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29部分阅读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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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越想越怕,忍不住抬头瞧去,那一旁负手肃立的左连城却兀自板着一张俊脸,仿佛丝毫没有领会其中利害,待听莫长老说完,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一开言竟然说道:“帮规自丐帮建立时即已确立,其间经历数百年,有些条款已经及不上当今实况了,所谓事异时移,变法异矣,我有意修订帮规已久,今日就借此机会,对这第八十六条修改一下,不知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一言既出,登时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无不面上变色,彼此面面相觑,显然左连城此举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一时全场鸦雀无声,竟没有人能说出半句话来,我听得更是又惊又奇,忍不住转脸望向左连城,却正撞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我只觉他的一双眸子仿佛一湾幽深的水面,看似无波无澜和风煦暖,却分明一扫先前的情意款款,只剩下一片深潭般的镇定平静,浮光掠影幻像憧憧,倒叫人难以捉摸起来。
我不由心头一动,莫非眼前的这一幕看似闹剧,实则另有深意?
对视不过片刻之间,转眼左连城已挪开了目光,冲着在场众人极清晰的说道:“我认为这第八十六条限定的处罚力度过于轻微,如继续以此条款惩戒出言不逊之行径,恐怕只是高高提起、轻轻落下,不足以达到警示帮众的目的,不如……”说着话将手断然一挥,“不如提升责罚力度,改为‘凡帮中子弟出言不逊顶撞帮主者,罚其当庭领受棒刑五十记,并铁索缠身,无水无饭,罚入站笼当庭曝晒三日,无论死伤,一概不得医治’,诸位长老看这样改动如何?”
此一番话说完,全场众人再难抑制,一个个气得面色青紫,显然胸中皆是怒气中烧,而那郝大力听的更是气急败坏,一双大手攥得青筋尽爆,几不曾把满口的牙都咬碎了,一步上前刚要开口说话,只见阶下一条人影猛然窜出,眨眼之间,已凑在了郝大力身旁,一出手“砰”的一声,将铁塔一般的郝大力生生硬拉住了。
我吃了一惊,待定睛观瞧时,才发觉原来这上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滴水不漏的左护法颂平。
左连城站在阶上,一眼就瞧穿了郝大力的莽撞,更是将颂平的举动看了个真真切切,却似乎压根没有把这一幕放在眼里,面上只是微微泛笑,冲着颂平说道:“颂护法行事一向谨慎,此一番亲自出马,想来必是心中有话,不吐不快了?”
只见颂平一面死死拉住暴怒的郝大力,一面对左连城微微施礼,开口时,语气极其恭敬,内容却叫人心头一震:“帮主高瞻远瞩,行事果然雷厉风行,当真叫属下钦佩不已。其实一直以来在下就对这帮规条款之规定有所介怀,本想择近日汇同各堂堂主香主商议修改事宜,只是屡被一应杂物耽搁,未料到今日却还是要帮主亲自来开这个头,实在是属下失职,真真惭愧不已……”
左连城听了,面上的笑容顿时更添了几分,对颂平点头说道:“听左护法这么说,便是不反对本帮主此一番修改之举喽?”
颂平微微黔首:“帮主令出如山,属下敢不誓死遵从,不若今日就由属下自告奋勇,当庭亲自掌刑,替帮主好生开导这不知进退的郝大力几十板子,只不知莫长老意下如何?”
听颂平这话,莫长老先是一愣,既而转视向左连城,见左连城含笑点头,连忙对颂平一抱拳:“既然帮主首肯,左护法又如此忠心耿耿,老身自然不敢阻拦,那么就由刑堂监场,老身来为左护法把一把关可好?”
