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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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作者:未知

    计划中的每一点细节,待料理停当之后再来禀报!”

    大娘得此口谕,赶忙口中称喏叩首下去,毕竟不肯死心,一抬头还想再说什么,却早被龙广海洞穿心思,当头一声厉喝道:“不必多言了!要知道你自先帝初年受命混入丐帮之中,至今已有一十九年,资老历深,本应妥善管辖手下为朝廷尽职尽忠才是,哪知你每每公私不明心意不坚,不但不能统筹时局,反倒被这小字辈的胡孙儿以家务私事相要挟,从此优柔寡断无所作为,任由近五年来潜入丐帮卧底的一干同僚陆续被害,情报机密屡次泄漏,导致如今势态失控,陷入这一步几近造反作乱的田地!若不是看在你尚算忠心的份儿上,早办你一个通敌大罪了!如今朕看在芳儿的面儿上,特意网开一面,给你这个将功抵过的机会,你若还不知把握,就休要怪国法无情了!还不快滚下去!”

    一段话犹如当头雷霆,吓得大娘当场面色如土浑身打颤,除了连连叩首之外再不敢多言,急忙一把抓起胡孙儿,往隐蔽处自行审讯去了。

    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昏暗之中,我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能微微顺出一口气儿来了,抬手一边擦拭着满头的冷汗,口中一边轻声嘲笑道:“好个天子之怒,血流漂杵,以前从书上读了还觉不出什么,今天有幸,可算见了真章了……”

    我这一面嘲笑,却不曾想身旁的龙广海也伸手过来,猛地搂住了我的腰肢,略带粗鲁的将我一把揽进怀中,一手托着我的下巴,凑在脸颊上不住地摩搓亲昵,前一刻的天子之威转眼化作千般柔情,合着男子特殊的体味将我团团笼罩,激的人情不自禁,在他火烫的指尖下微微发颤起来。

    听他的声音在耳旁宛如呓语,又好似低吟般的轻轻响起:“你这丫头,一个月不见,今天好容易见着了,嘴巴却还是这么不肯饶人的,真叫人爱也爱不够,恨也恨不完的,倒是和一位古人好有一比……”

    “那位古人?”我被他熊瞎子似的搂得透不过气来,一面又羞又笑,嘴里还要怪道。

    见我一脸迷惑,他得意的闷声发笑:“哼,原来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儿呀,也罢,今天不妨就由本尊来教教你,其实也不是别个,你这张小嘴巴,唯有那貂蝉可比,又刁,又馋……”

    “貂蝉,刁馋……”乍一听我还有些迷糊,待仔细一想,登时笑得喘不过气来,将手变爪,连连抓挠在他腋下,见他痒的耐不住,笑着又蹦又逃,我半含着是羞恼,半含着是撒娇似的骂道:“我若是貂蝉,你便是那色迷心窍的吕奉先,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喔,不对,连中看也算不上,顶多算是个小白脸子,还扫帚眉疤瘌眼,小白麻子蛤蟆嘴,除了我这个又刁又馋,看还有哪家的缺心眼儿闺女肯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越说越好笑,到最后说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两个人抱着笑成一团,在一片尘土的泡菜坛子中间又打又闹,全顾不了身在敌阵的危机,只愿贪婪的尽情享受这一刻的幸福,将眼前的这个少年便看作是生命中的一切,因为有了他,我才真正懂得了幸福的含义。

    或许就是如此吧,就如同宋人秦观说的那样,他在哪里,哪里便是天涯……

    打闹搓揉也不知多久,见他渐渐面红气喘上来,我这才发觉有些不妥,低头一瞧,原来自己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胸前,整个人几乎是猴在了他身上,两个人半搂半抱的,竟是不知不觉就滚成了一团,一经反应,方才觉着羞臊起来,刚想哂哂丢开手去,却被他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心跟燃着两块小火炭似的,烫得我通身陡然一颤,心中紧跟着一阵发虚,一抬头掩饰着刚要嗔怪,却不想正撞上他炯炯如炬的目光,仿佛暗空里腾起的两团火苗,一言不发的,只是一个劲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眼神间分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暗流动,那样执着热情的,凝视着我,叫我空张着嘴,口干舌燥的一句话也说不出,除了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之外,心头犹如小鹿突撞,一颗女儿心,几乎不曾蹦跳了出来……

