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丫头第1部分阅读
送子丫头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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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猫
到一年的时间,她嫁了人,生了孩子,糊里糊涂地由一个扫地丫头变成了将军夫人。hubaoer
而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那个令她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男人,她甚至记不起他的长相。
惟一的记忆是洞房花烛那晚,似痛苦又似快乐的煎熬,最后的印象还是痛。
他在她心里等同于一个字——痛!
是因为有个倪荆,所以她的灵魂才穿越时空而来吗?
这是冥冥中注定的情缘,还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
第一章
夜色昏暗,空气闷热,破旧的电风扇发出刺耳的声响,吵得人无法入睡。在床上翻来翻去,最后放弃地爬起来,跑进狭小的洗手间冲了个凉水澡,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shit,这是什么鬼天气?!”
姚菲儿躲在蚊帐里咕哝:“小雪,你越动越热,不如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说不定一会儿就睡着了。”
“算了,我没你那本事,一动不动?不到五分钟准变成清蒸活人。破学校、破宿舍,交那么多学费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连个空调也不给装。校长再这么贪下去,早晚天打雷劈!”
“要是真天打雷劈就好了,那表示立刻就能下雨。好了啦!”菲儿从床头摸出一本小说丢给她,“看会儿小说,拜托你别再翻来覆去的了。呵——好困,我明天上午还有课呢。”
雪君打开床头灯,破旧的书皮上画着一个女人,黑黑的,女生男相,书名是《送子丫头》。连言情小说都偷工减料,封面起码画得赏心悦目一点嘛,让人看了一点兴趣都没有。
翻开第一页,她懒懒地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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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意识里只有这一个字,那将她从头到脚撕扯成碎片的疼痛仿佛已经持续了一辈子却还没有停止似的。耳边是朦胧嘈杂的声音,眼前是模糊混乱的影子,什么人来了又走、什么人在跟她说话、什么人握着她的手,她通通不知道。她只知道,倘若这无穷无尽的痛苦再不停止,她就要放弃了。
“别睡,凤儿!别睡,醒醒!用力,再用点力,就快出来了,已经看到头了,就快出来了。”一双冰凉的手用力摇晃她,在她耳边不停地打气,在阵痛的间歇中,她辨出那是婆婆的声音。
原来婆婆一直在陪她,一直握着她的手。她眼前恍惚浮现倪老夫人斑白的头发和慈祥的目光,那样殷切盼望着她能给倪家传承香火,她总是用一种渴望而宠溺的眼神看着她隆起的肚子,陪她度过孕期每一个不舒服的日子。
她不能放弃,为了婆婆,她不能放弃!
“老夫人,吊起来吧。”两个产婆商量过后向倪老夫人请示,“少夫人已经没力了,再不吊起来怕孩子要闷死了。”
“好吧。”老夫人擦擦眼泪,握紧大凤的手,心疼地道,“凤儿,辛苦你了,别怕,一下就好。”
产婆丫头七手八脚地将大凤扶起,房梁垂下两条白色绸带,她们分别缠住她的手腕,将她直直地吊了起来。双腿早已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她只觉得手臂一紧,腕部一阵剧痛,软绵的身体像破布袋一样往上提,手腕疼得似乎要脱臼了,下体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拉扯,要把她生生撕成两段。
“啊——”剧痛令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喊出声,有什么东西活生生从体内剥落,滚到产婆手中,耳边的声音突然高昂,她已听不出是欢呼还是惊异,头一软,眼前完全陷入黑暗。
被撕碎又拼凑回来的滋味大概就是这样吧?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令眼皮开启一条小缝,耳边模糊听到丫头小荷的呼声:“老夫人,少夫人醒了。”
视野中出现倪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和蔼的笑和如释重负的感叹:“凤儿,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奶妈,把小少爷抱过来给少夫人看看。”
小少爷?是个男孩?大凤模糊地想着,是个男孩!倪家有香火了,老夫人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大红缎子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孩递到她眼前,孩子的皮肤红红皱皱的,眼睛紧闭着,眼窝很深,形成长长的一条,看不到睫毛,嘴也扁扁的,脸上的肉不时抽动,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老夫人看着孩子,一径微笑,直道:“看这孩子长得多漂亮,跟他爹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她怎么没看出孩子哪里漂亮?也不知道他跟他爹爹长得是不是相像。
