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殇宠第4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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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殇宠 作者:未知

    阖安排仪仗,欲待两日后启程返回泰阳。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

    这天廉宠刚用过晚膳,忽闻枭鸣,不多时一只大鹰俯冲下,映入眼帘,落于廉宠肩头,却是宇文殇豢养的信鹰。

    书信简单几句思念,末了写道,在他行军途中,斥侯拿住一名鬼鬼祟祟的人,应当是月坞杀手,风羿昊的左右亲信之一。对方见形迹败露,服毒自尽,剖腹查胃,见月菇。此菇产于祁华山图南一带,恐怕风羿昊已得玄算秘图,将至皇陵,叮嘱她务必小心。

    廉宠刚看完信,张经阖忽然闯入,称猊下大师派人急报,请往皇陵。

    廉宠立刻解下裙裳,拔掉发间玉簪,拉下脖项珠链,褪去一身脂粉花香。利落掀开衣箱,倏忽间手臂穿袖而过,黑袍加身。腰间金狮扣,匕首藏于靴,左腕中袖剑,怀揣梨花钉。

    持剑出门,见纪章已牵马而至,跨飞上鞍,两骑绝尘而去。

    空旷寂静的大殿门口,但闻踏踏马蹄,频添鬼魅。

    廉宠老远便眺见一行十一人,玄、青、黄、赤、白、黑、绯、红、紫、绿、碧列于紧闭皇陵巨大石门前。

    “猊下大师,发生何事?”人未到,声先到。

    猊下迎上,迅速行了古炤礼,神色凝重:“今夜突闻皇陵响动,赶至此地察看,石门已闭,不可开启,定是里面有人触动了机关。”

    廉宠一惊,面色微白低喃:“风羿昊……他得到玄算秘图了?”

    “剑坛既封,他们应被困于神殿内。”纪章冷静道。

    猊下摇头:“卫尉大人有所不知,封闭皇陵的机关设在剑坛之下的四明神殿中,此门是防止解封之人出陵的最后一道防线,坚不可摧。”

    “可有他路?”纪章以剑柄扣石,立刻放弃强行破门而入的想法。莫说短时间内凑不到这么大量火药,就算能立刻调集军库所有火药在此,恐怕也炸不开。

    猊下无奈摇头:“皇陵乃第一代玄算祁还督造,原为啸龙山上炤帝宫殿。祁还失踪后,此地用作祭庙神坛。直到幽帝时代,祁还后人昕云寻找诸神之墓,唤醒风水火山的力量,与帝激战。

    山崩地裂,啸龙山下陷为谷,半座宫殿被掩埋地底。幽帝之子令能工巧匠铸玄铁门,设陵卫镇守此地,却从未有人到过剑坛之下,此处的秘道机关,恐怕玄算后人远比我等清楚。”

    “秘道?”廉宠脑海猛然闪过画面,不及细说,翻身上马:“跟我走!”

    一行人紧随廉宠奔入神龙寺,见她一路穿堂过径,复又折返,如此几番,猛然想起什么,冲猊下道:“当年广殊在此地借住,住在哪里?”

    猊下立刻带路,进入僻静小院。廉宠墙里墙外绕了两个岔口,终于找到那间仓房。

    以前来时全副心思防备广殊,却不及查看四周环境,如今才发现这仓房紧毗神龙寺西侧小门。

    “这里是干什么的?”她一边问一边推开小门,望外睨去,是一平台,晾晒着衣物,远望可见崇山峻岭,巨木葱郁。

    “不过些寺人的衣物被褥。”猊下回答完毕,廉宠已经窜上那平台,走到尽头,原来是一处悬崖。蹲下身子,翻看泥土草痕,她沉脸道:“有攀爬痕迹。”言罢径直向仓房走去。

    纪章立在悬崖边,确认一番后迅速跟上了廉宠。

    众人涌入屋内,见廉宠正掐着下巴闭目蹙眉对着墙上悬挂的棋盘装饰。上面黑白子星罗密布,摆的是棋坛鬼才智休和尚被东海道策难倒的那场经典棋局。

    猊下略一思索,对身后黑衣人道:“陵六,能解此局否?”

    黑衣人上前一步,手指作算,全神贯注凝视棋局,一炷香后,额头大汗淋漓,纪章见状立刻出手将他击晕,接住软倒的身体,平静道:

    “智休究其半生,仍不得解,郁郁而终,凡夫俗子,若迷局中,恐怕走火入魔。”

    猊下闻言,眸中疾沉,复望着一直纹丝不动的廉宠。

    “让我想想,想想……”廉宠叨念着,手指抚上棋子,犹豫不决地推送,捣腾了会儿,她扭头道:“你们谁棋艺最高?”

