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有谋第16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说。你宁立姐姐是客人,就算是没你吃的份,也得有你宁立姐姐的份。”声音又陡然拔高道:“上心没有?”
李一峰颇有些无奈的看他娘一眼,“记住了,一峰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
李婶这才又笑容满面的对李一峰招了招手,“来,上娘这儿来。”
李一峰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虽刚才被他娘训斥了一下,现在又见他娘欢喜的招呼他,忙不迭蹦上前去。
李婶拉了他在炕沿坐下,帮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拍了拍衣襟上的泥灰,问道:“今天打了几只野鸡?看到你爹没?”
提到打猎到的东西,李一峰脸上的神情更显欢愉,“娘,我前些日子布置的陷阱有用哩,我早上去一检查,嘿……有三处地方都夹到了野鸡,还有一个坑里戳了只兔子,后来我又猎了两只野鸡,好不容易才背了回来,可累死我了。”
李婶一听说自个儿子打了那么多东西,又一一背了回来,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心疼,“你打了那么多东西是好,不过下次可不许你自个儿一个人背回来了,就放在那边,做个标记,反正咱这十里八乡的也没什么人家,回头让你爹去取回来就好了。你现在还小,背那么多东西回来,要是累着了怎么办?”
依书默默在心里算了一遍,五只野鸡,一只兔子,少说也有十几斤重吧,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讲,恐怕是有些重了。不过李一峰毕竟是常年在山野间跑的,力气自是比一般的小孩子要大上一些,还真的自个儿背回来了。
李一峰笑道:“没事,我还背的动。要是哪天陷阱里落一个大野猪,那我肯定就背不动了,只能叫爹爹去背了。”
薛宁立笑他道:“就你挖的那小坑也能捉野猪?算了吧,要我看哪,就这只兔子只怕也是因为晚上赶夜路,一不小心才落那坑里去的。而且也肯定是一天没吃饭了,所以没力气蹦出那坑。若是真个有只野猪瞎子落到坑里,随便扒拉两下也能翻出去了。”
能打到猎物一向是李一峰的自豪,最是见不得别人说他打猎技术不好。听薛宁立笑他,立马忘了他娘刚才说过的话,反唇相讥道:“你怎么知道野猪就一定能翻出我那坑去了?你是野猪,你翻过啊?”
依书倒是没想到这李一峰还挺牙尖嘴利的,当下偷笑着看向薛宁立,看她怎么回。
李婶也是笑喷,随手拍了李一峰后脑勺一记,憋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规没距的,欠教训不是?”
薛宁立忙赶着李婶的话头道:“就是,我看一峰就是欠教训了,李婶,你赶紧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下次还敢跟我顶嘴。”
李一峰忙跳下了床,两手扯了嘴角,照着薛宁立就是一个鬼脸。
“没羞没羞,说不过我了吧,竟然搬我娘这救兵,没羞没羞。”
第五十七章 杀鸡
李一峰还待与薛宁立争些什么,李婶噼啪一下,又一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让你说话客气些,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小心你爹回来,我让他揍你,你信不信?”
李一峰脖子一缩,背着他娘,又朝薛宁立办了个鬼脸,这才乖乖的在炕沿坐着,不再吭声。
依书倒是极为喜欢他们这样皮闹,这样才像个孩子嘛,一个几岁,一个十几岁,你能指望他们说出什么样,或者做出什么样成年人的事情来?