“管家。”老夫人发话了,“派人给二少爷报喜。”
“是。”管家在门外应声,乐呵呵地下去。
“于姥姥,吩咐厨房,少夫人月子里的食谱全照我送过去的单子调换,缺什么食材马上叫人去买。”
“是。”于姥姥应了,乐颠颠地跑出去吩咐。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很高兴,为了倪家终于有了香火,只有大凤,整件喜事中惟一的大功臣,感受不到这种喜悦。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骨血,她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无所适从。一切都在她来不及明白的情况下就发生了,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也没人给她时间去懂。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嫁了人,生了孩子,糊里糊涂地由一个扫地丫头变成了将军夫人。而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那个令她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男人,她甚至记不起他的长相。惟一的记忆是洞房花烛那晚,似痛苦又似快乐的煎熬,最后的印象还是痛。倪荆在她心里等同于一个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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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又是薄幸男儿苦情女的故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定是女猪受尽委屈折磨,最后不是要死了就是要走了,然后男猪脑袋被驴踢了一脚突然明白自己不能没有女猪,然后说句我爱你,两只猪从此过着“性”福快乐的生活。
“如果我遇到这种天杀猪男,一定整得他哭爹喊娘。白痴!”雪君把书随手一扔,打在电扇上,“嗡嗡呜呜”,破电扇挣扎几下不转了。
“不是吧?没这么倒霉吧?”她急忙下床察看。
菲儿困倦的声音传出来:“大小姐,你乒乒乓乓地搞什么?现在快三点了哎。”
“sorry,sorry,我马上就好。”她拍了下扇头,没反应,按几下开关,没反应。搞什么?不是寿终正寝了吧?看看电源插头,没问题啊。再按几下开关,摇几下扇头,“滋滋滋”,电扇发出火花迸射的声音。“砰!”一道强光闪过,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梅雪君只觉得食指尖锐地刺痛,一股强大的冲击顺着指尖流向全身。触电!这是她意识中最后闪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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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疼,全身酸疼无力。梅雪君呻吟着爬起来,摇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室内光线很暗,触目是一片飘忽的青白色,是不是在医院啊?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甜美的声音:“少夫人,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绍福仁?多好笑的名字,念起来谐音就是“少夫人”。哦!头疼得要命,谁来救救她?!
“少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甜美的声音更近了,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那声音在跟她说话?梅雪君瞪大眼,瞳孔适应了光线,飘忽的白色看清楚了,是蚊帐;声音的主人看清楚了,是个嫩绿色衣衫丫环打扮的小姑娘。等等,丫环?她惊跳起来,挣脱了小姑娘的手,撞到了床柱——粗粗的朱红色床柱。抬头看,头顶是幔帐——大红段子黄|色流苏的幔帐。透过蚊帐,她的目光直直对着一扇窗——镂花贴白色窗纸两扇对开的木窗。木桌木椅木门木梁,桌子中间还有一盏没有熄灭的油灯。y god!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梅雪君死死地闭上眼,“砰”一下倒在床上。这是做梦,一定是做梦,她一定是被电迷糊了,有点神志不清,睡醒了就好了。
“少夫人。”甜美的声音变成了尖叫,“快来人那,少夫人晕过去了。”
讨厌!别吵!我睡一下梦就醒了。梅雪君心里嘀咕,下一刻就睡过去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脑海中还残留着刚刚惊恐的梦境。她闭着眼,先听四周的声音,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偶尔有几声夏虫争鸣,还好,没人叫少夫人或绍福仁。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天色昏暗,空气闷热,跟每个夏日的夜晚没什么不同。梦醒了吗?瞳孔适应了光线,她看到有东西在飘,蚊帐,不是菲儿的蚊帐,是梦里的蚊帐,木桌木椅木门木梁,还有一盏燃尽的油灯。梅雪君感觉浑身发冷,汗水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渗出来,牙关打颤的声音在暗夜中分外清晰。还是梦,她走不出这个梦了!