    大家不约而同看着昏坐一旁的陵六。

    纪章木无表情开口:“臣愿一试。”

    廉宠点点头。这玉棋局原是早先留下来的装饰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家倒仿佛觉得它在此地便是天经地义。廉宠按黑白黑黑白黑的顺序拨了几步,回首询问:“有解吗?”

    纪章沉思片刻,缓缓摇头。

    她拨回黑色,往右移了一步:“现在呢?”

    这次纪章想得更久,最终仍然摇了摇头。

    就这样反复试到第六次的时候,纪章终于出手,轻轻移动了一枚白子,便听得轰隆一声,衣橱背后的石墙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黑阒静的甬道。

    纪章以指扣墙,面无表情道:“漆灰下是玄铁,与皇陵大门材质一般无二。”

    廉宠撇嘴道:“好在我记性好啊……”

    猊下闻言眸中深邃,点燃长明灯,往甬道内探了两步,沉思片刻,抚髯走出,向廉宠询问:

    “尊主曾来过?”

    廉宠点头:“玄算广殊带我走过一次……我那时还以为你知情呢。”她上前一步指着狭小甬道墙壁上的壁烛台道:“他一路点灯,我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抵达皇陵神殿了。”

    “点灯?此地处处暗藏玄机,陵六既已昏迷,便在外面接应,其余者同入,相互照应。”猊下一边说一边熄灭火烛,将手中鬼头杖往玄铁墙上一敲,鬼头长角应声碎裂,露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发出璀璨夺目光芒。

    纪章站在最前面,手指抠了抠墙壁上的石粉,放在鼻下嗅了嗅,沉声道:“硫磺……”

    广殊点头,走在最前,纪章其后,廉宠次之,余者九人随后。玄算脚踏石板,走到第六十步,看见第一个灯台。借夜明珠上下打量后,抚须道:“果然是奇门遁甲之术。”廉宠抬首仔细打量,却见突出的灯台上刻着一个“临”字,下方有凹处,因视觉原因看不见上面是否有火引,再定睛一看,发现灯台上方的石墙有些突出,似是机关。

    猊下略思片刻,将鬼头杖交给纪章,双手相和,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做出独钴印,插入“临”字下方凹孔,无声无响的,灯台闪烁一片火光。却是上方机关开启,那“烛火”镶嵌在原本实心的墙壁里。

    “果然并非火光,而是溟火珠。”

    “什么东西?”廉宠问道。

    “溟火珠,原产自极北之洋,乃夜明珠的一种,远视如火焰闪烁,又称避毒珠,沧北一代多瘴气,土著多取此珠避毒。若无此物,吾等行得深了,恐中硫磺之毒。”猊下解释道。

    廉宠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上次穿过这段甬道的凶险。若冒冒失失掌火而入,不是引燃硫磺就是被毒死。而且看猊下小心翼翼的步伐,还有这诡异的机关,不知前路如今是何模样。

    就这样,众人又依次经过“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合计九座灯台,猊下依次结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启动了机关,众人平安无事抵达皇陵供奉历代帝王雕像的神殿。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要开始写古墓丽影了!

    四明神殿

    神殿前往剑坛常路已被宇文殇彻底封锁。好在当时他并不知九龙肃杀令的存在,猊下启动机关后,众人顺利自秘道进入剑坛,步至当间最大的漆黑龙柱前。

    廉宠自然对此不陌生,一个人离得远远的,唯恐又来个什么时空漩涡把她给卷跑了。

    “前往地底宫殿的秘道应在此处,可惜这数十年,老朽屡番搜索剑坛,始终一无所获。”

    纪章闻言,黑眸略转,沉吟道:“他们既已进入四明神殿,先看看有无线索留下。”

    言罢众人四下分散,细心探查。廉宠想了想,紧紧跟在看上去最强壮最高大可能力气最大的黄衣陵卫身旁。一个时辰后,依旧毫无头绪。拆炸药掐电路她拿手,对着这些神神叨叨的机关术法,廉宠彻底没辙儿,眼瞧着连猊下他们在干什么都不是看得很明白了,她开始百无聊赖靠在墙上,望着当间那三人合抱的漆黑巨柱发呆。

