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璃第11部分阅读
殇璃 作者:未知
笑,他不缺孩子,他也不要她再生一个分走她的心,允恪已经得到的太多,再生一个……留给他的,就更少了。hubaowang
他没有吹熄床头的灯,她情动时的表情,沉迷欲望的迷蒙眼神,他都爱得上了瘾,是他让她这般欢愉,他可以这般的满足她,取悦她,互相得到的时刻,他的心是踏实的,是炽热的。
她已经不再被梦魇困扰,睡在他的臂弯里时常露出甜美的笑,无法入眠的他明明知道,她……梦见的并不是他。
谁在乎?流年变成什么样,流年里的他们变成什么样,谁在乎?
怀中是温热柔软的她,他闭上眼,只这刻的安心和满足,就够他过一辈子的!
门被轻轻地敲响,允恪小小声的,故作可怜地喊:“阿玛,额娘。”
他怀中的她惊醒地一颤,允恪的一切都让她无比敏感。他暗暗叹气,把枕畔的内衣拿过穿好,美璃也醒了过来,一边答应着允恪的呼唤,一边慌张穿衣。
收拾整齐,靖轩才下炕开了门,允恪一下子跳进来抱住他的腿,“阿玛,我害怕,我要和你们一起睡。”
美璃垂下眼,看着房间角落没被照亮的一处黑暗,没说话。
靖轩皱眉,抱起腿上的小娃娃,“穿这么少就来了?你奶娘呢?”
虽然她没说,他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
“奶娘睡着了,她不如额娘香。”允恪往他的怀里钻了钻,狡黠地眨了眨眼,明显是讨好的谎言,“也没阿玛香的。”
靖轩抱他进被窝,死搂着他,颇有报复他说谎的嫌疑,“我香是吧?睡我这边。”
“嗯……嗯……”允恪撇着嘴,“其实额娘更香一点儿。”
“要么和我睡,要么回去和你奶娘睡!”他强横地压着想爬走的允恪。
美璃忍不住笑了笑。
“好吧。”允恪失败地瓮声答应,被坏心的阿玛制在怀中,扭了一会儿终于睡着。
美璃为父子俩拉好被子,紧贴着靖轩的背躺下……是的,就靠这份温暖,她也可以过一生。
第45章 灯会
零零星星的炮仗声从院子里响起,为过年增加了喜乐的气氛。孝庄笑呵呵地喝着茶,心情十分欢快,她招呼宫女把各地进献的稀罕水果食品都为各位福晋端上,还特意要玉安去院子里看着那些放炮仗的小男孩们,嘱咐他们要当心,千万别淘气受伤。
美璃和素莹坐在同一张炕桌的两侧,同来的嬷嬷提醒素莹刚坐完月子不要吃太寒凉的食物,水果也不要吃。刚生了个女儿的素莹比之前丰腴,有种属于少妇的特殊艳美。
同来拜侯老祖宗的福晋们都互相谈着孩子的事,彼此夸奖着,很少人说起允恪。关于允恪的流言渐渐平息了不少,但言谈谨慎的女人们都不愿谈起这个话题,尤其当着素莹的面。
比起美璃的沉默,素莹比之前健谈了些。美璃听着她们说笑,默默地为允恪剥瓜子仁儿,等他和男孩子们放完了炮仗回来好吃。距离很近,她闻见素莹身上的香味变了,不再是馥郁的茉莉香,而是种恬淡的柔和的清香,她也叫不上名字。素莹一直很会打扮,就连细节都毫无瑕疵,她也把允珏打扮的很好看,刚才福晋们还为他的小袍褂的面料样式赞叹不已,纷纷问素莹在哪儿能买到料子,在哪家店铺裁制的。
素莹说了店铺的名字和产地,福晋们咂舌点头,心悦诚服,都说:是那家的啊,怪不得。
素莹说的店铺她也听说过,都是贵得吓死人的地方。即便靖轩总是给她不少钱,谦王府的地租也一直当成她额外的收入,她还是不能给允恪去那么奢侈的地方做衣服。小孩子长得快,相当于谦王府一个月地租的一件小袍子她还是无法负担。她的钱用得很谨慎,都积攒下来为允恪将来打算。
