着眉,呵斥了秦依画一句。
秦依画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还坐着蔡氏等人呢,顿时又羞又气,羞红着脸,垂下了头,脑子疾速转了一圈,解释道:“不是,女儿刚才只是觉得脚底有东西垫着,不太舒服,所以才敲了敲脚。”
蔡氏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冷哼了一声,朝左侧的椅子扫了一眼,对她道:“既然有东西垫着了,就赶紧坐过去吧。”
秦依画应了声是,忙走过去坐下。
她原本在蔡氏面前还算是个玲珑活泼的性子,可因着刚才的事情,现在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乖乖的坐着,不吭一声,生怕蔡氏再次呵斥于她。
依书则在秦依琴身边坐了下来,笑着对她道:“姐姐先前遣人送去的玫瑰露可真是好喝呢,是不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怎么觉得比府里厨子做的好喝许多?”
因为李凌世刚才走的时候只对她示意了一番,没有去看盛装而至的秦依画一眼,因此秦依琴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又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问话,笑着回道:“是加了两样东西,都是润肤美白功效的香草。不过我们这边还不多见,是你姐夫使人给我找来的。你既然觉得好,回头我让她们再给你送些过去。”
依书笑道:“那怎么行,我就是图个新鲜。既然是姐夫特特从别处寻来的,我怎么好意思夺姐姐所爱呢。”
秦依琴双颊一红,嗔笑着白了依书一眼,“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这等稀罕物事你若是不想要,那才奇了怪了。我先前让人给你送过去,就是试试你呢。”
说着,秦依琴的眼角扫了秦依画一眼,哼道:“就算是你姐夫特特寻来的又如何,咱们是亲姐妹,有好东西自然是要分与你享用一下。可惜啊,你想要的不过是东西,不像有些人,心黑的很,竟然看上更为珍贵的东西呢。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秦依画在一旁坐立难安,先前听秦依琴提到这等好东西的时候,还想恬着脸皮,要一些过来尝尝,不过再听秦依琴现在的话,明显是对她反感至极,能要到才是怪事。
秦依画脑子转了几圈,想着用什么法子才能打消秦依琴对自己的反感。
既然她想进侯府,没有秦依琴的支持,肯定也不能行事。
只是秦依琴以前尚未出嫁的时候,对她就没有好脸色,现在指望她能高看她一眼,实在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蔡氏轻咳了一声,打圆场道:“罢了,都是自家人,有些话当说不当说的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当做不当做的也该明白。”
又道:“我今日起的有些早,现在又有些乏了,你们姐妹几个就出去逛逛园子吧,不要在我面前吵着了。”
姐妹三人忙起身告退。
蔡氏斜靠在榻上,只手附在额际,轻叹了一声。
杨妈妈搬了个锦杌坐在一旁,帮她揉着腿,轻声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就不要太过忧心了。”
蔡氏翻了个身,对杨妈妈道:“依画也是我从小看大的,一向在我面前也是乖巧的很。自打依琴出嫁以后,便也放了三分心思在她身上。她虽不是我亲生,但在我面前尽孝的时候比依书都多,我原本想着能帮她寻一门好亲事。可是,你看看,她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我即使宠她,但也由不得她拿什么主意,更由不得她背着我,做些七七八八的事。”
杨妈妈一边帮蔡氏按摩,想了会子,道:“四小姐尚小,未必能明白夫人的真心。依我看来,倒有可能是二姨娘在旁唆使。二姨娘一向认为您不会待见那些庶出的孩子,又想着四小姐若是能嫁个家世好些的人家,也能帮衬二少爷一些。不然依四小姐的性子,哪里会想到那许多。”
蔡氏思忖一番,倒也觉得杨妈妈说的有理,“看来不是自己生的到底就没那么亲近。我往日待她如何,难道她心里就没数吗?虽说好东西是往依书那儿送的多,但我又何曾苛待过她半分?”