    视野渐渐模糊,产生了双影,一缕若有似无的血色光芒隐隐出现在龙柱周围。廉宠一惊,眨了眨眼,又是一片清明,除了龙柱外全无异样。她急忙又半眯着眼,发散焦距,强迫自己视野产生双影,隐约间好像又有如烟丝弥漫的血色出现,反复确认后,她跑到猊下身边扯了扯他,指着那龙柱道:

    “这柱子在发光。”

    猊下依她所言觑目散视半晌,神色逐渐凝重,缓缓靠近龙柱。

    廉宠不敢靠近它,仍离得远远地看,兀自冒出句话:“这儿叫剑坛,我怎么一把剑都没看见。”

    猊下闻言面色巨变。抿唇不发一语,手抚巨柱踱步绕圈,忽而如针扎般一顿,食指缓缓缩回,低喃道:“血迹……”

    纪章疾步走到猊下身边,目光落于漆黑龙柱上隐约可见的龙纹浮雕上,前后查看,沉声道:“这百龙云绕图中似乎藏着八门生化。”

    猊下良久不应,半晌后肃然道:“非也,此非遁甲式后天方位,乃太乙式。”

    “太乙式?”纪章怪道。

    猊下肯定地点头:“相传上古三大秘术,奇门、六壬、太乙。现世间仅传奇门,死门坎一,伤门坤二,开门震三,休门巽四,景门乾六,杜门兑七,惊门艮八,生门离九,坤宫同时属二,无中宫。但此宫位逆圆转四分之一,除八宫方位外,尚有中宫。所谓太乙考治八宫而不入中五宫,应是太乙方位图无疑。”

    “如大师所言,血迹应是按太乙顺位洒于九宫之上,只是不知太乙方位数。”

    “陵九,你且一试。”

    紫色祭袍男子应声出列,掐指细算,咬破手指,口中念曰:“一宫乾天门为绝阳;二宫离火门为易气;三宫艮鬼门为和;四宫震日门为绝气;五中宫,中天之枢纽,斡旋八方,太乙行其考治而不居;六宫兑月门为绝气;七宫坤人门为和; 八宫坎水门为易气,九宫巽风门为绝阴。”

    毫无动静。

    陵九自言自语,又尝试过一遍,依旧无声无息,复对猊下行了古炤礼,恭敬道:“师兄,方位数应是如此,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反应。”

    廉宠此刻也忍不住缩手缩脚靠近,警觉似乎没有扭曲虚空出现,紧紧贴着纪章。

    猊下又不说话了,一个人蹙眉苦思,过了约莫两盏茶时间,方徐徐道:“或者……是这血出了问题。”

    “血?”众人异口同声。

    猊下眄过廉宠,肃然开口:“方才尊主曾问此地缘何称作剑坛……”

    廉宠点点头。

    猊下退后一步,仰望巨柱,叹息道:“万年前,幽帝耗尽心力,以周身鲜血凝聚为轩辕龙剑,方镇压四神……而此柱……即为幽帝凝血之剑……”

    “啊。”廉宠忍不住捂口惊呼。

    “或许……只有幽帝的血……可以启动太乙九宫……”

    廉宠脑海中电闪雷鸣,微微颤抖。

    “幽帝之血……如何可得?”纪章询问。

    “当今天下,唯独一人,可以血气凝聚轩辕龙剑……”猊下叹道。

    纪章一怔。抵达皇陵途中,廉宠曾向他提起宇文殇飞鹰传书之事,看来那所谓“鬼鬼祟祟”之人,极可能是去取逆龙帝鲜血启动机关的。如此推测,逆龙帝可能遇刺了。

    纪章心底微急,但很快镇定心神。一来对方目标非是置逆龙帝于死地而为取血,二来相信凭皇帝与虞寰之力,敌人要取性命绝非易事,远水救不了近火,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进入地底宫殿阻止风羿昊等人破坏封印。他略思索,迟疑道:

    “若现在出发,星夜兼程赶至皇上身边,一来一去,恐怕也是十天之后……”

    众人沉默。

    “三个人……”

    廉宠忽然低声开口。

    惊异的目光齐齐向她投来。

    “皇帝……”这血是怎么来的?宇文殇遇刺了?!

    “焕儿……”还是焕儿的血,他在京城出事了?!

