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有谋第53部分阅读
淑女有谋 作者:未知
有听到。
依书脸一红,不由朝林建之横了一眼。林建之无奈,只得苦笑着又帮他娘也夹了一块鱼肉,同样是剔干净了鱼刺。
林父瞅见没有自个儿的份,假意轻咳了一声,眼角扫了林建之一眼,示意他应该乖乖的给自个儿也送一块上来。
林建之很是不给面子的对林父道:“爹,娘要吃鱼肉呢,总不能每次都要我这个儿子代劳吧?你忘了咱家的家规是什么?”
林父一窒,瞪大了眼看着林建之,气道:“你……你这个忤逆子!”
林建之丝毫不以为杵,犹自怡然的给依书夹着菜。
要不是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林家一家人这般的相处模式,依书真个要羞得钻到桌底去了。
按照离开京师之前的计划,下午无事,这几日确实又是往外跑的勤快了些,忙着跟诸多的亲朋好友一一道别,身子本就有些吃不消了,正好好好休息一下。等得明日一早,再与建之一道,去秦府跟蔡氏道别,后日一早就得上路了。
林母可是个晓得心疼媳妇儿的人,特意让厨房炖了补汤,又特特让冬晴给送到了依书那边,亲眼看她喝了下去才放心。
翌日,因着林建之平日较为忙碌,所以林父林母帮他夫妻二人准备好了礼物,小俩口拎着东西,直接去了秦府。
自然,早先依书已经跟蔡氏提过林家大概可能去西州城的时间,这几日蔡氏也一直盼着依书过来呢。
彼时,蔡氏正在屋子里祷念经文,听得丫鬟禀报说依书回来了,赶忙让金花亲自将依书迎了进去。
作为蔡氏身边现在最为得力的大丫鬟,金花现在在秦府中的地位可也小觑不得。但再怎么讲,却也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落禾跟夏荷的前例摆在那里,若是一个不小心,命运不过是主子们口中的一句话。
金花言笑晏晏的蹲身与依书请了安,笑道:“三小姐,可算是将您给盼回来了,夫人整日里都念叨着您呢。”
依书一笑,一面往蔡氏的房中走去,一面问金花道:“母亲近日身体可好?”
金花面色微黯,轻轻摇了摇头,道:“夫人近日有些失眠,半夜突然清醒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也不知是何故。”
依书眉头微皱,“母亲这样有多长时间了?可有唤周大夫来看看?”
金花颔首道:“周大夫已经诊治过了,说是夫人忧思过甚,故而才难以安寝。”
依书脚下一顿,蹙眉问道:“可是最近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金花再次摇头,“府里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大小姐那边倒是有了点事儿。”
依书心头一紧,秦依琴正自有孕,难不成是因为秦依琴腹中胎儿出了问题,所以蔡氏才这般忧虑?她不由紧张的急声问道:“大姐出了什么事儿了?”
金花未料到依书竟会这般紧张,一吓,忙道:“三小姐放心,大小姐好得很,只是表小姐有了身孕,故而夫人有些担心大小姐。加之三小姐要远去西州,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与夫人见面,这也是夫人忧思的一件事儿。”
依书了然,复又往前行去。
林建之悄悄握住依书的手,轻声道:“依书,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等得见了母亲,再详问其他。”
依书自是明白,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进得屋去,二人赶忙先与蔡氏请了安,蔡氏面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开心之意,连连道:“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何需这般客气?赶紧都坐下来。”又与依书笑道:“依书啊,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爱的银耳羹,赶紧喝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依书心头一暖,果见自己座位旁边的高几上放着一碗银耳羹,原来竟是蔡氏特意差人帮她准备的。她不由问道:“母亲,府里厨房的动作如今已是这般快了?”
金花笑着道:“三小姐有所不知,夫人晓得您爱吃这个,也知晓您近日会过来,就是不晓得具体的日子,故而每日都让厨房准备着这银耳羹,以防三小姐哪日回来了,厨房却来不及做,让三小姐不及吃上。”
听得金花的一番话,依书心中感动不已,蔡氏却横了金花一眼,嗔笑道:“死丫头,真是越发的没大没小了,这事儿也用的着你开口?”
