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庶女谋夫记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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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女谋夫记 作者:未知

    日令爹爹十分失望,一时爹爹回去,便将你的姨娘关起来!”

    顾宛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愣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爹爹不是说过日后要善待姨娘的吗?”

    顾怀远哼了一哼,“那是原本,你现下既是不听话,爹爹惩罚不了你,难道还惩罚不了你的姨娘吗!”事实上,除了这个有些‘卑鄙’的法子,他确实想不出其他能令六姐儿就范的办法了,她现下俨然已是世子的人,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叫她回府,她却是再三推托。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强行迫她,单看她府上的侍卫他便是不作此想。她尚有世子庇护,若是因为六姐儿的任性,开罪了公主,他却是惶恐不安的!

    现下,顾宛华沉默了。

    她并不惧顾怀远以此威胁,只是今日这一幕幕,她见识了顾怀远种种卑劣手段,一时却是有些替姨娘难过起来了。这一世,姨娘本是得了顾怀远的宠爱的,她是做梦也料想不到,为了些许的利益,顾怀远竟是这样出尔反尔的,竟是在这关键时刻用着姨娘来要挟自己!难道她不应下,他便真要虐待姨娘吗?

    顾怀远满意地盯着她,徐徐道:“你若是改了注意愿意随爹回去,爹仍是会善待姨娘的。”

    在他的盯视下,顾宛华突然轻轻一笑,她站起身,吐出顾怀远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句话。

    她平静地说:“爹爹想一想,若宛华能安然嫁入侯府,顾家会如何?”

    顾怀远一愣,瓮声瓮气地说道:“自是攀龙附凤了!”

    顾宛华抿唇,徐徐走向顾怀远,静静说道:“爹爹可知,公主几日前曾派了身侧侍卫隐在暗处谋害我。”

    顾怀远闻言,登时蹙起眉头了,由着这话,他忍不住联想到,这处别院中四处警戒的众多侍卫,当下他脑子里便是转过弯来了,他惊疑不定地想着:皇家天威竟已是凌人至此!转念,他疑惑起来了,不就是纳个妾室吗,哪里便至于谋人性命?

    顾宛华盯着他的双眸平静而真诚,“宛华留在此处,只要足不出户便是安全的,难道爹爹希望宛华遭遇不测吗?”

    顾怀远一时无语,他半垂下头,不停转动着眼珠,却是在心里分析这此话的可信度。若为真,他确实不敢轻易将六姐儿带出府了,想来想去,确实只有世子这处别院能让六姐儿免遭不测。

    半晌,他抬眼,哂笑一下,不阴不阳地问道:“爹可以暂不迫你回府,只是公主真要来此处,你便能反抗吗?”

    (第二章马上发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登门

    顾宛华垂下眸,轻轻道:“宛华不愿离开此处。 ”她再次看向顾怀远,“若是爹爹执意要惩罚姨娘,宛华宁可再次激怒世子,也断断不会嫁去侯府让爹爹舒心。”

    顾怀远蓦然抬头,眼中闪烁着讶然,吃惊,与不可置信。

    直直盯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是平静下来了,这时他才是惊觉,他从前却是大大的小看了这六姐儿,她从来也不是个憨厚软弱的啊!她此刻,冷静沉着。

    便是这么个府上最小的幺女,站在这处与他剖析利弊,不费吹灰之力便是让他打消了胁迫四姨娘的念头,她从容的像是对他所思所想了若指掌一般,哪里有半分慌乱?!一时之间,却是让他另眼相看了。

    半晌,他才是不情不愿地哼道:“既然有这样大的隐情,爹便也不迫你了,你当爹是那般的不近人情吗?”

    “只是公主那处……却是难以交代啊!”他摇头晃脑地沉吟了一阵,忽然长长地一叹,负手望向天花板,“你是求了世子也好,自去寻了公主开罪也好,总而言之——”他望向顾宛华,表情阴冷,“此事还是莫要拖累了家中的好。”

    顾宛华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爹爹成全,宛华并不愿连累家人,便请爹爹回去后如实禀告公主,宛华不愿离去便是。”

    顾怀远嗯了一下,心说与六姐儿说话,确实不必将她当做幼女,只消他略提点个一二,她便是能看破他的心思,顺势提出他本便打算好的应对之策,这在他看来。还是有些欣慰的,即使不甚亲厚,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她此刻这般说,他多少生出些动容,看向顾宛华,叹道:“你是个有心思的,爹知道你看不上侍妾的名分,一心想谋个贵妾,只是有时须知人力终有限。你的身份便是如此了,贵妾是那样好得的吗?”他摇了摇头,指着顾宛华叹气不已,“毕竟还是年少呀!以爹看来,但凡世子愿意纳你为侍妾,哪怕只是个通房,你也该知足,早日欢欢喜喜地应下才对。待进了侯府的大门,再另寻时机也不迟啊!来日方长,你怎知今后便没有平步青云之时?若是能得世子与蔡夫人喜爱,那贵妾之位也不是不可肖想的!”