    “还有……我。”

    廉宠面色发白,机械地咬破手指,举至陵九面前,脑海一片空白,心乱如麻。

    陵九望着猊下,猊下点头,他于是握着她的手一一点过九宫……

    世界一片诡异的安静,须臾之后,众人忽感剑坛大殿微微颤动,接着越发剧烈。天摇地动间,漆黑龙柱陡然绽放满天红光,鲜艳夺目的血色逐渐自石缝中溢出,外壳碎裂,发出轰隆隆虎啸龙吟,廉宠再次赶到体内血液宛若在回应它的呼唤,澎湃着,激荡着,狂肆欲出,叫嚣着要与之融合为一。

    宝剑赫努震威神,征卒九宇伤万人。

    伴随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漆黑龙柱被一片极白包围,摄得众人不可迫视。纪章急忙抓紧廉宠,下一秒却再无知觉。

    一片时光的空白后,金赤色光芒与巨龙咆哮声逐渐消逝,世界复归寂黑。

    纪章最先有了感知,手掌狠抓,握住实物,匆匆睁眼,短暂的晕眩后定睛看着身旁皱眉蒙眼的廉宠,再扫视四周,见众人或坐或倒,猊下半支着身体,已经置身一片蓝色世界。

    他半蹲身子扶着廉宠,目光不经意往下,顿时面无人色。

    脚底一片晶莹透明,宛若踩浮于薄冰之上,底下涌动如狂魔乱舞的火焰岩浆清晰可见。

    在上,冰雪凝晶;在下,烈焰如焚。

    “四明神殿……”

    猊下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俯首低喃。面对如此鬼斧神工,众人皆叹为观止,无可名状。

    逆龙十年七月十三日,银鼎湖南岸泠州飞报离台:“西覃召景,起精兵十万,犯境偷袭,梁安郡太守白甫、皖象郡太守张萧今结连西覃造反,二人献了城,其部下人马皆为覃军向导官,将欲攻打泠州。金门关太守贾宁休欲反,被副将顾玉趁夜割了首级,挂于城门。岭前太守刘峰与副将关进会集百姓,死守此城,其势甚急。”

    离台太守杨荣接报,入府禀报刚刚抵达的虎烈王曰:“西覃不除,实乃国家之大患也,末将当自领大军,前去征讨。”

    时离台地处瀚河邛江三角洲,背依炤山山脉,南望银鼎湖,与湖心主岛银鼎岛成犄角势扼守关隘。

    而南炤山山系在瀚河以南延伸出一条东西走向的卫商山,形成瓮口状包裹住银鼎湖南岸。梁安、皖象、岭前、泠州四城便背靠卫商山,北接银鼎湖南畔,自西向东呈半圆形分布。若此四城失陷,西覃便可占据银鼎湖南岸,直接面对炤国位于银鼎岛的军事要塞。

    虞寰允,分兵三路,一军出离台,渡瀚河,直插梁安;一军自泠州出,往救岭前;杨荣自银鼎岛调派水军十万,迎战召景。

    次日,逆龙帝御驾,率枝春大军三十万,亲自督粮,抵达离台。

    召景斥候遥见离台诸镇皆插逆龙绕剑军旗,急报顺宁,兀子飞遂命人传话,命召景据河扎寨,疾攻打岭前。

    “逆龙帝来得这么快?”

    顺宁军营帅帐内,秦明月与兀子飞相对而坐。

    “无妨,若轻易便被偷袭得手,他便不配炤国之战神。”兀子飞扣剑稽案,慷慨激昂:“吾待此一决,久矣。”

    与此同时,离台大营内,虞寰安排好军中布置,持剑进入帅帐,简单行了个礼,步至帝王身旁。

    宇文殇正凝目注视帅帐中的地图,闻虞寰入内,遂道:“金门关口茭细既除,令廉毅将军速速进驻,以为呼应。”

    虞寰应命,担忧开口:“陛下,您的伤势?”

    宇文殇摇摇头:“不过肩膀受了些轻微的刀伤。”相较之下,他更担心宠儿,算算日子她差不多也该收到信了,最快却要五日后方可收到回信,这几天难免心神忐忑了。

    “陛下,这些年来吾等勤练水军,等的便是今日,断不会如十年前栽在那兀子飞手里。”虞寰热血沸腾,他这一辈子等这场仗等得够久了。

    “不可掉以轻心。兀子飞不仅精通枪、戟、骑兵,尤擅水战,驰骋瀚江,未曾一败,绝非浪得虚名。既有‘水鬼’宁并,又得沧北降将上官阙,我军擅长水战者唯有纪叔的青帆军,杨荣虽苦练十年,但从未真正与敌人交手,经验尚浅。”

    “陛下教训得是,末将定然谨记于心。”虞寰抱拳恭敬道。

    “昂可,昂可!!”

