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月影第55部分阅读
榕树下月影 作者:未知
负着家族的荣耀,步步谨慎小心,唯恐一步踏错。dierhebao好不容易,才为先帝生养了皇上,现在,居然还因为一个苗疆的妖女致使双目失明,而且,皇后还要垂帘听政,这,这不是增长了冷氏一族的气焰么?芙儿,芙儿……”
太后突然大唤起芙贵妃,而一旁,听到皇帝失明和皇后闻喜的消息之后,早已经呆傻得脸哭泣都忘记的芙贵妃立刻上前,颤栗的道:“姑妈……姑妈,您没事吧?您可不能有事……”
太后颤抖的手抚在芙贵妃的头上,气息不顺的道:“芙儿,哀家要你争口气,无论如何都要争气。自古以来的皇帝就没有独宠一个女人的道理,这是祖训,更是安邦定国的手段。赵安,你,去告诉皇上,现在皇后闻喜,不能侍奉皇帝,皇帝的眼睛又要用亲子之血才可救治,万一皇后娘娘肚中的孩子有个什么不是,岂不要耽搁大事?皇上的身体可是关系国家社稷的,不可马虎”
赵公公知道太后的意思,虽然心头知道皇上必然不会顺从,但是还是应和道:“奴才一定将带头的恶化转达给皇上。”
“这还不够”太后虚弱的道,随后抓起了落在一旁的圣旨,抬起,道:“你去告诉皇后,她要垂帘听政,哀家不会过问,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她有治国之才,辅助皇上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皇上的身体攸关国家存亡,让她给哀家收起那妒妇的性子,让皇上雨露均沾,也好防止万一,且不说栗美人宽厚,华美人淡薄,就说芙儿,她从入宫待年到现在,都已经十几年了,就算皇上不愿看在哀家这张老脸的份上,不顾忌母子情义,也该念及先皇病危之时,芙儿膝下承欢的功劳啊……”
“太后娘娘好好休息,您的话,奴才定然会禀报皇上的,奴才现在就回凌霄殿去”赵公公见太后心念与七年前,还是没有一点改变,总想着为王氏增多光鲜,于是赶忙告退。
太后点了点头,抬手带着金护甲的手,抵在了额前,气息有些不畅的道:“去吧,去吧,芙儿也下去吧,哀家要一个人静一静,哀家想要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
“奴才告退”赵公公当即告退。
“姑妈,您多保重,芙儿告退”芙贵妃也缓缓的欠身,随后红着眼睛转身退下……
凌霄殿,偌大的宫殿奢华锦簇,汉白玉的龙纹地砖,百丈长的红锦地毯,香兽袅袅。金黄石柱隔十步便有一根,高耸的支撑着蓝底龙纹的宫梁,八角琉璃灯悬挂,四周明黄|色的纱帐包裹,碧玺与琥珀圆珠制成的珠帘微微摇晃,闪烁着珠光宝气。
几十名身着碧衣的宫娥身影翩翩,来回忙碌,已经在凌霄殿的寝室内,摆放了不少东西,如楠木牡丹金丝镶边的屏风、龙凤象牙大床塌、紫金九十九朵托菱花的烛火台、绣着鸳鸯双喜的被褥和百子千孙的图腾的床单。入目绚丽,如同帝王新婚。
而,置办这一切的竟是七年前被云倾从永巷里带出来的蛮儿。她,已经不似以前那般瘦小娇弱,而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了花一般的美人儿。
蛮儿在见到云倾的时候,双膝叩地,久久不起,然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奴婢感激娘娘救命之恩,奴婢没齿难忘,愿意一生追随侍奉左右,来世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可是云倾却笑着搀扶她,说她是个傻丫头,然,这个傻丫头却固执的跪地不起,执意请求云倾听她将话说完。原来,这七年来,后宫之中的小皇后都是她扮演的,皇帝当初因为她手中有皇后赏赐的免死金牌而恕了她的罪,但是却一直被禁闭在内务府中。
后来,齐戎狄滋生谣传,言说皇后出宫,皇帝便命人将她提到凌霄殿,更换上了衣裳,虽然身材不怎么相似,却因隔着垂帘而无法分辨。那次之后,她多次装扮成皇后的模样,而后在一次无意中听闻侍奉帝王的宫娥说,皇上每夜都会噩梦连连,甚至唤着小皇后的名字,似乎叫唤着让皇后不要走之类的话。
可是醒来之后,皇帝却变了一副模样,总是将宫殿里的东西全部摔烂,有时还能听到咆哮声和低吼,似乎在说恨什么东西。蛮儿觉得很是好奇,便私下打听,孰知这个消息是不允许任何人打听的,所以她早上一名帝王的贴身侍女,就被赵公公抓了个正着,赵公公警告她,帝王的事情不得声张,否则杀无赦。
但是又一次,她被赵公公又从内务府带过来,装扮小皇后时,帝王正在闭目养神。她不敢惊动,只能坐在一旁守候,孰知,帝王突然似陷入了梦魇一般,身体陡然发颤和抽搐起来,她吓得魂飞魄散,而赵公公见了,似是早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立刻上前摇醒皇上,言说皇上又做恶梦了。