    说出这么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望着半垂着头,一声也不吭的顾宛华。此刻,他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当下,他语气缓和地说道:“今日爹给你的一番建议你不妨听一听。爹便先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是。 ”

    顾怀远迈着大步离去了。

    他的身影才是刚刚消失在广场上。张妈妈便红着双眼进了厅,方才对话。她是在廊间听的一清二楚,现下,她是担忧起来了,一进门她便脱口道:“小姐方才是糊涂了吗,怎么好叫老爷前去公主那处回绝呢?老爷明明已是要带小姐回府了啊!”

    顾宛华缓缓走向矮几旁,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却是沉默了起来。

    张妈妈见她这般不急不缓,更是焦急起来了,口气也忍不住便带了些埋怨与不解,“小姐这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啊,公主她岂能容忍小姐这般无礼?一时若是责罚下来了,该如何是好?”

    顾宛华轻叹一声,转眸对上一脸不安的张妈妈,温声道:“妈妈也该知道,公主本已是对我恨之入骨,难道我今日乖乖离去,便能打消她心头对我的恨意吗?”

    人早已是得罪下了,得知她今日不肯让步,至多便是给了她名正言顺的由头罚一罚罢了,而她若离去,一旦回到了顾府,才是真正走错了路。

    张妈妈闻言便是更加着急起来了,“按道理,小姐不愿离去,理应亲自拜访说明缘由啊!小姐如此说,是不愿去公主别馆了吗?”她连连哀叹几声,“老爷已是答应下了,小姐仍不肯让出别院,若连请罪也不曾,公主必是要定上小姐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的啊!”

    重则要罚几十板子,世子今日不在这处,若是一时公主亲自来了,小姐该如何是好!

    顾宛华见张妈妈仍是不能明白她的心思,无奈地叹了一叹,强笑道:“妈妈不必担心,兴许世子一时便回来了。”

    正在这时,她看见,广场上有个青灰色的人影越发走近了。

    她眉目一喜,轻轻笑道:“妈妈看,竹帛来了。”

    张妈妈闻声望去,见来那人果真是侯府小厮竹帛,她紧绷的心立即大松下来,转身退了下去。

    小厮竹帛进了厅,微笑道:“世子请顾小姐两个时辰后赶往侯府赴宴。”

    她诧异地一挑眉,带了些紧张地问道:“两个时辰后……便是傍晚,今日可是家宴?”

    竹帛踌躇了一下,点了点头。

    顾宛华蹭地起了身,紧紧盯着竹帛,抿唇道:“那…世子他可还有叮嘱的话?”

    竹帛嘿嘿一笑,回道:“回小姐,世子说了,不必紧张,去时戴上那枚玉佩便是。”

    顾宛华闻言面上便一红,努力压下心中紧张,淡淡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竹帛刚退下数步,又从廊上颠颠地跑了回来,他摸着脑袋嘿嘿笑道,“小仆险些忘了,世子还交代,夫人素来喜欢念经礼佛。”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才又退了下去,

    竹帛一退下,她便是心神不定地寻思起来了,今日,可是蔡夫人要见她?他如此提点一句,便是想告诉她蔡夫人的喜好?

    转念她想道:今日若有时机,对于她的请求,她可该主动提及?

    一想到此处,她甚至可以预见到侯爷与蔡夫人的态度。

    不过转念她便放松了下来,她这想法,本就令人难以理解,定是极难得到认同,她自是不能大大方方地将这念想说出来。

    想到此处,她忽然捕捉到什么,琢磨了一下,她表情一凝,便是静静思考起来了。

    想了一时,她才是逐渐定下了心思,唤来几婢备水沐浴,匆匆净了身,换上一件绛红色绸裙,一路出了内院。

    一出门,她盯着面前华丽的马车便是忽然想起一事,低声吩咐了石头一阵。

    这时,仆从牵着一辆格外不起眼的灰黑色马车停在了门外,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格外交代了许管家几句,便是钻进了马车中。

    不一时,灰色马车缓缓朝山下驶去了。

    车中,除了一婢外,她仅带了两名家丁。

    便在马车行至山脚下时,忽然的,前方便是传来一阵阵飞扬的马蹄声,她马上掀开了帘子,远远地望了一眼,便是扬声吩咐道:“退去一侧缓行,一时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上山游玩的。”

    石头应声,马车立时减了速,片刻后,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乎在她以为要擦肩而过时,马车堪堪停了下来。

    她听见,一个男声拦在车前盘问着:“且慢!车里坐着的是何人?为何从这处路过?”