    楚怜一脸风尘仆仆,甫入炤阳宫,便见白阶之上金雕玉琢,神气活现的小王子从玉栏的缝隙里拼命冲自己招手。然后小腿抡得跟马达似地,两阶一跨往下飞奔,惊得身后的遂宁、遂安花容尽失,尖叫连连。

    焕儿一个猛子扎进楚怜怀里,被他高高举起。

    “好小子,个儿长了不少嘛!”楚怜笑得一脸灿烂,伸出手来,与焕儿大拳对小拳轻轻一击,“来一个。”

    “昂可,昂可好,昂可最好了,昂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昂可是世界上最最好的,我最喜欢昂可了!”

    “乖,回头赏你匹小马驹!”

    “oh yeah!”焕儿一脸得意,扭头对身后慢慢跑过来的字字嚷着:“哥哥,我有小马儿了,明天我们就去上林苑骑马去!”

    字字一身锦衣玉服,少年老成向楚怜行了个礼,稚气未脱道:“给皇叔请安。”

    “字字也长得很快嘛!”楚怜一把将字字也抱起,一边一个往上宫走去:“皇叔给你们带了好东西,我们挑去!”

    “谢皇叔!”“谢谢昂可!”

    楚怜带来的,都是这个年纪小男生最喜爱的新奇玩艺,一大两小关起门来,楚怜扮曹操,字字与焕儿pk,玩起真人版华容道。正疯得厉害,遂宁在外传报,称右相太傅南宫大人在外求见,这两小子虽都在兴头上,可一听南宫樇名字,齐齐跑出门去分别站在遂宁、遂安面前,让宫女打理好头发服饰,人模人样地,气质儒雅地进得外厅给他们师傅请安。

    南宫樇顺便抽查了两人功课,布置了新的作业,两小孩便乖乖去了书房。

    楚怜在外听南宫樇交待得差不多了才进门,啧啧叹道:“这两小子在我面前跟猴精似的,还是楒旻你有法子。”

    南宫温文一笑,与楚怜相互见礼后方道:“秦王有所不知,对于功课,这两孩子各有特色。”

    “愿闻其详。”楚怜与南宫分别入座,兴致盎然道。

    “同样的功课,若是焕儿,定然念念于心,非得立刻做完,否则‘玩的时候不得尽兴’。而字字却是待到检查前夕方始动笔,所谓‘先思而后动,成竹于胸’。”

    楚怜含笑,焕儿这性子倒是跟廉宠一样的,忽然想起什么,打趣道:“可我见他二人携手去了书房,楒旻你说得恐怕不是次次都准咯。”

    南宫樇淡笑起身:“王爷可愿与某同往书房?”

    楚怜风流自成,玉树临临:“请。”

    两人令止通传,悄悄走到书房外,却听焕儿道:“哥哥,师傅要我们评析昨天背的这几段,其他我都懂,可这个‘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是什么意思啊?知某数,识某文,数起于一,一进为十,为百,为千,为万,直到无穷。是不是这个意思?”

    天才阿!楚怜欣慰地点头,这才多大的孩子,他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还成天在幼儿园跟小朋友互殴打架吧!这不仅能识字,连三字经都能背了!

    片刻之后,字字的声音缓缓响起:“三字经,本来是教我们识字知物的,不过我想既然是师傅要我们评析,应是希望我们从里面发掘出更深的东西。焕儿你刚刚说得对,可是不仅是数字,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说的是世界本源,本体相同,表相万千,生生不已。”

    大炤的儿童实在太可怕了,楚怜由衷感叹。反观南宫樇,欣慰地点点头,笑得那个舒畅。

    “那哥哥,我们赶快把功课做完让昂可带我们去玩!”

    “好。”

    南宫侧首,眼如弯月,对着楚怜又是一笑,仿佛在说:

    你看,一个学会了思考,一个增加了行动力,两全其美,互补所短,齐头并进,吾心甚慰阿。

    生死一线

    廉宠一行人在一望无垠的茫茫冰晶世界稍作整顿,决意继续前探。

    外面夏练三伏,这里却是寒冷刺骨。除廉宠,其余人等内功皆不俗,勉强可支。廉宠虽然身子骨也算强健,可毕竟凡胎肉骨,开始时尚能坚持,渐渐便有些不支,她独自咬牙苦撑,不流露丝毫软弱。

    这里一片白色,难辨东西。亏得猊下心思缜密,在透明晶莹地板上察觉隐隐纹路,竟也是奇门遁甲之术,较之前的复杂了不少。在猊下带领下,众人虽未误闯凶门,却被困其间循环往复不得出,又这么耽搁了两个时辰,纪章总算察觉廉宠有些不对劲儿。手搭上她肩膀,冰冷碜人,急忙停下扣住她脉搏,徐徐渡气。