不过怎么管孩子是李婶的事,自是不由得她去置喙。
李婶见李一峰乖乖坐着,不再跟薛宁立在那边斗嘴,脸上的神情便又和缓了一些,朝窗外瞅了几眼,又对薛宁立与依书道:“你李叔也该回来了,要不你们先在屋子里,我去溪边将那几只鸡收拾一下,等你李叔回来,也好快些弄好。”
薛宁立闻言,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笑道:“我才不要在这儿坐着哩,一道去收拾吧,几只鸡宰起来也要费些时候。”
又转头对依书道:“依书,你与我一道去吧?光坐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我估摸着你大约还没见过宰鸡宰鸭的情景吧?不如就一道过去。”
想是薛宁立真的时常往李婶家跑,对于薛宁立说要一道去忙活的话,李婶只淡笑着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客气话。
对于薛宁立的话,依书还真想冒两滴冷汗给她瞅瞅,什么叫没见过宰鸡宰鸭的情景?她上辈子还亲自动过手呢,不过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王府三小姐身上的,所以她只好干笑道:“好啊,今儿个我还真想见识一番,也正好出去走走。”
算了,就当是去野外观光了。
安排一定,几个人都起了身,往外走去。
李婶当先走在最前面,薛宁立跟李一峰落到了一边,二人时不时动手动脚的在对方身上拍打几下,要么就是相互做鬼脸。若是李婶察觉响动,一回身,他二人又装作无事,各自束手规矩的站在那儿。
李婶哪里真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只摇头笑了笑,拿他们没有办法,索性也不再去管他们,兀自往院子里走去。
依书走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幕闹剧,真是觉得比看戏还精彩。
李一峰打到的几只野鸡就放在院中的水井旁,几只野鸡都耷拉着脑袋,并没有什么可见的伤痕,还有一只灰毛野兔,身上有好几处已经干涸的大块血渍,想必是落进陷阱的时候,被划伤的。
李婶两手将那五只野鸡一起拎了起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每一只分别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回身对李一峰笑道:“这几只野鸡倒是打得不错,分量都很够,今天允许你吃个够。”
李一峰得瑟的摇头晃脑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儿子是谁,打几只野鸡算什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野兔道:“娘,这兔子个头也不小,不如我待会儿小心的将那兔子皮给剥下来,与你做个垫子如何?”
李婶随手将手中的野鸡递给薛宁立与李一峰拎着,自个儿则拎起了地上的野兔,翻看了一遍,蹙眉道:“这皮破的厉害了,剥好了也没多大意思,就算了吧。”说着又将那兔子细看了看,想了会子道:“这皮毛倒是不错,挺软和,要不你将这皮还是好好剥下来,我再找些棉絮碎布,与你年婆做个暖手的套子。”
李一峰欢喜的笑道:“好,待会儿我剥皮的时候仔细一点便是。这天又冷了,年婆若是知道娘给她做个暖手的套子,肯定很开心。”
薛宁立撅了撅嘴,接口道:“还是李婶有副好心肠,要是我才不管他们呢。你不知道,年伯老俩口每次看到我,都要说我一通。什么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什么要在家多学些女红字画的东西啦,什么女孩子一定要会烧一手的好菜啊。哎呀呀……明知道我最烦这些个东西,可他们怎么就说不累呢?”
李婶摇了摇头,淡笑道:“年伯老俩口没有子嗣,平日里可是拿你跟一峰当自个儿后代看呢,你没见他们若是猎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都会送一些过来吗?实则就是给你们两个小孩子吃的。宁立啊,你可别怪婶说你,他们说你也是为了你好,将你当成自个儿孙辈疼惜,若是你因此记恨二老,可就是伤人心了。”
薛宁立哪里不知道好坏,只不过她尚且是个孩子,哪里爱听那些烦不胜烦的唠叨话,因此才抱怨了两句,而今见李婶面色严肃,忙笑道:“李婶,我知道啦。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虽然不喜欢他们对我唠叨,可每次他们说我的时候,我都有乖乖听着呀。”
李婶闻言,一改刚才略微有些严肃的面容,笑道:“那就好。今儿鸡多,咱们几个人也未必吃的完,既然弄了,回头就叫你年伯跟年婆一道来吃,我再让你李叔将去年埋得米酒拿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李一峰欢喜的一蹦三尺高,“喔喔喔……今天过节咯。”
李婶空着的一只手掌噼啪一声又拍在了李一峰的后脑勺上,“你个破孩子,过什么节呢,说的就跟你娘以前虐待你似得。”
李一峰小声嘟囔道:“虐待倒是没有,反正也没有多少好吃的会给我吃。”
李一峰的声音虽压低了一些,但还是能听的到,依书奇怪的往薛宁立看去,不知李一峰这话是什么意思,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李婶有好吃的不给他,给谁?
薛宁立会意,对依书笑道:“你听他胡说哩,你可知道他对好吃的东西的定义是什么?”
依书不解,睁大眼睛等着薛宁立的答案,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薛宁立刚要开口,李一峰自个儿倒说了,“什么定义不定义的,我也不过就是一顿能吃两只烤鸡罢了,这算过分吗?啊?过分吗?”