    石头闻言,用着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我家主子今日上山游玩,现下要回府去,自是从这山道上回程了!这位兄长好生无礼,我家主子怎就不能从这处路过?大路朝天,难道不是让人行走的吗?”

    那男人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大声喝道:“叫你家主子下车来!”

    顾宛华闻言,一颗心便提了一提,她垂下头,捏紧了袖口。

    她听见了那男人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个冷凝的女声出言斥道:“主子说了,那人必定还留在庄子上,这车辆不过是寻常人家,有甚好盘问的?没得耽搁了时间!”

    男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返回了车队之中。

    不一时,车队远去了,马车再次驶开,她缓缓松了一口气,暗自冷笑一声,果不其然,她与惠蓉碰了个正着,惠蓉定是在山下派人监视了她的行踪,见她不曾离开,现下才是笃定她仍留在山庄中。

    山道上,马车疾行,所到之处带起了一阵阵滚滚浓烟。

    这浓烟蜿蜿蜒蜒直向山顶延伸,不一时,定格在了落霞山庄门前的广场上。

    几个侍卫快速跳下车,对上惊惶迎来的许管家,神色跋扈地叫道:“六公主已在门前候着了,叫你家小姐出来相迎!”

    许管家堆起满面笑容,“小姐她早已是出门去了啊。”

    侍卫举起长枪,暴喝道:“让开!”

    许管家惊的退后几步,朝向马车处哀哀说道:“请公主见谅,世子吩咐,外人不可进入庄园啊!”他话说着,便有两列整齐的家仆自大门两侧嗖嗖嗖地站了出来,与这几名侍卫对峙了起来。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对上几名身着盔甲的侍卫,面上也丝毫不见惧色。

    忽然,车帘被掀开,走出一个面貌娇美的少女,她神色清冷地看着许管家,轻轻说道:“本公主乃是世子的未婚妻,自是算不得外人。”

    许管家瞪大眼睛,慌慌张张行了礼,“小仆做不得主啊,不若待世子与小姐明日回来……”

    惠蓉沉下脸,不悦地问道:“你家小姐去了何处?”

    许管家忙不迭答道:“应蔡夫人邀请,去了侯府上赴宴。”

    惠蓉闻言,面色一白,她强自镇定了下来,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身上了车,冷冷地朝外吩咐道:“去侯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贵妾

    顾宛华垂下眸,轻轻道:“宛华不愿离开此处。 ”她再次看向顾怀远,“若是爹爹执意要惩罚姨娘,宛华宁可再次激怒世子,也断断不会嫁去侯府让爹爹舒心。”

    顾怀远蓦然抬头,眼中闪烁着讶然,吃惊,与不可置信。

    直直盯着她好一会儿,他才是平静下来了,这时他才是惊觉,他从前却是大大的小看了这六姐儿,她从来也不是个憨厚软弱的啊!她此刻,冷静沉着。

    便是这么个府上最小的幺女,站在这处与他剖析利弊,不费吹灰之力便是让他打消了胁迫四姨娘的念头,她从容的像是对他所思所想了若指掌一般,哪里有半分慌乱?!一时之间,却是让他另眼相看了。

    半晌,他才是不情不愿地哼道:“既然有这样大的隐情,爹便也不迫你了,你当爹是那般的不近人情吗?”

    “只是公主那处……却是难以交代啊!”他摇头晃脑地沉吟了一阵,忽然长长地一叹,负手望向天花板,“你是求了世子也好,自去寻了公主开罪也好,总而言之——”他望向顾宛华,表情阴冷,“此事还是莫要拖累了家中的好。”

    顾宛华低着头,轻轻说道:“多谢爹爹成全,宛华并不愿连累家人,便请爹爹回去后如实禀告公主,宛华不愿离去便是。”