    讨厌个的,干嘛突然这样子瞧着人家,跟个恶狼似的,好像要扑过来一口把我吃掉一样……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变得古怪了起来,我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跟凭空塞进了一团乱麻似的,浑浑噩噩的,面对着眼前这个火一般发烫发热的异性驱体,我也不自觉的全身热了起来,攥着手腕僵坐着,嘴角发干呼吸急促,满心中仿佛是渴求着什么,仿佛又什么也不敢期盼,身体里头仿佛有股热流在一刻不停的暗暗涌动,一时逼近心口,一时窜入腹中,热烘烘的气流跟条活生生的蛇般的,直搅得人心浮气躁一刻也不得安宁,到后来竟是直到手指尖儿上,也难以克制的阵阵生痒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呢,怎么就好这样坐立不安呢,也许是这屋里太闷,又或者是我气血不调,总之身子开始一阵阵的发烫,头开始一阵阵的发晕,一张脸红的烫的跟块烙铁似的,几不曾滴下水来了……

    我这里折腾得狼狈不堪,对面的龙广海的模样也好不到那里去,两眼瞪得跟两盏小灯笼似的,只见发红发亮,攥着我的手更是烫到不行,而且越抓越用力,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一声粗过一声,一声紧过一声,猛然间发力将我往前一带,一把紧紧搂在胸前,我只被他撞得眼前一黑,脑子里越发晕沉,四肢手足一下子全都不听使唤起来,一片恍惚中听见他在头顶沙哑着喉咙说道:“芳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就在两个人的体温陡然升腾,相拥相抱,几乎不曾把对方融化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冷冷响起,如卷地北风,又如料峭春寒,冷得人也为之心口一缩:“既然是想到不行,二位就请寻个雅静地方互诉衷肠去吧,别在这儿你侬我侬的,反倒妨碍大爷乘凉!”

    此间少年17

    一团漆黑之中,冷不丁传来这一声枭鸟夜啸般的厉喝,我吓得心口顿时一缩,面上禁不住臊的通红发烫,想到方才那一幕尽被人看在眼里,满腔的浓情蜜意转眼便凉了大半,直恨不能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才好,一时那里还顾得上多做计较,赶忙从龙广海怀中挣跳出来,手足无措的站在地下,张大双眼,朝着声音出来的角落,紧张的张望了去。

    这会是谁,竟有这等身手本领,大咧咧的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潜伏至今,而且语气不善,态度更是轻慢傲气十足,显然不是什么等闲人物!

    我刚想到这里,身旁的龙广海突然伸长手臂,不由分说将我往身后一揽,极大男子气的挡在了我的身前,扭头朝我安慰的一笑,随即面色一紧,昂首挺胸朝角落处大声喝道:“好个大胆的蟊贼,躲在暗处窥人私隐,实属鼠窃狗偷、鸡鸣狗盗之行径,你既是口口声声贪图风凉,此刻为何反倒不敢现身出来了,莫不成是形容龌龊,见不得人吗!”

    一段话说的变颜变色,声音更是犹如洪钟大吕,竟是连房梁上的尘土也振落了几点,我虽被护在身后,此刻也是禁不住地一阵心悸,想来藏身黑暗之中的那人必定更加不得好受,待了片刻,果然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再度响起,除了语气依旧傲慢无礼之外,还平添了几分冷嘲之意:“哼,好一个见不得人,果然说到点子上了,只是不知道是你们这两个躲在后厨偷偷幽会的小情人见不得人,还是我这个光明正大在这里乘凉的丐帮贵宾见不得人了!要不要爷们把那少帮主左连城也请来做个见证,咱们大家搓开揉碎的,就在这儿好好说道说道啊!”

    此言一出,我还没待怎样,龙广海已经勃然大怒了,想来也是,以他九五之尊的贵重身份,何曾受过此等威胁欺辱!只见他全身如墨线般绷得笔直生紧的,即使在眼前这间昏暗阴冷的仓库之中,也叫人分明能感觉得到他体内勃勃怒气,已经如火山岩浆似的,开始灼灼涌动起了。

    或许是感觉到龙广海的雷霆之怒转眼即至,角落里那人打鼻尖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即只听见地下似乎有罐子轻碰脆响,不过转眼之间,只见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从堆满瓦器陶器的房间一角猛的闪现出来,极潇洒,又极嚣张的,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背负起手,朝光亮处稳稳的走了过来。

    虽然室内光线模糊一时瞧不清楚,我却仍感觉这人的身形出奇的熟悉,显然此人是个我早已认识的,暗中揉了揉眼,待他再走近了一些方才发觉,这人虽然看起来身形挺拔步履轻松,实则却气血虚弱,才刚走了几步,肩头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了,却还要强撑着一口底气不肯示弱,单是性情倔强这一点,倒是和龙广海有的一比。

    这样的高傲不羁,又冷又独又强的跟头牛似的男子,会是谁呢?

    猛然间一道灵光滑过,眼前黑暗顿时一散,我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人,却原来是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废墟中与我失散的,为救我而身负重伤的,察斯切朗!