摇了摇头,蔡氏叹息道:“罢了,既然她不听我的话,便就由着她去折腾吧。”
杨妈妈想了想道:“夫人,要不要老奴在四小姐耳边提点两句?毕竟四小姐还小,又是二姨娘亲生的,自是会以为二姨娘对她更好一些。”
蔡氏静默了一瞬,回道:“也好,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若是她执意想去做小,我往后便从了她的心愿就是。”
杨妈妈默默的帮她捶着腿,不再吭声,屋里一时又恢复了静谧。
却说那姐妹三人出了院子以后,秦依画有心想跟秦依琴和好关系,一时又想不出说些什么,思忖了一番,夸她漂亮总归是没错,于是笑着对秦依琴道:“大姐今日可也是漂亮的紧呢,脸上的胭脂颜色不错,是在哪家店里买的?”
秦依琴脸色一冷,她这是什么意思?说她的漂亮是胭脂抹出来的?
当下冷声回道:“是啊,姐姐年老色衰,也只能靠好些的胭脂抹抹了,不像妹妹,这般年轻,还有那么多大好的年华等着过呢。”
秦依琴也不再去看她,只拽了依书的手,笑道:“三妹,你不是说想要那个配方吗?走,先去我那边吧,我让银月拿给你看看。这次回来,我也是带了好些呢。”
秦依书嘴角翘起,开心的回握住秦依琴的手,“就知道还是大姐最疼我了。”
姐妹二人相携着往秦依琴暂住的客院走去。
秦依画哪里甘心如此,脸上挂上笑意,抓紧几步追在那二人身后,“大姐,三姐,不如让我也去看看吧。”
秦依琴猛的顿下脚步,秦依画一时不察,竟撞了上去,二人各自踉跄后退两步。
秦依琴喝道:“你干什么呢你?”
秦依画脸色讪讪然,她明明是想去讨好秦依琴的,怎的总是犯她的冲呢?
“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有意的。”
秦依琴冷哼道:“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不要跟在我后面了。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个事情,我还想好好的活着回到侯府呢。”
说完,秦依琴就扭身往客院走去。秦依书同情的看了秦依画一眼,摇了摇头,也追着秦依琴去了客院。
秦依画也不敢再追将上去,生怕再出什么篓子,到时候可就错上加错了。
气恼的跺了跺脚,秦依画往二姨娘刘氏的院子走去。
重重的在凳子上坐下,秦依画意犹未尽的使劲跺了跺脚。
刘氏正喝着早茶,见她气鼓鼓的进来,皱着眉道:“一大早的,谁又惹着你了?就知道去给你母亲请安,到我这里来,连半个礼数也无,真是白养你了。”
秦依画撅嘴道:“还能有谁,大姐咯,就知道偏疼三姐,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刘氏撇嘴冷笑,“我早跟你说过,她们毕竟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姐妹,你能相提并论吗?莫要再痴傻了,这个府里啊,除了你姨娘我,还有几个是真心为你打算的。”
秦依画转身对着刘氏,讨教道:“姨娘,那你说怎么办?若是连大姐都不认同我,我怎么进的了侯府?她肯定会从中作梗。”
刘氏慢悠悠的品着凉茶,缓声道:“都说这事不用你着急,你以为就族里那两个丫头能配得上进侯府?就算侯府现在是纳妾,可一旦孩子出生,也算是小侯爷第一个孩子,以后定然会受重视。这么重要的孩子,你以为侯府对于他的生母会不严加挑选吗?除了品行以外,身份也是很重要的一项。”
秦依画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是论起身份,族里那两个丫头确实跟她没得比。可,关键问题是,蔡氏压根没有考虑到她,她的机会从何而来?
秦依画忧心道:“可是母亲压根没有考虑过我,就算我有心,又有何用?”