金花笑道:“奴婢这不也是心疼夫人,故而才跟三小姐说这些的嘛,也让三小姐晓得您对她的用心不是。”
第一九四章 无奈之举
除非是伤到蔡氏的软肋了,不然蔡氏也不会对自己近身的丫鬟怎样严苛,故而听了金花的解释后,也只是笑着横了金花一眼,并未说她些什么。
倒是依书心中有些内疚,瞅着蔡氏道:“母亲,女儿又让您操心了。”
蔡氏不以为意的一笑,“这才多大点子事情,等再过几日你去了那西州城,母亲就算是想给你准备这银耳羹,你也没的闲工夫过来喝了。”
蔡氏这样一说,依书心中更是感觉过意不去,微蹙着眉头,无奈的轻声道:“母亲……”
离别在即,她心中自然是有很多话想跟蔡氏讲,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蔡氏眼眶微红,强扯出一丝笑意,问道:“可有定下何时去西州呢?”
依书垂首道:“应是明日上午就出发了。”
蔡氏一怔,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顿了顿,她方深叹了口气,轻声道:“依书啊,说真心话,母亲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将你嫁的那般远了,以后真是见上一面都难。”
林建之听得蔡氏这话可是急了,忙道:“母亲且放心,若是依书思念您了,不管手头上有多大的事儿,我一定都搁下来,陪她来京师看您。”
蔡氏不由暖心一笑,微微颔首,“那倒是不用,既然当初同意了你跟依书的婚事,我就晓得会有今日。只是你们明日就走,我心中难免有些不舍罢了。建之啊,依书自小身子不好,一直都是被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等的你们去了西州城以后,你可得好好待她,不然我秦府也不是那种善了的主儿。”
若是碰上小气的男子,只怕听了蔡氏的这番话就要恼了。林建之却是丝毫不计较,认真的看着蔡氏,言道:“母亲且管放心,依书是我好不容易才娶进门的媳妇,我怎可能会不善待她?若是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依书的事儿,我想不用母亲动手,我爹娘便不会放过我了。”
在将依书嫁去林家之前,蔡氏也曾遣人调查过林家一家人的诸样情形,而林家人从不以为自家的家规是不合理的,故而周遭百姓也都知晓,甚是羡煞了不少妇人。
有那样的家规在,有那样的爹娘在,加之依书的身份背景都摆在这里呢,林建之不善待她的可能性也十分的小,除非他真是不想活下去了。
蔡氏颔首笑道:“建之,你也别怨我多虑。依书从小就没离我这么远过,我不放心也是常情。不过有你这番话在,我也就放心了。”
三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蔡氏忽然对林建之道:“建之啊,我跟依书说些体己话去,你就在府里各处随意转转,可好?”
林建之忙点了点头,恭敬的道:“还请母亲随意。”
蔡氏便与依书招了招手,母女二人去了内室。
同坐在榻旁,蔡氏轻握着依书的手,神色严肃而认真,叹道:“依书啊,母亲有件事儿必须要跟你说说。”
依书见得蔡氏此番神情,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忙问道:“母亲有什么话但说便是。”
蔡氏道:“你这孩子是什么性子,母亲一向晓得,也拿你没有办法。但至少以前在京师的时候,还有母亲可以帮你做主,旁人断然是欺负不了你。但明日你就要去西州,这一去就难得回来了,母亲只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万万不要薄待了自己,将你的那些善心都收收,不要被人欺负了。”
原来她娘担心的竟是这事,依书不由一笑,道:“母亲还请放心,女儿都记住了。依我看来,就算是去了西州,应也是无人敢欺负我呢,毕竟母亲都提前给我安排好了不是?”
说着,依书忽然调皮的朝蔡氏挤了挤眼。
蔡氏不由被她逗得一笑,原本略有些沉肃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以往依书也会在她面前撒娇,但像这次这样的却是从来没有过,看来她确实是在林家待得很好,而林家人也没有薄待她。
蔡氏淡笑道:“这就好,我也就放心了。你记住便是,母亲养你这般大,可不是给人欺负的,莫要遇事就缩了下去,该争的还是要争。”
依书点头,“女儿晓得,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女儿一定会不厌其烦的来寻母亲帮忙的,只怕母亲到时候会嫌女儿麻烦呢。”
蔡氏无奈一笑,嗔道:“看你这孩子都说的是什么话呢,母亲怎会嫌你麻烦?这话可见外了不是?”