    终于认出了他的一刻,我心中又惊又喜,喜得是他还有气力逞强,显然是性命无虞,惊得是与他居然会在这地方重逢,更何况他还胆敢对当今天子如此不敬,但仔细想来却也有些无奈,可说呢,普天之下胆敢这般直眉瞪眼跟龙广海说话的人物,除了乱臣鳌拜,怕是也只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察斯切朗了吧……

    果然,等他终于停下脚步,端着下巴开始用眼角扫视着龙广海的时候,只听见他的声音打牙缝里轻飘飘的幽幽吐出,却是极轻蔑的,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对方脸上:“堂堂一个衣不垂堂的九五之尊,居然乔装改扮在此打杂,还要儿女情长到几乎把持不住,全然忘了身处敌营动辄会命丧当场,这份肚量胆识,真真叫人钦佩,钦佩的很呢……”

    他虽挖苦的刻薄,龙广海一张嘴巴同样也不敢示弱,不动声色听他说完,冷笑一声张口就回敬道:“喔,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当日有胆只身潜入避暑山庄,今日却要跟着土耗子似的躲在灰堆里刨洞,更是沦落到要偷听别人的壁角的田地,尊家这般能伸能缩,可为豺狼可为羔羊的练达肚量,在下也是钦佩,钦佩的紧呢……”

    察斯切朗一听这话,气得青筋都隐隐可见了,一抬手就要亮开招式,而从龙广海的语调听来,此时显然也看破了来人的虚实,话虽不再说,背负着的一双拳头却已攥得都快拧得出水来了,双目炯炯只顾紧紧锁住察斯切朗,那眼神、身形里分明写道,只要再走近一步,我管保叫你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室内气氛一时僵持,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叫人哭笑不得了起来,他两个人明明一个是富有四海的少年天子,一个是金枝玉叶的王孙公子,却偏偏又如此的孩子气,为了一点儿小事儿跟乌眼儿鸡似的你瞪我我瞪你,闹到要出手打架的田地,只苦了我在一旁看着,肚皮里真真是笑不得恼不得,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只把眼睛死死盯住察斯切朗,即唯恐他对龙广海出手,又担心龙广海与他为难,他乃是苏克萨哈家幸存下来的唯一血脉,流落民间的功臣之后,若是今日因斗气而死伤在当今天子手下,后世铁卷铮铮,又该如何评说这位少年天子的功过呢?

    想到这里,我再也躲不住了,想也不想便提步闪在龙广海身前,一挺身,将他们两人用自己的身板儿,硬生生隔了开来。

    原本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彼此的两个人,被我突然跳出来这么一搅,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了一步,待瞧清楚是我站在当中,又不约而同一起往前进了几步,龙广海面色忽青忽白的,咬着牙冲着我大声嚷嚷:“你这丫头,这里是我跟这小子的事儿,你还不快些躲开,免得伤着自己!”察斯切朗张了张嘴,看样子也想说点什么的,可一等撞上我的视线,顿时便闭紧了口,两只眼睛只如两只火炬似的,灼灼然向我烧了过来。

    他的眼神复杂激烈,欣喜、思念、感怀全都夹杂在其中,甚至还有不容忽视的妒意在其间熊熊燃烧,一张缺乏血色的面庞上唯见一双雪亮的眸子,不用言表,已写尽百般心意。

    眼见他竟然敢这样瞧着我,龙广海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极霸道的将我拉在怀里,力道之大勒的我不由轻轻喘息,他一时又心疼上来,赶忙松开了一些,刚想安慰几句,却听对面察斯切朗闷哼了一声,转眼只听耳旁呼呼声响,一阵锐利的拳风卷动空中漂浮的灰尘,转眼到了龙广海的眼前!

    左右只有巴掌大的一方回旋之地,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坛坛罐罐,龙广海抱着我,眼见这一拳迎面而来,竟是躲也躲不得,让也让不了,只能运动真气,一昂首,准备硬生生接下他这一拳!

    我看得心急如焚,那里还管得了那许多,窝在龙广海怀里的身子先于理智一跃蹦跳了出来,不管不顾,冲进当间儿摊开双臂死命挡在了龙广海身前,脑子里除了一片空白之外,唯独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护住龙广海,绝不能叫他受着半点伤害!