刘氏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淡定的道:“你放心,这事儿去求夫人未必有用,我已经让人打听好了,再过两日,侯爷夫人将会去大庙敬香,到时候,你与我同去,只要在侯爷夫人面前表现一二,由她跟夫人提出,那就绝无其他问题了。不管如何选择,你都是比那两个丫头强得多的。”
秦依画未料到刘氏还有这等算计,心下雀跃起来,上前搂着刘氏的脖子,娇声喜道:“还是姨娘有法子,我就知道这府里也就姨娘对我最好了。”
刘氏慈爱的抚着秦依画的后背,“你是姨娘生的,姨娘不为你考虑,还能为谁考虑?只望你不要狼心狗肺,过段时日,又忘了姨娘对你的好便是。”
秦依画忙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会?姨娘对依画的好,依画一直都记在心底呢。”
傍晚无事,秦依画心里却还惦记着早上依书说过的玫瑰露,想到秦依琴肯定已然将东西交给了依书身边的丫鬟,便使人去宝沁楼打探了一番,若是宝沁楼没有旁人在,她自是仿照以前,再去依书那儿蹭点回来。
第三十五章 配料
秦依画心心念念惦着李凌世从别处给秦依琴捎回来的玫瑰露配料,使了丫鬟去宝沁楼那儿走了一遭。丫鬟回来禀报说,未见宝沁楼有其他人在。
秦依画忙让秋菱跟着,主仆二人往宝沁楼而去。
莺儿是秦依画身边的丫鬟,每次秦依画若是想打什么主意了,总是会先遣莺儿来宝沁楼打探一番。因此,这日莺儿又在宝沁楼外围转来转去的时候,银珠就知道,四小姐肯定又要来宝沁楼了,忙进去跟依书通禀了一声。
依书此刻正歪在榻上打盹,听了银珠的禀报也没有当回事。
只点了点头,道:“等她到外头的时候,你再进来唤我起来。”
银珠应了声是,便又出去守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依画就已带着秋菱到了木桥的另一边。
银珠忙转身敲了敲门,进去跟依书回道:“小姐,四小姐已经到了。”
依书打了个哈欠,翻身坐起,轻声嘟囔道:“就知道她肯定会来,”又问银珠,“夏荷呢?”
银珠一面上前帮依书整了下睡皱的衣着,一面回道:“夏荷姐应该在屋里呢。”
依书由着她整理了一番,待收拾完毕,便道:“你让夏荷过来伺候吧。”
银珠应了声是,退了下去,去唤夏荷进来伺候。
依书出了屋子,在湖旁凉亭中坐了下来。
秦依画径直走至她面前,在她对面坐下,瞅见左右无丫鬟伺候,不由笑道:“上次还说三姐姐没有管教好丫鬟,这次妹妹又想说上两句了。你看看,只让姐姐一人坐在这边,身旁连半个伺候的人也无,若是有事吩咐了,该找谁去?一点规矩也无,实该赏她们一人一顿板子才是。”
依书啜着凉茶,笑道:“我身边的丫鬟自有我去管教,妹妹说她们没规矩,难不成是在暗示些什么?”
秦依画脸色一黑,却又不便当着依书的面发火,只讪讪然的笑道:“妹妹哪里敢说姐姐什么,姐姐多心了,我只是关心姐姐而已。”
依书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这个样子,也不枉我对妹妹的一片心。”
这时,夏荷过了来,依书便吩咐道:“夏荷,你去将姐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泡一杯玫瑰露来。”
夏荷朝秦依画看去一眼,又朝依书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依书的行为。难不成三小姐现在还是什么东西都让着四小姐?
秦依画见夏荷呆站在那儿,半晌没有反应,不由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呢?三姐让你去做事没听到吗,难不成还要我教你去做?”
依书以指轻叩着石桌,微眯着眼,对依画道:“四妹,我刚刚对你说的话,你当真都没有记在心上吗?夏荷是我这边的大丫鬟,你这么呵斥她是什么意思?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难道真如外界所言,你压根是看不起我这个三姐的?”