依书无语望天,这孩子是忒能吃了一些。
李一峰朝腰间一抹,不知从哪儿就摸出了一把小型匕首来,又将手中的野鸡与李婶换了,接过了野兔,道:“走吧,早点儿弄好就能早点儿回来吃了。”
一行人往溪边走去。
这小溪离李婶家也不远,不到一里的路,一行人边聊边走,更是觉得这路短。
依书和夏荷只在溪旁的石头上坐了,看他们几人忙活,李一峰忙着剥兔皮,李婶与薛宁立二人合作,收拾那几只野鸡。李婶到底年长一些,做事也麻利,等她收拾第三只野鸡的时候,薛宁立刚刚拿起第二只野鸡。
杀鸡宰兔的场面是有些血腥,薛宁立原本以为依书会看不下去,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看的津津有味,看起来甚是好奇,便将手中拔了一半毛的鸡朝她甩了甩,笑道:“你要不要也来试看看?”
依书忙摆了摆手,“你弄着吧,我才不要哩。”
薛宁立无所谓的继续拔鸡毛,一面对她道:“话说,依书,你怎么不怕的?”
依书笑道:“怕什么?这不过是死鸡,而且又不是我亲手杀的,有什么好怕的?”
李婶捶了捶蹲的有些发麻的腿,朝薛宁立笑道:“又说傻话了吧?”
李婶话刚说完,手中的鸡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又被那人随手扔在了地上,而后将她扶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坐了,嗡声道:“鸡我来杀,你在这边坐着。”
却是出去打猎的李叔回来了,一见家里没人,便猜到肯定是在溪旁忙着收拾猎物,便直接来了溪边,寻她娘儿俩。
李婶也不推辞,满面笑容的坐在那儿,一面兀自捶着腿。
依书细看着溪边那个像是忽然蹦出来的人,身上穿着青色的粗布衣裳,同样也少不了补丁。刚才将李婶扶过去坐下后,便兀自不吭声的收拾着手中的野鸡。
李叔的动作却是比李婶还要快上一些,手中的野鸡收拾妥当以后,又一把将薛宁立手中刚拔完毛的野鸡给夺了过去,默默的开膛破肚。
薛宁立也没有说话,在溪水中净了手,一面笑道:“还是李叔手脚麻利,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一直沉默的李叔脸上浮起一丝淡笑,瓮声瓮气的笑道:“一峰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知足了。”
这话可让李一峰不满了,忙叫道:“爹爹,你还真是偏心,到底我才是你的儿子好不好?娘也偏疼宁立姐姐,你也这样,回头我去薛家,让宁立姐姐给你们当儿子好了。”
薛宁立就近戳了李一峰脑袋一下,嗔道:“说什么傻话呢?我又不是男子,当什么儿子。”
李一峰故意上下扫视了她一遍,嗤道:“不是男子?那你哪里像个女孩子了?你看看你,满手的鸡毛鸡血,跟个野人似地。”说着,又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依书与夏荷,道:“你再看看人依书姐姐跟夏荷姐姐,那才是姑娘家好不好?我看哪,再过个几年,也没有人敢娶你呢。”
李婶虎着脸喝道:“一峰,怎么说话又不上规矩了?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第五十八章 烤鸡
李婶这么一喝问,李一峰顿时就瘪了下去,趁隙咧嘴朝薛宁立做了个鬼脸,便赶紧低头去收拾手中刚刚剥了皮的兔子。
李婶摇头失笑,却是拿他没有办法。
李叔接了她手中的活计,薛宁立无事可做,便走至李婶身边坐下,瞅了一番周遭的景色,笑道:“李婶,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外面也不冷,要不今儿我们就在这边烤鸡得了。”
李婶瞅了瞅天色,思忖了会儿,笑道:“也好,这烤鸡啊,在外面吃还更好吃一些。那我现在就回家去拿些调料来,等你李叔杀完鸡,再让他去劈些柴。”
薛宁立忙道:“哪里用的李叔,我现在就去弄柴火,这边靠林子近,收拾起来也不麻烦。”又转头问依书道:“依书,要不要跟我一道去捡些柴火?”