    顾怀远嗯了一下,心说与六姐儿说话,确实不必将她当做幼女,只消他略提点个一二,她便是能看破他的心思,顺势提出他本便打算好的应对之策,这在他看来。还是有些欣慰的,即使不甚亲厚,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她此刻这般说,他多少生出些动容,看向顾宛华,叹道:“你是个有心思的,爹知道你看不上侍妾的名分,一心想谋个贵妾,只是有时须知人力终有限。你的身份便是如此了,贵妾是那样好得的吗?”他摇了摇头,指着顾宛华叹气不已,“毕竟还是年少呀!以爹看来,但凡世子愿意纳你为侍妾,哪怕只是个通房,你也该知足,早日欢欢喜喜地应下才对。待进了侯府的大门,再另寻时机也不迟啊!来日方长,你怎知今后便没有平步青云之时?若是能得世子与蔡夫人喜爱,那贵妾之位也不是不可肖想的!”

    说出这么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望着半垂着头,一声也不吭的顾宛华。此刻,他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当下,他语气缓和地说道:“今日爹给你的一番建议你不妨听一听。爹便先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是。 ”

    顾怀远迈着大步离去了。

    他的身影才是刚刚消失在广场上。张妈妈便红着双眼进了厅,方才对话。她是在廊间听的一清二楚,现下,她是担忧起来了,一进门她便脱口道:“小姐方才是糊涂了吗,怎么好叫老爷前去公主那处回绝呢?老爷明明已是要带小姐回府了啊!”

    顾宛华缓缓走向矮几旁,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却是沉默了起来。

    张妈妈见她这般不急不缓,更是焦急起来了,口气也忍不住便带了些埋怨与不解,“小姐这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啊,公主她岂能容忍小姐这般无礼?一时若是责罚下来了,该如何是好?”

    顾宛华轻叹一声,转眸对上一脸不安的张妈妈,温声道:“妈妈也该知道,公主本已是对我恨之入骨,难道我今日乖乖离去,便能打消她心头对我的恨意吗?”

    人早已是得罪下了,得知她今日不肯让步,至多便是给了她名正言顺的由头罚一罚罢了,而她若离去,一旦回到了顾府,才是真正走错了路。

    张妈妈闻言便是更加着急起来了,“按道理,小姐不愿离去,理应亲自拜访说明缘由啊!小姐如此说,是不愿去公主别馆了吗?”她连连哀叹几声,“老爷已是答应下了,小姐仍不肯让出别院,若连请罪也不曾,公主必是要定上小姐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的啊!”

    重则要罚几十板子,世子今日不在这处,若是一时公主亲自来了,小姐该如何是好!

    顾宛华见张妈妈仍是不能明白她的心思,无奈地叹了一叹,强笑道:“妈妈不必担心,兴许世子一时便回来了。”

    正在这时,她看见,广场上有个青灰色的人影越发走近了。

    她眉目一喜,轻轻笑道:“妈妈看,竹帛来了。”

    张妈妈闻声望去,见来那人果真是侯府小厮竹帛,她紧绷的心立即大松下来,转身退了下去。

    小厮竹帛进了厅,微笑道:“世子请顾小姐两个时辰后赶往侯府赴宴。”

    她诧异地一挑眉,带了些紧张地问道:“两个时辰后……便是傍晚,今日可是家宴?”

    竹帛踌躇了一下,点了点头。

    顾宛华蹭地起了身,紧紧盯着竹帛,抿唇道:“那…世子他可还有叮嘱的话?”

    竹帛嘿嘿一笑,回道:“回小姐,世子说了,不必紧张,去时戴上那枚玉佩便是。”

    顾宛华闻言面上便一红,努力压下心中紧张,淡淡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竹帛刚退下数步,又从廊上颠颠地跑了回来,他摸着脑袋嘿嘿笑道,“小仆险些忘了,世子还交代,夫人素来喜欢念经礼佛。”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才又退了下去,

    竹帛一退下,她便是心神不定地寻思起来了,今日,可是蔡夫人要见她?他如此提点一句,便是想告诉她蔡夫人的喜好?

    转念她想道:今日若有时机,对于她的请求,她可该主动提及?