秦依画一惊,外界传言?若是真有这样的传言,依书能知道,蔡氏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秦依画面色一白,轻笑着辩解道:“三姐还不知道我嘛,这府里现今就你我姐妹二人,我还时常来与你作伴,怎么会有那种空|岤来风的传言,三姐莫要信了才是。”
依书扯了扯嘴角,挂上浅笑,“我是知道四妹的为人,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又转头对仍旧呆站在那儿的夏荷道:“夏荷,快些去将玫瑰露泡来。四妹没有尝过这等稀罕物事,我这个做姐姐,总要让她长长见识,这种小东西实在是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依书一面说玫瑰露是稀罕物事,说让依画尝了长见识,一面又说玫瑰露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东西,言语间浑不在意的就打压了秦依画。
秦依画哪里听不出来,脸上阵红阵白。可依书即已说了要泡玫瑰露与她,让她一时竟不知该回些什么。
夏荷迅速下去,很快就将玫瑰露泡了两杯,一杯置于依书面前,一杯则置于秦依画面前。
秦依画看着面前饿的玫瑰露,尝也不是,不尝也不是。尝了,岂不是就说自己果然是来长见识的吗?可若是不尝,这本来就是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秦依画踟蹰了一会儿,心里反复权衡了一番。
依书拿起白瓷勺,舀了一勺玫瑰露,喝了下去,脸上随即表现出一种享受的感觉,看的秦依画羡慕不已。
眼见秦依画没有动作,依书不由奇怪的问道:“四妹,怎么不喝呢?可是觉得这味道不合适?若是不喜欢,我让夏荷撤下去,给你换上凉茶吧。”
又迅即对夏荷道:“夏荷,来,给四小姐换上凉茶。”
秦依画忙拿起白瓷勺,拍打夏荷原想端杯子的手,对依书笑道:“三姐的一番心意,我怎好不尝?”
舀起一勺玫瑰露,细品着喝了下去。
滋味果然比府里厨子做的浓郁了一些,还有丝丝醇厚的甜味在里面。
秦依画不由陶醉的道:“果然是与府里做的不一样。”
依书不由有些得意的道:“那是自然。毕竟是姐夫千里迢迢使人寻来的,怎么会不好?”
秦依画眼珠转了转,一面品着玫瑰露,一面好似不经意的问道:“三姐,大姐不是说是添了什么调料嘛,可有与你送一些过来?”
依书笑道:“自然是送来的。大姐一向极为的疼宠我,既然跟我提了这个东西,肯定会送些过来。”
秦依画随意的问道:“那大姐送了多少过来?可够姐姐饮用一段时候的?”
玫瑰露饮完,夏荷与依书端上凉茶。
面对秦依画羡慕的眼神,依书不得不强忍住自己想爆笑的冲动,淡笑道:“倒是不少,若是四妹妹喝了合适,我分一些与四妹妹好了。”
秦依画一喜,秦依书现在是越来越大方了啊,她还没说要呢,依书就说给了?
“三姐是说真的?”秦依画假装不好意思的道:“毕竟是大姐分与你的,我再拿了去,怕是不太好吧?”
依书道:“我们姐妹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大姐与我说了,这东西有些人吃了可能会有不良反应。”
秦依画一怔,“什么叫不良反应?”
话刚说完,秦依画便觉肚子一阵绞痛,脸色瞬即一白,忙紧紧抓住一旁秋菱的手,努力想抑制住这股不适的感觉。但显然这个想法不太实际,秦依画眉头紧蹙,只觉得腹内的绞痛越来越难受。
依书见她脸色泛白,关切的问道:“依画,你怎么了?”