依书正愁无事可做,大家都在忙,只她坐在这边闲得慌,笑道:“好啊,我正觉着闲的紧。”
跟薛宁立李婶自是没有什么好客气的,笑眯眯的道:“那好,柴火的事儿就让你去办了,也不用太多,待会儿还是让你李叔去砍些过来。不过这两位姑娘刚来,你带她们去林子里走走便是。”
薛宁立得令,应了声是,便拉着依书往一旁的林中走去,夏荷也急忙跟在了依书的身后。
时节已经进入初冬,此时林中的枯枝败叶很多,薛宁立一面左右审视着林中的情况,一面往前走着,倒是不见她低头捡柴火。
依书倒是弯了身子,拾了不少小树枝。只是瞅了身上的衣裳一眼,还是没有勇气将那些小树枝抱在怀里,好在现在捡到的树枝还少,两手还抓得住,便只暂时抓在手里,夏荷也如是。
薛宁立走了会子,方才发现身后那两人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瞅,就见那主仆两正忙着捡小树枝呢。
薛宁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叫道:“依书,这种小树枝捡了,你打算怎么抱回去?一趟趟跑吗?就算是你来回跑的动,这些小树枝又能够烧多久的?要我看哪,你们主仆俩抱回去一次,大概只够把一只鸡的鸡皮烤熟的。”
依书汗颜,她又没在在林子里捡过树枝,又没见人家在野外烤过鸡,哪里知道那许多,只以为捡树枝就是捡一些树上掉落下来的小树枝呢。
将手中拿着的一大把树枝重重扔在了地上,依书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问薛宁立道:“那你说捡什么?我就见你不停的往前走了,还以为你躲懒来着哩,也不与我说。”
薛宁立招了招手,将依书叫上前去,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大概还剩半人高的老树道:“看见那颗老树没有?”
依书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那树看起来还蛮粗的,怎么还剩那么点高了?是被砍了的?”
薛宁立笑道:“砍的树口子能那么不平吗?那是被雷劈的。”
依书瞪大了眸子,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这老树看起来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却是被一道雷给劈成了这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过还是很不解的问道:“不过,那跟砍柴有什么关系?”
薛宁立摇头晃脑的笑道:“你自个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依书无语的切了一声,“不说拉倒,我才不去哩,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逗我玩儿呢。”
薛宁立苦着脸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亏得我还当你是好姐姐,带你来李叔家吃好东西,你看看你,个忘恩负义的。”说着,一下子又展了笑颜,道:“罢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念你初次来这地方,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跟你说啊,这砍柴砍柴,一般都是砍一些老树的枝桠,两指粗的为上,最是好捆好烧。可不是像你那样,在地上随便捡一些几根头发丝粗的。”
依书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是,她捡的那些确实太细了。
“不过,这跟那老树有什么关系?”
薛宁立道:“我们这来捡柴火的又没带斧子,自然是砍不成柴,只能看哪边有的捡,去捡一些咯。那老树既是被雷给劈了的,那原本的树干树枝肯定也零落的散在一边啊。”
依书眼睛一亮,用力在薛宁立的肩膀上拍了一记,笑道:“哎呀……宁立,果然还是你聪明,那还不赶紧的。我看李叔动作那么快,现在肯定都已经收拾好了。”
薛宁立点了点头,忙向那老树走了过去。
三个丫头在那边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一根焦糊的大树干,还有其他一些零落散在地上的树枝。薛宁立时常在林奔走,便让依书与夏荷将那些散在地上的粗树枝捡捡,而她则在倒在地上的树干上折了一些树枝下来。
三个丫头各自拖了一些树枝往溪边走去。
依书的力气最小,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能拖动的树枝却还是没有薛宁立三分之一多。夏荷就要好上许多了,但也不过差不多有薛宁立的一半多。
李婶已经将油盐等物取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依书费力拖着那些大树枝,面上满是咬牙切齿,忙笑着迎上了前去,接过了依书手中拖动的树枝,“依书,第一次拖这么重的东西吧?来,你去歇着吧,这个我拖过去就好。”
又对以极其轻松的姿态走在一旁的薛宁立斥道:“宁立,不是让你照顾着这两位姑娘嘛。你看看,这些树枝又粗又长,你怎的也不提点她们一下?回头让你李叔去弄就好了。”
薛宁立撅了撅嘴,“我有让她量力而行哪,不过依书问我这些够不够的嘛,我就说不够,那她就多拿了一些咯。”
依书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对李婶笑道:“李婶,这次还真是你错怪宁立了,是我坚持要拿这么多的,却是没有想到这么累,看来平日里是太过缺少锻炼了。”
李婶很是喜欢依书的这番话,又见她不怕脏不怕累,不免对她的好感更是上升了几分,笑道:“那倒也不用,这些粗活我们山野人家才需要去做哩。就拿宁立来说,明明自个儿家里有粗使佣人可以使唤,偏她就不喜欢享福,总是来我这儿忙来忙去的。我看你家里肯定也不比她家里差,只管做好自个儿的事儿就成,这些粗使活计学了做什?又不是想去给人家当丫鬟的。”
李婶的这番话自是有道理,毕竟在这个时代,依她的身份,若不是这次跟薛宁立来了这里,还真是没有机会去接触这些粗使活计。
等她们走到溪边的时候,才发现李叔已经砍了一些粗树枝过来,烤鸡的架子也已经搭建了起来,有两只野鸡正串在了一根横棍上,放在了搭建的烤鸡架子上。架子旁边还放了一小堆的干草干树枝。
李婶将那些粗树枝都放在一旁,待夏荷跟薛宁立将手中拖着的树枝都放在一处后,方对正闲在一旁的李一峰道:“一峰啊,来,把这些树枝都折短一些,待会儿好烧。”
李一峰可怜兮兮的看了他娘一眼,“娘,我手酸。”
依书却是看着面前搭建的烤鸡架子和干草,道:“一峰,这些莫不是都是你找来的?”