她霍地扬起手,重重地给自己一耳光——啊!好疼!可是梦没有醒,那个小姑娘却醒了。
“少夫人,你醒了。”甜甜的声音里带着关切,“觉得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可把我吓坏了,幸好大夫说没事,可能是你身子太虚,起得太急,一时无法适应就晕了过去。以后可注意着点,再不能起猛了。”
梅雪君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是在心中不停地叫喊:“天啊!地啊!如来佛主!耶稣基督!不要这么整我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不小心触电了嘛,不至于真的出现穿梭时空这么夸张的事吧?不可能,这是幻觉,这绝对是幻觉,要不然就是谁在跟我开玩笑。”不行!她爬起来往外冲,就着暗淡的月光,看到一座宽敞的四合院,遍地花草,石子夹道,红砖白墙,三面墙分别有三个月亮门,她朝着最大的那个门冲出去,听到身后小姑娘的高喊:“少夫人,你去哪里?少夫人,你别跑啊,少夫人——”
月亮门外是个更大的院子,一眼望不到院墙,园林水榭样样俱全,园林内有路径,水榭上有长廊。也许,也许她是梦游跑到哪个旅游景点里来了,只要出了园子到大街上,就可以打车回家了。对,一定是这样!她沿着长廊不停奔跑,四周逐渐亮起灯火,响起人声,前面的路看得更清楚,她一口气冲出去,还是院子!这次没了水榭亭台,是一排排整齐威严的房子,房前屋后涌进人潮,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拦在她面前。
“走开!”梅雪君张牙舞爪地往前冲,她要出去,要回家,要逃离这场噩梦,谁也不能拦她,谁也不能!
小姑娘还在她身后追,不停高喊:“少夫人,别跑啊,你别跑啊。”
侍卫迟疑间,梅雪君已经冲过了他们,她看到朱红色威严沉重的大门,看到巨大笨重能砸死人的门闩。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冲出这扇门,她就能冲出这个噩梦。
“凤儿!”她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要去哪里?”声音不大,却无比威严,在这嘈杂的夜里依然掷地有声。
直觉地,梅雪君停下动作,她知道这个声音在叫她。她不是凤儿,也不知道谁是凤儿,她是梅雪君,这是个可怕的噩梦。
“凤儿!”苍老的声音近了,“乖孩子,你怎么了?来,到娘这里来,告诉娘,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她的手搭在门闩上,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颤抖、颤抖,有股力量吸引她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她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美国意念恐怖片,说小孩子陷在噩梦里,不回头不说话就能走出来,一回头一说话就变成了梦境里的人,永远回不来了。她奋力拔掉门闩,拉开大门——
门外的天好红好亮,亮得有些刺眼,梅雪君抬手挡眼,在指缝中看到天边金色的光芒,那是日出的颜色,天快亮了,噩梦醒了,她可以回家了。
“踏踏!踏踏踏!踏……”这是什么声音?梅雪君挪开手指,对上一双棕色的眼睛,眼睑上方两撮白毛,又黑又长的毛脸,鼻息喷出热气,嘴里吐吐的声音。是一匹马,全身乌黑油亮精神抖擞的战马。马好高,她必须仰头才能看到马上的骑士,他有一张不怒而威的脸,目光闪亮有神,鼻挺唇阔,青惨惨的胡子爬了一脸,一身银盔银甲,正犀利地逼视她。
“荆儿。”她听到身后惊喜的呼唤,是那个苍老的声音。
银甲将军翻身下马,越过她,叫了一声:“娘。”
天边金光更亮,辉映着士兵手中的火把,放眼望去,十里长街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士兵,她正前方两匹马上的将领也翻身下来,狐疑地盯着她看。街两侧店面林立,有些房屋的烟囱已经冒出股股炊烟。这不是幻景!她缓缓转身,看到银甲将军扶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
老夫人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问:“荆儿,你不是要三个月后才能班师回朝吗?”
“皇上得知我喜获麟儿,准我提前回京。”
“太好了,这太好了!”
“娘!”倪荆瞥一眼梅雪君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她?她是大凤啊!”