秦依画勉强挤出一丝笑,“肚子有些不适,不知怎么了。”
她原本想忍耐一下,却发现完全忍不住。
不行,她得赶紧去方便一下。
秦依画忙站起身子,一手置于腹部,一手抓着秋菱,准备赶紧回自个儿院子。
依书见她似乎急的很,吩咐夏荷道:“夏荷,赶紧带四小姐过去。”
秦依画脸一红,这等事情在别人的院子里总归会让人有些不好意思,她自然也不例外。可现在她急的很,也顾不上那些了。
待依画去了以后,依书便只悠然的喝着凉茶,吹着清风。又让银珠去取了些鱼食过来,惬意的喂着鱼儿。
过了会子,夏荷过来,将薄荷银珠都遣了下去。这才笑着对依书道:“小姐,还是大小姐神机妙算,这次的玫瑰露四小姐是肯定不会要了。”
依书嘴角浮上浅笑,刚才秦依画的玫瑰露里实则已经被添了其他的东西,一种可以让她两个时辰内腹泻不止的药。
当然,这并不是依书的主意,而是刚才秦依琴吩咐的结果。
秦依琴每次回来都会给依书带些好东西,几次以后便发现,没过几日那些东西都到了秦依画的手上,秦依琴哪里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再去依书那儿确认一下,便明了了秦依画在依书这儿的所作所为。
秦依琴此举既能稍微报复一下秦依画,最重要的却还是能让她暂时安稳一些,不要再在李凌世面前招摇过市,徒惹人生厌。
一直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秦依画才在秋菱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依书迎上前去,关切的问道:“依画,你没事吧?”
秦依画扯了扯嘴角,本想扯出个笑容来,却发现已经累得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只微蹙着眉,问道:“还好,这难道就是大姐说的不良反应?”
依书点了点头,“我也不知,大姐也是听旁人说的。我先前喝了倒是还好,谁曾想你却是不能喝,都怪我事先没有考虑清楚。”
秦依画摆了摆手,眼睛蓦地睁大,眉头蹙的死紧,紧紧的咬着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表情舒展了一些,白着脸道:“罢了,三姐,我得回去了,这玫瑰露我就不要了,你自个儿留着慢慢用吧。”
说完,也不待依书说些什么,忙拽着秋菱,佝偻着腰,疾步往木桥上走去。
依书远远的叫道:“四妹,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啊?”
秦依画肚子疼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也没有精神跟依书说些什么,只捏了捏秋菱的手。
秋菱回头对依书道:“不劳三小姐费心了,奴婢回去自会给四小姐请大夫。”
依书点了点头,大声嘱咐道:“秋菱,那你可别忘了啊。”
第三十六章 计策
秦依画走了以后,夏荷赶紧将桌上的杯盏都收拾了,免得留下什么把柄。
依书笑她太过小心,“她没那么快想到是玫瑰露里添了东西,况且本就跟她说过,有些人吃了这个东西就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再者还有大姐在旁作证。”
夏荷却不这么以为,“不管四小姐想不想得到,总归得收拾了。”
忙碌了一番,又帮依书换了杯新茶,夏荷才在依书身旁站定。
夏荷感叹的道:“到底还是大小姐心疼小姐。”
依书轻笑了一声,秦依琴与她一母同出,自是对她比别的姐妹好,只是今天这件事却也不完全是为了她出气,还有秦依琴自个儿的考量在里面。
这些事情,依书自是没有必要跟夏荷解释,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秦依画回去以后,刘氏便得了消息,赶忙去秦依画院里看她。见她惨白着脸,紧紧的摁着肚子,顿时眼眶泛红,心疼的冲上前去,问道:“依画,你怎么了?要不要姨娘帮你叫个大夫?”
秦依画摆了摆手,眉头一拧,来不及跟刘氏解释些什么,赶忙又捂着肚子冲进内室。
刘氏不知就里,便问一直贴身伺候秦依画的秋菱,道:“秋菱,你告诉我,小姐这是怎么了?”
秋菱便将刚才在依书那儿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刘氏眉头微蹙,有些不信单单只是因为玫瑰露的原因。
待秦依画再次出来后,问道:“依画,你说会不会是依书在玫瑰露里放了什么东西?”