颂平面上含笑,对莫长老矮身微微一躬算是依允,随即便扯着郝大力快步走下台阶,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个个皆是面面相觑,但是见了颂平,却毕竟不敢阻拦,只能分出一条路来,我虽不甚明了这其中状况,但看众人的眼神却也明白,这位左护法颂平看似是个见风使舵的弄臣,实则却在帮众中深得人心,此一举,他恐怕是想从心狠手辣的莫长老手下,全力捡回郝大力的一条性命来。
莫长老则紧跟在左护法后面,举止刻板不苟言笑,垂首慢慢踱着方步,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然而在这副貌似忠义的皮相下头,我却分明瞧得见他那一张紫脸上正流动着狰狞的笑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微握成拳,似乎将全盘丐帮基业,已经尽在他掌中了一般。
而那个始作俑者的左连城,眼睁睁看着两位元老如此争斗,阶下帮众众怒冲天,却仿佛一无所知一般,依旧面含笑容,负手站立阶前,猛然间一扭头将双眼瞧定着我,就好像是个为吃糖块儿而打破了糖罐的孩童,看着自己交好的玩伴,不管旁人如何埋怨,只要咋着口中的一点儿甜头,就足以泛起满心满肺的快活了。
更何况他看着我的眼神,虽依旧温存动情,然而此时在我看来,却分明透出一股说不清的,不可捉摸的情绪,叫我看着看着,竟忍不住战栗连连起来。
这看似痴情的左连城,这看似因我而起的一场风波,还有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下头,到底还隐藏着多少阴谋的激流?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忙着出去办案,害得这周的更新耽搁了几天,求各位jj大家千万包涵包涵……
此间少年15
大娘搀扶着我回到房中包扎伤口,行刑的场面并没有亲眼目睹,然而从后来陆续进来的几个女孩子面上的神情看来,那场面一定叫人极不好受,她们一个个只见面色发青神情恍惚,扶着门边才能勉强站着,身子兀自还在不停的打抖,连带着一扇扇花梨木的排门,也跟着微微晃动,仿佛呻吟似的发出“吱吱哑哑”的嘶哑声来,听着就人心口发紧,克制不住的窒息起来。
我看着她们这些惊恐不安的模样,脖颈上的伤痛几乎都感觉不到,惟有心口的疑惑越发沉重,仿佛生生压上了块大石一般,明知被压得越来越沉越来越痛,却丝毫没有推开的气力,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徒劳的想要用一下沉重过一下的呼吸,去缓解满心的抑郁和焦躁。
自从撞进这丐帮以来,我都一直在努力只做一个旁观者,试图用一贯清醒的视角去看待问题,无所谓是非善恶,管他你争我夺,只求能保全住自己这条微薄性命,拼一个全身而退已是足矣,奈何一味挣扎,到此时竟才发觉,我不但不能维护从前的理智和清醒,到如今随着事态的越演越烈,竟是连真相也看不清楚了,整个人仿佛粘在蛛网上的一只蝶儿,一旦翅膀沾上了蛛丝,便陷入了死境,越是想挣脱开,就越是纠缠的紧,不知不觉间已被千道万道锁链层层加身,分毫由不得自己,及至此时深陷网中央,连几下轻微的动弹,也不可求了。
掩着心口暗自苦笑,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人说旁观者清而当局者迷,果然没错的,一旦入局,便是身不由己,又难里得来个清醒的道理呢……
思绪渐渐沉寂入海,而神志却依旧恍惚不清,直到大娘在耳旁呼唤了许久,方才微微反应了过来,一抬头瞧见面前的铜镜,看见前不久才刚刚褪去痘疤的脖颈又被左一道右一道的缠裹上了纱布,不由又哀又怜,另还夹杂着满心一片郁闷,不由手点着伤口,长长叹息了一声。
身后站着的大娘吓了一跳,赶忙轻声说道:“姑娘可是伤口疼痛?这金疮药开始上时是会有些刺痛,忍一刻便好了……”
我摇摇头,在镜子里对大娘勉强笑了一笑:“有劳大娘挂心了,并不是伤口疼痛,只是今日经历了这许多事,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后怕,觉着头有些疼痛呢……”
大娘也叹息了一声,一边收拾水盆纱布,一边轻声说道:“可说是呢,姑娘您是没看到,郝大力被打断了三四根肋巴骨,背上的一层皮肉全都碎了,那个血呼啦的啊,一条命眼看只剩了半条,还要捆上铁链子,吊在庭中空地上示众,饶他是什么铜皮铁骨,这么折腾下来,怕是拖不过今天晚上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微微还夹着哭音,我听得心底也是生寒,越发不好受起来,一抬手合上了镜匣,起身对大娘问道:“左帮主现在哪里?”