“大凤?”他眼中依然不解。
老夫人点头,“是啊,你媳妇啊,刚给咱们倪家延续了香火的大凤啊。”
副将秦威正和卢明走到倪荆身边,上下打量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目光还有些呆滞的梅雪君,低声道:“将军,原来这位就是嫂夫人。”
大凤,倪家,延续香火,几个关键词在雪君脑海中打转,她想起来了,是那本小说,菲儿给她的那本《送子丫头》,她看到的开篇一段就是这种情节。这简直太荒谬了,她跑到小说的情节里来,变成了女主角。这不可能,一定是她平时看小说看得太入迷,现在走火入魔了。这比穿梭时空更加不可思议,疯子也想不出来,白痴也不会相信。是哪里搞错了,究竟是哪里搞错了?这些人,这些房子,这时空,这背景,再加上一个梅雪君,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哦,不!鬼才知道现在她还是不是在天底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地球上银河系里,也许在另一个宇宙也说不定。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触电让脑电波出了问题,所以大脑思维出了状况,让那些脑海中最后存储的信号到处乱窜。
她用力捶自己的头,“醒来啊,快醒来啊。爸爸、妈妈、菲儿,你们在不在,快唤醒我,你们听到了吗?快唤醒我。”
“大凤、大凤……你这是干什么?”老夫人焦急地呼唤,“荆儿,你快制止她,别让她伤害自己。”
倪荆无奈上前,钳住她双臂,一声暴喝:“住手。”
院墙上的瓦似乎都震颤了两下,但梅雪君却挣扎得更厉害,嘶吼:“放开我,你放开我。”一开口,她突然傻住了,这不是她的声音,她的声线怎会这么低?她惊慌地摇头,“不、不,怎么会这样?”是她在说话,可这不是她的声音。那她的长相呢?他们叫她大凤,难道她的长相也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猛地挣开倪荆,冲进大门,她记得里面院子有池塘,她要看看自己的脸。
池塘的水很清,清晨的水面很静,静如明镜,水面上映出一张小麦色的脸、惊恐的眼神、狼狈的衣装,水里的女人正伸出颤抖的手触碰面颊,碰到了,脸是凉的,带着人体的温度。水中倒映出的女人是她,躯壳却不是她,她疯了,要不然就是她的灵魂住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她是从来不相信灵魂的,她宁愿相信她是精神错乱了。
“醒醒吧,拜托让我醒醒吧。”她双眼一闭,跳下池塘。
“该死!”倪荆用力一跺脚,跟着跳下。刚才他一不留神让她挣脱了,急忙随后追来,心中暗想一个女人也能跑这么快,看她对着池塘嘀咕些什么,还没等听清,她居然跳下去了。他只知自己娶了个扫地丫头,却不知这丫头还是个疯子。
池塘的水不深,倪荆三两下就把梅雪君举出水面,像抓小鸡一样用力摇她,大喝:“你疯了吗?”
她缓缓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目光由惊恐转为涣散,疲惫地动了动嘴唇,突然趴在他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章
外面的人好吵,梅雪君呆呆地倚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她好想出去用胶带封住那些人的嘴,可是她浑身没力。那天哭倒在倪荆身上之后,她就高烧了两天,大夫说她产后体弱、情绪激动、过度劳累,加上落水受寒,必须要好好调养,不然会落下病根。倪老夫人请了巫师在她房外闹了一天一夜,还没有结束的意思,难为了那些江湖骗子,想要骗点钱也不容易,他们跳得不累她听得都累了。
大哭了一场之后,心情反倒平静了,是噩梦也好,幻觉也好,总之一时半刻她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这时候没人可以帮她,只有冷静才有希望。她该庆幸的是这里人说话她听得懂,不用上什么语言速成班。
房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她听到小丫头的声音:“二少爷,您来了。”
一个高大的影子停在床头,将她整个笼罩住,她抬头,看到一双犀利的眼,带点探究和威慑,他的唇紧抿着,显得很严厉,似乎并不想开口。
她眨眨眼,启动了下干涩的嘴唇,虚弱地问:“有没有东西可以吃?我好饿。”
“少夫人!”小丫头惊喜地欢呼,“您终于开口说话了,我马上叫厨房准备膳食。”
她点一下头,朝着小丫头的背影道:“谢谢。”
倪荆挑了下眉头,目光没有离开她。
她回视他,问:“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哪年哪月哪日?”
“癸午年六月二十一。”
她翻了个白眼,问了等于白问,鬼知道癸午年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农历六月是公历七月,是夏天总没错。屋子里陷入宁静,只有外面持续传来巫师的咒语声,听起来大概是嘛米嘛米哄,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什么的,还真跟电视上演的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倪荆的眼光变了,多了点迷惑,准确地说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看着她,对他来说,她应该算是个外星人了吧?