秦依画无力的瘫软在榻上,这么来回奔波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听见刘氏的质疑,不由嗤笑一声,“我倒是觉得不可能。若是依书能有这么个歪主意,以前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将那些好东西都给我。”
刘氏一想,确实如此,心里却是更为怀疑。顿了会子,又道:“会不会是大小姐教的?”
秦依画厌烦的瞪了刘氏一眼,“大小姐又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若是知道,也不会今日才教她。你就不要在那边瞎猜了,赶紧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自个儿走路都不得力,明天肯定也没得好,怎么能再出现在小侯爷面前啊。”
刘氏见秦依画无力的样子,心里颇为心疼,“这个务须你操心,姨娘不是跟你说了嘛,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将身子调养好。等两日后,姨娘直接带你去与侯爷夫人说,比跟夫人讲,把握岂不是要大上许多。”
秦依画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这两日,秦依画明显在人前少出现了许多,即使强撑着出来,脸上抹了不少胭脂,却依然惨白的难看。
蔡氏不知就里,以为她生了病,还想帮她请个大夫。却被秦依画拒绝了,只悄声说是月事来了,所以身子不适。
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蔡氏自然不会再去问些什么,只嘱咐她不用再每日过来请安,又让厨房在秦依画的饮食上更为用心,多煮些补气益血的食物,好好帮她补补身子。
没有秦依画在面前碍眼,秦依琴的心情好了很多。悠然的在依书这儿喝着茶,一面与她闲话。
“大姐,依你看来,薛玉跟王宜蓉二人,哪个更为合适?”依书问道。
秦依琴脸色一黯,轻啜着凉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是依我看来,最好一个都别选才合适。”
依书轻笑一声,知道秦依琴说的是实话,也是气话,无论如何,这个妾室是肯定要纳的,她明白,秦依琴心里也很清楚。
“大姐,我倒是觉得薛玉更为合适一些,她性子看起来要单纯一些,若是进了侯府,也该比较好掌握。”依书一面喝着茶,一面对秦依琴道。
秦依琴摇了摇头,“三妹,人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若一定要我选择,我倒是更希望是王宜蓉那样的人进侯府。”
依书跟王宜蓉接触不多,想了会子,问道:“姐姐是觉得王宜蓉这人不事张扬,更适合做一个乖乖的妾室?”
秦依琴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道:“我还以为你想不到这一点。”
依书不由叹息一声,心疼的看着秦依琴,“姐,你受苦了。我真希望,若是我将来成亲,能嫁一个不纳妾的人。”
秦依琴轻笑着摇了摇头,环顾了宝沁楼周遭的美景一圈,想着依书一直是被她们紧紧的保护着,鲜少去接触外面的事,蔡氏也从来不会拿那些繁琐的事情与她讲,生怕她劳累了心神,伤了身子骨。所以,才如此单纯吧。
“依书,世间男子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可这由得女子说了算吗?不仅不能置喙,甚至还得帮着纳妾,免得旁人说你不贤惠,惹下善妒的恶名。”
依书能明白秦依琴心里的苦涩,也知道这是整个社会规则使然。尽管她现在是这么想,可也明白,要想嫁一个不愿纳妾的男子是多么的不现实。
自嘲的轻笑一声,依书握住秦依琴的手,道:“姐,我都知道。既然这事已经是必然,我只希望你能顾好自己,将来莫要被那些妾室给欺负了去。”
秦依琴回握住她的手,自信的道:“我明白你的心思。这点你放心,到底我才是嫡妻,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能进侯府,都只不过是个妾。对付她们,我还是有法子的。”
依书想到她们到底是跟她不一样的,蔡氏从小就教她这些,就是为了日后做准备,只要秦府不倒,就没有人能骑到秦依琴的头上去。
在王府待了两日后,李凌世便与秦依琴回了侯府。
这日终于到了侯爷夫人张氏去大庙进香的日子。
大约是因为这两日一直将养着,秦依画的脸色已然好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苍白,就连当初折腾到无力的身子也好了很多,起码能自个儿走路不晃荡,不需要丫鬟在旁扶着了。