外面起了喧闹,皇上和几个亲贵都说笑着进入内殿,福晋们纷纷起身迎接自己的丈夫,美璃守礼地跟在素莹身后,靖轩坐了素莹刚才的地方,美璃规矩地站在靠近素莹的一侧,等她坐下,才坐在宫女为她搬来的秀墩上。
没寒暄完毕,男孩子们都放完了炮仗跑进房间,纷纷往熏炉周围靠,个个冻得小脸儿红红的。
孝庄一叠连声地催促宫女嬷嬷们为他们弄点儿热乎的汤水,最得宠的太子胤礽撒娇说他想喝油茶,老祖宗赶紧吩咐下去,所有的孩子都喝油茶。
允恪一直拉着胤禛的手,承毅的儿子泰劭也站在他们身边,虽然相差几岁,他们一直非常投缘,感情比与自己的亲兄弟还好。油茶端上来,孩子多嬷嬷们照顾不及,美璃担心允恪会被烫到,别的福晋都没动,她也不好走过去。年长些的胤禛细心地拉允恪坐下,为他搅拌吹凉,颇有大人样子一勺勺喂允恪吃,看得大人们直笑。
素莹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尤其老祖宗还笑着说允恪泰劭和小四居然那么亲近,真是难得,平常四阿哥不是太合群的。
原本坐在南炕上玩的女孩子们因为不冷,也没怎么吃点心,都纷纷下了炕找男孩子们游戏。
两个女孩子因为争着给允恪擦嘴还打起来,都哭了,被嬷嬷拉开。
孝庄哈哈大笑,戏谑地看着靖轩,“不愧是你的儿子,连招女孩子喜欢的特性都一个样儿。”
说得靖轩一笑,忍不住看旁边的美璃,美璃也笑了,属于他们共同的记忆瞬间苏醒,少年时,他是那个冷冷不回应的少年,而她是为他打架哭泣的少女。目光短暂地交汇,她迅速地避开,心还是为老祖宗那句逗笑的话刺痛,记忆因为无法抹去……所以疼痛。
看着幼小孩子们演出的似曾相识的一幕,她才想起,曾经她竟然那么喜欢过他,这些心情都在生活的永恒流逝中被遗忘了。
“阿玛,阿玛。”允珏扑到靖轩的腿上,“今天不是说好一起去看庙会的吗?”
靖轩点头,“嗯,阿玛答应的,没忘。”
素莹发觉他又看向美璃,压制了内心的怨怼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口气自然,“就是啊,我们一家三口也很久没有一起去玩儿了。”她突然想给美璃点儿颜色看看,这些年美璃得到的已经太多!
靖轩的眉头轻浅地一蹙,既然素莹这么说了,他刚才想说一起去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
暗示,美璃听懂了。
她也看见允恪眼中瞬间点燃又乖巧隐去的期待,他的这种乖巧和体贴,让她疼得钻心刺骨。她从没向他解释过,他却好像与生俱来的懂得,阿玛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似乎也明白了,比起允珏,他欠缺了什么。他从不向她询问,她为他的懂事而更加心疼。
大家又都谈起今年的灯市如何热闹繁盛,都是皇上英明,带来了如此盛世繁华。已经去过的都滔滔不绝地说起灯市上的新鲜事,都是各地进京的特色商贩,值得一看。
皇上也被说的兴起,提到三天后的元宵节宫里举行盛大的灯会,邀请亲贵重臣都来,好好喜庆一番。
大家都告辞而去,美璃特意留下多陪老祖宗一会儿,也好让靖轩带着素莹母子从容离去,她和允恪不必那么尴尬。幸好有胤禛和泰劭,允恪玩得十分开心。
老祖宗对刚才的一幕也看得心知肚明,并不点破。大家走后,吩咐玉安把格外给允恪的新年赏赐拿来,十分优厚,美璃感激不已。
回去的路上,允恪坐在她怀中默默不语,刚才的笑容都沉寂在他已经显出过人俊美的娃娃脸上,但他不要求,不提问。
身为庶子……这种敏感,或许是命定天生的。
轿外人声喧闹,节庆的气氛十分浓烈,美璃俯下头,贴着允恪柔嫩的小脸,“允恪也想去灯集吗?”
