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24部分阅读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作者:未知
来,我心中轻呼不好,若我的感觉没错,这一遭是被贼人盯上了!
对面皂衣人却丝毫面不改色,只顾悠哉喝酒吃饭,端着酒杯的一双手稳稳当当,仿佛丝毫没有把身后那桌人看在眼里,我见他如此镇定,也渐渐收敛了慌乱,抱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对策,一面低头继续吃饭,一面在心中暗暗打点着对策。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身后那一桌的大白胖子看着像个为首的,其实那瘦皮猴儿似的病鬼才是主心骨儿,我倒不担心他们是为财而来,只生怕他们是鳌拜党下的爪牙,不但干扰了我的查证计划,更会被捉去成为要挟龙广海的一颗棋子!
一顿饭因为有了后面那两个贼人的打扰,吃的一点儿也不香甜,草草啃完了半个馒头,我便说饱了,起身招呼结帐,后面那两人见我们结帐,他们也跟着结帐,一出门跨上坐骑,只见一丈之外那两个人也骑上了马,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后头,显然是要一路跟踪坠行了。
我瞧一眼皂衣人,他却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在前方不紧不慢的驱使着马儿,对身后如影随形的两个人不闻不问,只是带着我往通州府里的热闹去处前行。
因为冬至节将近,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包冬至饺子过节,热热乎乎的剁馅儿声不约而同地连成一片,风中一阵阵飘来煮饺子的汤水香气甚是好闻,满街尽是提着篮子吆喝叫卖青豆、京葱和酒酿的小孩子,我们骑马在人群中七穿八绕,逐渐离身后那两人越来越远了,又因为他两个穿的阔气,越发引来一连串的小贩追着推销货物,两队人马之间的距离越发拉开了。
大白胖子开始沉不住气,见我们越走越远,心里发急,竟然不耐烦的提着鞭子就往周围的小贩儿身上抽去,想要快些夺出一条道路,没想到他这么一打,立即引来满大街小贩的公愤,也不知是谁首先挖起一块黄泥,朝着大白胖子的后脑勺上就丢了过去,胖子正忙着抽人,没留神背后的偷袭,只听“叭”的一声,不偏不倚,正被那泥块儿砸中了后脑袋瓜。
这么一砸不要紧,满街被鞭子抽中的没被抽中的小贩都齐声叫好,那胖子被砸的血气上涌,一张面皮登时发红发紫,远看就像块放老的猪肝似的,又看见一大群小贩儿围在马前拍手叫好,越发牵动怒火,索性也不用鞭子,直接伸出手来,就要往腰间探去。
我在远处心说不好,这胖子是要拔刀伤人命了,刚要策马上前阻止,却被皂衣人一把按住,示意我耐心看下去。
只见那胖子刚要拔刀,就被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瘦子制止了,那瘦子看着病恹恹的模样,实际上功夫不知比那大白胖子高出多少,他也不用手,只是抬脚在胖子的手肘下轻轻一踢,看似极随意的一脚,却仿佛有百十斤的气力似的,踢的那胖子登时手臂全麻把握不住,痛得眦牙咧嘴一脸怪相,连紧紧攥着的鞭子都撒出手去落在马下了。
我看到心头一惊,病鬼的这一脚,使的乃是我满族人的布库技巧,而且运用得极其娴熟,力道把握的恰如其分,显然是个中高手,虽然这布库功夫是满家男子的入门功底,但真正能使得好的当朝也没有几个,据我所知,如今一概都集中在镶黄旗下。
看来来的这两人,果然是鳌拜的手下了。
心下一沉,暗暗吸气平稳下情绪,扭头只见身旁的皂衣人挺身坐在马上,双眼深沉若一潭死水,唇角却微微上扬,生生拧起一缕嗜血的笑纹来,使整张俊俏的脸上看上去几如青面獠牙的恶鬼夜叉,凶恶狰狞的叫人不敢正视。
耳旁传来他低沉压抑的话语声:“你瞧着吧,一会儿咱们可有场好戏要唱!”