    一想到此处,她甚至可以预见到侯爷与蔡夫人的态度。

    不过转念她便放松了下来,她这想法,本就令人难以理解,定是极难得到认同,她自是不能大大方方地将这念想说出来。

    想到此处,她忽然捕捉到什么,琢磨了一下,她表情一凝,便是静静思考起来了。

    想了一时,她才是逐渐定下了心思,唤来几婢备水沐浴,匆匆净了身,换上一件绛红色绸裙,一路出了内院。

    一出门,她盯着面前华丽的马车便是忽然想起一事,低声吩咐了石头一阵。

    这时,仆从牵着一辆格外不起眼的灰黑色马车停在了门外,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格外交代了许管家几句,便是钻进了马车中。

    不一时,灰色马车缓缓朝山下驶去了。

    车中,除了一婢外,她仅带了两名家丁。

    便在马车行至山脚下时,忽然的,前方便是传来一阵阵飞扬的马蹄声,她马上掀开了帘子,远远地望了一眼,便是扬声吩咐道:“退去一侧缓行,一时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上山游玩的。”

    石头应声,马车立时减了速,片刻后,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乎在她以为要擦肩而过时,马车堪堪停了下来。

    她听见,一个男声拦在车前盘问着:“且慢!车里坐着的是何人?为何从这处路过?”

    石头闻言,用着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我家主子今日上山游玩,现下要回府去,自是从这山道上回程了!这位兄长好生无礼,我家主子怎就不能从这处路过?大路朝天,难道不是让人行走的吗?”

    那男人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大声喝道:“叫你家主子下车来!”

    顾宛华闻言,一颗心便提了一提,她垂下头,捏紧了袖口。

    她听见了那男人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个冷凝的女声出言斥道:“主子说了,那人必定还留在庄子上,这车辆不过是寻常人家,有甚好盘问的?没得耽搁了时间!”

    男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返回了车队之中。

    不一时,车队远去了,马车再次驶开,她缓缓松了一口气,暗自冷笑一声,果不其然,她与惠蓉碰了个正着,惠蓉定是在山下派人监视了她的行踪,见她不曾离开,现下才是笃定她仍留在山庄中。

    山道上,马车疾行,所到之处带起了一阵阵滚滚浓烟。

    这浓烟蜿蜿蜒蜒直向山顶延伸,不一时,定格在了落霞山庄门前的广场上。

    几个侍卫快速跳下车,对上惊惶迎来的许管家,神色跋扈地叫道:“六公主已在门前候着了,叫你家小姐出来相迎!”

    许管家堆起满面笑容,“小姐她早已是出门去了啊。”

    侍卫举起长枪,暴喝道:“让开!”

    许管家惊的退后几步,朝向马车处哀哀说道:“请公主见谅,世子吩咐,外人不可进入庄园啊!”他话说着,便有两列整齐的家仆自大门两侧嗖嗖嗖地站了出来,与这几名侍卫对峙了起来。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对上几名身着盔甲的侍卫,面上也丝毫不见惧色。

    忽然,车帘被掀开,走出一个面貌娇美的少女,她神色清冷地看着许管家,轻轻说道:“本公主乃是世子的未婚妻,自是算不得外人。”

    许管家瞪大眼睛,慌慌张张行了礼,“小仆做不得主啊,不若待世子与小姐明日回来……”

    惠蓉沉下脸,不悦地问道:“你家小姐去了何处?”

    许管家忙不迭答道:“应蔡夫人邀请,去了侯府上赴宴。”

    惠蓉闻言,面色一白,她强自镇定了下来,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身上了车,冷冷地朝外吩咐道:“去侯府。”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怒

    “夫人,惠蓉公主来了,已在门外。 ”

    下意识地,她看向蔡靖岚,此刻,他面上并无不喜,只是原本平静的目光却是忽然幽深了几许。

    她收回了视线,蔡夫人微笑的声音响了起来,“快将公主请进来。”她吩咐左右道:“在世子身侧再添一席位。”

    顾宛华闻言,轻轻地站了起来,她让出几步,静静立在一旁,眼看着婢子将她方才所坐的席位打理干净,又是挪向了下首。

    而她原来那处,仆从们很快添上了新桌。

    顾宛华垂下眸,暗暗冷笑道:果然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她的余光便是瞥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自门外飘然进来了。

    她隐在袖下的两手紧了紧。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姨母。”

    在她吐出这句姨母后,便是闭口不言,对于蔡靖岚,竟是当做不曾看见一般的。

    这举动,即使在顾宛华看来也太过于失礼。

    厅中安静了一时,便在此时,她自角落中徐徐走出,对上面前的蓝色纱衣,躬身一福,轻轻地,稍带了颤声地问候道:“宛华见过公主殿下。”

    惠蓉半晌未语,最终皱起眉头,自鼻中轻轻嗯出了一声,自始至终,她都未看她一眼的。

    即使如此,顾宛华仍是面带恭顺的,低眉顺眼地落坐在了下首。

    这时,蔡夫人咳了一咳,面带关心地问道:“惠蓉今日可是不甚开心?”