    察斯切朗这一拳凝结着满腔怒气,有宿仇有私愤,一击之下虎虎生风,用的力气怕是足有七八成,大有叫人立毙拳下的劲头儿,猛然间见我冷不丁跳了出来,吓得面色登时一白,扭头再想收住已是不可能,我只觉拳风寸寸如钢刀利刃般袭面而来,心头惊恐的都忘记了害怕,除了不由自主地紧紧闭起眼睛之外,竟是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就在这一拳眼看就要砸下来的时候,门外突然闪进一个黑影儿,身手敏捷来去如电,眼见这般危机景象,也不知用了什么招式,霎那间只见那人影断然出手,竟是“嘭”的一声,将察斯切朗开山劈石的一只铁拳,一把牢牢攥住了!

    室内气氛一时竟凝滞住了,惟有耳旁的碎发还在被拳风带的左右飘散,一时分舞不止,痘痕初愈的脆弱面皮更是被削得一片飞痛,两颊烧的火烫起来,我只觉眼前阵阵发昏,层层金星乱冒,此刻却顾不上这些,抬手揉着眼睛刚要确认龙广海的安危之时,腰间却猛地伸来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将我一把揽在身后,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却听见头顶传来龙广海的一声低沉怒吼:“这是我和这小子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插手!”

    黑暗中只听得“扑通”一声,仿佛是有人当场推倒扑跪的声响,随即地下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缓不急,仿佛刚睡醒一般平静的回道:“我主圣明,奴才是见方才情势过于紧急,若再不出手,唯恐会伤到芳姑娘的性命,所以小的这才冒然出手,还求我主念在奴才一片忠心,饶过小人这一回才好……”

    那声音听的分外耳熟,我却一时头晕眼花想不起来,但听得察斯切朗怒气冲冲的声音接着响起:“你是何人,竟敢与我当面较量,不怕大爷立马拆了你这把老骨头吗?”

    见察斯切朗不服,来人却并不理会,依旧稳稳跪在灰尘之中,微微一抖腕子,竟将身高七尺有余的察斯切朗拖得一下支撑不住,“扑通”一声,也依样摔跪在了地下,眼见察斯切朗羞恨的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动手,来人轻轻笑了一声,手起眼快,快如闪电一般转眼已封住了察斯切朗双手双脚的环跳||狂c|,任凭他再怎样费力挣扎,一时之间除了跪着,竟再也没法做半点挣扎了。

    我在一旁暗暗生疑,这般高强的身手,难道说朝廷细作之中竟也会有这样的人物吗?

    我这边还在发愣,身旁的龙广海已是伸出手来,一把牢牢握住了我的肩头,又是气又是急,抓着我前后摇搡不停,声音就跟大年初一的排鞭似的,一点火就噼里啪啦炸个不停:“你这丫头,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么不听话,叫你乖乖躲着,就一定要跳出来,叫你不要管这件事,就一定要插一脚,你知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你当时跳出来替我挡在前头,被这小子”拿手一指察斯切朗,“挟持坠下山崖的情形,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想起你用身子替我挡刀子的样子,心就痛得死去活来,几乎都快裂开来啊!你啊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不管经历怎样的风雨,你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好了,我是能够保护你的男人啊!”

    骂着骂着,声音渐渐呕哑了上来,咬着牙犹不能解恨,猛地一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全不管身后还有旁人的注视,捏着我的下巴又搓又揉,恨不能将我就此化在怀中了一般:“这一趟回去,我要找一间最深最远的宫殿,把你从此关起来,每天除了我,不许你见别的男人,不许你听别人的声音,更不许你想别人的事情,只许吃了睡,睡了吃,养的肥肥胖胖,胖到连门也出不了,炕也下不来,只准对我一个人笑,眼泪只为我一个人流,我要每天一早醒来,第一眼就能瞧见你的样子,听见你的声音,一伸手就能把你抱在怀里,再也不许你离开半步了……”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眼角也泛起了点点泪光,唯有握着我的一双手还不肯松,只是紧紧地将我扣在怀里,仿佛我是只萤火虫儿似的,一松手,便飞了,再也寻不着了。

    身上虽被他抓的又痛又酸,心头却被他说得又痛又暖,张口想说什么,可除了任凭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竟是再不能有一点儿动作,只能伸手紧紧将他回抱住,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在胸膛里跳的乱七八糟,这才发觉自己的一颗争强好胜心,也跟他的似的,早在这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缠绵悱恻里,迷失许久了……

    从前读宋人诗词,总以为字里行间、且吟且唱,已是写尽世间万般情浓情淡的了,直到此时听了龙广海这一段咄咄逼人,霸道严厉的心里话方才知晓,原来无所谓晏殊堆砌艳媚,哪怕温八叉绮靡香软,便是秦少游凄情清冷、催人泪滴再添几分也罢,也总不及眼前这个男子对我的一颗心的万分之一,这一份两两相望,虽不能言表,不可描绘,却如穿石水滴,点滴穿凿在彼此的心尖儿上了……