然,那一次,在赵公公和皇帝和对话中,她才明白,原来皇上这么多年一直都梦到那个大雪的夜晚,火烧宸栖宫的场景,似乎是皇上看到大火中,皇后决然离去的娇小身影,怎么唤都不肯回头。
蛮儿讲述完了,才缓缓起身,猛的握住云倾的手,道:“娘娘,七年不见,蛮儿每天都在思念皇后娘娘,皇上也是。奴婢虽然常年被关闭在内务府中,可一年也能出来一两次,奴婢还记得,又一次见到皇上拿着皇后娘娘小时候穿过的鸾袍一直看着,整整坐在那里两三个时辰,动也不动。奴婢虽然不曾知道什么叫做男女之情,可是奴婢却能看得出来,皇上对娘娘的情深似海,所以,奴婢恳请娘娘不要在离开了。”
这些,云倾所不知道的成年往事,突然如同时光倒转一般的飞逝在她的眼前,突然让她觉得,有种窒息的疼痛。这些曾经真的发生过吗?在她躺在云山的山洞里接受五年的治疗,一心想着要成就皇图霸业的时候,凌烨轩的每一天就然都是这样的。
“都过去了……”云倾淡淡的说道,眉宇之间染上几许漠然。对于感情,就算再激烈,她仍然都是这般的薄情淡漠,可是她的心,却还是为此而疼着。
蛮儿见云倾依旧如同七年前那般的冷情,不由心底有些难受,但却什么都没有说,缓缓福身告退。
云倾抬头看着凌霄殿已经布置好的寝室,心头流动一种自己陌生的情绪。以后,她就要在这里度过一生了吗?这个地方,将要成为她生时的居所,而后山的那片皇陵,就是她死后的安寝之所。
一生,只有几十载的岁月,似乎转眼间就能过去。而她,也离开了这个地方整整七年,七年……自从许诺了凌烨轩回来之后,她才陡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没有很多个七年可以耗费了。
“喜欢这里吗?”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云倾怔住,刚转身却被已经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随之纤细的腰身被拥抱住,全身也顿时被一股温暖包围。
“没有侍女搀扶你来吗?”云倾看到四周都没有人,不觉挑起了一下秀眉,但是拥抱她的男子却低沉一笑,道:“朕的鼻子和听觉最近灵得很,所以循着空气中的香气,也知道你在哪里。朕让蛮儿布置了这里,她曾经是了解你的人,如何,她布置的可还让你满意?”
云倾长睫一颤,突然又想到了蛮儿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心头又是一阵酸楚翻滚。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她却浑然不知。额头缓缓的依靠在他宽厚的怀中,云倾沉默不语,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许久之后才道:“谢谢你没有迁怒蛮儿……”,她一直以为,蛮儿已经死了,即便自己将免死金牌给了她,也未必能抵挡得住凌烨轩当时的愤怒。
凌烨轩的身子震了震,将云倾的身子拥得更紧,可是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缓缓的放开了她,亲吻她光洁的额头,道:“那是因为朕知道,如果杀了她,朕就自断了以后的路,你那么器重她,甚至将免死金牌给了她,可见她在你的心目中,远远比朕来的重要……”
好残酷的话,可是凌烨轩却这般从容的说了出来。当初,他每当想到云倾竟然将那块她费尽心思得到的免死金牌送给了一个贴身侍女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的心会疼得死过去。
云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因为这些,都是她欠下的,而且她这个欠债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怎么去还。这一刻,云倾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很自私,以至于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看见。而现在一切的伤害都已经形成,她才蓦然惊醒,原来,她的所作所为,狠狠的刺伤了凌烨轩。
“恩……一个时辰前,太医不是来把脉了吗?他可有对你说什么?”云倾不想再提及这件事,于是下意识的转移话题,因为,那些陈年往事太沉重的,让她不知道怎么去负荷。她甚至害怕在这里听到更多凌烨轩以前的事情,生怕,他的伤,她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又该拿什么来弥补?