李一峰见是依书问他,忙笑道:“是啊,这引火还是需要一些干草的,我就在附近随便捡了一些。”
依书朝薛宁立看去一眼,心道,看看人家这办事效率,宰完兔子,还能捡这好些干草树枝回来,哪像她们,都走了半天了,才费劲力气拖了树枝回来。
薛宁立没看明白依书的意思,倒是李婶对她们招了招手,指了原先坐着的石头,打岔道:“来,都过来坐着,都累着了吧?赶紧歇会儿。”
薛宁立力气虽大,但拖了那么多东西,也是累得慌,忙笑眯眯的上前去坐了,一面还伸了个懒腰。
李婶完全无视李一峰的抱怨,李一峰愁眉苦脸的拿起其中一根有五尺长的树枝,一节一节的将之折成了一尺长左右的短树枝,方便待会儿烧。不过好在那些树枝都是薛宁立挑拣过的,不粗,折起来倒也方便。
李叔已经将火给引燃,抱了一捆李一峰处理过的树枝,就搁在火上烧了起来,待火大了,方开始慢慢的转起那根串着野鸡的树枝,让野鸡各部位尽量均匀的受热。烤了一会儿后,又摸出了一把小匕首,在野鸡身上划了几刀,而后取了些盐巴抹在了鸡身上。过了会子,又在鸡身上刷了一些油。
这段时间,李一峰已经将那些树枝都折好,极整齐的摆在李叔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他取用。
李一峰刚站起身来伸了几个懒腰,舒活一下筋骨,李婶又吩咐道:“一峰啊,去将你年伯跟年婆叫过来吧,顺便取一罐子米酒带过来,待会儿就能吃了。”想了想,又道:“还有别忘了碗啊。”
李一峰脸又皱成了一团,“娘,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叫我啊?”
李叔啪的一掌拍在了李一峰的屁股上,冷脸喝道:“你娘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哪来这么多废话,找揍呢不是?”
原本还好似累的不行的李一峰立马跳了起来,疾步往家里走去,嘴里还不停的道:“爹,别打,我这就去做。”
身影蹦远了,嘴里还不忘低声的念叨,“爹爹就是偏心,娘都那么大了,还偏心娘那边,老天哪,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啊?”
第五十九章 唠叨
没过多会子,李一峰就抱着个大瓦罐过了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约六十几岁的老夫妇,老伯手里拎着个竹篾篮子,老妇人则一手拽着老伯的胳膊,缓步跟在老伯身旁。
李婶看见,忙上前将老伯手里的竹篾篮子接了过来,顺手又在李一峰的后脑勺上拍了一记,“我让你拿的,你怎么让年伯给拿了?”
李一峰哎呦一声惊叫,哀怨的看着他娘,他两手正抱着瓦罐,连空只手出来揉揉后脑勺都不能,“娘,是年伯要帮我拎的。”
年伯跺脚喝道:“哎呀呀……你打孩子做什么呀,那是我要帮他拎的。你看看孩子手里抱着这么大个瓦罐,哪里还能空出手来拎篮子。我老头子年纪虽然大了,但拎个篮子又不重,能如何了?”
年婆却是对李婶笑道:“你说你们年轻人热闹热闹就好了,还记着我们老俩口。我们年纪大了,这肉食也吃得少,我带了些饼子过来,待会儿你们也吃些。”
李婶掀开篮子上盖的布,果然发现篮子里还放了不少的白面饼子,怪不得那么重呢。
李婶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扶了年婆向前走去,笑道:“今儿宁立带了两个客人过来,反正多两个人也是热闹,就让一峰去将你们给叫过来,大家一起热闹嘛。”
年伯无子嗣,平日里最是喜欢李一峰跟薛宁立,此时一手在李一峰的后脑勺上揉着,一面往前走去。
李婶原本敲得也不重,这年伯在那揉来揉去的,可不就让李一峰给烦了?偏他挑了个酒量较多的瓦罐,好不容易抱过来,现在想往前蹦几步都没那力气,只得嘟着嘴道:“年伯,我不疼了,你别揉了行不行?揉的我头都晕了。”
年伯忙收回手,背在了身后,瞧了李一峰会子,道:“一峰啊,这罐子重不?要不要年伯帮你拿着?”