病无常1
说完这话提鞭催马,带着我顺着街道一路往西疾驰而去,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街面儿上踢踏作响,沿途卷起一地疾风,引得街两旁店铺中的大小伙计主顾无不好奇,纷纷伸头出来瞧个热闹。
越往深走,道路就越来越僻静了,虽然通州号称天子脚下第一县,但城镇历经多年战祸摧残,损毁已经过分严重了,此时走到这里,与方才的繁华热闹越发疏离,渐渐只觉满目疮痍起来,街道两旁随处可见断壁残垣,白灰墙面儿上被大火焚烧过的焦黑依旧清晰可辨,各种建筑倒塌的梁柱和碎瓦残砾混在一起,在泥泞积水的路面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稍微还能派些用场的东西早已被周围的居民捡了回去,剩下的就是些碎砖烂木头,横七竖八的挡在道路中央,堵的道路越发难走,马儿渐渐不肯再前行了。
皂衣人似乎满不在乎,见此情形,信手勒住了马一跃而下,带着我将马匹藏进一旁的巷子里头,再出来时,只见后头隐隐绰绰,果然见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家伙跟过来了。
我瞟了皂衣人一眼,只见他一面以手示意我嘘声,一面不慌不忙从怀里掏了一把铁镖出来,托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一个人挡在我前头侧身贴墙站定了身子,支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两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待他们终于离我们只有两三丈的时候,只见皂衣人唇角轻蔑的往上一勾,也不用怎么瞄准,就那么抬手一扬,那喂了剧毒的铁镖竟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嗡”的一声夹着风音,朝着那两人的马腿直奔而去了。
只听得“稀溜溜”一声马嘶,那片毒镖果然正中那个大白猪似的贼人的座骑,马儿吃痛不过,眼看身子一歪就要往下俯倒,马上坐着的那胖子许是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身子就已坐立不稳,不由自主跟着马儿就要一起往下栽倒。
另一旁的瘦子眼看此情景,竟然安坐马上纹丝不动,照理来说按他的身手,别说是那白胖子,便是一整匹马他也能一块儿全拉得起来,可此时他却好似压根没于瞧见一样,依旧寒颤颤的将整个身子一概缩在棉袍里头,只露出一片趣青的头皮,远瞧过去,他竟是连眼睛甚至整张脸,都一概掩在了棉袄后面了。
我透过墙上的破洞瞧见这情形,心中不免开始打起鼓来,这病鬼不但有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没想到竟是连性情也阴沉至此,眼见身旁同伴遇难却毫不在意,反而能将自己的心意掩藏的滴水不漏,轻易不肯出手,好叫偷袭者捉摸不透,显然是个处变不惊,极有应战经验的老手了。
虽然皂衣人也有一身过硬的本领,可是他毕竟年轻经验尚浅,身边又有一个受伤的我在拖累,而那病鬼的同伴虽然不足成事,但病鬼在高深莫测和耐性上头却胜过我们一头,所以此时两队人马虽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看似我方占先,其实却是个不分伯仲的对峙局面。
皂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露声色收起了手中另一片毒镖,牙关微微咬紧盯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一双寒光如炬的眸子几不曾把墙壁也烧出两个窟窿出来,只见此是那大白胖子已经跌落在了地上,一身滚得都是烂泥臭浆,痛得连声惨叫不止,而那匹中了镖的马儿也侧身躺倒在地,仰头不住地哀鸣嘶叫,在泥里痛苦的翻来滚去,一个不留神,那马竟是一个侧翻,几百斤的身子恰好压在了大白胖子的一条腿上。
本来就已经摔得够惨了的大白胖子,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折腾,乍一被马儿压住,登时痛得他大喊大叫,不仔细听还真以为是在杀猪一般,皂衣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冷笑一声,满眼写尽不屑,许是被那惨叫声搅扰的大不耐烦,只见他随手就要取镖出来越性激杀了那胖子,却被我在一旁赶忙握住了手掌,以指作笔,在他手心里飞快地写道:莫要轻举妄动,来者不是泛泛之辈,且看看再说。
也不知怎么的,那皂衣人的手被我握着,他竟仿佛是发热打起摆子一般,通身随之微微发起颤来,待我写完之后,抬头往他脸上瞧去时,发觉他那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容上,竟浮现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又像是喜,又像是惊,还像是怒,在眼底深处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我也瞧不透的情绪,瞧上去只见得他面颊微微发红发烫,一双眸子也亮的越发吓人起来,定定的俯视着我,倒叫我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愣住了。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那皂衣人转眼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登时便恢复了平日的冷漠面孔,将脸一扭,仿佛毫不在意的将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只不过还是收起了毒镖,背过身去不再理我了。
我也愣愣的缩回了手,心里微微泛起些呻色上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情急之施,竟会引得这个冷若冰霜的人儿也害羞起来,忍不住在肚皮里吞声一个好笑,也就罢了,
而此时对面那胖子已经因痛转羞,继而恼羞成怒,竟开始冲着那病鬼高声开骂起来了,因为他操着一口地方话,怪腔怪调倒口的厉害,我只能连猜带蒙听出来他好像是在骂那病鬼不仗义,明明两人是一起出来替主子效命的,凭什么就可以这样不管他的死活,要知道他可是什么姨娘的亲弟弟,和老大人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关系,骂着骂着那胖子眼看急了,竟然提起马鞭,朝着病鬼的身上就抽了过去。
也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皂衣人瞄准时机,暗自提起一口真气,将手里的铁镖一把激发了出去,随着胖子的鞭子抽到,那薄如蝉翼的铁镖也闪电一般逼近了病鬼的胸口,料想此时那病鬼的注意力全放在鞭子上,顾的了头顾不了脚,哪里还能提防的了这片飞蝗一般迅猛的铁镖!