    惠蓉走向榻几缓缓坐下,盯着面前杯盏,口气有些僵硬。“我来吕阳这几日,表哥他屡屡称病不见,连姨母也自称身体不适,今日我冒昧来,也不知是否扰了姨母与表哥的家宴。”

    此话,细细听来,颇有些埋怨之意,甚至是将蔡夫人也一并怨怪了。

    当下,蔡夫人轻轻的一笑,叹道:“你这孩子。姨母前些日子却是身子不适疏忽你了,只是你既来了吕阳,自来府上便是了,与姨母还要客气吗?”

    惠蓉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日后我会常来看望姨母。”

    蔡夫人这才笑道:“这便是了,本是一家人。 无须说两家话。说来,这一次,你与你表哥也是许久未见了。”

    惠蓉唇角浮起一丝讽意,清声道:“表哥自有温香软玉作陪,许已不记得蓉儿了。”

    蔡夫人一叹,“原来是与你的表哥置气了。”说到此处。她看向蔡靖岚,笑道:“快哄一哄你表妹罢。”

    蔡靖岚闻言,放下酒樽,侧过头。微微扬起唇,轻轻说道:“几时与我这般生分了?”

    惠蓉蹙着眉。没有回答。

    她不回答,蔡靖岚也不再接话。他此刻的目光越过惠蓉,却是看向了另一侧的顾宛华,现下,她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从侧面看来,往日灵动的双眸,现下却是黯然空洞的。

    忽然的,他朝向那处,温柔地唤道:“过来。”

    几乎在他一吐出这句话时候,惠蓉面颊便是飞快地红起来了,她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袖下的手,正打算起身,余光便见身侧那个绛红的身影徐徐起身,她自蒲团上站起了!迈着盈盈婀娜的步子,竟是走向了蔡靖岚身侧!

    像是心意相通般地,她的眼睛一直看向蔡靖岚,且笑且坚定的。

    惠蓉的眼睛看了看顾宛华,又看了看蔡靖岚,这时,她失落起来了,原来,他本不是在唤她!

    顾宛华的脚步一停下来,惠蓉便是嗖地抬眼望去,她看见,顾宛华与蔡靖岚四目相对,她原先羞怯的小脸上,已是带上了自信大方的笑容!

    在她的盯视下,她竟是一转身,轻轻柔柔地挨着蔡靖岚坐了下来。

    下一刻,他竟是自然而然地牵上了她的手!

    他从来也不曾这般柔情地对待过自己!即使是牵手,也是儿时久远的事了,在她及笄后,他便是对她疏远了许多。

    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她仓促地收回目光,心中便是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失落,伴随着这股失落的,是抑制不住燃烧起的熊熊妒火。然而她毕竟贵为公主,她不愿也不能在这样的宴会上失态半分。

    掩饰般地,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只是这笑容在旁人看来却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她的眼神中,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闪烁着一阵冰冷肃杀的狠戾。

    蔡夫人温柔的目光落在惠蓉身上,她笑了一下,解释道:“宛华你已是见过,德行举止上佳,姨母已允了她嫁入侯府为贵妾,听闻你与宛华相处的极是和睦,姨母很是欣慰。”

    贵妾!竟是许了她贵妾啊。

    这消息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惠蓉怔了一怔,她侧过头,锐利的目光朝向顾宛华射了去。

    顾宛华面上一惊,连忙低下头去。

    蔡夫人见状,微微蹙起了眉,“惠蓉不喜欢她吗?”

    惠蓉收回视线,声音冰冷僵硬,“此话不该问我,姨母与表哥喜爱便是。”

    蔡夫人闻言,面上笑容一僵,久久也再未开口。

    惠蓉自顾盯着面前矮几,渐渐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早前听闻顾小姐不甚通晓诗词韵律,于书画上也是技艺平平,唯有琴艺却是卓绝,方才在广场上已是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美妙琴声。”

    顾宛华慌忙起身,抿唇柔柔说道:“公主殿下谬赞,宛华琴技实乃平凡,恐不及殿下半分……”

    惠蓉看也不看她的,起身清利地打断道:“正逢今日有此美宴,惠蓉也愿为姨母与表哥奏上一曲。”

    她不管不顾上首蔡夫人的复杂神色,施施然走下蒲团,立于厅中,自婢子手中接过古琴,双手轻一抚,抬起下巴看向蔡夫人,“一时还请姨母点评一二。”