允恪没有立刻回答,但毕竟是个没到五岁的孩童,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说:“想。”
美璃轻轻笑了,“我们先回家换衣服,叫上月墨她们,我们也热热闹闹地赶集去,好么?你喜欢什么,额娘都给你买。”
允恪这才笑了,连连点头。
灯集上的人实在太多,好像整个京城的人都挤到这里似的,美璃不得不紧紧拉住允恪的手,后悔没带几个侍卫来,允恪长大了,再也抱不动,小小的他陷在人群里十分辛苦。
她努力地使他高兴,陪他玩了飞镖,套了圈,幸好她少时的顽皮让她精通不少小孩儿的玩意,为他套中了大奖,一个漂亮的瓷老虎,允恪欢呼雀跃,十分兴奋。
一份糖葫芦摊子前分外拥挤,他们的糖葫芦串得格外长,头一个山楂大得像海棠一般,十分难得。允恪对他们招牌大糖葫芦十分向往,美璃和他冻得浑身哆嗦还是亲自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等候,终于买到两尺多长的糖葫芦时,母子俩都兴奋不已。糖葫芦太长,只有别人拿着才能吃到,允恪坚持让额娘吃第一个最大的山楂,美璃拗不过他,提议一人吃半个,允恪拍手大笑着同意。
拿着沉甸甸的糖葫芦给允恪吃,允恪也奋力用小手举着喂她吃的时候,母子二人都笑得非常开心,美璃觉得很多年了,她第一次能这样放声大笑,允恪的童年似乎也延续了她的童年,允恪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
人群传来轻微地抱怨,四个精悍地侍卫从熙攘地人群中开出道路,向后闪的人险些撞到允恪,美璃赶忙背身护住他。
她听见熟悉的小孩笑声,不想回头看,不想让允恪看,顺着允恪的目光,她苍白着脸色转过身。靖轩抱着允珏,素莹笑着挽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在侍卫开出的道路上,旁若无人。
她的心痛了,代替允恪痛了。
他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幸福走过,她已经认了,麻木了,但允恪呢,他看到的是他崇拜喜爱的阿玛抱着他的弟弟走过,而不是他。
果然,孩子的笑容慢慢凝固,刚才还令他雀跃不已的糖葫芦也递给身边的月蔷,无心再理会。
“允恪……”此刻,当额娘的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要如何安慰他?
“走吧,额娘。”允恪突然挤出一个笑容拉起她的手,还太年幼,他的笑容乔装得并不完美。
她突然眼睛刺痛,她宁愿他哭闹。
“允恪还喜欢什么?额娘给你买。”她克制嗓子里的哽咽。
允恪摇了摇头,走了几步突然小声说:“如果能买到一个阿玛就好了。”
美璃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周围的喧闹仿佛都是另一个世界,无力的绝望感再次击溃了她。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允恪长大了,光是她给予全部的爱……已经不够。
第46章 上元
各色精美的花灯把整个紫禁城照如白昼,越是这样炫彩缤纷的夜晚,越能体现豪奢的风流繁华。
美璃坐在每个横梁都挂着灯笼的长廊里,福晋命妇今日来得极为齐全,能被皇上宣进宫中赏灯也是求之不得的荣耀,所有人都在欢声谈笑,灯光和笑声,把富贵荣华的太平景象烘托到了极致。
美璃看着身边在风中摇曳的炭火,没感到一丝暖意。揣在她怀中的八部八阵图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几天她总是被宣进宫来陪伴老祖宗,也一直把图带在身上,但是,每当有机会献给皇上的时候,她总是茫然错过。她献出图的时候,要说什么,要求什么?
这种感受就好像她无数次想对靖轩表明允恪的身份。
总是话到嘴边,突然绝望。
这张图的确是皇上梦寐以求的,但她能用这图为允恪换来什么?成为嫡子?成为世子?成为庆亲王?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些要求实现起来希望渺茫。
如果……皇上知道承毅哥瞒了他,她瞒了他,一瞒这许多年,皇上会怎么想,怎么决断?靖轩如果知道自己苦苦搜寻的阵图就在身边,就在她手里,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她并不怕死,也不怕输的一无所有,她早就一无所有了。君心难测,如果皇上恼恨他们的一再欺瞒,连允恪也怪罪,那她就等于亲手粉碎了允恪的未来!
靖轩对允恪本就有心结,她越过他丈夫的权威直接去恳求皇上,他还会支持允恪吗?
这是一场关乎生死,关乎命运的豪赌,她犹豫,她害怕,因为她输不起,她的赌注是允恪的人生。
挂在中庭的灯都是精挑细选出的极品,很多灯上都贴了谜语对联。皇上领着一干皇子亲贵逐一欣赏,谈笑猜谜。美璃远远望着,皇上拉着的是太子胤礽,灯上的谜语也总是先提问当朝的太子,其他的皇子都如同摆设一样跟在他们身后。有一个谜语难倒了太子,队伍里的八阿哥着急想说出答案,却被跟在身边的太监偷偷拦住。
这一幕,她是看得如此清楚!
就连皇家,嫡庶之分也是这么残酷。光芒都是要给身为嫡子的太子爷,其他人想沾上一点儿都是抢夺,都是僭越!
赐宴开始前,皇上去后配殿更衣休息,这是她觐见皇上又不惊动别人的唯一机会。
把允恪交给|狂c母安排好,她趁无人注意走进了后配殿,太监宫女都忙碌地进进出出,美璃躲在殿宇与宫墙之间的狭窄夹道,天黑,并没人发现她。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了下眼,只要她把图献给皇上,只要她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刚想闪身出去,她就听见皇上的声音从殿里传出来,“一块儿来看看,札穆朗。”
她浑身一僵,札穆朗?素莹的阿玛?