李一峰忙摇了摇头,嘟囔道:“重是重了些,不过就要到了,没事儿。”心里却还是不免腹诽,他刚才只不过是让年伯帮忙拎了下篮子,他娘就拍了他一掌,若是再让年伯帮他拿罐子,他娘会不会直接将他摁在地上,狠揍一顿?不不不,他娘才不会干这么粗鲁的事情,肯定是让他爹揍他。
想到他爹的拳头,李一峰浑身哆嗦了一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心里想到,还是赶紧将罐子抱过去吧,免得多生是非。
李叔已经烤好了一轮,正在烤着第二轮,先烤好的两只鸡正放在一个小架子上晾着。
李一峰将酒罐放在一旁,又摸出了那只匕首,在溪水里净了净,而后便开始削那两只已经烤好的鸡,将之各个部位分开一些,好方便待会儿取了吃。
李婶从竹篾篮子中拿出了八个碗,一溜儿的在地上排了,见篮子底部还放着两个大白瓷盘,也将之拿了出来,摆在了李一峰面前,一面笑道:“亏得你还有点脑子,还知道带两个盘子过来。”
李一峰一面将手中削好的鸡肉块放进盘中,一面摇头晃脑的笑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儿子是谁生的,能不聪明吗?”
李婶笑睨了他一眼,嗤道:“就你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李一峰还不忘自夸,“无师自通,哪里需要什么师傅,我看外面的夫子都还不如我娘来的好呢。”
李婶一巴掌又拍在了李一峰的后脑勺上,“你个破孩子,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你娘我教你的?”
李一峰脖子一缩,哀怨的想,真是,他今天是犯什么太岁了?怎么他娘今天这么喜欢拍他的后脑勺呢?
“娘,不能再拍啦,再拍就把你儿子拍傻啦。”
李婶拿过酒罐,慢慢的在那八个碗中斟上酒,一面笑道:“拍傻了拉到,就当是养了个傻儿子。”
李一峰朝他爹看去一眼,很想叫他爹一声,让他爹好歹管管,别真个的让他被拍傻了。可是他再一想,平日里不管是什么事儿,他爹都是站在他娘那边的,从来是不问对错。便又缩了头,罢了,他还是削鸡去。不然,就该是他爹削他了。
八个碗内都倒上了大半碗的米酒,李婶放下酒罐,捶了捶后腰,薛宁立忙上前去,力度适中的在李婶的后腰上捏了捏,轻声问道:“可是刚才使了力,现在这儿又酸疼了?”
李婶慈爱的笑道:“没事儿,我捶一下就好,”又朝其中一个摆满烤鸡块的盘子道:“你去将那盘子端给年伯他们吃吧,我这儿就不用你了。”
薛宁立仔细看了看李婶的神情,确定她是真的不需要自个儿在这里帮忙了,才欢喜的去将那个白瓷盘子给端了起来,一面还不忘随手拎起一小块鸡肉扔进嘴里。
李一峰叫道:“娘,你看看,你快看看呀,宁立姐姐她偷吃。”
薛宁立哼了一声,咧嘴朝李一峰扮了个鬼脸,“谁说我是偷吃了,我是正大光明的吃。”
说完,笑眯眯的将盘子端到了年伯跟年婆面前,道:“年伯年婆,吃块鸡肉吧,李叔烤的鸡可好吃了。”
年伯没有伸手去拿盘中的鸡肉,倒是一面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面面色严肃的对薛宁立道:“宁立啊,不是年伯说你,女孩儿家总该有女孩儿家的样子,你说说你刚才吃东西的样子,若是被旁个人看到了,以后哪家还敢要你?”又指了指一直闷声不吭乖乖坐在一边的依书与夏荷,道:“你看看那两位姑娘,人家是怎么做的?你好歹你学学,你要知道年伯这都是为了你好,该学的总得学的,不能总是拿自个儿当小孩子,你也大了……”
年伯一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薛宁立苦着脸站在那儿听着,心里默默想到,这次又是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呢?