她真的笑了,伸手向他,“喂,帮个忙,扶我一把。”
他沉吟了下,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粗糙,掌心有厚厚的茧,她想那是常年握兵器的结果。躺了几天,腰酸腿疼头晕,她就着他的搀扶来到桌前,抓过茶壶拼命喝水,喝饱了发现倪荆依然站在旁边看着她。
“喂,你一直站着不累吗?干吗不坐下来?”
“我不累。”他倒是很合作,有问必答。
“那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他挑眉,算是询问。
“外面的人好吵,能不能帮我赶走他们?”
这次迟疑的时间长了点,“好。”他几个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大声道,“停下,你们可以走了,去王管家那儿拿赏银。”
带头的巫师偷看一眼室内,上前道:“将军,妖魔虽已离开夫人的身体,但尚未离开府邸,作法不可中断,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倪荆大手一挥,“叫你们离开就离开。”
巫师打了个哆嗦,带着手下人灰溜溜地走掉了。
小丫头端了吃食回来,梅雪君顾不了许多,左右开弓、狼吞虎咽,倪荆在旁边看得直皱眉。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老夫人的声音在外面道:“是谁叫大师走的?少夫人的病好了吗?”
“娘。”倪荆迎向母亲,“是我叫他们离开的,凤儿看样子是清醒了。”
“真的?”老夫人急忙上前,“凤儿,快,让娘看看你,怎么就下床了?应该多休息才是。”
“呃——”雪君频频后退,她可不习惯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可以当她姥姥的娘。
“凤儿,你怎么了?干吗躲着娘?”
“呃——呵——”梅雪君干笑,“老——老夫人,您这么大年纪了别走来走去,还是先坐下吧。”
“你叫我老夫人?”老夫人的眼里闪烁泪花,“谁说她清醒了?这是清醒的样子吗?管家,赶快去把大师给我找回来,真是胡闹!”
雪君急忙道:“别,老夫人,不,娘,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只是烧得有点糊涂,拜托你千万别再找那些人来吵我。”
“你真的好了?”
“是是,我好了。您是老夫人,我叫大凤,是您儿媳妇。”她一把拉住倪荆的手,“他是我夫君,叫倪荆。您看,我都认得的。”
没人接话,一屋子人都奇怪地看着她。糟糕,难道认错人了?老夫人绝对没错,这个倪荆应该也没错啊。
半晌,倪荆先动了,他抽出手上前扶住老夫人,道:“娘,既然凤儿已经认得人了,就是真的好了,您这几天也没有好好休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我先扶您回去。小荷,好生伺候少夫人休息。”
老夫人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叹息一声,摇着头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小丫头,梅雪君搔搔头,困惑地道:“哪里不对了?小荷,你是叫小荷吧?”
小丫头忙道:“我当然叫小荷啊,少夫人不是连我都不认得了吧?”
“认得认得,当然认得。奇怪,我夫君不是叫倪荆吗?难道我说错了?”
“没、没错。”小荷用一种奇怪到有些吓着的眼神看着她,“少夫人没说错。”
“那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少……少夫人,你……你怎么敢直呼二少爷的名讳啊?”
“啊?名讳?倪荆?不可以直接叫的吗?”麻烦,古代好像有这么个规矩,但爱情小说里面可没这么规定过。
小荷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少夫人,你没事吧?”
雪君敷衍着点头,“没事,没事。”怎么会没事?她头好晕、腰好疼、腿好软,心里好无助,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可以肯定的是触电导致了这一切,那是不是再触一次电就可以回去了?但到哪里去找电啊?
“小荷,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朝代?”
“朝代?”小荷的眼睛瞪大。
“就是唐宋元明清啦,不然是春秋战国秦汉五代?”
小荷一脸的莫名所以。
“那么年号、国号你总知道吧?现在的皇上称个什么帝什么宗的?”
“现在年号维治,国号大周,当今皇上称施予帝啊。少夫人,你连这个也忘了?”
“没忘,没忘,我只是烧得晕晕的,很多事情记不清楚。”天哪,“食欲帝”是个虾米东东?这个皇帝一定很贪吃。大周是什么朝代?东周西周?《寻秦记》已经够离谱了,要是让她回到《封神榜》里面,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看他们衣着说话都不像那么古老的人啊?难道是武则天统治时期的那个大周?要么是张士诚的国号?千万别告诉她张丹枫复国当了皇帝了。
“现在的皇帝不会是个女的吧?”