就在这十拿九稳的关口上,只见那始终蜷缩在马上的病鬼突然身形一动,脚点马镫陡然而起,站在马鞍上一个腾空朝后翻去,极轻松的让开了白胖子的鞭劲儿,与此同时,那片毒镖也到了,借着鞭子抽打出的风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逼病鬼的胸口而去,却见那病鬼此时身子依旧停在空中,竟又使出一个凌空翻转,如个在冰面飞速旋转的嘎嘎般平空向反方向一路转去,生生避开了那只毒镖,动作迅猛的几乎叫人看不清楚,我看着只觉眼前发花,耳听“叮”的一声脆响,再观瞧时,只见那病鬼已经重新坐回了马鞍,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竟仿佛从未改变过惊起过一般,而那只毒镖,正牢牢钉在他身后的断墙之上,力道未尽仍在微微发着颤!
我在一旁紧张的不由呼吸急促,双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以前只以为那病鬼精通布库,何曾料想他的身手竟然矫健如此!照此看来,不但能和皂衣人平分秋色,单就耐性和应战经验上看来,他已远远在我们之上了!
身在一旁的皂衣人见此情形,面色也是一惊,不自觉伸手往怀里又亮出一片毒镖,反身将我一把拉起挡在身后,随即展身形跨马步,绷紧了精神摆出一副备战的姿势出来。
当日我那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遗失在了黑店火场,此时两手空空没有兵刃,只能就手从地上捡起一截木棍紧紧握住,感觉自己胸膛的一颗心,几乎的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就在我们忙于应战的当口儿,对面反而安静下来了,也不知那病鬼使了什么法子,只见他抬手一扬,那地上因受了惊吓而越发叫嚷着的白胖子往下一瘫,登时不再动弹了,从我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那白胖子四仰八叉,打嘴角和鼻孔里头渗出丝丝血迹,抽了几抽,转眼就不再动弹了。
此时只见那病鬼不慌不忙,从马上慢慢下来了,信步上前,低头瞧了瞧地上的尸首,打鼻翼中发出一声冷笑:“凭你是什么姨娘舅子,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头死猪而已。”
一步跨过尸首走到断墙旁边,转手将那钉在墙上的毒镖摘了下来,捏在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又凑近鼻子闻了闻,就这么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儿,他那一副藏在衣领后头的憔悴病容,竟然微微松动,隐隐露出一缕笑痕出来。
如果说笑永远比哭好看,那我只能说他们是没看过这病鬼的笑容,那一张原本瘦销干瘪的长脸儿,经他这么一笑,竟然陡然变化了,变成了一张堆积皱纹的圆脸,那一道道似沟壑水渠一般深厚的皱纹,一用力都能夹得死苍蝇,随带着还咧开一口乌黑水滑的烂牙,黑黑黄黄虫眼儿遍布,瞧着叫人心口发麻,唯独两只病恹恹的眼睛,却仿佛平空点亮了两只小灯笼似的,照在冷风中忽忽悠悠的,在一张死灰般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阴森。
那病鬼一手托着毒镖,一手背在身后,在转身的同时,开始冲着我们说起话来了。
他的声音仿佛是扣在一口大瓮里,听着沉闷还有回声:“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对面来的朋友,师承的乃是龙虎山娄真人吧,不过这一手用镖的功夫,师承的却是山东端木家,连镖用的都是他们家的蝉翼镖,而且看起来朋友似乎还有两手布库的手段,这恐怕,就是得自令尊的亲传了吧……”
我听的心口一凉,原来我们的底细早被这病鬼查透了,刚要抬头去瞧皂衣人,却听见那病鬼又接着说话了:“朋友身旁还有一位小姑娘,虽然穿的是男装,只不过没有剃头,发鬓里时不时漏出一点儿碎头发,这就瞒不过明眼人去了,在下这里有一样东西,恐怕原是这位小姑娘的器物,不如就趁此机会,由在下交还给姑娘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住大家,过年这些天小小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在家光忙着吃肉睡觉了(呜呜,在体重秤上悔恨中……)拖到今天才更新,稍微短了也糙了一点,请大家尽情拍砖,另外还要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晚年幸福,哈哈……
病无常2
话音未落,只见那病鬼袖子一抖,一道寒光奔我们藏身的位置直扑过来,我哪曾料到这寒光竟然来势如此凶猛,大惊之下竟忘记了躲避,定身愣在了当场,皂衣人眼见此情形,急忙一把将我挟起,一脚点地带着我飞身朝后旋转,只听有一股风声随身而至,转瞬间一道刀气夹着寒光锐利无比,竟是直扑面门而来,我吓得不由闭上了眼睛,却听见“当”的一声清响,只见一柄匕首擦着我的辫梢儿整个儿没入墙中,竟是如插入雪堆中一般,仅仅只露一杆刀柄而已!