前世的时候,她爸妈都死的极早,也没有谁可以给她撒娇耍性子,现在又要离开蔡氏,依书心中不舍的紧,小女儿般的窝到了蔡氏的怀中。
蔡氏轻抚着怀中人儿的发顶,幽幽叹道:“养女儿到底是不好啊,都给别人家了。”
母女二人又叙了一些旧情,依书坐直身子,问道:“母亲,前几日我去大姐那的时候,大姐还好得很,这几日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儿?”
蔡氏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其实倒也不算出了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敏儿也验出有孕,只比依琴的小一个月。若敏儿怀的是女孩倒也罢了,随便她什么时候生。但她若是怀的男儿,那……”
剩下的话也不用蔡氏讲的太明白了,在秦府待了这么长时间,尽管蔡氏将她保护的很好,尽量不让什么风波往她身上扫去,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其中的差异。
若是蔡敏怀的是男儿,而秦依琴怀的是女儿,可不就坏事了?就算秦依琴也孕育的是男儿,若是出个岔子,蔡敏在她之前分娩呢?这其中的差异可是大了去了。
之于秦依琴,不管是为了什么,侯府长孙是一定要在她的腹中出世。而蔡敏虽也是蔡氏一族的人,但到底已经算是旁支,牺牲她一个也无妨。
依书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不由皱眉问道:“母亲可有打算如何做?”
蔡氏微微摇头,“目前还未可知,先看看再说吧。”顿了顿,又道:“这事儿自有母亲去操心,你好好过你的小日子便成。等你大姐腹中的胎儿出世了,你再回来看看便是。你且放心,这侯府长孙之位是万万不可能落入旁人之手,只能是你大姐腹中的胎儿。”
蔡氏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冷酷之色。显然,若是出了其他意料之外的岔子,蔡氏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它给剪掉。
依书心头一紧,既是不舍秦依琴的处境,也有些可怜蔡敏的命运。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女子的身份地位本就低下,若是没有强力的娘家靠山,那这辈子简直就相当于是完蛋了。
这样一想,她心头不由又浮现建之的面庞。幸而她遇到的是建之,那样一个实心实意真心真意待她,凡事尊她敬她怜她的男子,从没有置她于不顾的情形发生。
蔡氏瞅见依书脸色有变,以为她是担心自个儿将来也会这般样子,不由轻声安抚她道:“依书,你就不用担心了。若是调查无错,这林家男子一旦成亲以后,是绝无可能再纳妻妾。就算是真有那一日,有娘在,就绝对无人敢欺负你。”
依书淡笑着摇了摇头,“娘,建之我相信他,只是现在有些担心大姐而已。”
现在真不知道是要说秦依琴是幸运还是苦命了,成亲三年未能有孕,这表妹一入府,她倒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怀了身孕,这刚刚高兴着呢,蔡敏竟然也怀上了。
不管是秦府,还是侯府,都不是一般的深门大院,其中的阴暗也不是一个人能凭空想象出来的。若是真到了那时候,她毫不怀疑,蔡敏也只不过是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而已。
只是这其中的诸样事情自有蔡氏去帮秦依琴去筹谋,不需她担心些什么。
因着明日上午便要出发去西州,东西虽然有丫鬟们帮着收拾,总归也有一些需要自个儿亲自看一下。母女二人又聊了一阵子,依书便与林建之一道又回了去。
路上,依书很是短叹了不少。
明明是高高兴兴来的一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林建之不由奇道:“依书,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能不能与我说说的?怎的看你这般不开心。”
依书觑了他一眼,轻声道:“我是在担心大姐呢,还有敏儿。”
秦府大小姐嫁入侯府三年未能有孕,不得不寻了娘家的表妹为妾,这件事情也不算是件稀罕事,京中知道的人不少,故而林建之也听说过一些,明明不是很好的吗?他更是奇道:“又是发生了何事?”