    也不知骂着哭着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声,惊得我们两个梦中人一下清醒过来,待了一会,那个男子似乎略带些尴尬的声音犹豫着响起:“我主万岁,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芳姑娘出来的时间太长,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请圣上见谅,就让奴才送姑娘回去,也好尽早做下一步的打算……”

    一句话斟酌良久,说得合情合理,龙广海也微微点头,转眼已恢复了老成持重的模样,与我暗暗交换了一个羞恼顽皮的眼神,便扶着我慢走几步,来在那人面前,见他赶忙就要下拜,被龙广海一把扶住,为我轻声引荐道:“想来芳儿也见过,这位义士便是近五年来一直奔走劳动,为我朝送来大批珍贵情报,前后联络沟通,促进丐投诚我朝的有功之臣,颂平,颂护法!”

    我的心,还沉迷在方才的缱绻温存中,头脑只是犯着糊涂,一直听到那人的名字之时方才如梦初醒,心头猛然一跳,微微有些吃惊,抬头急往那人脸上瞧去,国字脸,浓眉方颐,极忠厚稳妥的一张面孔,果然是当时刑场之上,那位与莫长老据理力争,深得人心的丐帮左护法,颂平!

    看着他稳稳叩首行礼,沉着若水,我不由微微皱眉,怎么这位忠心护教的左护法,竟也会是朝廷的内线耳目,这与他之前在刑场上那一心维护公道正义的凛然形象,两者之间分明存在极大的落差,难道这样德高望重的忠义之士,竟也会有亦兵亦匪的双重身份吗?

    而且听龙广海的口气,他并非就是幕后那位投诚之人,那么丐帮中那个神秘的投诚之人,究竟是谁?他,还有这位颂平,他们投诚朝廷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此时心里还存在着重重迷雾,我毕竟还是将整件事情的基本脉络分析清楚了,丐帮目前主要存在两派势力,一派是以莫长老为首的谋逆派,一方面在本帮内部运用分舵割据、老臣子夺权等各种手段搅乱帮务,极力削弱帮主权势,一方面借助病无常搭线,与鳌拜乱党一族取得联络,企图将整个丐帮人丁财帛资助老贼,从而一举推翻爱新觉罗家的天下,等鳌拜掌权之日,好给自己搏一个开朝大功臣的尊位,旨在从此权倾朝野不可一世。另一派以神秘人为首,于多年之前便已主动向朝廷投诚,由左护法颂平在其间牵线搭桥,与朝廷多方合作互通消息,彼此已经建立起一套互利互惠的扎实班底了,两派势力早已阵营对立,利益冲突,就因为实力相当,哪一方也无法吞并了对方,所以长期以来也只在暗中较劲,维护着丐帮表面上的繁荣平静,可随着莫长老利用我为棋子迷惑左连城的那一刻起,这表面的平静已被打破,一场帮众相残的恶战,眼看着已经拉开序幕了……

    这两派势均力敌,到最后究竟鹿死谁手,此时还不可预测,而年少有为的帮主左连城在这一场逐步升级,眼看就要血流成河的斗争之中,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而且我现在尤其担心的是,原本只需作壁上观尽收渔利的龙广海,因为我的被迫卷入,也搅进了这一场恶斗之中,更是身先士卒亲临前线,在这龙蛇混杂的江湖势力争夺战中,他若是不慎出了什么事,那么后果真真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我已冷汗透出,手指也在微微打抖了,不禁抬眼朝他望去,龙广海却似乎一点儿也没想到这其中的危机似的,脸上兀自带着温和的笑容,冲着颂平朗声说道:“既然颂护法自告奋勇,那么好,朕便将自己,与芳芳的安全托付给你,在以后的这段期间里,朕与芳儿不便再见,彼此之间一律用口讯联系,所有口讯一概由颂护法代为转达,除了颂护法之外,旁人的传话朕一概不信,反之芳儿也一样,不知颂护法能承担此项重任否?”

    “奴才谨遵圣命!”猛然间得当今这般信任垂青,凭颂平的老道,敢不惶恐在意,赶忙推倒叩头,口中诺诺称喏,额头在石砖面儿上叩的飞响。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龙广海满意的点点头,依旧挽着我,随即拿眼一瞟察斯切朗,眼神里暗暗盈上一丝怒气来“至于你嘛,就凭当日你擅闯皇庄禁地、强行掳走芳芳这一条,朕本来今天是可以当场要了你的狗命的!不过念在你是苏克萨哈家的最后一点儿血脉,当日还为救芳儿重伤未愈,此时杀了你倒显得朕赏罚不公,所以今天姑且放你一马,当日热河那笔账,等你养结实了咱们再算不迟,颂护法送他速速养伤去吧……”

    说完之后扭过头去不再理他,刚要同我说话,却没想到一直瘫坐在地下的察斯切朗犹自不肯罢休,冷哼一声张口说道:“大爷不稀罕要你来让,有本事咱们就这儿比划比划,是骡子是马,咱们也牵出来当面溜溜……”

    颂平不等他说完,举手就要掌掴上去,却被我一把拦住,我也不去看龙广海越变越黑的脸色,直接上前低头问道;“察斯切朗,你知道你阿玛因何而无辜惨死吗!”