大娘想了想:“刚刚监完了刑,这会儿应该是在祖宗祠堂里吧。”
我点了点头,起身刚想往衣架上去取件披风,手伸到一半,心头猛然一颤,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赶忙缩回了手,慢慢转身回到厅前,往从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靠在窗下凑近灯火,低头默念了起来。
聚耀灯亮若白昼,看得一片文字也微微模糊,身子虽强制着端坐不动,神思却是忍不住的波澜迭起,仿佛大江大海翻滚浪潮,一浪直逼过一浪,激的人心神动荡,连手指也渐渐泛起寒气来,手里虽捧着书,嘴里虽不住低声默念,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心里去。
记得读书初时,我常爱背着大人寻些奇侠故事来看,什么七侠五义儿女英雄传之类,甚至还偷着看过岳飞传(岳飞是著名的抗金英雄,而满清为后金皇朝,自然视岳飞为洪水猛兽,连武圣也只评关羽,刻意回避岳飞),白天读得兴起,晚上还按捺不住的要挑灯夜战,每读到精彩之处,击节慨叹还是好的,几乎恨不得也学那义薄云天的英豪壮士,见大路不平而人人得铲,寻的一个黑暗的恶势力与他同归于尽才好,这样的侠情蠢动引发我刻苦练习马上骑射,直到有一次不慎从马上摔下,摔断了一条胳膊,额娘心疼的抱着我抹泪个不停,乃至见我满头是汗咬牙忍痛,还要在额娘怀里口出狂言道“这点小伤算什么,等将来有一日闯荡江湖,见恶霸得势良善受屈,便是要我肝脑涂地也定要博他一个天公地道!”当时听小小一个我这番话,额娘先是大吃一惊,继而笑的忍不住咳嗽,到后来好容易止了笑,一面为我上药,一面对我说:“傻孩子,这世上你见是恶的未必是恶,你见为善的也未必是善,正是所谓曲曲折折水,重重叠叠山,唯有人心不可测,倍胜蜀道难。只可怜我儿虽有这份侠情壮志,若是男儿倒可以开疆辟土一逞所愿,然芳儿今生既托生为女儿,不但不能有所作为,只怕有朝一日,还要为这份侠情所累啊……”
从前只是不信,如今想来,额娘这话竟是一语道破了天机,在碧桃这件事上,我骨子里这份爱担担子的侠义,不但没有救弱者于水火,反而是牵连进了许多无辜性命,险些将合府上下引进一场大乱之中,甚至还把额娘也扯了进来,原以为自己是在主持公道,谁知真相一经揭开,竟原来是如此的峰回路转,原来本以为是被人蓄意谋害的碧桃,却竟是不择手段的毒妇,本以为是无辜被害的婴孩,却是口茭情野种,而将我送至府外不闻不问的二婶和老太太,不但不是有意埋怨疏远,却反而是护我脱困之人,不但保全了我的一条性命,还促成了我和龙广海的一段情缘,更还有冷口冷面的查斯切朗,看似情根深中的左连城,这其中究竟何人是善,何人是恶,还是这世间本就无人完善,无人完恶,亦善亦恶,可善可恶,不过都在是随波逐流应势而动,无所谓什么执着而已,而自以为始终坚持着的一个我,却不过是勘破的太迟太迟了呢……
手心不停冒着冷汗,渐渐将握着的书卷也打湿了,直到我好容易察觉之时,纸上的油墨已经透过纸面,东一片西一片的粘在手上,污糟不堪了。我眼看着一片狼藉的书卷,心中隐隐发痛,却是连伸手将它合上的气力,也提不起来。
我好累啊,若是能就此昏睡而去,不用再管是非对错,那该有多好啊……
也不知这样又呆坐了多久,耳旁轻轻传来大娘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似远还近,仿佛隔着重重幔帐似的,过了好久才叫人反应过来:“姑娘看书,没有香炉可不行,老奴这里有上好的片香,点起来为姑娘提神可好?”
我也不知自己是点头还是摇头,只见大娘说话间已经轻移脚步去往后堂,转眼间手捧着一只翠色流转的双耳三足小玉炉回了来,轻轻往桌上一放,打开盖子点起线香,随即往贴身带着的荷包里伸手探进,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褐色的香块儿,含笑着看了看我,接着凑近线香,极为小心的点燃了,轻轻给搁在炉膛里。
我的眼虽一直跟着大娘动作,心头的沉痛并没有消减分毫,神识依旧还笼罩在一片浓重的自责和恍惚里,然而随着香炉之中经小心烘培终于燃起第一股白烟,听见大娘朗声笑了一声:“可算好了,请姑娘凑近品品”,此言一出竟是不由分说,像是怕我闻不分明似的,伸手将我从炕上一把拉起,半推半送着就来在桌旁,一低头,刚好嗅见了那片香蒸腾起的气息。
我还没来得及为大娘的冒失行为着恼起来,谁知一低头正撞见了这香气,乍一闻见,心头先是一暖,紧跟着情绪顿时一滞,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当场呆在桌旁难以动弹了,恍惚中鼓起力气狠掐了下手指,痛得透骨,却还是不敢信,赶忙又深吸了一大口,心头顿时激起一片狂跳不已,慌乱中抬眼望向大娘,只见她朝我只是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下嘴唇示意噤声,接着便伸手往袖中掏出一件什物,极为小心的凑近灯火,举到了我的眼前。
我低头一瞧,只那么一瞧,全身就仿佛过电一般,眼前当场一花,忍不住打起一阵寒战,手指颤颤微微的伸出去点在那件什物上,心里兀自还是不信,待反复点了又点,直至一把抓在手里时,感觉那什物捧上手心的微凉,头一阵阵晕晕乎乎的,然而森凉的泪珠儿,却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依依滑落下腮旁。
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啊,不是美玉,不是珍玩,不是敕令金牌,却是当日和龙广海游园之时,我亲手为他编制的那一只柳条蝈蝈笼子!