她没有忘记那夜在军营中,他要了自己一夜之后,却还是在沉睡中发出那种心痛窒息的挽留,和倏地睁开双眼时,瞬间的惶恐与浓烈的恨意。他恨她,她很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在北楚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对她咆哮,说着自己刻骨噬心的恼怒与恨意,可是当时,她却不以为然,因为别人的爱恨情仇,与她无关,她也从来都不曾在意过。
恨她的人很多,颜美人恨她夺了帝王的宠爱,太后恨她夺了她的权利和打乱了她的计划,芙贵妃恨她,因为她那日出现在凌霄殿的甘露殿中,让她得以承恩雨露的梦想变成了碎片,满朝文武大臣恨她,因为她如此凌厉威慑,又让冷氏一族如虎添翼。
她的出现,打破了太多人的计划,所以,他们该恨她的。她在他们的心目中,几乎已经于贾南风相提并论了,变成了一个凶悍跋扈,趾高气昂的皇后,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是……
可是,有多少罪状足以致她于死地,致冷氏一族一败涂地。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改变了这一切原本该发生的,理由却是他爱上她了……
冷烨轩吻着云倾的额头,爱怜的扶着她柔软的鬓发,在她的唇角亲吻,在听到云倾问太医的事情时,却诡异的一笑,道:“太医已经向朕禀报了,说皇后旅途劳顿,要多加休养才可以受孕,所以呀,你这段时间就算身体不适,常常想吐,也要多吃一点,否则,朕的眼睛可是真的要瞎一辈子了。”
云倾挑起秀眉,因为她总是感觉凌烨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根本不在于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还能看见,而是急着要她给他很多孩子一样,并且口气带着诱导,似乎想转移她的注意。可是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还是觉得十分别扭和诡异。
依凌烨轩的话,自己是应该还没有受孕了。云倾在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因为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准备如同以前在街头看到那些挺着大肚子,吃力前行的女人一样,可是在想到她没有受孕,就还要接受凌烨轩的纠缠,她就觉得身子僵直。
凌烨轩也感觉到了云倾的僵硬,已经猜测出了她的想法,不禁仰首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心情十分好,倾身,在她耳边亲昵道:“让朕来猜猜婉儿现在的模样,是否是已经羞红了面容,但是却还是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说着,抬起修长的手指触摸上了她的面容。
云倾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如此的害羞,只觉一股热浪从耳边还是蔓延,瞬间染红了脸颊,火辣辣的满是羞涩。她羞愤的别开脸,不打算再理会凌烨轩,甚至离开得远一些,希望他能被脚下的东西绊倒,给他一点教训。可是,凌烨轩何其聪明,知道云倾想抛开他,立双手圈住她的身子,暧昧的笑道:“你别想躲开,朕不容许。”
“皇上最近闲的慌啊”云倾红着娇容恶狠狠的说道。
“唔,托皇后的福,朕可以休息一年半载,皇后是在哀怨朕让你劳累了吗?”凌烨轩亲吻的云倾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说道。最近,他似乎恋上了这种行为,只要没有人在,他就会啃咬着她的肌肤,并且如同无赖和苍蝇一般,挥也挥不走,骂也没有用,俨然成为了厚脸皮。
闭上双眼,云倾深呼吸,最后道:“天黑了,皇上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呢”云倾索性以暴制暴,拨开他的束缚,转身就要为他宽衣,安排他就寝。
凌烨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隐笑和几分委屈,疑惑的道:“婉儿啊,你是不是因为朕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故意欺负朕,朕记得刚才赵安才送来点心,应该离晚膳还有几个时辰,怎么突然就该就寝了?”
云倾秀眉黜起,随即道:“赵安他老糊涂了”
“哦?”凌烨轩扬起声音,表示质疑,但随后却一反常态的将云倾再次拥起,道:“既然天色已经晚了,那么皇后是否也该……”
云倾顿时横眉竖眼,抬手抵住凌烨轩的胸膛,怒目圆瞪,几乎都快要蹦跳,而后咬牙切齿的道:“皇上日夜操劳,不怕累坏身体吗?”