因着前一日刘氏已经与蔡氏禀告过,说今日会与依画一同去大庙进香。蔡氏未疑有它,只嘱咐她们在外注意,又多派了两个小厮与她们跟着,免得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人手不够。
刘氏自谢了一番。
今日一早,便不再去与蔡氏禀告,收拾妥当后,母女二人前后两乘轿子,往大庙行去。
待得到了大庙,秦依画在面上附上薄纱,遮挡一下面容,而后才在秋菱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刘氏兀自认真的烧香拜佛,倒是秦依画左顾右盼,显得很是不安稳。
刘氏微微蹙眉,凑近她耳旁,低声道:“你急什么?姨娘既然已经打听清楚,断不会害了你去,你不要再左顾右盼,徒惹人疑心。”
被刘氏一训斥,秦依画忙眼观鼻鼻观心,虔诚的跪在佛前叨念,不再左右张望,只不过心里却还是紧张的很,兀自猜测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侯爷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待得到了下晚时分,刘氏终于与秦依画回了秦府。
在院子里,正好碰上在散步的蔡氏,二人忙上前行礼请安。
蔡氏瞅了瞅天色,又见二人一脸喜色,心下不满,冷着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的?我险些派人去寻你们,还以为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刘氏回道:“劳夫人惦记了,在庙里用了素斋,又与师傅请教了一番经文,因此才迟了时候回来。”
蔡氏一怔,诧异的挑了挑眉,笑道:“我怎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吃斋念佛了?”
刘氏尴尬无语,半晌方回道:“回夫人,还不是因为最近依画身子不适,我心下着急,才在佛前许愿,只要依画身子健健康康,我吃斋念佛又何妨?”
蔡氏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这个回答,“一路劳累,你们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刘氏与秦依画便依言告退。
蔡氏在院子里又走了一些时候,才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半路上想了想,顿下脚步,朝杨妈妈使了个颜色。
杨妈妈忙凑上前去,“夫人有什么吩咐?”
蔡氏道:“你去将今日跟二姨娘她们一起去大庙的小厮给我寻来。”
杨妈妈低声问道:“夫人可是以为她们今日是去了旁处?”
蔡氏扯了面前月季花的叶子一片,在手中搓了搓,漫不经心的道:“谅她们也没那个胆子。”
说完,复又往前走去,杨妈妈则赶紧去寻今日与刘氏一同去大庙的小厮。
审完小厮,得知刘氏今日确实是在大庙待了一整日,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且因为刘氏她们是去烧香的,小厮只在庙外等着,因此并不知道她们具体是在庙里做了些什么。
杨妈妈赏了那小厮一钱银子,让他自去做事。
蔡氏眉目不悦,似乎心中有事发愁。
杨妈妈一面帮她捶着腿,一面道:“夫人还是不放心二姨娘那边?”
蔡氏轻嗯了一声。
杨妈妈劝解道:“夫人也不用担心,她们能翻出多大的浪来?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蔡氏摇了摇头,“刘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既是她给依画出的主意,保不齐她有什么歪主意。”
杨妈妈看了看蔡氏的脸色,想了想,道:“不如老奴明儿个派个可信的人去侯府看看,与大小姐知会一声,看有没有什么其他事发生。”
蔡氏点了点头,“也好,让依琴侯府也注意着,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第三十七章 改选
想到侯爷夫人当时见到自己时那个满意的神情,秦依画就乐不可支,看来她进入侯府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姨娘,你说侯爷夫人应该会属意我的吧?”尽管心里激动的很,秦依画还是不确定的问着刘氏。
刘氏坐在榻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秦依画坐下来。
帮她捋了捋垂着的一缕发丝,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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