依书挑眉看着薛宁立那边,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为何薛宁立那般怕见到年伯了,原来是因为年伯唠叨的功夫堪比唐僧了。
依书不由替薛宁立摇头叹息一声,真是可怜的娃。
年伯又说了老长一通,大意不外乎是要薛宁立要注意自个儿姑娘家的样子之类的东西。
许是年婆也听的厌烦了,捣了捣年伯的侧腰,责怪道:“你个老头子哪来这般多的废话要讲的?真是比我老婆子还能说,你吃你的东西得了。”
薛宁立得年婆解围,忙将那盘子递至年婆面前,又指了指盘中的一个鸡腿,对年婆笑道:“年婆,这边有一个鸡腿,正好给您吃。李叔这鸡烤得好吃,不过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您赶紧拿过去。”
年婆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有些羞窘的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吃些旁的就好了,这鸡腿还是留给你们孩子吃吧。”
说着,正要伸手去拿盘中的一块骨头较多的鸡块,薛宁立忙一转盘子,又将那鸡腿转到了年婆的手底下,“年婆,这次好多只鸡呢,就算是一人一个鸡腿,那还有的剩呢,你就拿鸡腿吧。”
年婆朝李叔那儿看去,果见还有一只整鸡尚未烤,架子上还放着两只,便也不再推辞,拿起了那个鸡腿,用另一只手撕成一条一条,慢慢吃将起来。
薛宁立又将盘子递至年伯面前,示意年伯拿起另一只鸡腿,年伯张嘴示意了一下自己满嘴的坏牙,笑道:“我倒是想吃鸡腿呢,可是你看看我嘴里的这些牙,想吃也吃不动啊。”
薛宁立却是坚持,“没事儿,您跟年婆学学,撕了吃就成,也不用牙齿费多大的劲。”
如此,年伯便也只好拿起了另一个鸡腿。
伺候完年伯老两口,薛宁立随手抹了抹额际,擦了那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里想到,总算是伺候完这老两口了。
又笑眯眯的将盘子端到了依书她们的面前,顺便在她们身旁坐了,“来,自个儿拿一块吃吧,要趁热,速度。”
依书跟夏荷都随意拿了一块。
许是这野鸡吃食烦杂,又常在林中奔走,所以那肉比起家养的来,极其的香嫩酥脆。加之李叔烤鸡的手艺本来就是上佳,完全将鸡肉中的香甜给烤了出来,让依书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一句话,真是恨不得连自个儿的手指头都一起吃下去。
野鸡烤的好吃,依书吃的速度不免就快了一些,薛宁立见她喜欢,忙将盘子又递给她,笑道:“挑块大的慢慢吃吧,省的拿那个小的麻烦。”
依书瞅了远处还在默默烤鸡的李叔一眼,实在不好意思再吃。人家忙活了那么久,都没吃到一块呢,倒是她们这坐在一旁看着的,反而是先吃将了起来。
薛宁立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没事儿,你吃吧,李叔他们都是自家人,不会在意这个的。”
正帮着李一峰一块儿削鸡肉的李婶也回头笑道:“依书,你就吃吧,这么多鸡呢,你李叔晚一会儿吃也没事儿。我这边也要好了,也要开吃了。”
说着,李婶捏起一块鸡肉,笑眯眯的塞进了李一峰的嘴里。
李一峰得了吃食,嘴也甜了不少,手上动作不顿,嘴上却抹了蜜似得道:“天底下还是娘最好,知道疼我。”
第六十章 打猎去
李婶嗔笑着白了李一峰一眼,笑道:“贫嘴,你快些儿削,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李一峰忙忙的加快了速度,第二只鸡也很快削好,放在了另一个盘子里。
娘儿俩也在另一边坐了,吃起烤鸡来。
依书悄声在薛宁立耳旁道:“宁立,要不要拿块鸡肉给李叔吃吃啊?不能就我们在这边吃,让李叔一个人干看吧。”
薛宁立头也不抬,只顾奋力与手中的鸡块战斗,口齿不清的道:“你赶紧吃吧,没事儿的,而且就算是你拿了过去,李叔也不会吃的,他肯定是要将这几只鸡都烤好,才会开始吃。”
依书探头看了李叔一眼,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烤鸡,一面慢慢的转着那串着烤鸡的棍子,压根儿连抬头看他们一眼都没有。
依书淡笑着摇了摇头,她毕竟是第一次跟李叔他们一家在一起吃饭,不如薛宁立对他们的了解。既然薛宁立已经说无所谓了,那肯定也不会是诓她的。
李婶又拿了竹篾篮子中的面饼来,问依书她们道:“面饼要不要吃?”