“婉儿,你又刁钻了”凌烨轩浅笑起来,随后拨开她的似有抵触的情绪的双手,将她拥进怀中,吻了吻她的发丝,而后道:“可怜得小东西,朕,似乎的确有些过了,那么今天就放过你吧……”
云倾眉宇黜得更紧,因为凌烨轩说的话似乎这是她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般,而他,因为今天心情好,所以不打算纠缠她了。嘟唇,云倾从来没有这么委屈的冷声道:“皇上的精力还真是充沛,臣妾听说赵公公来传达了太后的意思,似乎要皇上雨露均沾,以免臣妾万一怀不上孩子,误了皇上治疗眼睛的时辰。”
凌烨轩听着云倾这似有些酸溜溜的话,却没有点破她,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女人不会承认自己吃醋,且在被点破的时候,一定会怒火三丈的拒绝他近身,所以他只笑不语,且还带着默认的轻轻的恩了一声。
果然,云倾醋意大发,但是却还是强忍着,随后执拗的转身,但是凌烨轩却是笑着一直跟随,如同甩不掉的影子一般,死死的纠缠着。
第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云倾几乎已经不习惯这样的早起,可是,以后她每日都必须这个时候起身了。
赵公公带着四名侍女踏进寝殿,两名侍女捧着凤袍缎带,两名捧着龙袍朝服,随后各自侍奉帝后二人更衣。然,在云倾更上厚重的鸾凤长袍时,转身却见凌烨轩身侧的两名宫女很是无措的低头站在一旁,就连赵公公都面露为难之色。
云倾走过来,疑惑的道:“怎么了?还不快为皇上更衣。”
赵公公为难的朝云倾一看,而云倾这时才发现,凌烨轩面色冷清,似乎在等什么。而她也立刻就知道了是什么事,于是也有无奈的接过那些侍女手中的龙袍,缓缓的为凌烨轩更衣,这时,帝王终于露出的一抹得意的笑意。
可是这个笑,却让云倾想揍他。
云倾第一次为凌烨轩束冠,很是不熟练,几次都没有弄好,而在一旁看着的赵公公则是忍不住的上前提点,这才完工。
云倾从凌烨轩的束冠上缓缓的顺着两条猩红色的璎珞,垂落在胸前,看着他俊朗刚毅的面容,不禁有瞬间的失神。
“皇后是在看朕吗?”凌烨轩低沉的声音响起,拉回了云倾的思绪。
云倾一怔,不禁有些尴尬,她立刻别开双眼,道:“该上朝了”,于是转身便走,但是回应云倾的却是一怔爽朗的大笑声……
卷三 征战天下99凤驾临朝
巍巍高耸的金銮大殿,在初升的红日光芒笼罩下闪烁着威严肃穆的金色光晕,金色琉璃瓦闪烁其华。龙辇缓缓停落,帝后相携踏进。
大殿之上,明黄|色的垂帘遮掩,帝王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绸缎,十层汉白玉石阶之下,文武百官屏息旁立,都低头抬眼的望着上面,在看到明黄|色龙袍与一抹艳红的娇小的身影出现时,都僵直了身体,只见帝后相携走上龙椅,在赵公公的搀扶上,帝王坐在了宝座上。
旁侧,卷帘缓缓的垂下,摇晃的碧玺珠帘微微晃动,隐约能看到凤榻上端坐的威严女子,那一抹鸾红的凤袍刺痛了多少人的双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满朝文武纷纷叩拜在地,声音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随之只闻一阵袍徐靴的飒踏声响,十分和谐悦耳。
凌烨轩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双手抚在旁侧的龙头椅壁上,因为双目被黑色绸缎系住,所以众人都不知道帝王此刻的心情,都不敢贸然出声,更因为,垂帘后面的女子是他们大多数人不乐见的,所以,在此刻帝王看不见的时候,甚至有人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个皇后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七年前的一场宸栖宫大火,早就将当初那个胆识过人的妖孽皇后也跟随着化为了灰烬,今日在朝廷上的不过只是一个柔弱却还有些小聪明的少女罢了,所以,众人都还是闲散起来,大殿内的境况也不如平日里帝王早朝那般规矩紧张。
冷仲和王言平二人都低垂着脑袋,他们是死地,却又是亲家,虽然王言平极力排斥冷仲,但是在朝廷上却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只能闭嘴。而造成今日令王言平进退两难局势的人,就是垂帘后的那个少女。
昨夜,冷战天回了将军府,可是谁也不知道相隔七年之后,这对小夫妻究竟是冷淡以对,还是久别胜新婚。帝王因为冷战天七年不辞辛劳镇守北楚的劳累和军队需要休养生息为旨意,特允他离朝半月,在家中休养。可是,这半个月究竟会如何,就连王言平和冷仲都说不准。