小荷吓得倒退两步,“少夫人,我看你真是烧糊涂了,我去给你叫大夫吧。”
“不、不用。”雪君急忙拉住她,小荷吓得一抖,一下子挣脱。
雪君将双手放在身侧,“小荷,你好像很怕我。”
“少……少夫人。”小荷说话开始发抖, “你……你别吓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好像……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废话!我本来就是另外一个人啊。雪君勉强笑笑,却笑得可怜兮兮的,“小荷,你别怕,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子,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像做了场噩梦,现在也迷糊着,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的,也不知道这几天所发生一切是不是真的。”说着说着,她眼圈红了。
“少夫人。”小荷心软了,上前抱住她,“你别怕,法师说你是妖魔上了身,现在妖魔赶走了,你慢慢会好的,小荷会陪着你的。”
雪君僵了僵,缓缓伸出双臂回抱她,声音哽咽:“小荷,谢谢你。”小荷不会明白,一个拥抱,一句安慰对现在的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谢我什么?咱们不是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好姐妹?”
“是啊,大凤,你不是连这个也忘了吧?”
“我……”雪君垂下头,泫然欲泣,“小荷,不如你把以前的事一件一件地告诉我?”
“好,我慢慢地讲给你听,讲到你记起来为止。不过现在你要先上床休息,你的脸色好苍白。”
“我不累,你先讲给我听啊。”
“不行,你要先上床躺着,我再讲。”
“好好好,我躺着。”她急忙回到床上乖乖躺好。
小荷愣愣地看着她。
“又怎么了?”
“你真的很不一样,你以前胆子很小的,不多看不多话,就知道默默地干活,何曾这么急过?”
“啊——那个——现在是少夫人了嘛,当然不一样。”
“你当了少夫人也没有变啊,连老夫人的丫头欺负你都不敢言语,你记不记得成亲第二天,我问你二少爷对你如何,你说不知道,因为你根本都不敢抬头看二少爷一眼,甚至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是……是吗?”雪君心虚地笑,原来她扮演的是这么没用的角色。
“你从小就是这样啦,你们家里人都胆小,你爹被邱老财欺负,打死人抢了房子还把你卖掉,到这里还是被人欺负,做最下等的扫地丫头,干的活最多挨的骂也最多。幸亏老天长眼,让龙半仙看中了你,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当时大堂里那些丫头们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想到桂香头顶冒烟的样子我心里就痛快。”
“等等,龙半仙是谁?桂香又是谁?”
小荷的声音拔高:“桂香你都不记得了?她是我们的冤家对头,为人尖酸刻薄心眼毒,最喜欢欺负你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又会拍老夫人的马屁,比于姥姥气势还冲呢。她整日里就做梦能当上二少爷的小妾,结果倒让你做成了少夫人,她那顿气怄的啊,脸上的皱纹都能犁地了。啊,你不知道你们成亲的那天……”
“好了好了,桂香的这段略过,说说龙半仙。”
“龙半仙,那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啊,听说皇上想封他做国师他都不做,他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能缓和二少爷命中的煞气,你就真的给二少爷保住了这个孩子,还一举得男,这下你是母凭子贵,看以后将军府里还有哪个敢低看你一眼。”
雪君忍不住翻白眼,真是的,管他什么时空什么朝代,女人八卦的天性永远不会变。她生了个儿子她知道(虽然她实在无法接受),也知道一个儿子令她在这个什么鬼将军府里身价倍增,问题是为什么那个该天杀的大凤生完孩子之后就变成她了?不对不对,是为什么她触了一下电就变成生完孩子的大凤了?那个龙半仙要真是神仙的话能不能告诉她答案?
“大凤,我看你的样子很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等你睡醒了我再讲给你听?”
“不,我不累,你接着说,那个龙半仙现在在哪儿?”
“龙半仙云游去了,如果知道他在哪里,早就找他来治你的疯病了,也不用请法师来给你做了两天驱魔法事。好了,不累也要休息,你刚刚生产完,要是月子坐得不好,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躺下吧,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天啊,地啊,她才刚满二十岁,还是个连初恋都没有的纯纯女孩,现在居然躺在这里坐月子,还有比这更可悲可笑的事情吗?