惊魂未定之时,才发觉饶是皂衣人那样敏捷的身手,也只是堪堪躲开了半寸而已,而我棉袍的领口,也因利刃的寒气,生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一片灰白的棉絮出来。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当感觉自己的手摸上脖子,才发觉原来十个指头,早已冷的如冰棍儿一般了。
此时的皂衣人站在半尺开外,面色时青时红,双眼炯炯写满怒气,伸手一把拔出了墙上的匕首,握在手里冷冷笑说:“难怪这一路上我老觉着有人尾随,原来就是老兄你呀,好一手内外兼修的硬功夫,真真失敬的很,失敬的很哪!”
我也看清楚了,原来那柄钉入墙体的匕首,不是别个,正是当日阿玛赠我防身,又被皂衣人拿来大开杀戒,后被遗失在黑店火场中的那一柄七宝匕首!
眼见对面强敌如此挑衅,皂衣人一颗毛躁的心,反而就此冷静了下来,手持匕首站定身姿,冲着对面高声笑道:“我听兄台的口音,不像是满人,也不像是蒙古人,倒有像是几分河南来的朋友,在下听闻河南曾经有个名震江湖的习武世家,祖传一身以柔克刚的太极功夫,却因为这二十年间出了一个投靠朝廷的子弟,自觉无颜见人,从此全家迁往深山居住,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了,而那个不孝的子弟,外号仿佛是叫作‘病无常’的,不知兄台身为河南同乡,可否认识此位,英雄?”
皂衣人言词客气,实则却是皮里阳秋满是讥讽,对面那人乍一听这番话,顿时语塞,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越发闷响如雷:“朋友果然好见识,不错,在下正是出身河南太极陈家,当年江湖人送字号‘病无常’的就是,现跟随鳌拜鳌中堂帐下,不敢妄称英雄,不过他老大人府上一名小小的看家护院而已,今日有幸在此结识苏克萨哈大人的公子,还有索尼大人的孙女,真真三生有幸,三生有幸的很哪……”
我也曾听玛法的幕僚们说起过,鳌拜为了护卫自身安全,特意从民间招揽了一批汉人高手养在府中,名义上是看家护院,实则是他的一支亲随警备部队,每日按岗位轮流在府中各处巡查,个个身手非凡,一个人便是对付寻常三五十个侍卫也不在话下,只不过因为这批人的出身大多是些汉家叛徒,又多在江湖中浪迹许久劣迹累累,名声很是不堪,所以鳌拜一方面拿出大把的金银财帛来喂肥这群武林败类,一方面却也不肯轻易授予一官半职,唯恐这些人野性不驯向心不齐,反而会搅扰了他的大事业。
不过鳌拜毕竟是鳌拜,身经百战老口茭巨滑的主儿,他早就明白一旦日久,这群武林败类眼孔撑大,自然会心有不甘,不肯再屈居做看家护院的杂役,所以他用一个“善扑营管带”的职务为饵儿,高高悬吊起这群人的胃口来,声明无论是谁,只要能为相府成一件大功劳,就可直接拿下这套管带的出缺,眼前这个“病无常”,显然就是个爱权更胜于爱财的主儿,他不辞辛苦一路缀行跟踪,不惜伤了同伴的性命,为的就是自个儿捉我们两个或者其中的任何一个回去向老贼请功,博得抬藉封官,好一举摆脱富而贱的为奴生涯!