垂帘后,云倾一双冷冽漠然的眸子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朝廷上那些神色各异,心头各有揣度的官员,她早就知道今日临朝不会那般顺利,因为他们的脸上没有惶恐,并且还带着几分懒散,似乎根本不将这个帘后的女子放在眼中,更因为帝王看不见,所以他们什么都不怕。
红唇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意,云倾傲然的抬起下颚,在赵公公宣出那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话语之时,目光划过阴沉。因为文武百官都没有动静,谁也不说话,仿佛帝王离开金陵的这一个多月来,整个轩烨国风调雨顺,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天下无处不是歌舞升平一般。
寂静,充斥着整个大殿,冷仲黜了黜秀眉,随即出列,道:“臣启奏皇上,今年来,江淮一代,暴雨连月,恐致涝灾,臣已经拟好的折子,请皇后娘娘过目。另,北方一代今年旱灾严重,春分播种之时,竟然滴雨不落,实在令人堪忧。”
虽然只是一些小事,却足以证明了冷仲的爱女之心,他如今年迈,却还是用苍老的肩膀担起整个冷氏一族的命运。
云倾缓缓的将眸子转向凌烨轩,在看到他似乎没有发话的打算之时,娇声扬起,但语气颇为淡漠的道:“老丞相忧国忧民,本宫敬佩,你的奏折本宫散朝后,一定会细读给皇上听。”,随后,她在看到众人面露冷笑的时候,突然道:“诸位大人一月不上朝,似乎连礼数都忘记了”
整一句话,不咸不淡,不冷不暖,却让整个朝廷上的官员都怔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小皇后的是在指责他们目无尊卑,于是众人先是愣住,但随后都有些愤愤不平之意,没有想到这个少女竟然公然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大殿内一片死沉的寂静,众人似乎故意刁难云倾一般,还是谁也不吭声。
赵公公站在帝王身侧,看着满朝文武大臣,心头不觉有些发颤。朝廷上的人有不少都是三朝元老,他们坚定的认为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都对云倾存在着莫大的芥蒂。女人,只是侍奉男人的附属,皇后的任务是统辖红宫,服侍帝王,为皇室开枝散叶,生养皇子而已。
好,很好。云倾双眼微微的眯起,突然明白为何赵公公在宣布了她将辅助帝王临朝,垂帘听政的时候,为何这些人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中,更是不想理会她。更因为七年前,传闻中,她已经被吓坏了,不过是一个没有杀伤力的少女罢了,所以,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在意。
既然他们如此‘厚待’她,就别怪她不近人情。红唇缓缓的浅笑,有种蛇蝎美人的妖娆,虽然那些大臣隔着珠帘根本看不见那小皇后的模样,却都感觉出一丝阴沉和毛骨悚然的气息,随之,便听到皇后婉柔的声音:“既然这位大人都没有事情要禀奏,那么,就由本宫来提问各位吧,赵安,取折子来”
“是”赵安心下一抖,虽然不明白云倾想要做什么,但是却还是飞快的应声,随即匆匆的前去将早已准备好的折子捧了上来。
大殿下,那些原本不在意的官员都怔住了,正疑惑着皇后要问什么,却见赵公公已经捧着成堆的折子上前,恭敬的摆放在皇后身前的乌木案几上,随之,那垂帘后的少女慢悠悠的拿起第一本,翻开……
大殿内的官员面面相视,都有些不明所以,唯独冷仲和王言平为人不言不语,僵直的身体望着那薄纱珠帘,都心存几分浮悬。冷仲悬心,是因为怕云倾无法镇压满朝文武,所以有些惶惶不安,至于王言平,他则觉得这个少女决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简单,特别是沉默的这七年。
他,一直都相信无风不起浪,齐戎狄敢一口咬定小皇后离开宫廷,那么事情必然有些八九不离十。因为,他们的确是七年的时间不曾见到这个小皇后,虽然这其中,皇帝也曾带她上过一次朝,可是那次,谁也没有看的真切,而那个小皇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是现在这个女子……王言平抬头望着垂帘那镇定淡漠的少女,这个人的感觉像极了六岁时的小皇后,沉稳从容,不急不躁,但是每一句话却都足以致命。
云倾的双眼从奏折中抬起,那目光透着冷傲,满朝文武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不禁身体更为僵直,而云倾则淡淡的道:“工部侍郎何在?”