我双手紧紧合着这只蝈蝈笼子,眼只是盯着大娘流泪个不停,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似的,也不知怎么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把喉咙哽咽的生痛,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及,飞身扑到大娘身旁,伸手一把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就如同海中将溺之人,在彻底沉入水下的那一刻,终于抓住了一根赖以活命的浮木,如何也不肯再撒手了。
大娘看着也是眼眶泛红,不过转眼间已经克制住了,伸手一把反握住我的手,四顾左右确定无人监视,便带着我往后堂飞步而去了。
一路上我除了紧紧握住大娘的手,能做的就只是死死按住自己的心口,生怕一个把持不住,我就要激动的昏厥过去了。
在房间家具中七拐八拐,也不知穿过了多少间房舍,我已经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起来了,大娘终于带我来在了后厨房间里的一间库房深处,在后厨的一排架子前面停住了脚步,转身对我点了点头,接着她一松手,后退几步,在门边站定了下来。
此时我身处在这间小厨房里,光线昏暗难以分辨,眼前隐约有好些个半身高的大肚圆坛子,有个小厮模样的瘦弱男孩子,背对着我,正拿着块抹布,在挨个仔细的擦个不停。
许是听见我的喘气声,那个男孩子身形微微一震,手里的抹布也跟着停顿了下来,然而他却并不急着转身,待了一会儿,只见他竟又开始了手里的活计,只顾弯腰在一堆散发着酸味儿的泡菜坛子中间忙上忙下的擦个不停,声音懒洋洋的开口说道:“你可算来了,也不枉我这些日子擦的这九十二个坛子了……”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我的体内仿佛凭空腾起了一股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身子顿时轻盈的如同一片羽毛似的,随着他的话语声音,飘啊飞啊一般的,也不知怎么转眼已跳过了那许多大坛子小坛子,落在了他的身旁,闻见他身上的那熟悉的龙涎香的气息,就如同那翠玉香炉里燃起的一般,难么温暖的,那么叫人踏实……
才一个月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呢,只是看着身形倒是清减了好些,连下巴都瘦的有些尖了,不过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傲慢的,就好象他的眼神一样的,冷冰冰的还有些严厉的响起:“你这丫头,可是让我这通好找!说起来你也真是够厉害的,不但被鳌拜老贼追杀,还进了黑店,险些逃不出火场,又改扮男装,现在还进了丐帮大殿,你瞧瞧,怎么才这么些日子没见,你居然把自己搞的这么一身伤病的,你这丫头,你这丫头……”
一开始说的还分外流利的,越往后说,声音越发颤抖起来,直说到后来,只还有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手里还攥着那块抹布,却是泪涌上喉,和我一样除了死死将对方看着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的心啊,此时就如同被人塞进了一大团又粘又甜的麦芽糖似的,一口口满是说不尽的甜蜜,同时却又搅动着一腔说不尽的黄莲,苦涩难当的,只是一口口的往外泛着委屈和伤痛,几次试着想说点什么做点儿什么,尽是都不能够,只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自己不小心在石阶上磕破了膝头,眼看着阿玛额娘,嘴一扁,半是撒娇半是疼痛,半是认真半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放声的哭出了声来。
转眼间只觉身子被人朝前猛地一带,顿时撞进了一个软绵绵又硬梆梆的怀抱里,感觉他宽阔的胸膛,身上穿着的一件粗布衣裳沾着到处是灰,还有渍透的汗水和身子里烘烘的热气,却是什么都不顾了,一双手臂肆情的将我紧紧扣在胸前,就如同我也死死扣着了他一般的,用胡茬扎人的下巴生硬的抵着我的头顶,彼此的眼泪顺着克制不住的颤抖,淌进了我的发髻,他的胸口,烫的叫人刻骨铭心。
在这一刹,我们两个人的体温霎时间将我们交融在了一起,身子如同泥捏的一样,霎时就软了,化了,沾住了,不听使唤了,湿漉漉的只是想化在一起,融在一块儿,长在一起,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够长相厮守,才能不用再次冒险分离,从此不再去受那失落了彼此的惶恐零落和牵肠挂肚,死不如死,相思之苦。
那一刻,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就容我们这么怀抱着彼此,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从此便是生生世世,便是永恒……
为什么这见不着你的一个月,明明不过短短的几十天嘛,为什么竟仿佛是隔了一个甲子,一道轮回,一段沧海桑田,跨越了一道生与死的鸿沟一般,叫我这么不安,这么无助,竟会在此时明明怀抱着你,却还要这般想你呢?