他……也在后殿里?
声音就在殿门口响起,康熙的语调意气风发,“你看,大清交到朕手上二十几年,就有这番景象!”
札穆朗喳了一声,心悦诚服地说:“皇上英明,是我大清万世之福。”
皇上突然叹了口气,“这繁华……是给世人看的,是给邻邦看的,朕的难处,你为朕管理户部这许多年,如何不知?”
札穆朗诚惶诚恐地说:“老奴该死。”
“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背弃朕的重托,告老而去?”
“皇上……”
“你……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信不过朕?”
美璃紧紧靠在墙上,感觉到脸上的血色在消退,阵阵发冷。
皇上竟然对札穆朗说出这样的话?
“老奴该死……”札穆朗的声音发了颤。
“朕少小登基,平三番,攘外夷……这些——都不是朕想要的,满足的!朕想要的,是个威震寰宇的天朝,是百世称道的功业。为此,朕不惜鞠躬尽瘁,朕不惜一死!”
“皇上!”
“那么你呢,札穆朗?”
“奴才……也甘愿为皇上一死尽忠!”
康熙笑了,“朕不会要你死!你懂,朕也懂,你现在做的是刀头舔血的差事,这么多年了,朕这把刀可伤了你?臣工亲贵,悠悠众口,可伤了你?你的儿子,朕许以高官厚禄,你的女儿,朕给她诰封荣华。札穆朗啊札穆朗,你怎么还能向朕辞官?”
“老奴罪该万死!”札穆朗跪下,感激涕零。“皇上待老奴,待老奴一家,皇恩高厚,老奴即便粉身碎骨都不能回报万一。老奴错了,老奴有罪,在皇上宏图大展的时候,竟想独善其身,实在该死。老奴深知所作所为难有善终,惦念妻儿子孙,方才做此不忠不义之举,万望皇上开恩饶恕。”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必再绕弯子了。“札穆朗,你可还有什么挂心不下之事?”
“皇上,老臣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应老臣两件事,老臣生无可虑,甘为皇上肝脑涂地!”
“说。”
“如若将来,皇上有保不住老臣的一天,请皇上放老奴家人一条生路,让他们安度人生。”
“朕应承你。”
“老奴之女素莹,向来被老奴爱若珍宝,她嫁给庆王爷自然是皇上隆恩,可是庆王爷他……老奴恳求皇上,保她富贵平安,不屈居人下,独享王妃尊荣。”
康熙犹豫了一下,终于嗯了一声。
美璃闭上眼,无泪可流。
皇上许诺素莹一生富贵,独享尊荣,那……她的期望就尽数破灭,改变她和允恪的命运变成空想。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呆了多久,等她再度攒够力气走出来的时候,人都走光,只剩值班的太监像看鬼一样看着她,连问候都忘了。
前殿的宴会也散去,所有人都自便赏灯。
她在花团锦簇中看见了允恪,他正焦急地到处张望,看见她就一脸欣喜地向她跑来,额娘额娘地叫她。
美璃向他笑笑,她只能向他笑。她真是个最无能的母亲!
允恪拉着她的手往远离人群的小树林去,那儿也挂了不少灯谜。允恪小声笑着对她说玉安姑姑偷偷告诉他,皇上出的赢得最大赏赐的谜语答案就在小树林挂得最高的那盏灯上写着。
那盏灯因为挂得高,所以非常显眼,但想看清上面的小字,恐怕就要费些功夫。
悬灯的树下已经有了一伙人,是素莹拉着允珏带着好几个奴才在忙着什么。美璃黯下眼神,她和允恪有老祖宗的厚待,素莹和允珏也有。
一个高瘦太监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让允珏坐在肩头缓慢小心地站起身,允珏靠近了灯笼,哈哈笑着,连声说看见了。
素莹也看见了美璃母子,她笑笑,现在对他们笑越来越难。“我们走吧。”她招呼儿子和下人们。
树下就剩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
允恪有些失望地抬头仰望高高树枝上的灯,他没有成群下人跟着,只有娇小柔弱的娘。
美璃的腿突然一软,她抱住孩子,崩溃地哭了出来,这是第一次她当着允恪这样放声大哭。“额娘要怎么帮你?额娘……”
她真的不知道还能为她的孩子做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靖轩快步走过来,蛮横地捂住美璃的嘴,“大过年的在这儿哭,惊动的别人你想怎么办?”
美璃的神智已经散乱了,发不出声音只呜呜咽咽地抽泣,眼泪从他的手指间汹涌淌过。
允恪吓坏了,拉着额娘的手连连摇头,“我不要看了,额娘,你别哭。我不看!没什么好看的!额娘,别哭。”
靖轩烦躁又心疼地皱眉,问孩子:“到底怎么了?”