依书叹道:“大姐前些日子验出有孕的,敏儿这不刚也验出有孕了,所以……”
依书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林建之自也不是笨人,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闻之不由噤声,少时,轻声道:“依书,我晓得你担心大姐,但这事儿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自有母亲会去处理,你就不要多想了。等得大姐孩儿出世,咱们再一道回来看看便是。”
依书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心里明白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作为姐妹,秦依琴待她也一向是不错,担心也是正常。
微微歪过头,轻轻靠在林建之的肩上,依书轻声道:“建之,这些事情以后不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吧?”
林建之一语未发,只紧紧的拥着怀中的人儿,以自己的行动来给予她信心。
第一九五章 离京师
京城的林宅本就是林家暂时的一个居处,也无多少紧要的东西,故而收拾起来也简单。东西最多的其实就是依书,蔡氏给她陪嫁的二十担嫁妆都搁在这里呢。
几个丫鬟里,也就银华最为年长,故而几个小丫鬟都听她的吩咐,在依书的授意之下,将一些重要而高价值的东西给打包了起来。至于那些贵重的家具之类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带去西州城了。
夏荷跟年无蒙一家也已经于昨日搬到了林宅来住。
依书这边正收拾东西,夏荷便过了来,帮着几个丫鬟一道忙活。
依书瞅见她的身影,将她唤去面前,淡笑着问道:“夏荷,在这边住的可还习惯?”
夏荷恭敬的蹲身行礼,面上神情不掩满足之意,“回小姐的话,奴婢在这边很好,多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难以报答,惟愿来世做牛做马,以还小姐之恩。”
依书假意恼道:“夏荷,你这是跟我见外了不是?还是怨我当初没有护你周全?”
夏荷一吓,抬首看着依书,紧张的道:“奴婢怎么敢有此等想法?若不是因为那些事情,奴婢也不可能遇到无蒙。奴婢心中无丝毫怨言,只觉得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依书微微颔首,对于夏荷,她心中是有愧疚的。若不是因为她的事,蔡氏也不会一怒之下,将她赏给了年家的傻子为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诚然,秦依画现在已是一个老头儿的继室,以后未必能再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但一想到那个人两次险些害死自己,依书就不由气的浑身哆嗦。也许只有这样的世道,才会生出那等无法无天的人。
依书的东西虽然多,但从秦府抬来以后,因着住的时日短,大多东西还没有拆包,故而整理起来也简单的很。等的到了晚饭时分,她的东西也收拾的大差不离了。
林建之忙碌一天回来,略微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外间的榻上。
依书忙倒了一杯凉茶,亲自送到了他的唇边,喂他喝了下去,一面柔声问道:“建之,今天怎么这般累的?”
一碗凉茶下肚,精神也好了些许,林建之微微摇头,轻笑道:“明天就要离开京师,有很多事情都要事先安排妥当,事情就多了些,也还好。”
这时,他才环视了屋子一圈,瞅见有些空落,笑问道:“你今天在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有没有累着?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收拾的?”
依书笑道:“你白日里那般忙碌,等你回来收拾做什?再者说了,也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哪里有累到的话说?都是银珠她们弄的。”
二人说着闲话,外面丫鬟来唤去吃晚饭。
这大概是林家在京城吃的最后一顿晚饭了,显然比平日都丰盛了很多。文明章与林思琦也赫然在座。
一家人团团坐了一桌,林父唤人拿了酒来,一人面前斟了一杯酒,朗声笑道:“此来京师,也算是我林家的运道,不仅建之有幸娶到了依书,就连在京师的铺子也是大有发展,我林家前途无量啊。”
自夸了一番,林父完全无视林母瞪着他的双眼,愉快的饮了一杯酒下肚。
林母轻哼了一声,嗤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脸皮却还是如年轻时候一般厚哪。”
林家老夫妻二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其他小辈也知道他们的脾性,故而都只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垂首吃菜。只依书还有些不习惯,低头龇了龇牙,想笑又不敢笑。
林父脸也不红一下,再次端起酒杯,扬声道:“都吃菜做什?赶紧陪我喝酒来,谁不陪我喝酒,我就罚他一个人陪我喝酒,都听到没有?”