    猊下让廉宠打坐,临时授予她简单内功心法口诀,注于心,调于鼻,命三名陵卫继续探路,不多时,陵九复命,道前方发现石垣水池。

    当下由陵九带路,来到一片破败宫殿。越是靠近这片区域,脚下冰片越薄,远远眺望,被尖冰包裹隐约可辨的石拱残柱直插入顶,中央水波碧蓝,浮冰碎裂,蔚为壮观。

    “真是奇了,此地天寒地冻,水潭却不结冰。”身后两人惊叹。

    纪章运起轻功,脚踩浮冰,水上掠行,至于当央石拱底下时一记纵飞,攀附其上,复俯首查看,须臾,自腰间摸出一枚十字镖直射水底,然后空中翻转落于冰上,飞身掠入人群:

    “刚才陵九算过,此乃生门方位无疑,路恐怕在水底,吾欲一探。”

    猊下神色凝重:“四明神殿封印的是上古四位自然神,如此违背常理出现水池……恐与水神焭有关,不可冒失。十一尤擅水性,不若让他先行探路。”

    纪章点头侧身让过,猊下身后碧色祭袍男子出列,运功护体,又施避水诀,潜入水池。众人等了一盏茶时间,渐渐有些沉不住气,猊下正要让陵十也潜水探查时,脚底突然传来响动,地面振颤,廉宠此刻反应最快,大呼一声:“退!”便头也不回向外围跑去。刚散开,之前站立的地方便应声碎裂塌陷。

    众人皆面色大变,廉宠俊眉挑起,嘴唇紧抿,朗然开口:“我去看看。”

    “娘娘凤体为贵,不可亲身犯险!”纪章立刻阻止,“臣愿前往。”

    “尊主性命关系天下苍生安危,况且体质并不耐寒,不可冒险。卫尉大人自当周护身旁,陵二,你且与老朽走一遭。”

    “师兄,不若让吾等先去……”猊下这一开口,陆续又有几人请命。

    廉宠叹口气,无奈道:“都别争了,大家来的蹊跷,回去的路没了,这么耗下去,不是被冻死也是饿死。”她一边说一边自靴中拔出匕首,削去长衫下摆,以腰带扎紧,尽量不让衣物牵绊手脚,“干脆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

    猊下与纪章见她意志坚决,不再多言,立即行动。

    甫下水,潜了约莫三人高,廉宠便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当年她赶到白鲨军舰,遇上海啸被卷进漩涡,坠入海底神殿,似乎在海水中见过同样的立柱,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神殿与她所见过的神殿,是完全相反的!

    这种感觉在水上的时候不是很明显,可在水中,这个可以自由上下颠倒的空间,她立刻就察觉了。当时她感觉是从一座巨大的方形神殿的顶部跌落,穿过一片破裂的地板,最后落在了剑坛里;可现在明显是剑坛在上。

    廉宠深藏心底奇异诡谲的感受,提高警惕。

    又下潜约莫三人高的距离,她明显感觉水温上升,有一股水流往着底下而去,看来的确不是死水,而与其它地方相通。

    她穿越时空这事情虽然蹊跷,但若说什么妖魔鬼怪,她倒真没遇到过几个。玄算、猊下他们可以把所谓炤帝龙舞的创世神话说得头头是道,玄乎其玄,到她这里,还是不愿意放弃相信科学。

    穿越,可以用平行空间解释;转世,可以用巧合形容;至于什么四神,依她来看,很可能这里曾经是个火山口,火山爆发后地形下陷为山谷,附近有邛江,又处在祈华山峡谷,若说再加上个什么地下水腐蚀导致地面下陷,泥石流灾害,山谷风风化等等见鬼的情况,这不就是火、水、山、风么?

    顺水流而下,水压越来越高,视线也越来越黑,廉宠已经有些憋不住气,扭头看看众人,表情都比她“安详”,她不甘示弱,反正现在吊着这口气回也回不去了,不如卯足劲儿往前,她向来福大命大,断不会死得这么愚蠢。