一名官员缓缓出列,抱拳道:“臣在。”
“一月之前,你曾上表,要重修皇陵,皇上已经批准,如今预案可已经准备好了?”云倾淡然的问道,话语间平淡的波澜不惊,但是却隐晦着威慑和寒意。
工部侍郎顿了顿,随即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臣下原本已经着手开始策算,但是因为皇上临时前往北楚,所以臣恐很多东西都需要皇上审核,所以就展示耽搁了”
“皇上不在,丞相也不在吗?”云倾冷声问道。在朝廷上,丞相一般都代劳皇帝做所有政治大事的决策,也就是说,所以无法决策的事情,都是官员上奏给丞相,而在丞相也无法定夺之时,再由丞相禀奏皇帝。
但是这个工部侍郎竟然将冷仲省略,要直接禀奏帝王,可见这些年来,冷仲在朝廷上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六部之中,虽然以前也有不少抵御冷氏一族,但是却不曾如此明显过。
工部侍郎身子猛地一顿,神色有片刻的沉凝,眼底也划过一丝慌促的道:“这……”
云倾啪的一声合上奏本,淡漠而威严的道:“皇陵漏雨,打湿太祖的肖像,工部原本可以早早动工修理,却如此耽误时辰。如果只是想要上呈皇上再做决定也就罢了,可是今日皇上早朝,你却无本启奏。”
大殿内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都听出了皇后话中的意思。看来,他们真的太小看这个沉默了七年的小皇后了,于是,刚才无本启奏的官员都开始心下忐忑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细微的声音嗡响。
“皇后娘娘恕罪,臣只是一时恍惚,忘记了此事”工部侍郎心头一寒,已然明白了这个皇后的意思,所以目光流转之下,当即叩拜在地,声音带着几许颤抖的说道。
云倾目光微寒,眼底流转着冷意,淡漠的扫视了大殿内的众人,随之,只见那些大臣纷纷出列,个个道:“臣有本启奏……”
云倾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底划过精光,随后,却是抬手拿起了第二本奏折。她并没有因为这些大臣有所妥协而打断不了了之,而是打算一个一个的清场。
大殿下,众人见云倾对他们的话语充耳不闻,而是继续翻开奏本,都心惊不已。而就在他们心存惶恐不安之时,云倾抬起一双冷冽的凤眸,淡淡的道:“刑部尚书何在?”
刑部尚书一惊,立刻上前,道:“臣在”
“苗疆公主已入刑部两日,你不严加审问,竟上书向皇上告知,说那名妖女要施展巫术,使得宫廷不宁,金陵混乱,你是什么意思?”云倾冷笑一声将奏章丢在乌木案几上。
“回禀皇后娘娘,那妖女扬言后宫出现妖孽,若是不尽快铲除,她就将在刑部施展巫术,让后宫混乱,臣下惶恐,所以只能上呈奏章给皇上”刑部尚书淡淡的说道。
“后宫出现妖孽?”云倾冷笑,苗疆公主与刑部尚书的寓意已经很明显了,无疑都是要将矛头指向她而已。既然,这些人都如此放肆,那么她又何须心慈手软?于是云倾缓缓起身,绕过了帘子走到了帝王身侧,看了一眼凌烨轩面无表情的面色,一双冷冽的眸子扫向大殿内。
此刻,殿下的百官个个抬起双眼惊骇的望向云倾,只见云倾目光深沉,娇小的身姿尽显华贵威慑,她红唇微抿,随即冷沉道:“苗疆妖女为入宫为妃,弑君犯上,致使皇上双目失明,原本应该严刑拷打,让其招认罪状,但是尚书大人竟然听信妖女谗言,出言霍乱朝堂,诽谤后宫嫔妃,哼,你这个刑部尚书做的还真是不错,莫非,那妖女也给你中了迷心蛊,让你大失方寸,不知道自己身为人臣了不成?”