好温暖啊,他的怀抱,他的手臂,他的气息,那么叫我安全,好久了呢,好久没有如此踏实,如此踏实过了……
当他的声音再次响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似的,明明听见耳旁他在呼唤,却就是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这个美梦会就此逝去,如同之前那千百次的叫人心碎的清醒一般:“……其实从热河我就一路派人跟着你们,只是不敢现身叫你知道,也不敢轻易出手援救,就是生怕一个打草惊蛇,那个皂衣人会对你不利,这么拖拖拉拉大半个月,我每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人虽困在禁城里,心却始终牵挂着你的安危,分毫不得宽慰,直到有一天得知你遭遇黑店差点儿丧命,我就再也坐不住了,带着小魏子连夜赶到宛平,谁知道才到通州,就传来你被丐帮子弟关进了地下总舵的消息,还好这里早有我们的卧底,费了不少功夫,三天前我才假扮成火头小军的模样,好容易混了进来。”
他虽说的简要,我却听得又喜又酸,喜的是身为万乘之君,他竟能对我如此挂心,甚至不惜身涉险境,酸的是以他这样的贵重体面,为了一个我,竟委屈在这里做这些卑下的工作,他这双手,恐怕这辈子还从没有碰过什么抹布,更别说还要在这后厨里做打杂苦役,想起来就叫我一阵心疼,“真苦了你了……”我一手抚上他满是灰尘的衣襟,一面强忍着泪意,低声说道。
昏暗中怎样也瞧不清他的脸庞,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却能点亮一切黑暗:“为了你这个傻丫头,刀山火海我也闯了,更何况是这么点儿小事儿,傻瓜,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两个人又哭又笑,又笑又说,又说又哭,直在这大大小下的泡菜坛子里头坐了下来,我搂着他的腰,他拥着我的肩,彼此轻轻摇晃着彼此,像两个小孩子似的,守着自己心爱的人,只是有无数的心里话说个不停。
到此时听他说了才知道,原来丐帮地下总舵的秘密,朝廷在几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原因是近年来这丐帮中有一个重要人物已经归降朝廷,凭借他在丐帮中的身份地位,一点点将情报通过各种途径送出,所以丐帮今年的诸多活动,帮主舵主一干长老的情况,以及这地下总舵的结构位置更是已经早为内务府所详知,并前后派出了数十名身怀绝技的探子潜伏进这里,大娘就是其中的一名,此举意在有朝一日里应外合,由内部打开缺口,将这江湖第一大帮派一举归编朝廷,震慑那些散在民间的反清余孽,借以巩固京畿一带的皇权治安。
我在心里暗想,丐帮里那个投诚朝廷的重要人物,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莫奇莫长老,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在丐帮中兴风作浪的原因, 是打算演一出祸起萧墙,将丐帮从内部一举攻破好向朝廷邀功。
不过往深里想,这样的分析看似合情合理,不过还有两点说不通,一是若那内应当真就是莫长老,那么他必然会顾忌我和龙广海的关系,不该如此执意撮合我和左连城,二是他既然早已和朝廷里应外合,那么病无常对他来说就不过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性命了,早可以一杀了之,为什么还要费那些力气,将病无常软禁起来呢?
这两点想不通,之前的推论便都不能成立了,或许并不是莫长老,这丐帮中的内应是另有其人……
龙广海说着说着,低头发现我走神,好气好笑一伸手扳起我的下巴,拖长了语调对我说道:“对了,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那个丐帮的少帮主好像对芳儿你极有好感,整个丐帮无人不知,这后厨里连剥蒜的都说,恐怕要不了多久,丐帮里就要大办喜事了呢……”
我正在想事儿,他的话一时没有听清,只顾咬着指甲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他竟当场激气起来,捏着我的下巴的手上也多用了点儿气力:“你在想什么,可是在想那个左连城!”