    潜至大殿底下,水流愈急,一具尸体忽而迎面荡来,廉宠身后的陵七急忙上前抱住,赫然便是陵十一。

    纪章立刻往前探去,发现一股急流汹涌澎湃地涌入半扇门大的巨洞中,他蹬腿前滑,头伸入洞中,突觉迎面重压,立刻拔剑顶住,就势猛退。

    廉宠此时亦察觉危险,奈何溺水之感越来越严重,颇有些力不从心,心底暗骂这古人都是神仙,内功这种东西跟氧气罩似地,除了她谁都没事。头晕目眩之感已经非常严重,眼瞅着纪章那里恐怕出事了,再顾不得其他,抓住身旁白衣男子,也不知是陵几,猛地咬住他嘴唇,自他口中狠狠吸了口气,便头也不回如梭子般赶到纪章身旁,看见水泡逆流,一条似鱼非鱼,似龙非龙的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巨口,牙尖齿硬,尾似鹞鹰,怒目圆睁。

    廉宠隐约觉得这怪物有些眼熟,不知哪里见到过,见纪章拔剑死死抵住怪物牙齿,遂拧身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猛打个窜子游到怪物身侧,迅速贴身,就着它挣扎的猛力将身体甩到鱼身背脊,双腿夹紧,拼尽全身力气一刀扎入鱼背。

    甫入刀身,她立刻察觉异样。她这把匕首是举世罕见削铁如泥的宝物,平日里垂直放开,可以直插入大理石地板,可如今一刀插下去的手感明显不对,磕磕绊绊,无法顺利下拉。她心底计量,为了验证猜测,发狠将匕首拔出,再就着原来的裂隙深深插入,爆起全身肌肉刀柄一掰,拉做横切面,深深把那缝隙拗开个洞,里面密闭的空间被突然打开,水泡汨汨,廉宠定睛一看,里面果然是无法辨识的材料制作的齿轮!

    扫眼前方,猊下已经赶上,与纪章并肩苦斗,其形狼狈。

    说时迟,那时快,廉宠一手握紧匕首撑着那破口,一手举起殇月龙牙,连着刀鞘往里捣去,掏心挖肺,狠辣异常。

    如此猛烈的“抽筋拔皮”,不消片刻,那怪兽便渐渐停歇,不再动弹。

    此时廉宠已经几乎窒息,头晕目眩,松开钳制,使出吃奶的力气顺着水流钻入那半开的巨洞中。后面诸人急忙随上,过洞后拼命上浮,待出得水面,却见廉宠一半身子趴在岸上,一半身子淹在水里,不停呕水。

    “娘娘,你没事吧?”纪章急忙游到她身边,将她抱坐岸上,拉开距离,轻轻拍背,眼底难以掩饰的佩服震惊。

    “尊主竟然仅凭一人之力,杀了螭吻!”刚刚被她占了便宜的白衣陵卫面色更加惊服。

    廉宠来不及接受众人的赞美,兀自咳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她使劲摸摸嘴,冲着那白衣男人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吃问?”

    猊下上前一步,一边把着廉宠脉搏,一边肃然道:“龙生九子,此子名螭吻。古语言‘海中有鱼虬,尾似鸱,激浪即降雨,遂作其像于尾,以厌火祥’。”

    猊下这么一说,廉宠才想起皇宫宫殿的殿角、殿脊、屋顶上经常都有这怪物的雕像,难怪她觉得眼熟。

    “想不到此地竟然有如此神物镇守。”纪章低喃,俊眉紧蹙,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毛个神物!”廉宠终于彻底缓过气来,“这他妈是个机械怪物,外面不知什么木头硬死个人,做得挺逼真的,防水,里面有机关。”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她,却见她拧着衣服站了起来继续道:“这玄算果然不愧是穿的!”

    环视大家仿佛听天书般看着她,她无奈摇头,见此处被黄紫色泥土掩盖,不如之前空旷,反而处处断壁残垣,仿佛是个庞大的宫殿聚群,一半埋进了土里。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泥痕,瞳孔微缩,视线一路收回,上前几步缓缓蹲身,以手比划片刻,复起身道:“看足迹的湿润程度,先前进来的人应该上岸不久,大家千万小心。”

    熟料廉宠话音刚落,一阵地动山摇,泥尘哗哗坠落如细雨,众人皆惊,稳住身形,对视一眼,却见廉宠已经提刀向深处赶去。

    迅速穿越一道依稀可辨的宫廷长廊,渐渐有粗壮的树木根须自上垂下如帘。廉宠跑在最前头,忽然察觉一股力量劈头盖脸而来,条件反射抓住树根,猛然荡开,攀附廊顶,定睛一看,一物扑出刹住,龙身豺首,面露凶光,一柄宝剑穿口而过,而它左右前爪各按着一具尸体的上、下□,极其血腥。