允恪有些焦急,“我想看那灯上的字,额娘没办法把我抱得那么高就哭了。”
靖轩没出声,他当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美璃失踪了那么久,他就快要准备把紫禁城翻一遍了。他来的时候还碰见了素莹母子……
“美璃,别哭。不想给允恪惹麻烦就别哭。行了吗?”他尽量平静地在她耳边说。
她终于点了点头,理智和心情都恢复些许。
松开了她的嘴巴,他一掀眉头,“哭什么?越大越成孩子了。”他故意装作不知就里地揶揄,“来!”他解下朝服的披挂塞给美璃,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向允恪点头。
允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来啊,阿玛举你去看。”
美璃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看允恪坐在靖轩肩上,兴高采烈地探看灯谜的答案。
靖轩刚把允恪放在地上,胤禛和泰劭就小跑着来了,允恪得意地迎上去,告诉他们答案。跟他们跑去领赏时,允恪还不忘回头向额娘告别。
“你刚才去了哪儿?”靖轩站在灯火绚烂的树下轻声问,“出了什么大事吗?”
她看着俊美如昔的他,她实在无力想那么多了,压在她心里的话,她已经没能力再忍耐,没能力再去等待一个适合的时机!
“允恪是你的儿子!你是我唯一的男人!”她哭着低喊出来。
靖轩愣住。
“我……”她连连后退,腿软得打抖,“我早该对你说!我早该给允恪一个清白!”她仰望夜空最悠远的一处,冰冷的泪水都从领子流进胸膛。她哭着笑了,问他,问自己,问苍天,“就算说了……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
都没答案!
第47章 母亲
好轻松,压在心里的纠结说出来好轻松!
靖轩抱着她匆匆离开皇城,步履都有些踉跄。也许他的神色都是异样的,宫道上看见他们的奴才们都露出惊疑的神情。
身体都是轻飘飘的,美璃呼吸着正月里寒凉的空气,听着他明显快于平常的心跳,不知道此刻是人生最糊涂的瞬间,还是最清醒的。
“靖轩。”她叫了他一声,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直接叫他名字。
他一抖,连脚步都顿了一下。
“这许多年,你欠了我的,欠了允恪的。”她软软地偎在他怀里,终于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美璃……”他低声呼唤她的时候是那么哀痛。
“我一直怕说出来,你觉得我是在狡辩,是为了允恪欺骗你。我现在……走投无路,靖轩,我只想再任性一次。”
“美璃!”他颤声打断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如此恐惧和心碎。他受不了。
“靖轩,如果你觉得欠了我,那就达成我的愿望!”她笑着看他,甜蜜的,执拗的,他停住脚步,这是属于少女美璃的表情,他以为今生都再也无法看见。
“你说。”他直直地看着她,竟然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世界就此毁灭,这样……他就能留住她了。
“我要当你的平妻,允恪要当你的世子!”
笑容的背后,有他和她都明了的绝望。
这口气,这心情……她都如此熟悉。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死紧地搂着他的腰,明知他厌恨地都不愿转回身来看她,但她还是不愿松手,还是贴着他的后背要他承诺:“靖轩哥哥喜欢美璃好不好?一辈子就喜欢美璃一个人好不好?”
她对他许下的愿望——从未实现过。
“靖轩,今生,你能为我实现一次愿望吗?我的愿望?”她看着他,眼神却凝聚在他黑眸深处那幽暗的一点。
他的心,被她的哀求碾成齑粉。
他想答应,想毫不犹豫地对她说好!不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不是因为允恪真是他的儿子!或许这些在已经流逝的岁月里已经显得不再那么重要。只是,他此刻才意识到他的确从未完成过她任何愿望,任何一个!
但他真的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的犹豫,让她闭上了眼。
其实每次向他提出愿望之前,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不可能实现!每次向他的许愿,增加的只是绝望。
他一路抱她上了马车,吩咐侍卫丫鬟好生护送她回府。临行前,他也上了马车,把她搂在怀中。
“美璃,不管如何,我要去试试,我要为你努力一次!”
她的心骤然抽痛。
他似乎不想面对她的回答,飞快地闪出马车,消失在幽暗的宫道里。
她掀开车帘,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他说,他愿意为她试一试。
躺在自己房间暖呼呼的被子里,美璃盯着床脚立着的铜灯火苗。他去了很久。
允恪从宫里回来,来房里撒了会儿娇,确定额娘没事才安心地跟着自己的|狂c母回房。
直到第二天的午时,靖轩才铁青着脸径直从外面快步走进她的卧房,他搂她在怀中时,她单薄的内衣都抵受不住他朝服上透出的寒意。
他的脸色很难看,她温顺地靠在他怀中没有挣扎,其实他去的时候她已经知道结果。
庆亲王再大也大不过天!他还是臣子。君威……她体会的比他深刻。
“美璃,再等等!”他收紧胳膊,“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达成你的愿望!”