而且既然是请功,就无分什么是死是活了,那心狠手辣的病无常此时此刻,心中必然是想过来直接取了我和皂衣人的首级,而我们此时背抵断墙,除了手中一柄匕首几只铁彪之外,竟是全无防身手段!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那病无常一句话未说完,已经背负着手,极闲散的迈着四方步子,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眼底暗压着一簇被皂衣人戳破身世的怒火,一步步向我们逼近过来了,如同一只将耗子堵在了墙角的老猫,先不急着吃,却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猎物死前挣扎的模样。
眼睁睁看着一股死亡的腥冷逼面而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鼓中隆隆作响,一下急过一下,一下紧过一下,声声直如擂鼓一般,激打得我连呼吸都一声声急促起来了,脊背靠着冰冷的砖墙,全身竟是僵硬的毫无知觉,惟有领口漏出的一片棉絮丝丝蔓蔓,合着不均匀呼出的白气,吹在眼前仿佛飘落下雪片一般,零星几点飘落在我的睫毛上,微微激起些刺痒来,眼睛一酸,竟不知不觉滚落下一点儿无望的脆弱来。
一路奔波跋涉,目睹种种生死离别,此时手捏着一柄失而复得的七宝匕首,我不但无法欣慰,打心底深处却不由得生起一股厌倦,手指绵软的几乎失去了气力。明明前一刻还置身于鲜花着锦十丈软红之中,为什么下一刻却已身在这濒临死境进退维谷之际了呢,为什么我就不能糊涂一点,懒惰一点,哪怕是蠢笨一点儿都好,为什么偏偏是我,就要面对这些叫人终日担忧恐惧,伤心落泪,乃至性命不保的境况,为什么我就不能像淳儿那样,裙摆曳地指不沾水的坐在香闺里头,绣绣花儿弹弹琴唱唱曲,过些饱食悠游的恬散日子,哪怕无喜,却也无忧无虑,总好过此刻眼睁睁看着别人来取自己的首级!
泪水积压在眼眶里,反反复复来回打着转,终于忍耐不住坠落下来,烫得脸颊只是一颤,转眼就已冻结成霜了,随着泪水的喷薄,人却也渐渐冷静下来了,手捏着匕首柄上凸起的一颗红宝石,感觉那温润光滑的石头仿佛也是一颗心脏似的,碰在指尖上微微的跳动,跳动的感觉直叫我想起龙广海的手,也是这般的温暖,这般的贲张有力,有一种惹人心烦,同时又惹人心醉的感觉,慢慢的开始不仅是宝石心在跳动,手腕上牢牢拴着的珊瑚手串儿也跟着一起跳动,手串儿下我的脉搏也开始随着一点点跳动起来,那样扎实有力的,又那样悄无声息的,在阵阵沉稳的击打之下,叫我渐渐挺直了腰板儿,渐渐驱赶开心头的阴霾,掌心捏着匕首,渐渐发起气力,将刀柄攥紧了!
是的,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就算是难逃一死,也要死得其所才行!
就在我怀着一颗思念的心,暗暗鼓起了勇气,站前一步和皂衣人并排迎敌的那一刻,那形同鬼魅一般的病无常,离我们只有十步之遥了。
龙广海,也许我很快就能回到你的身边了……
随着我的一步迈近,才发觉那始终挡在我面前的皂衣人僵直的臂膀,也在微微打着颤抖,许是被我的行为惊到,皂衣人面色一白,偏头瞧着我,嘴唇翕动几下,仿佛满心尽是有话要说,却在一时之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冲他笑着点头,伸手一面擦着眼上的泪痕,一面轻轻捧过他的手掌,用食指一笔一划的问道:认识了这么久,有件事儿一直堵在心里,也许过了今日,就再也问不成了,趁着此时还有空闲,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讳呢?“
皂衣人看着我写完,一双欺冰傲霜的眼眶也微微泛红,还不待我收回手指,他就反手一把拉了住,却不在掌中默写,竟是一俯身,将嘴直接凑在我的耳边,吐着温暖好闻的气息,用低沉的声音默默念道:“记住喽,我的名字是察斯切朗,意思是,雪夜里的寒星……”
说完这句话,我只感觉他的手臂一把紧紧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平空抱了起来,继而感觉手臂一麻,只见他以闪电般的动作,眨眼间封住了我的七经八脉,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全身僵硬如木,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只剩下一双眼睛和耳朵知觉尚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苍白得面颊上绽放开一个阳光般璀璨的笑容,贴在耳旁轻声说道:“别怕,一切有我呢……”
就在这一刻,我感动疲乏如潮水般向我侵蚀而来,整个人虚弱到开始起了幻听,耳旁响起的分明是他的声音,却陌生的令自己心中也生出了隔阂,这个傻瓜,这个莽夫,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他为了救我,这是要去与病无常一决生死啊……
可恨的是,此时的我,尽管心中燃着漫天焦急的大火,竟然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极小心地抱我靠在墙角坐下,看着他微笑着转身向前走去,听着对面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一步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
也就在我的这颗心痛的急的快要裂开的时候,我只觉脚下一空,地面竟陡然裂开一个大洞出来,还没来得及多想,整个人顿时落了下去,眼睁睁看着察斯切朗的背影,空张着出不了声音的嘴,直坠坠就向下落了去!