刑部尚书大骇,双腿一颤,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被云倾那一句霍乱朝廷,诽谤嫔妃吓得差点昏厥过去,他立刻颤抖的道:“臣该死,臣不该听信那苗疆妖女的妖言惑众,臣该死。”
云倾冷笑一声,却没有责罚刑部尚书,却也没有让他起来。而是将冷冽淡漠的目光落在另外几个人身上,随之一一点名,不足片刻,整个大殿内除了冷仲、王言平和几名武将之外,几乎全部都跪在了一地,居高临下一望,黑压压的一片。
云倾双目淡漠冷清,面色静如平湖,随后转身望从上朝之后就一直沉默的凌烨轩道:“皇上,按照轩烨国律法,延误公务、听信谣言、决策迟缓等,都必须罚俸半年,降级一等,但是臣妾念在这些大臣们都是初犯,且有几位还是三朝老臣,故而减为罚俸三月,职务不变,降级一等,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大殿中的大臣们个个都僵住了,吓得面容失色,纷纷低垂都脑袋,在内心里祈求帝王可以网开一面,而另一方面,更是震惊于这个小皇后的威严和手段。仿佛,他们身上的任何一个缺点她都可以加以利用,冠以罪名,使得众人都不敢再说半个字。
然,凌烨轩脸上露出了几许赞许的笑容,似乎在夸赞云倾这招‘以不变应万变’用得极好,他淡淡的开口道:“就依皇后的意思吧,皇陵失修怠工、听信妖女谗言、天牢要犯逃离、各地赈灾银款至今还未算出,这些,的确是重罪,原本应该重罚,但是皇后仁德,既然要求轻罚也就轻罚吧。”
满朝文武的心都陡然震动了,那些跪拜在地上的官员更是面色惨白,但是随后,却还是颤颤巍巍的叩首道:“老臣,臣,叩谢皇上隆恩,叩谢皇后娘娘从轻发落之恩。”
云倾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而赵公公则立刻上前道:“散朝……”
“皇上累了吗?”伴随着赵公公的尖锐宣召,大殿内在地三呼万岁,千岁,而云倾则是毫无所闻的走到凌烨轩身边,缓缓的抬起手搀扶他。
“皇后辛苦了”凌烨轩不答反道,随后抬起大手握住了云倾搀扶自己的细嫩小手,带着淡淡的笑意,与她一同走向了帘后,于是一抹明黄与鸾红色便相携缓缓的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金銮殿外,明黄|色的龙辇被两名侍女缓缓掀开,云倾搀扶凌烨轩上了车辇。凌烨轩虽然蒙着眼睛,但是唇边却一直凝着笑意,道:“婉儿,可以罚得更重些,为何还要手下留情呢?”
云倾面色冷淡,她终究小看了七年岁月对整个局势的改变有多大。第二次上朝堂,竟然比第一次更为艰难,满朝文武虽然明面上不敢针对她,但是暗地里去似已经早已策划好了一般。闭眸,云倾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头的压抑渐渐散去之后,才慢慢的道:“今日出列的都是六部的官员,若是臣妾再罚重些,可要小心明日他们是否会联合造反,一个都不愿意来上朝,到时候,臣妾可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难以辩驳了。”
“所以,你刻意轻罚,使得他们畏惧与从轻发落的恩泽不敢贸然不早朝?”凌烨轩剑眉微动,低沉的声音带着几许笑意。他有些诧异云倾会想到这一条计策,不过随之不禁又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的心计,果然是无人能及。
云倾听到皇帝的笑声,不禁黜起秀眉,转头望向他,有些不满的道:“皇上在嘲笑臣妾的手段卑劣吗?”
“岂敢”凌烨轩笑着揽过云倾的腰身,淡淡的道:“朕只是觉得你很像汉高祖的皇后,拥有绝世的帝王心计”
吕雉……云倾秀眉黜得更紧了,这个男人还真是会形容,但是随之,她也笑了,带着几许冷清的口吻道:“那皇上可要小心了,臣妾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悍妇,因这独宠也已有了妒妇之实。如今皇上又说臣妾像汉高祖的皇后吕雉,那么皇上可千万别再有别的女人了,否则她的下场,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汉楚之争刘邦夺得天下之后,册封吕雉为后,但是对于这位自己吃尽苦头,甚至为使用调虎离山之计,穿上高祖盔甲引项羽大军离开的结发妻子,刘邦却没有多少感激。甚至在一次逃难中,嫌马车行速太慢,曾将吕后生养的两个孩子前后丢下马车,好在吕雉的妹夫樊哙驾车,两次停车将后来的惠帝刘盈和鲁元公主救上马车。
刘邦称帝之后,盛宠戚夫人,而这个戚夫人也仗着高祖的疼爱,三番两次说服高祖废太子,立自己的儿子刘如意为太子。刘邦动心,欲要废太子,吕雉恨怒至极,却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采用张良所献的计谋,请人假扮商山四皓,才让刘邦以为自己的儿子贤德,天下贤士都归心,难以废黜放弃了这件事。
可是戚夫人何等阴毒,几次下手不成,索性处处刁难,甚至在饭菜里下毒,使得吕雉防不胜防,怒恨交加,最终,刘邦一死,吕雉手握大权,将戚夫人贬入永巷掖庭,让她过最凄惨悲苦的生活。
可是戚夫人却在掖庭唱鬼歌‘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长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使谁告汝’,其意为‘儿子在当王,母亲却在当囚犯,整日做着舂米的苦活,经常和死亡作伴!儿子啊,我俩相隔三千里,谁当使者来告诉你啊!’