她无声地笑了,总有一天?不过,她竟然已经满足了,他没再丢下她不管,没再对她的愿望嗤之以鼻。
皇上下了圣旨,派靖轩去江南办差,即日启程。
美璃用心地为他打点了行装,她明白,他一定和皇上闹得非常不愉快,严重得皇上竟然要遣走他,近期不想见他。
素莹的态度也变了,从置之不理到有心压制,得知靖轩向皇帝提出改立平妻的要求,她再也无法处之泰然。为了保住正妃的地位,她舍弃的,容忍的还不够多?现在,美璃竟连她唯一凭借的都想夺去,不!办不到!
正月过完,皇上开始在亲贵近支中挑选合适的孩子作为皇子们的伴读。去见上书房师傅的那天,允恪显得有些兴奋。
美璃为他整理着仪表,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考试回来允恪更加开心,他告诉美璃他答得很好,师傅也连连赞许他。他一定能过关,一定能和胤禛哥哥一起读书,天天见面!
他的欢乐也是她的欢乐。
甚至,她想写信给远在江南的靖轩,让他也分享这份愉快。
公布伴读名单的时候,允珏被选中,允恪却落选了。
允恪很沮丧,闷在房间里连她也不肯见。美璃不平地进宫去问情况,负责此事的太监总管很简单地回答了她:只有宗亲嫡子才有资格!
美璃听了,再没争辩一句。
回府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下了轿她已经拿定主意。
先去允恪的房间看他,允恪毕竟是个懂事体贴的孩子,他已经不再闹脾气,甚至还笑着偎入她的怀里,对她说:“额娘,允恪不难过了。就算不和胤禛哥哥一起读书,我也会好好用功的,学得和他们一样好!”
美璃含笑抚摸着他乌黑的辫子,点头。
学得一样好……又有什么用?小的时候就被排除在未来掌权者的圈子之外,长大了,再优秀,也不过是个空有封号的贝勒,永远也无法抓住实现抱负的权柄。仅仅因为,他是庶子!
月墨也生了孩子,现在专门负责照顾允恪。原本就老成的她,被岁月磨砺得更加耐心细致。她知道这对强颜欢笑的母子心里是怎样的不甘和疼痛,她也笑着来拉允恪,“让主子休息吧,她也累了呢。”
美璃走出允恪地房门,又停步回头,月墨正在为允恪倒水,“月墨……”她喊了她一声。
“奴婢在,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美璃笑了,“替我好好照顾允恪。”
她不躲闪了,她何须心虚气短?她就是要正装打扮,就是要正式求见皇上。
她还担心什么?允恪和她一样,从生下来那天,也没什么值得失去的。
康熙沉默地看着美璃亲手递上御案的八部八阵图,整个书房就他和她两个人。他抬起眼,看站在案前的美璃,她没跪,也没垂下眼神。这样的美璃,他没看到过。
“现在把这图拿出来,又有什么意思?”他讥诮地笑笑,他挖空心思想得到的阵图竟然被她藏了这么多年!
“皇上,我并不是来和您谈条件的。”美璃直视着他的眼睛,已经犯了不敬之罪,康熙只是瞧着她,没说话。
谈条件?她当然没资格。
藏了这图这么长时间,他就是立刻杀了她,她也不该有怨言。
“皇上,美璃是来求您的。”
“嗯?”