薛宁立手中的烤鸡刚好吃完,忙不迭的拿了一块面饼,一面笑道:“我要吃,”又朝坐在一旁的年婆笑道:“年婆做的面饼最好吃了,好不容易借着今天的光,能吃到年婆亲手做的面饼,我才不要错过哩。”
听见薛宁立说喜欢自个儿做的饼,年婆自然欢喜,面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道:“你要是真个的喜欢吃,以后常去我那儿拿嘛,我是经常做面饼的。”
薛宁立津津有味的吃着那面饼,皱了皱鼻子,笑道:“我倒是想嘞,可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肯定劈了我。早前她就跟我说过,年伯跟年婆年纪大了,不能去你们那儿吃白食哩。”
年伯假意恼道:“我年纪是大了,但难道一口吃食都弄不到了吗?你别听你娘的,什么时候想吃这面饼子了,尽管来找你年婆,保证有的你吃的。”
薛宁立笑道:“那真是最好了,年伯,我可记下咯。”
李婶随手在薛宁立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你看你个孩子,说的好像以前年伯他们不让你吃一般,哪次不是由得你们吃的。”
这烤鸡虽然好吃,但若是中午只吃肉食,不吃点面食,总会让她觉得好像没吃饭一般。如此,依书便也拿了一小块面饼。
李婶拿起篮子中一块大些的面饼,欲将依书手中那个巴掌大的面饼给换下,“你那块太小了,不如吃这块吧,总得吃饱了不是。”
依书忙将手中的面饼藏到了身后,笑道:“李婶,那块就够我吃的了,我原本吃的也不多,又吃了那么多鸡肉,实在是吃不下更多了。”
李婶见她面色认真,不似在客气,也不再强求于她,只笑道:“那就罢了,反正这面饼子也在,你若是饿了,觉着没饱,自个儿拿了吃便是,在我们这边也不用客气什么的。”
依书忙点头应是。
夏荷也跟着拿了一块,她的食量却是比依书要大上一些,见这一群人都亲如一家人一般,便也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大饼。
李一峰正在兴致盎然的吃着烤鸡,李婶将篮子在他面前示意了一下,问他道:“面饼子你要不要吃?”
他嘴里正不停的咀嚼着鸡肉,口齿不清的道:“待会儿吃,等我这边先吃饱了再说。”
几个姑娘家胃口都不大,年伯跟年婆年纪大了,牙口也不甚好,自然也吃不了那许多,这么一看,那五只烤鸡倒是显的多了。如此,李婶便也不再去管李一峰,任由他去吃个痛快。
等依书手中的面饼都要吃完的时候,李叔终于将最后一只烤鸡也烤好了。
因着他离火近,又全神贯注的在烤鸡这件事上,额头上竟也沁出了不少汗。李婶忙拿了帕子,与他将额头上的汗擦了擦,又嘱咐他道:“饿坏了吧?你先去吃吧,这剩下的鸡我来削。”
许是李婶当众帮他擦汗的原因,李叔的双颊竟然浮起了一丝浅红,呐呐的道:“那我就先去吃了,”走了一步,又回头道:“那你吃饱了没?”
李婶娇嗔的横了他一眼,笑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一直在忙着呀。况且这边又都是自家人,自然是吃饱了。你快些去吧,那烤鸡都凉了不少。”
李叔憨厚一笑,兀自拿了一整只烤鸡,在李一峰身边坐下,大口的吃将起来。
依书看着那夫妻二人自然之极的互动,不由心生羡慕,明明是已经成亲多年的夫妻,却也还是这般的恩爱。也不知将来与她成亲的那个人会是谁,而他们之间又能不能像李叔李婶一样,平淡却相濡以沫的走下去呢?
想着这些,依书的面色却是不由得暗了下来。
只要看看秦依琴跟秦依棋嫁的人家,便也能大略猜到,她将来的婆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她二人差的,蔡氏也绝不会允许她嫁到一个一般的人家。越是显贵的人家,越是缺少那种相濡以沫的温情。
也许,对于李叔李婶,她只有羡慕的份吧。
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由轻嘲的笑了一声,不该自己想的还是不要想吧。既然捡了一条命,命运让她来到了这个时代,那么势必要接受这里的一切,接受这里的各型各色的行事方式。
当然,她也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该争取的还是要为自己去争取。
在这样一个时代,命运注定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选择尽量让命运随她的意向而动。
薛宁立突然兴致高昂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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