    没料到我会当头如此发问,察斯切朗反倒被问的气焰一窒,“我阿玛,是被老贼鳌拜所杀的……”说完这句,便两眼直勾勾的瞪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我也容不得他反应过来,张口就接着说道:“不错,你阿玛当年因与鳌拜政见不合,一时意气上书朝廷,说什么甘愿辞去辅臣身份,引退去为先帝守陵,反被鳌拜老贼抓了一个‘倚老卖老’‘欺君罔上’的把柄,不求上诏不顾朝议,竟然是连夜带兵血洗了你家,将你阿玛强绑至菜市口开刀斩首了!经历此等家仇变故,这么多年江湖漂泊下来,难道你还没有明白,若是当年你阿玛不是一味意气行事,一个人执意以弱峙强,又怎会授人以柄,落得个无辜惨死的下场呢!”

    “照你这么说,我阿玛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了!”听了我的话,察斯切朗咬紧满口的牙,目露凶光的朝我低声怒吼道。

    我抬头瞧了一眼龙广海,见他面色恢复平和,正眼里露出一点儿赞许的听我说话,不由心头一松,暗暗缓了口气,对察斯切朗正色道:“当然不是,你阿玛乃是忠臣烈士,他的死乃是朝廷的一大损失!但值当时那种危机关头,老贼手把兵权爪牙甚广,视法令如玩物,视人性命直如草芥一般,身为忠义之士才更不能凭意气行事以卵击石,若是单单只为逞一时莽夫之勇以立口舌之快,不但不能撼老贼分毫,反而害自己英雄一没下场,使朝廷痛失一员开国重臣,更会牵连族人无辜枉死,难道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的道理,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

    起先听我这一番话,察斯切朗还兀自眉头紧锁,心气愤愤难平,直到听完之后,只见他神色逐渐变得黯淡,似乎又回忆起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之痛来,一张俊朗如玉的冷面孔变得死灰,嘴唇刹白刹白的,垂头默默不语,我知道他是被我的一番话触及伤口,一时替他伤心起来,也不由放缓了语调,柔声接着说道:“你是苏克萨哈老大人存世的唯一血脉,也是你一族人最后的希望,你遍拜师习武学艺,无非就是想替亲人复仇,可眼下这种形势看来,单凭你一人之力,便是满身是铁又能打几斤钉?更何况以你这浮躁不计后果的性子,只怕是还没等你近到老贼眼前千步,便早已被人识破,当场死在刀林箭雨之下了,又何谈手刃仇人,告慰苏克萨哈大人的在天之灵呢!当真如此,老贼只会踏着你的鲜血嘲笑你不自量力,如剑史笔也只会以‘莽撞人’三字评价你的一生,难道即便是这样,你也甘心吗?”

    说到这里,语气也不由强硬了起来,捂着胸口微微有些气喘,站在一旁的龙广海见了,赶忙过来扶住了我,拿手替我拍背,我心里虽依恋着他的体贴,面儿上却依旧绷着颜色对跌坐当场、面色时悲时喜的察斯切朗缓声说道:“你阿玛的仇,还需要你亲手来报,当年你既年幼,无力救下你阿玛的性命,如今你既已长大成|人,又有此一身武功,更应该替你阿玛完成心愿,助吾皇铲除口茭佞,重振朝纲才是!察斯切朗,你既是我建州女真的子孙,你的祖先最是尽忠尽孝的典范,怎么身为他的子孙,今日见了当今我主万岁,还不知速速跪叩参见呢!”

    话音未落,在一旁一直伺机待命的颂平早已反应过来,赶忙出手解开了察斯切朗的||狂c|道,半扶半押着他,就地跪在龙广海的面前,见察斯切朗些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对龙广海还存有介怀,不过再开口时,声音虽还夹杂着几分生硬,语气却铿锵有力,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家第七代男察斯切朗,身负血海深仇,漂泊江湖十六载,历经千番苦楚,习得一身过硬武艺,愿将此血肉之躯酬报朝廷,但不知我主万岁,能否准奴才手刃鳌拜,以告慰阿玛及全家一百三十七口人在天之灵呢!”