诸小辈闻言,急忙端起酒杯,就连尚且年幼的林辰也端起了酒杯,遥遥对着林父。
林父甚是欢喜,“这才对嘛。”说着,还不由自主的朝林母挤了挤眼睛,哪里有个家长的样儿?完全就是一个老顽童。
文明章微微举高手中的酒杯,朗声对林父道:“爹,我在京城这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结束,明儿个就不能与思琦跟你们一道回去了,我先敬您一杯,还请您老人家见谅。”
说完,文明章一仰脖子,痛快的喝了那杯酒。林思琦嫁夫随夫,紧跟着也说了几句话,一仰脖子喝了杯中酒。
林父心中欢喜,也不去计较这些小事。反正思琦已经是文家的人了,自然是要嫁夫随夫,跟着明章行动才是。他道:“无妨无妨,明儿个你只管忙自个儿的事情去,让思琦送我就成了。等你们也回了西州,咱们翁婿再好好喝上几杯。”
文明章自是连连答应。
依书倒是没有想到林父竟还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看起来似乎还颇有些雅兴。
桌上也就文明章跟林建之两个男儿,林父瞅见林建之一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顾自先举起了酒杯,遥对林建之道:“建之,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为父说的?”
林建之懒的搭理林父,面无表情的举起酒杯,道:“爹,孩儿也敬您一杯,我就先干为敬了。”然后咕咚一声,一仰脖子喝了酒。惟留林父还怔怔的愣在那里。
林母见之,不由拊掌大乐,笑道:“老头子,不是我说你,我看你就得让建之来治治你才是,越发是为老不尊了。”
林父恼道:“看你这老太婆子胡说些什么呢?我哪里为老不尊了?这么多孩子坐在这里,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以后孩子们要是不听我的话了,我可拿你问罪。”
林母笑道:“嘿……明明是你自个儿做的不好,怎的还来怪我了?你以为孩子们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林父闻言,自然不甘心,又是一番据理反驳。
瞅着林父林母在那里斗嘴斗得不亦乐乎,依书简直有要晕倒的冲动了。她是现代人的灵魂不假,原本应该对这种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司空见惯,但是在秦府也待了有六年的时间,无形之中也受到了不少影响,实在很难想象,以林家现在的家世,林父林母生活中竟是此等样子。
当然,她不是说这种样子不好,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还能这般孩儿似的吵着玩,不得不说林父林母之间的感情很好。而且还说明他们完全不在乎那些世俗的教条嘛。反正在她看来,就算是再过个几百年的时间,这种小打小闹也不可能在蔡氏和秦子明之间发生,他们一向是相敬如宾,能不见则不见。
想到这里,依书越发觉得心中歉疚,蔡氏又何尝不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呢?
侧首看着身旁的林建之,心中纠结的情绪微松,好在上天待她不薄,没有真的让她走上那条路,而是将她送到了建之的身边。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似乎所有受的苦都已经值得了。
翌日,因着清晨天气凉爽,适合赶路,一家人早早的就起了床,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在昨日收拾好装在了马车上,今天只有少部分的东西需要收拾装载。
好在林家从商,本就有自家的护卫队和商队,随行的人员倒是不虞的。
林府门前的马车排了一溜儿,依书只大略看了一眼,只觉得明明已经是轻车简行了,怎么看起来还是有这般多东西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在银珠的搀扶之下,依书上了第三辆马车。
第一辆马车自是林父林母乘坐的,第二辆则是宁氏跟林辰在里面,这第三辆才是依书跟林建之所乘坐的。
却说她刚刚上了马车,就听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三小姐,三小姐,且等一等。”
银珠撩帘一看,回身对依书道:“小姐,是金花。”
看来应该是蔡氏遣她来给自己送行的,依书忙道:“赶紧唤她过来吧,看看是不是母亲说了些什么。”
银珠急忙撩了帘子出去,金花已经在旁人的示意之下,来到了依书的车架前。
薄荷将帘子打起,方便这二人说话。
金花手中拿着一个极小的食盒,对依书笑道:“三小姐,夫人让奴婢跟您讲,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来送您走了。”举了举手中的食盒,又道:“这里面是夫人让人给小姐准备的一些糕点,夫人说让您路上吃着解解闷。”
其实以林家的家世,难道依书一路上还能吃不到自个儿想吃的糕点?