梅雪君用力捶枕头,在心里把那个发神经的破电扇诅咒千千万万遍。枕头底下露出焦黑的一角,什么东西?她抽出来,是几页纸,好像被火烧过,纸上有字,第一张页眉上有四个字“送子丫头”。天!这是——那本小说!雪君急忙掀开枕头,没了,就这么几页,边沿都有烧黑的痕迹,她匆匆读下去,楔子是她那晚读过的,下面是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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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秋高气爽,园内的落叶不似前几日那么多,大凤早早扫好了院子,没等放下扫把,就听到于姥姥召集所有丫头到大堂。她以为府里又要来什么重要的客人,例行训话,却见老夫人和一位白胡子老先生坐在堂上,地下黑压压站了一屋子的丫头,都是梳辫子的,居然连厨房烧火的丫头也叫来了。老夫人和老先生围着众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就听到于姥姥的声音问:“大凤,生辰八字报上来。”
“辛酉年六月初六辰时。”
老先生掐掐指头,说了一句:“就是她了。”
原来,老先生是京城有名的龙半仙,那日是老夫人在给二少爷选续弦。龙半仙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命运。她从最低等的下人房搬入最高等的厢房,身边是持续不断的恭贺和偶尔妒忌的白眼。十天之后,她披上嫁衣,像个木偶似的被推入洞房,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人人都说,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好命。
好命?大凤不知道怎么才算好命,她本以为找到个好主子,认真干活图个温饱就算好命了,此刻却坐在床沿,双手冒汗,满心惶恐。盖头下的世界一片昏暗,她的未来也一片昏暗,即便听着外头传来的酒宴呼喝之声,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嫁给了从不敢抬头直视的二少爷,成了将军夫人。
她用力拧一下大腿,好痛,这是真的。
房门响了,有人进来,她吓得惊跳起来,想起于姥姥的嘱咐,又急忙坐好,慌张间把袖子压在了屁股底下。
因为是第三次娶妻,娶的又是自己府里的丫头,所以一切仪式都免了。倪荆一个人走进新房,直奔床边的新娘,随意扯下盖头,就直接去解她的腰带。
她慌得不知所措,直觉伸手去挡他,却被袖子绊住了,等她把衣袖从屁股底下挣出来,他已将她推倒。她只惊呼了一个字:“少——”后面那个字被他堵在嘴里。
对倪荆来说,他娶的女人是谁并不重要,他的义务是让她生个孩子,给倪家继承香火,他甚至没有认真看她一眼,也没有在意她压抑的呻吟。隐约间,他只记得她的身体很暖,很结实,皮肤有点粗糙,气味过于干净,不像其他女人那么滑那么香。
完成义务,他便倒头大睡,心里记挂着明日一早点兵出征,身边的女人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没哭,也没抗拒,证明她是心甘情愿,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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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没了,烧掉了。她起身一顿翻找,翻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再没有多出一丁点纸屑。她把纸张紧紧地搂在胸口,这不是梦,也不是神经错乱,她的确掉进了小说中的世界,这几张纸是她从现实世界带来的惟一东西,也是她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惟一证明。故事后面的发展是怎样的?难道写的就是这么一个穿越时空的故事吗?而她就是故事的主角?那晚她为什么不把故事看完?难道老天的意思是让她来延续一个未完的故事?不!心好乱,头好痛。不应该的,她不相信。她从来不相信神鬼灵异之说的,她相信科学,相信事实,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又如何解释?谁能告诉她?
“小说、电扇、触电、大凤、倪荆、将军府、送子丫头、龙半仙……”梅雪君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在床单上划着,现在看来有两个关键,一个是触电,一个是龙半仙。电是没办法了,龙半仙一时片刻又找不到,怎么办呢?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回去吗?
“唉!”她重重地叹气,仰脸躺着。她闭上眼,捏紧手上的纸张,眼泪源源不绝地涌出。谁能救救她?谁能来救她?
门响了,她听到脚步声,是倪荆,她认得他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啊,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他该不会是来跟她同床共枕的吧?他不会禽兽到要侵犯刚刚生产完的妻子吧?怎么办?怎么办?