“美璃是作为母亲替孩儿来求您的。”
康熙终于叹了口气,“美璃,朕知道,这么多年你委屈了。靖轩也对朕把话都说绝了,但皇帝有皇帝的难处……”
“皇上。”她竟然打断了他的话,康熙愣了愣。“元宵灯节赐宴前,我曾来后殿想献图给您,听见了您和札穆朗的谈话。”她笑了笑。
康熙抿了下嘴,“既然你都知道,何须还来做无谓的请求?即便有札穆朗败势的一天,朕也不会对承诺给他的背信食言。”
“皇上,美璃都听清楚了。您是承诺他让素莹独享正妃的尊荣,我决不会领您为难。”
康熙皱眉。
“我只是恳求您能让允恪成为世子。素莹可以独享所有的尊荣,因为一个死了的人无法和她分争。您也是追封母妃为后才成为嫡子的。”
“放肆!”康熙恼怒。
“皇帝哥哥,别生美璃的气。美璃总是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她歪着头笑了笑。“美璃不是因为献图而觉得有资格来恳求您,而是,以一个母亲愿意为儿子一死的心情来哀求您。”
“美璃……”康熙黯了眼神,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想成为正妃,又不违背他对札穆朗的承诺,只有……谥封。美璃对孩子的心意让他深深动容,他的皇祖母,他的母亲何尝不是为了他和先皇付出了一切。“你忍心丢下允恪吗?母亲对孩子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他,大清国的圣上,也是个没有母亲的人。
美璃摇头笑了,眼泪在眼眶里闪烁却不肯滴下,“能为允恪尽到母亲呵护之责的人很多,但肯为他心甘情愿一死的人却只有我。”
第48章 愿望
一缕缕慵懒的熏香白烟从暖炉里妖娆升起,美璃含笑听老祖宗和其他福晋闲话家常。初春午后暖暖的内室,让人的心情也是悠闲而安静的。
福晋们说了会儿话就相继告退了,美璃没有走。老祖宗以为她今天的沉默是因为允恪的事,外人不在,她柔声安慰。
美璃突然起身跪下,倒把孝庄吓了一跳,“老祖宗,以后……请您一定多照顾我的孩子。”
孝庄连连点头,叫玉安拉她起身,“美璃,不用那么难过,允恪的人生还长,总有机会给他的。”
美璃微微一笑,是的,她就是他的机会。
谢过老祖宗多年的照顾和厚待,因为前面说起允恪倒也不显得怎么突兀,孝庄有些伤感,因为她明白,安慰仅止于安慰,允恪人生虽长,真的有机会给他吗?
告辞出来,天色已经微黑,从小在慈宁宫里打混,她对这所宫殿的秘密了如指掌。绕过正楼,院子角落有几间不起眼的厢房,看上去像是仓库,却有个年纪不大的宫女在看守。
她坏坏一笑,又有了年少顽皮的感觉,正了下脸色,她走过去告诉那个因为新来所以有点儿呆呆的姑娘,玉安姑姑在找她,托她顺便传个话。
小宫女轻易上当,快步奔前殿而去。
美璃掩着嘴巴笑了笑,推门进入最靠院墙的那一间。充满慈悲仁爱的慈宁宫,仍旧有一间专门收藏毒药的仓房,或许这才是权力最本原的面貌。
小时候她好奇地来查探过,对这些毒药又敬又畏,这么多年过去,架子上的一些药不见了,一些她没见过的补充进来。她轻车熟路地拿起最里层柜子里的精巧小瓶,这毒据说会死得不那么痛苦,死相也不会那么恐怖,是非常珍贵的毒药。
她活着已经太苦太痛,死……就轻松些吧。
晚饭是和允恪一起吃的,有允恪爱吃的酥炸鲫鱼,她耐心地为他挑着刺,允恪叽叽呱呱地和她说起今天和泰劭一起玩的游戏。
美璃笑着倾听,允恪长大了,有了朋友,她欣慰又高兴。
“允恪,额娘前两天做了一身新衣服,穿给你看看好不好?”
允恪连连点头,“额娘是天下最美的,穿什么都好看。”
美璃呵呵笑出声来,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等将来你有了心爱的姑娘,就不会觉得额娘是最美的了。”
允恪双手托腮坐在八仙桌边看她打扮,她穿上新做的宝蓝色百蝶穿花褂子,让月眉梳好头戴上她最喜欢的那套头饰。
“额娘,你真太漂亮了。”允恪瞪大眼赞叹着说,小大人的口气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逗笑了。
美璃向他招了招手,“过来。”他撒娇地偎入她的怀抱。
“允恪,你是个大孩子了,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害怕,不要难过,我的允恪是个了不起的人,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允恪听得半懂不懂,只是笑着点头。
“孩子,记住额娘的话,永远不要对失去的念念不忘,要珍惜你现在拥有的,记住了吗,孩子?”
允恪皱了皱眉,显然在暗暗背诵额娘告诉他的话,虽然他并不明白意思,但额娘要他记住,他就记住。
“去吧。”她招呼月眉月墨,“好好照顾允恪,要像对自己孩子一样。”
月墨月眉也觉得她这句话有些奇怪,但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也没多做猜疑,拉着允恪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她转回身看镜子中的自己,就要离去,她还是觉得看见的这个妇人陌生。
灯火明亮,橙黄的光十分温暖。
她站起身环视这间屋子,突然也感觉陌生。
目光停留在书案的笔墨上,她笑了笑,就算永别,似乎她还是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好照顾允恪?她已经对他说了太多太多遍。她为允恪而死,他还不能好好完成她最后的心愿,那她……就白爱他了。
她平躺在床上,都说人走的时候希望自己的亲人都在身边,她却是个例外。
她不想让允恪看见她的死亡,也不想让靖轩看见。
虽然她留给他们的还是这样一个遗憾的结局。
珍惜,她对允恪说的,也是她想对靖轩说的。
她真心希望他能在她离去后好好生活,好好珍惜目前他所拥有的。素莹是个好妻子,是个好女人,只要她不来危害允恪,她希望靖轩和她白头偕老。并非假作善心的许愿,她,舒穆禄美璃,其实一直想给庆亲王一个幸福的人生,只是……没做到。
星夜兼程地回到京城,开始是因为接到皇上的急召,走了一半才得知美璃的死讯。
他嗤笑,他不信!