对于蔡氏的用心,依书心里自然明白。示意银珠接过食盒,忙又问道:“母亲身子怎会不适?可还好?”
金花淡然笑道:“小姐放心,夫人身子无事。依奴婢看来,只是舍不得小姐罢了,小姐务须担心。”
依书颔首,既是这般,那她也就放心了。她缓声对金花道:“金花,以后母亲就有劳你们几个悉心照顾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切莫忘了告知我。”
金花连连点头,笑道:“小姐放心,奴婢都知晓。”
依书想了想,犹是不放心的道:“若是有什么事儿,你不方便将消息传给我的,你可来寻夏荷,夏荷有办法可以告诉我。”
夏荷正站在一旁,淡笑着对金花颔首致意。
金花眸子微微瞪大,对于夏荷的出现,她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短暂的惊讶后,又回首对依书笑道:“小姐放心,奴婢都晓得了。”
金花倒也是一个明白的人,对于夏荷的出现,尽管惊讶,却是没有多问半句。
林建之跟林父还在督促仆人将该带的东西都拾掇上马车。
第一九六章 安排住处
四日后,林家一行人顺利到达了西州城,在林父林母的授意之下,他们几人的马车直接去往城郊别院,而押运行李的马车则回去城中的林宅。
漫长的旅程终于告一段落,在马车终于再一次停下后,依书幽幽吐了口气。
林建之轻拥着她,背靠在车厢壁上,半点下车的意思都没有,柔声问道:“依书,可是累到了?”
依书微微仰头看他,粲然一笑,“是有一点累,但是还好。”
握紧手中青葱般的玉手,他征询道:“是让你先休息一会儿,还是先下马车,咱们回屋子休息?”
依书琼鼻微皱,失笑道:“自是回屋休息的好,这马车上如何休息妥当?”
林建之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太累嘛。”
说着,他扶了依书坐直身子,率先下了马车,又回身对依书伸出了双手。
林父林母已然在门口站着,正笑看着他们这边。宁氏跟林辰也站在林父林母的身侧。旁边还有丫鬟小厮什么的不提。
这么多人都注视着他们二人,依书哪里好意思让他抱,羞红着脸睨了他一眼,却朝一旁的银珠道:“银珠,还不扶我下车?”
银珠应了声是,赶忙上前朝她伸出手。
林建之却微恼的瞪了银珠一眼,沉声道:“银珠,你一旁候着吧,少夫人由我扶着就行了。”
闻言,银珠尴尬不已,目光为难的朝依书瞟去,这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依书羞道:“夫君,爹娘都等着呢,你就让银珠扶我下车便成。”
平常,依书在屋里都是直接唤林建之为建之,而在外面的时候,则唤他夫君。林建之宠她溺爱她,这是林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一般而言,这样的场合,林建之多会听她的话,由银珠来扶她。
这一次,林建之却奇怪的不为所动,依旧笑眯眯的伸手站在那儿,只是其中一只手被他垂了下去,显然已经放弃了抱依书下马车的举动。
依书无法,只得握着他的手,轻轻跳下马车。
待得她下了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建之毫不介意的凑至她耳旁,低声道:“娘子,累不累?要不要为夫抱你进去?若是累着了,为夫可是心疼的。”
依书脸如火烧,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羞窘的道:“还好,我自己走就可以,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让爹娘再等着。”
说着,她莲步轻移,也不管林建之有没有跟着,赶忙往林父林母那儿行去。
林建之随在她身后,轻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不轻易似的往旁边瞥了瞥,而后疾步追了过去。
到了林父林母身前,依书微微蹲身,与他二老行了一礼,歉意道:“媳妇儿无形,让爹娘久等了。”
林母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轻笑道:“无妨无妨,我晓得这一路你累着了,走吧,咱赶紧进屋去。”
说着,林母牵了依书的手,缓缓往宅子里行去。宁氏跟林辰自然紧跟在林母的身旁。林建之则慢了一步,便与林父一道往前走,父子二人好似商量好了一般,脚步都极缓。
待得前面那几人离得远了,林父朝身旁的小厮摇了摇头,示意周遭的人都离远一些,而后沉声道:“那边刚才遣人来的?”