我痛的“哎呀”一声,一抬手打开了他的妒气,张口刚想说:“瞧你,闲人嘴碎传出来的无聊话也当了真。”不过刚一张口,我倒又改了主意,心里怀着一点儿顽皮,一点儿口茭猾,故意叹了口气,强忍着笑意悠悠说道:“唉,就知道瞒不了你,本来我还想以后慢慢跟你说呢,可是现在你既然问到这了,我也不好不说实话,其实这事情吧,叫我还真有点儿不太好张口,可是事到如今这一步,不跟你说吧,是小女子欺君,跟你说了吧,又可能给自己招来天大的麻烦,所以究竟该说还是不该说,还真的叫我有些为难了呢……”
一团昏暗的小库房里,百十个泡菜坛子的狭小空间中,随着我的话继续说出,坐在对面的他只见面色越来越沉,眉头锁紧嘴角下拉,直至整张俊俏的脸庞完全换了颜色,沉的如同一片降雨乌云,转眼就要打起雷霆怒火了,我这才停下了话头,一手小心碰着那只蝈蝈笼子,一面往前更凑近一点,轻轻贴上他的肩头,待了一会儿,才重又开口说道:“其实,每次当我瞧着那个丐帮少帮主的时候,看着他的眉眼鼻口,听着他说话的声音,心里就忍不住要去想另一个人,那个人性子又坏,脾气又大,有时候连道理也不太讲,可我也不知怎么的了,心里就老是要惦着他,想着他,一时一刻也不能不担心他,就好像他是长在我心上的一棵树,生在我梦中的一片云,没了他,也就没了我,没有了快乐,没有了所有的一切,你倒是来说说看,我的心里已被这么一个人填的满满当当,哪里还来的空档,去容得下什么别的人呢?”
明明是满心的甜话蜜话,明明脸上是含着笑的,也不知怎么的了,说着说着,喉头开始哽咽了起来,泪珠就不由自主的盈满了眼眶,隔着一抔亮汪汪的水光瞧着龙广海,一面说,一面还要忍不住开心的要欢笑,合着泪珠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又说又笑,又笑又哭,直到后来终于克制不住,也没法克制的一头扎进龙广海的怀里,窝在他的怀里大声哭道:“这一路下来,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死掉,可我一直咬紧牙,强逼着自己活下去,你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和你这个不懂人家心的傻东西再见一面,你知不知道,你不在身旁的这段日子,我的心有多苦,有多害怕……”
此间少年16
越说越觉着心酸,越说越觉着委屈,眼泪越发流个不停,到后来索性话也不说了,只管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中,两只手狠狠揪着他的袖子,一劲儿放声大哭起来。
乍一开头他还有些慌乱,神情之间也因我的埋怨而现出几分窘迫起来,不过很快的,他也忘记了自己,专心为我心疼了起来,可怜他粗手大脚,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孩子才好,只能很郑重同时也很僵硬的将我一把环抱住了,想了想,开始用手笨拙的轻拍起我的头发,明明还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想不起来该怎么说,只能继续傻呆呆的把我越抱越紧,直到抱着我轻轻摇了起来,一面摇,一面还轻轻哼起了一支我从未听过的歌谣。
那歌谣的调子舒缓轻柔,好像是额娘在摇篮边哼唱的摇篮曲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可亲,隐隐还合着一丝大漠草原的苍凉豪迈,叫人不由想起了蓝天白云下,宽广辽阔的大草原上策蹄奔跑着一群群自由如风的野马,我且哭且听的,也不知怎么了,感觉这歌谣仿佛带着种魔力,听着听着,倒叫我一颗别扭委屈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以前从没听过他哼曲子,这会子乍一听见,倒叫我渐渐止住了哭声,擦着眼泪连声哽咽气紧,他见我终于肯抬起头来,赶忙也俯下身去,就势用额头顶住了我的,鼻尖凑在我的鼻尖上轻声说道:“是我不好,身为男子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不但不能叫你开心,倒叫你吃了这么多苦,都是我不好,你若是要怪,就只管怪我吧……”
他的额头温暖踏实,他的声音哑哑的,明显也带上了泪意,我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迷的一晕,更哪还经得的这般的温柔体贴,泪早就不淌了,手却还要死死扣住他的手,一半解恨一半撒娇的暗中故意用力捏了下去,听他痛得抽气,一时又舍不得了,赶忙松开了,两手捧着刚才捏痛了的地方,轻轻替他搓揉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躲在黑暗里头,你抱着我,我搂着你,相互依偎着,十指紧紧扣在一起,贪婪的感觉着对方手心里的温暖和踏实,再也不敢再作半点分离了。
长生天,我愿耗尽一生的眼泪,跪烂一双膝头,只求眼前这一刻的幸福,能够来的更久,更久一些……
不过幸福的时光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就如汉人白居易所描绘的那样,来如春梦不多时,去如朝云无觅处。
就在我几乎快沉入黑甜美梦中的时候,门外大娘的声音陡然响起,生生惊了我一颤:“万岁爷,宗人府戈侍哈勒勒求见。”
一听这话,我急忙就要挣脱出龙广海的怀抱,他却紧紧扣着我的肩膀,将我依旧抱在怀里,用眼神示意我只管安心,随即拿手轻轻抚摸起我的背,仿佛我是只受宠溺的猫儿似的,直待了一会儿,方才轻声说道:“叫他进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跌了进来,全身吓得不住颤抖,黑暗中也能瞧得出一脑门子尽是晶亮的汗珠,见了龙广海头也不敢抬,只敢将身低俯在地,口中诺诺称道:“奴才勒勒,参见我主万岁,愿我主吉祥如意,龙体康安。”
我猫在暗处偷眼观瞧,原来这戈侍哈我也认得,就是那日一味撮合我与左连城的四袋少年,胡孙儿!