小乞儿1
眼前顿时一晕,眼睁睁看着自己头顶的光亮越来越暗,越来越远,身子好像实心秤砣似的,只是不听话的一个劲下沉,下沉,眼睁睁大张着口,拼尽全身的气力,却始终徒劳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我分明听见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五脏六腑在身体里搅扭着一齐下坠压迫,连一直紧紧压住发际的帽子也经受不住风力的冲击,从头上一把滑落了出去,卷在黑暗中再寻不见了……
前一刻还在呼吸着死亡的气息,下一刻却已坠入了一片无底的黑暗之中,我却只能如一截朽木一般,直僵僵挺着身子听凭命运下一步的安排,魂魄在躯壳里费力的流窜敲击,却丝毫没有抵抗能力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声,我还没来得及觉出诧异,从黑暗中就突然伸出了一双大手,一把阻住了我的下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自己被那双手极轻快的反身一翻,就已被头朝下腰朝上,如同只面口袋似的一把撂在肩膀上了。
从乍一瞧见这双大手的一霎那,我已吓得心口陡然一缩,全身的血也一下子都收到心口里去了,又被大头冲下这么一倒,整个人登时血流凝滞,连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了,哪经得起扛着我的人又迈开了大步,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飞跑着颠簸起来,那副坚硬如铁的肩头正牢牢顶着我的胃,随着步伐的起伏,我只被顶的疼痛难忍,克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阵恶心,加上血脉不畅呼吸艰难,心口难受的就仿佛正在被条刺藤狠狠捆绑起似的,双手攥拳用力忍了又忍,脸上只觉时烧时冷,一颗心在胸膛里突突越跳越快,震的耳膜也如鼓敲击轰鸣不已。
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我难受的连仅存的知觉都几乎要失去了的时候,远处的黑暗里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略带着几分稚气,由远而近,如一阵风扑面而来,瞬间就已逼到了耳边:“你个蠢材,帮主是叫你好生接人家过来,你可倒好,竟然这样对待帮主的客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个傻大黑粗的家伙似的斧劈把折刀削刃断哪,还不快把人家姑娘放下来,真是的,人家那么娇贵的身子骨儿,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一句话说的扛着我的那人闷哼一声,猛然间刹住了步子,我好容易不用再受这颠簸之苦,一时只觉眼前天昏地暗,气息越发粗重起来,勉强微微睁开眼睛,身旁依旧陷在一团漆黑之中,仅仅能够瞧见眼前地上,正立着一双男子的大脚。
好家伙,那副脚板儿,足有二尺来长,跟两片小舢板似的牢牢扎在地上,再仔细一打眼,居然还没有穿鞋袜,敢情这人一直是赤足,负着我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一路狂奔过来的。
看到他这一双赤足,又为了扛我累得不住气喘,我心里大有不忍,急忙就想跳下来,这边却还没顾得上缓过口气儿来,就感觉那双大手又一把揽住了我的肩头,将我一把凌空掀了起来,整个人跟支棍子似的在空中满弓满弦的抡了个大圈,随即变换姿势以面冲下,竟朝地面笔直的坠落了下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我吓得不轻,偏偏眼前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只能徒劳的把眼紧紧闭上,干等着鼻子和地面遭遇的那一刻疼痛,却没想到就在离地只有半尺的时候,黑暗又有一双手突然伸出,一手揽腰一手按肩,反手一个调转,竟一把将我平稳的接在了怀里。
黑暗中霎时只见满天金星点点,我已被先时那一场颠簸折腾得眼冒金星气血不济,此时再经这么一作弄,肩膀上的伤势越发加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内脏的伤损处挤压出来,顺着脾胃喉咙翻涌而上,强烈的刺激着小舌,奈何我此时全身仿佛面搓的一般,再无抵抗的力气,牙关一个咬不紧,竟是将一口鲜血“噗”一声尽倒了出来。
一旁似乎有人嘴里含糊说道:“怎么这么不济事,才这么一下就吐血了,跟个纸糊的人儿似的,果然中看不中用啊……”
耳旁边立刻有少年的声音怒喝道:“你个黑大傻,这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犯贫哪,瞧瞧你干的好事儿,这姑娘被你这粗笨家伙这么搓揉,哪里还有不吐血的道理,而且这血块颜色发黑,人家身上必定是牵动了内伤了呢,快快快,快把人家好生放下来……”
一时间他们的话音逐渐听不清了,我只觉四肢的力气如蒸气般,迅速消退了下去,全身跟着开始发烧,跟着手心脚心也变得火烫起来,突然眼前只见火光一闪,四周围立刻敞亮起来,随着一阵轻风吹来,再定睛观瞧时才发觉,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还有一个黑铁塔似的壮汉,正手持火把站在我的面前。
因为有了光亮,我也能将周围的环境看清楚了,此时我身处的乃是一个地下室,或许曾经是个存菜囤粮用的地窖,墙上还清晰可见一个个规格整齐的气眼儿,后恐怕是因战乱废弃许久,现在有经有心人精心改造,已经成为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下大厅,不但将原先的菜窖扩大为一个工事,而且还挖通了前后的大约数十间地下室,连成了一个可供五六人并排通行的大通道,粗略观察,整个地下大厅就仿佛是个备战用的瓮城,既有宽敞的主干道,两旁边还有一个个隐蔽的斗室,因地制宜的将通行和屯兵结合在了一起,单单目力所及的这一处,大约就可以囤积千人左右。
没想到幽森的地下竟是别有洞天,还有如此壮阔的所在,真真叫我始料未及!