    她吐出这句话,顾宛华却是暗暗吃惊起来了,这惠蓉,已是贵为公主了,有必要自降身价,与区区一位妾室比拼才艺吗,她本便是高高在上的,为何却在此时执着于与她分个高下,此举实在是落了下乘,倒像是与她平起平坐之下的竞才斗艳。

    蔡夫人叹了一声,道:“好吧,姨母也是久未闻你奏琴,你若有兴致便奏上一曲罢。”

    她话音一落下琴声便徐徐响起。

    惠蓉熟练地拨弄着琴弦,奏出的琴音舒缓流畅,承转起伏处巧妙的衔接处理,无一不说明了弹奏之人的技艺精妙。只是,在顾宛华听来,这本是一首男欢女爱的缠绵之曲,可在她的琴声中,却是若有若无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深深郁气。

    一曲奏罢,惠蓉昂首静静看着蔡夫人。

    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才华的较量,今日她实是想让蔡靖岚看的清楚,她并非只空有一个尊贵的皇女身份,他已是许多年未再关注自己,这顾宛华,不就是因着琴技绝妙引了他的兴趣吗,他可知,她也是能奏得一手好琴音的,他可知,若他喜爱,她也可放低身段为他清唱作舞。甚至,她有自信,她的技艺绝不在她之下。

    她要用实际行动向蔡夫人证明,她的决定是多么的荒唐与错误,一个除了些许媚色之外,再无一处可比自己的低贱女子,如何担的起贵妾的名分?

    这般想着,她抬眼,再次静静说道:“请姨母点评。”

    蔡夫人面上现出些许难色,惠蓉这语气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成是不容置疑的要求,实在是强势的失了分寸,即使她是公主,又是沾了表亲的姨母,她当下心头也是隐隐生出了不悦,她本不愿点评,当下,便是微微笑了一下,含糊道:“惠蓉琴艺自是不必多说,姨母险些听的痴了。”

    便在此时,一侧蔡靖岚却是摇了摇头,忽然出声道:“技艺倒无不妥,只是这一曲,情感却是欠佳。”

    说罢,他站了起来,淡淡道:“一个人若是失了平和,内心时时填满哀怨仇恨,又怎能奏出绝美的琴声?你的琴艺却是高于宛华,然而今日却是失了水准。”

    他每说一句话,惠蓉便是浑身颤抖不已,就在他吐出最后一句话时,惠蓉猛地抬眼,她面色苍白地望向蔡靖岚,摇着头,讷讷说道:“我不信,不信!”她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方才我明明奏的很好,你分明是偏袒!”

    蔡靖岚静静看着她,目光沉静而幽深,“惠蓉,你失态了。”

    惠蓉闻言,怔了一下,很快,她再次平复了下来,她抬眼看向蔡夫人,又将目光平行地移向蔡靖岚,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低眉顺眼的顾宛华身上。

    定定看了一时,她忽然转过身,广袖一甩,无比冷静的,无比清冷的喝道:“回别馆!”

    她快步踏出了厅,墙角几婢也是一拥而出,簇着她的高挑挺直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广场上。

    现下,顾宛华是再也坐不住了,她惶恐地站起身,瞧见蔡夫人蓦然沉下的脸,她便是摒着气息紧张起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的功夫,上首便传来蔡夫人低沉的叹气声,她一言不发盯着门外,短促地喘气着,将手往矮几上重重一拍,须臾,带了些许克制的愠怒声音响了起来,“都下去,我乏了。”

    顾宛华朝向蔡夫人低低的一福,便是小心翼翼,步履轻缓地朝外走去。

    一出门,她的手便是被温热的手捉了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澄清

    夜色中,他双眸清亮。

    顾宛华抬起头,静静盯着他的侧脸,想起方才厅中一幕幕场景,她便是忍不住垂下头去。

    直至出了花园,她才是将手挣脱开,小声道:“公主那处……”

    蔡靖岚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徐徐说道:“今日是你故意激她前来的吧。”

    顾宛华静默了下来。

    他轻轻一笑,道:“她已是来了,你总该看出我母亲为何这般袒护你了吧。”

    顾宛华点了点头,放缓脚步寻思了一阵,抿唇道:“公主今后嫁来,不但不会为你挑选合适的人才填充后院,若是你喜爱上了一位妾侍,她定是会难以容忍,设法将那人除去。现下,夫人不过允了我一个贵妾,她便已无法泰然处之,如此一来,日后更是无法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夫人怎么会喜爱她呢。”

    他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叹息道:“你说的不错。”