倪荆站在床头,看着床上闭着眼装睡的女人,她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在抖,洞房那晚她就是这样一直抖。她怕他,听人说她是个很胆小很老实的女人,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毕竟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晚上,但出征归来他看到的却是个神志不清的女人。不知为什么,他一直忘不了那天两人站在池塘里时她的眼神,恐惧、迷茫、无助、绝望,他从不曾在一个女人的眼睛里读出那么多东西。她趴在他肩上哭得天昏地暗,那一刻他有种很荒唐的感觉,好像从今以后他必须要担负起这个小女人的喜怒哀乐。而现在,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他又有了这种感觉。
眼神一瞄,看到她手上捏着东西,他伸手去抽,梅雪君霍地张开眼,一下子坐起来,将纸护在怀里,厉声喊:“你干什么?”
他收回手,声音低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缩到床里侧,将手背在身后,“没,没什么,我私人的东西。”
他挑眉,“私人的东西?”
“就是我的东西,只属于我的。”
他嘴唇抽动了下,“这府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而不属于我的吗?”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这时代哪有什么隐私权啊?连活人都是他的,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他的?
“给我。”短短两个字,十足的威严,一看就是发号施令惯了。
她想了想,选择妥协,人家的地盘还是不要嘴太硬,这男人长得铁塔似的,不高兴一巴掌拍下来,她不死也得半残,“先说好,给你看看可以,看完了要还我。”她递出来,就不信他看得懂言情小说。
倪荆拎着几页纸看了好久,眉头越锁越紧,“这是什么?”
“纸张啊。”
他目光一闪,犀利地看着她。他当然看得出是纸张,问题是纸张上面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印记?好像是字,但又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字,更奇怪的是这些印记是怎么弄上去的?不是墨迹,不是铅印,整整齐齐四四方方,一个个那么小却笔画清晰大小一致,他没见过这么细致的纸张,像绢帛一样薄,却又要坚韧得多。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上面是什么字?”
“呃——”雪君眼睛眨呀眨,“这个——是朋友送的,上面是梵文。”印象中古代的外国文字就是梵文了,虽然她不知道梵文长什么样子,混一下总可以吧。
“你会梵文?”
“呵呵,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梵文?”
“开玩笑?”
“啊,就是你别乱说。”
“哪个朋友送你的?他为什么送你梵文的东西?你不认识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他问一句逼近一点,她被迫紧紧贴着墙。
“这个朋友你不认识的,上面只是些佛经,不然你以为是武功秘笈啊?”
“喏——”她伸手撑在他胸前,阻止他进一步逼近,“不要问我有什么朋友是你不认识的,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更何况是我的朋友?”她右手食指抵住他的唇,阻止他开口,“喏——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懂梵文的朋友,难道扫地丫头就不能有几个有能耐的朋友吗?”
他不问了,也没有退后,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久好久,看得她心里发毛,他不是想揍她吧?突然,他笑了,低低的笑声冲出唇际,震得她手指酥麻,像触电的感觉。她慌忙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捉住。
她吓得尖叫:“啊——你要干吗?”
他把纸张塞回她手里,撤回身子,嘴角还挂着微笑,“还给你。”
“呼——”她长呼出气,拍拍胸口,低语,“吓死我了。”
他突然又凑过来,“你怕我吗?”
她吓得一抖,直觉答:“怕!”
他笑容隐去,“为什么怕我?”
她心道:废话,这里的一切我都怕,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他再问:“为什么怕我?”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主人我是下人,你是天我是地,我当然要怕你。”好在平日里看的小说够多,顺嘴就可以胡掰。
他看着她半天不动,最后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沉声道:“你是我的妻子,可以不用怕我。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说罢转身离开。
良久良久,雪君的眼睛才会转动,怎么回事?这男人脑子有毛病吗?深更半夜莫名其妙地闯进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他该不会也是什么其他世界的灵魂闯进来的吧?
第三章
“少夫人,吃饭了。哎呀,你又在翻什么,这屋子你已经翻了好几遍了。”小荷摇着头放下托盘。
梅雪君从衣柜里钻出来,咬着手指冥想,“奇怪,偌大的屋子连张带字的纸都找不到。小荷,我问你,在哪里可以找到史料书籍?”
小荷瞪大眼看着她,“你又哪里不对了?平白无故找书干什么,你又不识?br /