他不是告诉她让她等一等吗!他不是承诺实现她的愿望吗?她……答应了呀!
因为他派快马传命不许收敛下葬,赶回王府属于她和他的房间时,一切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原样。
为了保存尸体,屋里没有点任何暖炉炭盆,房间的门大开着,凛冽的风一阵一阵地掠进来,所有的帘幔都在疯狂地摆动,却毫无生气。
她就含笑躺在和他有过那么多爱欲缠绵的床榻上,没有一丝离别的悲哀。
他走过去,想拉起她的手握住,这才发现她冰冷而僵硬,他能感受到她的寒冷,她却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暖。
他看着她,就连死,她都没有留给他只字片语!
因为被追封为王妃,美璃的葬礼隆重而繁复,直到春末才正式完毕。
被改立为世子的允恪没有哭,父子俩在美璃死后都没对彼此说过一句话。
美璃葬在属于靖轩的陵墓的左侧,从他成年就开始修建的陵墓收葬了她以后并未封死,靖轩望着被春天嫩绿植物披覆的山丘……总有一日他也会来。
素莹的脸色一直青苍,皇上并未对她阿玛食言,她的确还是“独享”着王妃的尊荣。只是,在那个女人走后,她失去了除了所谓尊荣外的所有,包括那个男人。
“素莹……”他望着山陵淡淡而笑,平静地呼唤她的名字,“活的时候,庆王妃的荣耀我都给你,死了,就让美璃独占我一次好么?”
她瞪大眼仓惶后退了两步。
他就在她惊恐地注视下一指远处的山丘,“在那里,我为你单独修一座陵墓。”
安宁殿的蒲公英又开满荒凉的院子,毛絮却被刮散得弥漫了整片狭小的天空。
“挖!”靖轩冷漠地站在殿门口,“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今生,他没实现过她一个愿望,他怕,以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会生他的气。她说过,她没实现的愿望都埋在地下,怎么他也要完成一个。
“王爷,这里有!”
“王爷,这里也有!”
他疾步走过去看,树下被挖开的浅坑里有三块石头,她有些幼稚的笔体写着:“靖轩”“来看”“美璃”。
他咬紧牙,嘴唇哆嗦,这个……他还是无法完成,如果可以,如果岁月可以倒流,他愿意来看她一千遍一万遍。
屋檐下的浅坑里还是三块石头,他深吸了口气才敢去看,千万,千万……让他能够实现。
“靖轩”“接走”“美璃”。
他把石头死攥在手中仰天无声悲泣,怎么办,美璃,怎么办?又是一个他无法做到的愿望!就是因为他没有实现这些愿望,所以,她把他独自留下!
康熙三十年,清朝对准噶尔第二次战争开始。
“王爷,穷寇莫追!”副将禾乞达拉马拦在靖轩马前。
天色阴沉,狂风卷着稀疏的雪花,冷得让人浑身发僵。败退的准噶尔残部一路狼狈钻入拦在前面的连绵雪山。
“追!”靖轩原本俊美的脸染满战斗中溅上的血渍,因为寒冷,肤色是死白的淡青,那双冷寂的眼睛显得更加冥黑。“务必赶尽杀绝!”
马蹄在陡峭的雪山坡上直打滑,人也只好下马步行,靖轩带的兵士不多,百十来人士气却还高涨,徒步把敌军逼入死地,靖轩命令放箭。
敌军头领见万无胜算,干脆招呼败军用尸体为盾反扑近战,靖轩甩开护卫,拼杀在前。
敌军头领原本就豁出命去杀得红了眼,见靖轩身陷前阵,欺身杀来死盯不放。
在靖轩的刀砍下他头颅的瞬间,他的弯刀也划开靖轩的铠甲,深透肺腑。
“王爷!”护卫惨叫着接住靖轩倒下的身躯。
雪花落在他苍白的俊颜上并没融化,他仰望着乌黑的厚重云层,他深信,乌云之后必定有他向往已久的天堂。
“禾乞达。”血流得很快,他说话都有些喘,“把我怀中的锦袋拿出来。”
禾乞达为难,王爷伤在胸口,取袋必定痛彻心肺加速死亡。
“快!”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