    在他的注视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低低说道:“今日以前,我原以为我与公主是不同的,直至方才,你与她说笑时,我十分难过。我才知道,在这一点上,也许我与她并无不同。”她看向蔡靖岚,眸中扬起一抹感激:“若是不能居于别院中,我想,我终会让夫人厌烦抛弃的。”

    指尖一暖,她又是被轻柔地牵起,耳边传来低沉的一叹,“你与她是不同的。”

    顾宛华一怔,便听他接着说道:“你已是决心居于别院,若我母亲不允,你便要决绝地离开此处,又怎会屑于与旁人争宠夺爱。”

    她垂下头,轻轻的笑了。

    蔡侯府外,此时正是灯火通明。

    两人静静立在台阶上。她侧过头去,眼前之人白衣胜雪,身姿清雅绝伦。

    他转眸,眼中满含着笑意,“听说今日山庄中很是热闹,你爹爹前去归劝你回府,却是偏偏遇上了你这倔脾气,使得他今日勃然大怒。颓丧而归。”

    她闻言。扬起小脸儿,撅嘴道:“我向来是惜命的,若是离开了那处,又遭人暗算可怎么好?”

    他朗朗一笑,随即拉着她迈开大步,越过马车。直直朝巷道外走去。

    清润的声音徐徐响起,“随我走一走,一时天暗了便送你回去。”

    顾宛华登时慌张起来了。 急急在他身侧道:“今日之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爹爹今日来。原是应承了公主……要将那别院滕给公主小住。”她抿了抿唇,“我冒犯了公主,我想,这几日,她定是要寻机惩戒我。”

    他闻言。了然一笑,“我知道。”

    顾宛华听他语气轻缓,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有应对之策?”

    他促狭的笑意低低响了起来,“放心,你既是喜欢,那处庄园仍是你的。这几日,京中使者大约便要到了。”

    顾宛华一怔,狐疑道:“公主要走了吗?”

    他轻嗯一声,停下脚步,沉吟一阵,突然说道:“这几日,若她召见你,你便说与我在一处,不便出行。”

    话毕,他拐入了大道之中,此时街中人流攒动,沿街商铺灯火通明。

    一时之间,她才是反应过来,她从不曾与他这般手牵着手公然出现在城中,这下,她紧张起来了,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暗暗想道:这些天,外间仍在传言她已是被蔡靖岚抛弃了的,只怕今夜一过,明日城中该是沸沸扬扬了吧。

    她是这般紧张的,然而身侧之人,双唇轻扬,眉目舒展,闲闲地牵着她漫步于街边,徐徐吹来的夏风将他雪白的衣衫吹起一角,直叫街边的少女们一个个看呆了去。

    她大大地吸了一口伴着茉莉香的空气,轻轻一笑,释然地想道:身侧这俊美的,气质高贵清雅之人,现下这时刻是她的。恼也好,怨也罢,她终是成了他的人。

    她大步地跟上了他的步伐,在周遭或惊艳或吃惊或平静的目光中,如他一般气定神闲的扬起唇角,挺直腰背,信步穿梭在人潮之中。

    突然的,街边响起一个惊叫声,紧接着,几个家仆簇着一个少女朝她所在之处奔了来。

    她微微侧目,便对上了一个呆若木鸡的身影。

    眼下,她面前数步之遥立着的这一脸不可置信的少女便是几日未见的顾宛菁。

    她愣愣地看着蔡靖岚,再看向顾宛华被他牵着的手时,便是长大了嘴,几乎要将一双眼睛瞪了出来。

    蔡靖岚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少女,灯光下,他双眸清澈至极。

    便在此时,顾宛菁开口了,她伸出手,指着顾宛华,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不是已经被世子抛弃了吗,怎么、怎么……”她看了一眼眸色微沉的蔡靖岚,却是眼神一闪,吞吐地说不出话来了。

    她嗓门极是大,这街道中本便人来人往,经她这一喊,人群霎时吵杂起来了,不消片刻,便是涌来了一圈圈的人潮。

    突然的,蔡靖岚带着笑意的清润的声音响了起来,“抛弃?我从未抛弃过她啊。”

    顾宛菁闻言,登时便愣住了,她看向顾宛华,喃喃地说道:“怎么会,前些日子,你明明是被世子抛弃了,才被爹爹赶出了家门啊!”

    她这一说,人群中登时爆发了一阵更加汹涌的议论之声。

    顾宛华闻言,却是暗暗的笑了起来。

    蔡靖岚盯着她,轻轻笑道:“哦?原来如此。今日我才知,宛华被逐出顾府另有隐情,而非顾府对外所称忤逆家主。”

    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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