    有了先前的见闻,廉宠一眼便认出这是刀柄剑鞘上最常见的雕饰神兽——睚眦。

    睚眦巨哮一声,前掌击地,扬起飞尘,宫殿撼动。

    廉宠欲如法炮制,手臂发力,晃动树根,借势一个飞跃,空中连翻两圈,正要扑上怪兽背脊,却觉寒光一闪,睚眦如剑刃龙爆起一脊柱的刃刀,饶是廉宠反映远迅于常人,凭空硬转身子,斜开一旁,银丝激射,缠住树根,飞跃另一旁稳住身形。

    虽为机关术,却似有活体的情感般,睚眦后爪压地,前爪凌起,拉长身躯仰天长嘶,再落地时,轰轰两声,竟然将两只巨大前爪化作巨大的斧刃,把地板生生劈开两道裂缝,直达纪章脚下。

    猊下身旁青色祭服男子飞身使出一套游龙剑法,铿铿锵锵,如击金石,根本伤不得睚眦半毫。见此,又有五名陵卫出列,把睚眦团团围住,形成合击之势,展开了一番恶斗。

    这里地势狭长,睚眦几乎能堵住去处,众人施展不开拳脚,敌人又刀枪不入,蛮力惊人,碰着搁着,不是被击飞就是被刀剑环绕,险峻丛生,才十个回合,己方已有两人负伤,很快陷入苦战。

    廉宠见陵卫身法功夫并不逊于纪章,猊下更远在之上,却讨不了半分便宜,知道不可与其硬拼,眼珠急转,朝纪章打了个手势,纪章飞扑到她身边,与她一道迅速攀附树根,爬上穹顶,居高临下,又挥手示意猊下。

    猊下得令,率陵卫急往后退出长廊,睚眦果不肯追,复调头冲着顶上的廉宠一个猛冲。

    廉宠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自利刃下滑开,左突右窜,睚眦屡扑不住,撞击越狠,大约第六次扑向廉宠时,她一个下滑,把树根狠狠一扯,与纪章一左一右拉出简陋的网,睚眦便自己深深撞入网里,他二人趁机飞快钻入长廊尽头拱门。

    睚眦激烈挣扎,引得泥沙滚滚,猊下见状,带着余下八名陵卫,亦飞速通过长廊。

    不及理睬背后的咆哮滚滚与震天巨响,一行人一路狂奔,廉宠当先,在断石上连跳长跨,忽而一个急刹,身形不稳悬在半空,被纪章扯回去前,眼角瞄到适才所见——深不见底黑咕隆咚,隐约感到热浪滚滚自下扑来,连空气的流动都被其焚烧着,众人尚不及商议对策,却闻破空之声,对面闪烁过一道光芒,接着雷霆滚滚,不多时,若虎豹之吼,又一物扑至,落于廉宠身旁,浑身光芒如火焰燃烧,狮头龙甲,威风凛凛。

    穷汗漫之大荒,当昆仑之南轴,铄精刚之猛气,产灵猊之兽族。

    “狻猊。”纪章低呼一声,与廉宠向后退去,孰料身后巨响又起,众人回头一看,面色皆变,那睚眦巨兽已经挣脱束缚追至!

    大炤国未来的花骨朵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楚怜与南宫樇便相约往御花园小酌。

    琴奏舞动好酒香,颜羞花放美人笑。

    宫里素知秦王好色,当即安排伶人舞姬唱弹作陪,唱曲的是一名伶,已近三十来岁,虽然风韵犹存不逊于青春女子,但在宫中亦数罕见,只是逆龙帝唯爱听她唱曲,便一直留在宫中。太监一番介绍,楚怜也来了兴趣,询问她所擅长,便点了首《上云乐》,歌曰: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康老胡雏,生彼月窟。巉岩容仪,戍削风骨。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

    跪双膝,立两肘,散花指天举素手。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

    楚怜持杯,随歌摇摆,曲罢邪魅一笑,饮下满杯:“京城真是个好地方,歌舞升平,好个万岁杯!”

    南宫樇闻言面色微黯,沉默片刻,轻声道:“近来沧北之事,樇素有耳闻……”

    “楒旻。”楚怜打断他,“现在你是朝廷的主心骨,万勿受谣言影响,我此番回京,恐呆不长久。”

    楒旻肃然看着他,以往秦王宇文烨名声在外,他初见时只觉见面不如闻名,相处久后才知道此人脾性,表面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城府深厚,平常嘻嘻哈哈,但若认真时,那必是大事。

    “白兼溪一代,情况远比朝廷所知糟糕,现在廉毅将军起兵进驻金门关,我必须尽快回去,否则恐怕后院起火。此番回京,一来看看焕儿,二来我准备调拨云州军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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