    见他此问,龙广海挺胸负手而立,昂首一笑之间,已写尽少年风发意气:“你既有此雄心壮志,朕又何来的吝啬!今日芳芳在场,不妨也来做个见证,朕愿与你击掌相约,待他日铲除口茭佞,鳌拜老贼的性命,就任凭你随意处置了!”

    昏暗的斗室中,他们两人的眼睛仿佛朗星一般烁烁生光,“我主在上,谨受察斯切朗一拜,愿从此追随我主身旁,肝脑涂地,虽死犹荣!”

    听他终于吐出这一句话,我一颗高高悬起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原位,看着眼前这一对儿君臣击掌为盟,从此龙广海座下多了一员讨贼猛将,从此察斯切朗这条独狼有了避风港,而我这个弱质小女子,也终于可以看着他们两个,由衷地笑出声来了……

    不经意间一回头,我才发现在一旁仿佛泥胎石像一般默默无语的颂平并没有关注眼前这一派君臣欢言,反而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那眼神镇定清澈,却不知怎么的,分明还有一种彻骨的怜悯哀伤,看着我,仿佛看着个弱小生灵一般,一窥之下尽是不忍和怜惜,不过在转瞬之间,他已经收敛起心底真意,重新恢复了之前谨小慎微、无知无觉的泥胎模样了。

    他在可怜我呢,我想,眼睛重新望向龙广海,看着他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心底却默默地,泛起一丝不安来。

    左连城3

    待与龙广海他们分别,由颂平头前带路,再回到寝室之中的时候,桌旁的更漏已经指示在二更时分了,我虽满眼困乏,精神却克制不住地亢奋出跳,满心恍惚的在袖中暗自合扣着双手,感觉手心里似乎还残留有龙广海的温度,耳旁边似乎还有与他暂别时的依依情话,想起他故意吐气吹得我耳朵酥痒时的情景,不由抬手一捂耳朵,心中突一阵甜丝丝,又猛然间苦兮兮的,甘苦交杂,一时间心神沉寂,人也渐渐沉默下去了。

    此时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想你我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分明山高水长,倒堪比远隔天涯一般,这一份相见而无法相守,倒比两地尽夕起相思,来的更为摧人心绪……

    想到这里,心不由黯淡了下去,脸色恐怕也看着不好,一直在身旁默默引路的颂平见了,嘴上并不多作询问,面色依旧平白一板,之前在低矮的隧道里默默穿行时,灯火昏暗间,只见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似悲似喜,神情似怒似嗔,眼睛似乎在看着我,又似乎压根也没看见我,只是一个人微偻着背一路向前走着,步伐沉重略带拖沓,似乎满心尽坠着沉甸甸的心事一般,转眼又大步流星,昂首远眺之间淡定自若,又仿佛一点儿心事儿也没有似的。

    我心中暗忖,这个人,果然腹有乾坤,偏又能扮的如此若无其事,面儿上看着似乎是满心是话不吐不快,实则却又口风极严,而且相貌忠厚举止稳重,常言道大口茭似忠,大智若愚,这位颂平比起那老口茭巨滑的莫长老来,怕是来的更胜一筹!

    就这么一前一后,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在一间间昏暗的房舍中穿行,我心中在暗暗揣测颂平的斤两,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在时刻计算着我的分量,只不过毕竟他身在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比起我这个纸上谈兵的闺阁女儿来说,他看我好比看一本摊开的书,而我看他却仿佛隔着重重山岭,只见轮廓,窥不到真颜。

    也不知这样走了多久,眼前只觉灯火一亮,我不由眉头一皱,刚要以手遮眼挡去些光亮,耳旁就听见颂平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用词沉稳得体:“前面再走几步就到姑娘的寝室了,此时夜深,小人不方便再送姑娘,还劳烦姑娘轻移贵步,不要惊扰了旁人才好”说话间又从身后摸出一只篮子,递在我手里“这篮子里装着一些米糕,若是有人问起姑娘方才的去向,姑娘就可凭此说去了后厨宵夜,以免叫人起疑……”

    果然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我轻轻深吸口气,依言点了点头,前行一步来在颂平面前,不容他后退施礼,已是深深福了下去:“左护法用心良苦,小女子敢不铭刻在心,今日一连两次得左护法援手相救,心中感怀至深,今后无论事态如何进展,无论能否全身而退,芳芳都当感念左护法今日护佑之恩,纵是耗尽三江之水,犹不足以偿报霖雨之恩……”

    听我此言,颂平面露惊异感慨之色,然而不过转眼的功夫,却已镇定下来,气质回归沉着,恢复了惯有的不卑不亢:“姑娘此言,小人愧不敢当,想小人不过一介草莽武夫,自小父母双亡漂泊无依,幸得丐帮收容教导,才能侥幸苟活至今,如今一切行事举动,皆是为了报答丐帮在世之恩,并无刻意谄媚之念,还望姑娘体恤见谅才好……”