还有站在面前的这两个人,面目虽然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穿着打扮,一概都是讨口吃的叫花子模样,其中那个少年的肩上,似乎还缝着四条颜色不同的麻布片儿,在火光中微微映出些油光,似乎是种地位的象征。
刚刚看的久一点儿,勉强支撑着身体的气力转眼间就耗尽了,我只知道自己被那少年平托着头,任由他一面呵斥着一旁的黑大汉,一面轻轻扶起靠坐,伸手为我切了会儿脉,又轻轻往颈项处推拿了一会儿,沉吟稍许只听他开口说道:“这姑娘本来就气血不旺,又因伤损及了肺器,致使胸口淤有秽血,可能之前还服用了什么吊命的药物,所以一时症状没有显露出来,面色虽然瞧着红润,实则却是开弓弦满力道将尽的势头,我是没什么法子了,只能快些送去总堂请帮主诊治了……”
一时两人再不敢耽搁,那少年看起来是个主事儿的,由他安排那黑大汉持着火把垫后,而他则轻轻平托起我,展身形使出轻功,脚不点地一路朝前方飞速前行去了。
来人是敌是友,所为何因所求何果,我只觉脑中混浊如一片雾气,除了继续往前走,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察斯切朗呢,他可还在和那病无常搏命,可否也能平安无事?
一路上光线时明时暗,不时有梁柱的阴影投落在我的脸上,我只觉自己全身轻飘飘的,身不由己的在冷风中穿行,肩头伤处的疼痛催动气血流窜,所行各处无不如被刀子片片碎剐着一般,人在虚弱中半梦半醒,渐渐连要强的心气儿也流失去了,只恨不能就此晕死过去,总好过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然而那身体的疼痛如柄双刃锋,一方面叫人痛苦到不堪忍受,却一方面又叫头脑越发清醒,竟是越痛越明白,越明白越痛……
一时间也不知怎么的了,打心底深处慢慢升出一股软弱,感觉自己仿佛是就只嗜负重物的负赑,一开始只以负重为乐,后来逐渐背负的多了,开始渐渐支撑不住,却依旧不肯放弃,直至最终被自己背上的负担压迫至死,也许我在骨子里头,只不过就是一个娇弱的小女人,连自己都没能力照顾的好,却自不量力的往肩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读书论道、舞刀弄剑、主持家政,甚至参与朝政党争,这些曾经以为对自己相当重要的东西或许全都是压在我肩头的重物,而我却一直认不清楚,不肯认清楚,直到这一刻,终于开始为这些承受不起的负担反噬了去……
那么,我和龙广海之间的情愫呢,是不是也是一道我背负不起的重担?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对彼此的心意,如果我从未遇见过他,他也从未遭逢了我,那么我现在该在哪儿呢,是不是早起梳妆罢,正靠在绣墩上浅吟诗文,手边的桌上应该总有一杯时换时温的香茗,是不是只有读的累了倦了的时候,方才会想起腰肢略有酸楚,信手招呼坠儿过来使美人拳敲打疏散呢……
从前只当驮碑的负赑是个笑话,直到这一刻方才琢磨出点儿味道来,却原来竟是一点一滴,句句皆和着朱泪儿,我只觉有两片厚重的石磨压在了心口,压着我的血肉做成的心脏,慢慢的磨,慢慢的挤压,磨的我渐渐神识不清,渐渐目光模糊起来,渐渐的躯干连同四肢,也不由自主渐渐僵硬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就在我神识迷惘之际,脑海中却陡然一破,霎时闪现当日莲心庵下嬷嬷说起的一段话:“当日孝端皇后若没有得大行皇帝千般宠爱,只怕也不会去的这么早,但若她当真一世远离天家的这段孽缘,只怕也从此,也不会再有什么真正的快乐了……”
是啊,嬷嬷说的多好啊,孝端皇后若没有了大行皇帝,就如同我若错失了龙广海,只怕这世间上,恐怕又要多了个,绫罗绸缎包裹起的、无悲无喜的偶人了……
耳旁边仿佛是有人焦急的声音:“不好了,这个姑娘怕是要不行了……”