林建之微仰着脖子,颔首道:“嗯。”
林父脚步一顿,目光严厉的看着林建之,沉声道:“我不管你过去怎么样,她现在怎么样,我希望你明白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不要再重蹈覆辙。”
林建之微蹙着眉头,重重的点头道:“孩儿明白,爹爹务须担心。依书是我这辈子要保护的人,我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
林父紧紧的注意着林建之的神情,确定他是认真而严肃的,方才放下心来,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我晓得你是个明白事的人,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
林建之无言,只是再次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林父轻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行去,林建之也紧随其后。
等得林母他们在正厅坐了,一盏凉茶都快喝了一半时,这父子二人方才慢悠悠的到了大厅。
林母笑问道:“怎么?嫌外面的太阳不够大吗?怎的走这般慢的?”
依书也眼神疑惑的看向林建之,林建之却反常的没有一进屋就寻找她的身影,而是垂首看着地面。
林父一面往主位行去,一面笑道:“跟建之说了些话,就耽误了。”说着,在林母身旁的主位上坐了,而林建之则径直走到依书身旁,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依书依旧注视着林建之,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林建之坐下以后,方才看了依书一眼,自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忙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书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便只好继续饮着杯中凉茶,思绪却开始飘了起来,脑子里忽然想起思琦之前跟她说过的那件事。
诚然,女人是极易爱多想的,若不是思琦告诉她建之曾经有那样的过往,也许她也不会多心。想到这儿,她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有时候人知道的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也不会胡思乱想。
林母倒是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笑着对依书道:“依书啊,咱家别院里也有一个大湖,旁边也是建了一座楼的,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以后那栋楼就给你和建之住吧。”
未等依书点头,林母又对宁氏道:“宁若,你说可行?”
宁氏觑了依书一眼,笑道:“当然可以,我跟辰儿住到别的院子里就行了,无妨的。”
依书这才回味过来,原来那栋楼之前是给宁氏和林辰住的,她忙对林母摇头道:“娘,不用的,我住到别的院子里也一样,怎好让大嫂跟辰儿搬出去。”
林母笑道:“什么搬出去不搬出去的,这别院本就是偶尔来住住,那栋楼里宁若跟辰儿的东西也不多,不碍事的。”眼瞅着依书还想说些什么,林母忙朝她摆了摆手,故意严肃的道:“好了,就这样了,你也不用多说了。”
依书无奈的朝林建之看去,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毕竟那栋楼原本就是宁氏住的,现在林母让宁氏跟辰儿住到别处,让她这个新媳妇住到那栋楼里去,这以后让她怎么做人?还怎么跟宁氏交好呀?
林建之淡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意思林母的安排没有问题。
依书又朝宁氏看去,想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宁氏却也淡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丝毫介意的神情也没有。
依书只得对林母道:“娘,那媳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母颔首道:“这才对嘛,你放心,娘不会害你,宁若是什么样的人娘是知道的,这点儿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影响你们妯娌二人以后的关系,你且放心就是。”
林母一语中的,直接点到了依书担忧的事情上。依书脸一红,微微垂下了头。
一家人闲述了一会儿,林母道身子累了,要回去休息,便让各人都散了,都先回去休息一番。
依书不知自己住在何处,由着林建之轻拥着她的腰肢,领着她往前行去。
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宅子里,有这样一个人领着她前行,依书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好似想到了自己的人生。因为信任他,所以将自己交托给他。因为信任他,所以嫁给他,由他陪着自己度过未知的后半人生。因为信任他,所以跟着他来到了西州。