    得他此言,我反倒轻松了下来,既然他只为成全丐帮而不为朝廷,那么我,还有龙广海与他之间,也就不存在更多牵扯了,他自为报他的恩,我们自为招我的安,两厢得益之事,只需双方精诚合作即可了,既然如此,我也便少了许多顾忌之说了。

    于是暗自微微一笑,收回腰杆儿挺直了起来,站定脚步对他轻声说道:“颂护法果然真性情,倒是小女子无知无礼了,所谓不为威武所屈者勇,不为富贵所h药者义,颂护法义勇双全,敢不叫人钦佩敬仰,只是今后的事,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要多多仰仗颂护法了……”

    “姑娘严重,这本是小人份内之事,自当殚精竭虑,维护姑娘的周全……”

    这就算是表态的话了,我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不再看他,一手提着竹篮,一手轻轻提起裙摆,轻提慢移,朝灯火通明的寝室款款走去了。

    室内灯火通明,却并不见有人,连大娘也不见,或许已被龙广海安排各处部署去了,因身在地下不见日头,对时辰的观念出奇模糊起来,直到走进内堂,瞧见更漏才知道,此一去相聚相离,已经足足过去两个时辰了,此时才觉出全身酸痛饥渴难当,几乎疲乏的连小小的竹篮也承受不起,心中唯恐心力耗尽昏厥过去,赶忙扶着桌边坐了下来,一手揭开竹篮,一手朝桌上的茶壶伸了过去。

    因这些日子穿的都是汉服,不比旗袍的精悍格致,尤其是宽大的袖口叫人有些适应不来,这么猛地一伸手臂,袖口登时大敞开来,露出半条晶莹如雪的手臂出来,衬着手腕上一双老坑玻璃种翡翠钏子,在灯火下但见光华流动,真有如尺素新裁,胜雪吴盐,叫我也不由得心生赞叹,微微有些自满了起来。

    不过欢喜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转眼间我已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起来,凑在灯下,翻来覆去盯着手臂看了又看,心里明明觉着有哪里十分不妥,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眼里只瞧着一双皓腕欺霜如玉,却怎么也想不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越瞧越觉着心焦,腹中越发饥火灼烧,撑着桌面只觉阵阵发晕,连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就在大为不适间,一个不经意,手指乱抓乱碰,正巧摸到了竹篮中装着的点心,一按之下,感觉这点心方方正正,不软不硬,一块块垒叠起来,香气扑鼻,仿佛是米粉打制的白糖糕的味道,一时口水滔滔,越发勾起腹中馋虫,不管不顾就捻起一块,抬手送在了嘴边。

    饥饿难当中得这么一个喷香的东西递在嘴边,我的意识还在犹豫,而身体却已经按捺不住,张嘴一口就咬了下去,才咀嚼了一口,就感觉满口米香,其中似乎还有点点果仁和白糖的碎粒,咬在齿间分外香甜,惹得肚中更饥肠辘辘,于是更顾不上许多,又一连吃了好几口,直到觉着腹中微微泛上些恶心起来,才停下吞咽,自咂着舌尖儿,神志却是清醒多了。

    “米糕干硬,吃多了难免噎着,芳儿来喝口茶水吧……”

    容不得我放下米糕,一只温热的杯子突然凑到了嘴边,容不得我后退要躲,竟是被轻轻按着肩头,不由分说的灌了几口,茶水温热适中,化在口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甘甜,然而一口咽下喉咙里虽不再哽噎,腹中虽大为舒畅,心中却大为不快,暗提一口真气蕴积在丹田,猛一发力,正打算将那一双压在肩头的手震开,却听见头顶那个温柔的男子声音,似乎毫不在意的,正轻轻笑着说道:“在下一片好意,唯恐芳儿夜间饥饿伤了胃气,更担心芳儿吃的过快伤了咽喉,这才一时情急用了些强硬手段,芳儿若是要怪,就尽量责怪在下好了,在下绝无怨言……”

    我心中一沉,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火起,一跃跳出桌外,大力挣脱开了肩头那一双手,绷直脊背猛一抬头,却瞧见灯火之下,那个少年帮主左连城,正笑吟吟的,站在聚曜灯一地璀璨的灯火里面,仿佛从传奇演义中走下的文生公子一般,一身白袍如雪微微迎风飘摆,面对着我琪身玉立,含笑间,当真是鼻若悬胆目若朗星,神情爽朗气宇轩昂,一双乌黑的眸子写尽风流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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