眼见他这般狼狈,龙广海也不答话,更不叫起,只是安坐高处静静的审视着他,那目光无喜无怒,浑然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他心里所想,更猜不透下一步,他将如何对待脚下这个早已噤若寒蝉的下属。
也不过这么一刹那吧,他便已回归本位,方才还是情意款款的笑容,此刻已被霜寒气所凝固,不动声色的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冷酷。
在我看来,此刻这一片寂静,远比当日病无常的步步逼近来得更加沉重,就仿佛是两扇石磨碾住了心脉,压迫得人一点点儿一寸寸的肝肠寸断,甚至连我这个旁观者的呼吸声也不禁短促了起来。
大约过了许久,脚下的胡孙儿冷汗都快淌干了,脸色泛黄泛绿,瞧得出已经几乎吓破了胆,龙广海这才仿佛满意,开口朗声说道:“勒勒,这两年没见,你可过的还快活?”
一句话仿佛将满室的压抑捅破了一点儿小口,气流顿时涌动,胡孙儿也终于能够透出一口气来了,赶忙叩头回话道:“回主子的话,小人自两年前奉命进入丐帮,一直谨遵圣命,为朝廷刺探消息传递情报,不敢有半点疏忽,自从今年年初提升四袋,更是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任务……”
“住口,少拿这些场面话来糊弄!”龙广海一声怒喝登时打断他的话头:“朕没有问你这个,朕问得是你过得可还快活!“
胡孙儿被这一声雷霆怒喝吓得通身一颤,过了许久才好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主子问小的过的可快活,恕小的不敢做答,小的只能说小的每天都跟站在悬崖边儿上似的,没有一刻不是在提心吊胆,小心加小心的过着日子,并不为小人自己这条贱命,却实是为了完成主上交给小人的任务,这两年以来小人没有一天睡踏实过,吃不香走不稳……”
一段话说得凄切惨痛,龙广海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这两年你过得不但不快活,反而还为完成使命受了许多苦楚了?既如此,朕倒是该要赏你点儿什么才好了,来啊!”
声音未落,大娘已经闪身在前,冲龙广海叩头道:“主子有何吩咐?”
“将这欺君罔上的贼子拿下,伺候他领赐!”
大娘得令,口中还在低声称“是”,一双纤手已经蛇信般陡然探出,一把扣住了胡孙儿的双臂,只听“咯咯”一声脆响,肩关节的两段骨头皆已尽碎裂了。
眼看胡孙儿痛得惨叫一声,眼角□,斗大的汗珠如浆涌出,我吓得心头一跳,抬头往龙广海脸上瞧去,却见他镇定自若,仿佛闲庭漫步一般,面上还微微含笑,看着胡孙儿继续说道:“既然领了赏赐,那么朕不妨再来问你,这两年你过得可还快活?”
两条臂膀被硬生生掰断,胡孙儿倒还强撑得住,听龙广海这样问他,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颤着声音回答道:“小人不知主子说的什么,小人一心只为完成任务报效朝廷,绝无二心!”
“哼!好一个报效朝廷,只怕你报效的不是爱新觉罗的朝廷,而是你自己那点儿小九九才对!”龙广海再也忍不住,厉声怒吼道:“再赏!”