他对她的好,无时无刻不在流露,她心里也都明白。那件事只是他的过往罢了,也许她应该对他再好一点,让他知道,这世上有她。
二人漫步行了约有一刻钟,绕过一小排树木之后,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偌大的一片湖水展现在她眼前。那湖虽然没有秦府里的那片湖大,但也是清澈见底,因着湖中无其他东西,看起来倒似乎比秦府的那座湖还大上一些。
绕着湖走了三四分钟以后,便有一栋小楼出现在她眼前。小楼是两层的,长度也只有宝沁楼的一半左右,只是不知围度有没有宝沁楼大。
林建之轻拥着她,淡笑着道:“依书,这便是你我以后住的小楼,我知道这楼还不如你以往住的宝沁楼大,但你要相信,以后有我,这地方绝对比宝沁楼住着还舒心。”
闻言,依书心中不免欢喜,娇嗔着看了他一眼,由着他将自己往楼里带去。
显然,在到达别院之前,林母已经遣人将别院里的诸样东西都安排妥当,宁氏跟林辰的东西也早已经搬到了另一个院子里,现在那栋小楼里都是给依书和林建之准备的东西。
林建之虽晓得这楼的位置,但楼里却是没有进来过,故而也不晓得主卧室是哪一件,正犯愁呢,一旁一丫鬟赶忙行上前来,伸手示意了一下方向,带着他们往前走去。
第一九七章 似有心事
这小楼其实也不算小,但是跟宝沁楼比起来,那就小的很了。
丫鬟领着他们进了楼,出了厅后,便进入了楼里的一个露天小院。沿着房间是一溜儿的纜|乳|埽刈爬鹊劳靶腥ゲ痪茫憧吹搅四局频穆ヌ荨?br /
丫鬟顿下脚步,示意卧室在楼上,而后才继续向上走去,一直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前,方才再次顿下脚步,垂首恭敬的道:“二少爷,二少夫人,这便是夫人给您们安排的寝室了。”
林建之微微颔首,道:“嗯,你下去吧,这边不用你伺候了。”
丫鬟得了吩咐,立时便小步的退走了。一直跟在他二人身后的银珠薄荷赶忙上前,轻轻帮他们推开了门。
趁着进门的功夫,依书大略的扫了屋子一眼,只觉得布置的很是简单雅洁,每样东西似乎都被放的恰到好处,没有一样东西是多余的。再仔细看屋子里各样东西的质地,便晓得都不是凡品。
显然,在他们到达之前,林母已经遣了心腹的人率先回来用心安排了。
寝室外间的窗子开着,阵阵轻风吹入室内,竟是在这炎热的夏日给人带来了一丝凉爽。依书不由缓步往窗子那儿走去,果不其然,窗子外面就是湖泊,怪不得在这中午时分还能吹出凉风来。
双手轻轻搭在窗沿上,依书微微眯上双眼,感受着这舒爽的轻风,心中蓦然开朗,像是忽然打开了一闪自由的门户,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林建之的主要心神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不由莞尔一笑,站在她身后,伸手轻轻拥着她,让她放心的靠在自己的怀中,一面柔声道:“依书,喜欢这个地方吗?”
依书轻声一笑,点头道:“喜欢,好喜欢。”
林建之笑道:“你喜欢就好,我先前还担心你来这里会不会住的不习惯呢,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还这么的得你心。”
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湖边郁郁葱葱的树木,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远离京师,已经在西州的城郊,依书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一种自由的感觉,似乎自己再也不用装作那个行事极端小心的王府小姐,只要做自己便好。
林建之察觉出依书现在心神似乎极端的放松,但具体原因却是猜不到,只以为因为这里是城郊别院,远离了世俗,所以才会让她有这种感受。
眺望了一会儿远处,旅途的疲累感又涌了上来,依书轻轻揉了揉额际,扬声唤道:“银珠……”
银珠正站在房门外候着呢,听得依书唤她的声音,赶忙应道:“小姐,奴婢在呢。”说着,疾步走到依书身旁。
依书轻声吩咐道:“去给我打些水来,我想梳洗一下,待会儿休息。”
银珠应了声是,忙下去准备。
林建之搂着她的腰肢,将她带去榻上,一面略有些心疼的柔声问道:“可是累的很了?”
依书朝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摇头道:“还好,只是想休息一下。”
林建之微微颔首,道:“嗯,那待会儿你先梳洗了休息,我还要出去办一些事情,晚上过来吃饭。”
依书听明白他话中之意,忙问道:“你是要出去?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吗?”
林建之轻轻握紧她的手,淡笑道:“是要出去,这几天一直在路上,很多事情都耽搁了。既然现在我已经到了西州,总得回府里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事务也得处理一下,但是晚上我一定会赶过来跟你一道吃晚饭,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依书不由伸手轻抚着他的面庞,这一路上,她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