不行了,是说我要死了吗,怪不得我觉着风这么冷,好像能顺着全身上下每一点毛孔透进我的身体里,在血液中来回流窜不止,逐渐将我的意识感知,心智情感,都一一吹散了尽去……
龙广海,夜好冷,路好长啊,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我好怕……
小乞儿2
就在此时,黑暗中前方陡然刮来一阵冷风,领间漏出的几缕棉絮经受不住,随风丝丝飘扬开外,眼看着零星一点惨白光泽的飘散在风中,霎时就要被黑暗吞噬,却在眨眼之间,猛然间只见眼前有人影身形一闪,呼呼带起的风力一下阻止住了棉絮的落势,只在有意无意之间,竟“嗖”一声卷起一小股旋风团团转动,容不得我在半昏迷中收拾片刻残识,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已经陡然挺立眼前了。
耳旁边立刻有人惊呼跪地的声音:“属下不知帮主驾到,失敬失敬……”
帮主?什么来的?
头晕目眩之间仿佛被人轻轻放了下来,俄而仿佛有一只火烫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前额,又拉起手腕来细细号了号脉,良久之后只听有人叹息一声:“我只迟来了一步,她的伤势就已发作开来了。本来以为有白药保命多少还可支撑一段时间,却忽略了她虽体质强健,却心思过分细腻,乍一遭逢突变必然思量过多,反而白白耗费了许多精力,这么一来只怕不但有碍脏器调理,便是性命也有危及了……”
沉默了一会儿,黑暗中仿佛是那负着四条麻布袋的少年轻声嗤笑:“天下烦心事儿本来就不少,今日不过添了一桩,怎么帮主就先跟这儿皱起眉来了,哈哈哈,难不成果然是应了那情急则乱的道理吗……照我说,难得这姑娘生的这副容貌,又是一副菩萨心肠,若是医不好便是老天也不会答应,我劝帮主先莫要顾虑过多,兹当她是个帮中弟兄,尽管使出平日治病救人的手段来,以您的本事不过一两分,哪怕两三分都好,还有什么疑难杂症是您这再世华佗救治不了的呢,您就请先把自家的心事儿放宽些吧……”
一段话说完自己先笑出声来,一旁边那黑铁塔似的汉子也跟着大笑起来,那“帮主”被说得愣了一愣,转而也仿佛跟着释然起来,发力一把揽起了我,亮声吩咐道:“果然被你这鬼东西说中了,差一点儿先乱了自家的阵脚,即如此,铁柱你先行一步,叫大娘烧好热水,准备干净麻布,收拾出一间敞亮屋子,等我一到了,咱们立即着手救治……”
耳旁边只听得风声呼呼作响,却不同之前的寒冷萧疏,竟仿佛因为这个身怀奇术的帮主的来到,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增添了一些暖意似的,我虽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却也感觉的到那帮主暗自提气,直如电光火石一般,在我周身各处大||狂c|上飞快地点了几下,随着||狂c|道解开,通身酸麻肿胀的感觉陡然一松,刚想试着活动一下手腕,耳边只听见是那帮主的声音低声说道:“先别急着行动,试着运一运气,是不是觉得后心处火辣辣的疼痛?”
此时虽知他有心相救,我却也不敢贸然答话,只是不自觉照着他的话提了提气息,果然觉着后背一片疼痛,忍不住微微缩了一缩,他看我这样,轻轻接着说道:“痛是因为你受了高手一记内家拳,伤及肺叶,好在没有伤到心脉,不然便是大罗金仙现世也没办法救你了……”
顿了一顿,只听那人语气一转,轻声说道:“你别怕,我虽不是什么英雄侠士,却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既得你一饭之恩,自当以性命还报你的周全……”
我听得一片糊涂,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我的同伴,还在上头……”
黑暗中仿佛那人呼吸陡然一顿,过了许久,再开口时,语气似乎生硬了许多:“这个姑娘也?br /好看的txt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