随着大娘略一发力,胡孙儿的一双肩胛骨如豆腐一般,登时尽碎了,猩红的血肉合着惨白的骨渣迸溅出来,一点儿落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我心口越发揪紧奇shu网收集整理,刚想抬手去擦,却早被龙广海一眼瞧见,早已举起衣角替我轻轻擦了去。
只听他凑在耳旁小声说道:“要是觉着怕,只管合上眼睛,一切有我呢……”
他是个何种模样的男子啊,一会儿是情意款款温柔知心的情种儿,转眼竟又这般强势残酷,见酷刑而丝毫不为所动,分明又是一副铁石心肠,少年天子,帝王心术,可怜他未及弱冠之年,已历炼出如此阴晴难测,他的童年时代,必定每一天都过得相当艰辛吧……
看着他,我的心并没有因如此大的落差而生出隔阂,相反地,我只是深深的,深深地可怜着,同情着他,眼看着他在各种角色中不时变幻着自己,一时冰冷一时温柔,一时嗜杀一时博爱,他的心,又该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无奈啊……
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声音低沉的,仿佛天边的闷雷般的,在头顶轰轰作响:“想你勒勒出身罪奴,若不是当年宗人府管事儿赵良栋看你还精细聪明,尚算的一个可造之材,早把你发往宁古塔于披甲人为奴,饱尝风霜苦寒去了!本以为你总该识恩图报,怎料的你不但不思忠君报国,自从进入丐帮细作以来,反而暗中与丐帮败类莫奇勾结成口茭,全不顾皇命任务,更可恶的是你居然丧心病狂,为求私利刻意残害同僚,致使其他十余名派入丐帮的宗人府细做死的不明不白,妄图以你一己之力蒙蔽朝廷耳目,混淆视听暗中得利,真真狗胆包天,不知死期将至!”
说到这里压不住怒火,伸手一指胡孙儿:“凡人皆有私心,尤其值此动荡之时,求财求权本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暗中与那莫奇联手,将芳儿这个无关之人引入局中,故意撮合她与左连城,让人误以为少年帮主为女色所惑,生生将芳儿送与烽火浪尖之上,若不是朕早来两天,只怕此时她也已经死在那起子一心护教、铲除狐媚祸水的长老护法手里了!好你个这不知死活的奴几,即便国法能容,家法也绝容不得你了,来啊,将这叛徒就地正法!”
此言一出,跪在地下已经瘫软如泥的胡孙儿吓得通身一颤,血肉模糊的就像撑起身子,奈何两条手臂都尽化作血泥,根根白骨青筋清晰可见,那里还有力气再强做什么挣扎,只能瘫在地下,沙哑着喉咙口吐血沫不停咳嗽,大娘听龙广海这样吩咐,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出手如电,反而低头犹豫了一下,随即挨着胡孙儿双膝跪下,朝上连连叩首,低声说道:“我主圣心明鉴,这胡孙儿罪行滔天,的确算得上死有余辜,只不过奴婢拙心推测,既然事已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顺着这块臭肉安排好的路子继续演下去,联合那位已经效忠朝廷的丐帮元老一块儿出来做场好戏,将那个莫奇,连同他的一干党羽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听大娘此言,龙广海一时沉吟不语,我在一旁些微泛起了糊涂,目光无意间瞧见帕子上的血迹,想起病无常当时的话,猛然间灵光一闪,霎时倒也理清楚了其中的脉络,怪不得那莫长老要保全病无常的性命呢,原来是要借病无常的人脉,与鳌拜乱党联络勾结上,从而将丐帮一干帮众连同资产献于老贼,用丐帮的千年基业做自己飞黄腾达的垫脚石,为了保证这卖主求荣计划的顺利实施,莫长老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联手胡孙儿,利用左连城对我的爱慕,将他对我的痴迷推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帮众的注意力引到对“红颜祸水”的不满与讨伐上来,用以更好的掩饰自己暗中这桩不可告人的诡计阴谋,单说莫长老这份心智,真称得上人中翘楚,老而弥口茭。
想清楚这一层,再联系大娘方才的话,原来大娘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先不要打草惊蛇,待联合上那位投诚朝廷的丐帮长老一起,演一出将计就计的计中计,才好叫莫长老的如意算盘全盘皆空!
那么,丐帮中那位投诚朝廷的神秘人又是谁呢?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位胡孙儿是叛徒,那么大娘呢,她是否就是忠心耿耿,足以信任呢?
想到这里,我在身后轻轻扯了下龙广海的衣袖,以眼神向他示意,龙广海并不露声色,略沉吟片刻,也是暗中轻捏了下我的手腕,只这么轻轻一触,两人的心意便已相通了。
果然,只见他再开口时,语气已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了:“以当前形势看来,这提议倒也不施为一可行之计,很好,就由大娘你来处理这块臭肉,务必要撬开他的嘴,问清他们的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