结果,此歌被吕后听闻,她大怒道:“乃欲倚女子邪?”,而后先杀了其子刘如意,而后戚夫人的遭遇便是被挖其双目,割耳斩舌,剁去四肢,做成了所谓的‘人彘’,及人猪,随后被丢弃茅厕。而戚夫人,整整在那个污浊的臭水里爬爬在三天才慢慢的死去。
这件事,成为历史上最为惊骇的皇室丑闻,也成为历代帝王不得不防的悲剧。这,也是为何先帝不允许太后踏出后宫一步,甚至干涉朝廷的缘由所在。
凌烨轩沉默不语,似乎也想到这位太祖皇后的残酷和血腥,女人,就算再沉稳睿智,一旦遇上夺走自己丈夫的女子,都会变得残酷异常,这,的确是该深思的。但是,他觉得只得深思的却是,他的皇后从来都不曾为他曾经拥有哪个女人而心生嫉妒和愤怒,这,令他觉得很不舒服。
“朕倒是希望能看到这个前车之鉴,可惜,朕的皇后太贤德了,都不知道何为嫉妒,这,倒是令朕心痛啊”凌烨轩半真半假的说道,随之还缓缓的叹息了一声,显得十分失落。
云倾略带震惊,她以为凌烨轩会因为这个古训而对她产生几分忌惮,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转眸望向他,只见他侧容冷清,刚毅俊美的线条那般的威严,但却还是隐匿着几分寂寞。
云倾黜眉,然,就在想说什么之时,胃里又开始一阵莫名的翻滚,让她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两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前,云倾气喘吁吁,突然感觉到的确有什么不对劲,因为她已经这样连续三天了,可是,除了整个症状之外,似乎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婉儿”凌烨轩有些慌促的握住云倾的手,揽住她的身子,而云倾却因为他的靠近,胃里再次一阵翻滚,又是一阵干呕。
云倾立刻挥开了凌烨轩的手,龙辇旁侧,赵公公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命令周遭的人停辇,而车辇一停下,云倾就冲了出来,素手伏在凌霄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不停的干呕起来。
凌烨轩步下车辇,而云倾则是抬手示意他不要接近,片刻后才有些难受的道:“别过来,我觉得很难受……”,特别是凌烨轩碰触她的时候,她更为难受,很想呕吐。
凌烨轩的面色陡然紧绷起来,因为云倾显得对他很排斥,他脚下定住,剑眉紧紧的黜起。云倾喘息了片刻,才慢慢的书摊下来,但是心头却更为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决然不可能只是身体不适那么简单。
最近两日,鼻子突然见得灵敏起来,几乎什么气息都能嗅得到,凌烨轩身上很干净,有着阳刚的温暖气息,这种感觉令她很有安全感,很想依靠着,可是这两日,她却对他莫名的感觉到烦躁,甚至不想接近他。
“皇后娘娘,可还好?”赵公公见云倾似乎很排斥皇帝,而皇上的面色又格外的阴沉紧绷,于是便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倾已经缓和了下来,便徐徐的道:“没事,先回宫吧,传李太医来”
“是”赵公公应声。
云倾回头,却见凌烨轩面色冷清,她神色一顿,随之竟有些心虚的别开眼。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可是自己却还是有些遮掩的垂眸,随即才缓缓的道:“臣妾身子不舒服,吓着皇上了,我么先回去吧。”
凌烨轩薄唇抿得极紧,却不说什么,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在赵公公的搀扶下上了车辇。
回到凌霄殿,云倾便让李太医入偏殿把脉,但是结果却依旧是肠胃不适,多加休养,应该是旅途劳顿所致。
但是这一次,李太医还没有说完,云倾就打断他:“是皇上让你这么说的?”
李太医吓得跪拜在地,而云倾则是面色冷清的起身,扯下手腕上的红绳走向他,冷冷的道:“在回金陵的路上,李太医在皇上的示意下,演出的那一场戏可还真是精彩绝伦,就连办公都被你骗过了,怎么,现在还想再演一出吗?”
李太医惊住,吓得冷汗都已经冒出来了,忙道:“老臣不知皇后娘娘的意思,老臣惶恐”
“你不知道是吗?”云倾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随即抬起身子,道:“那就去给本宫将其他的太医都叫来,若是他们说有问题,本宫就将你的脑袋摘下来,抄家灭族,如何?”
李太医双眼陡然睁大,随后年迈的身体开始发颤。赵公公见状,心下知道不好,于是立刻上前道:“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